大家都笑了。
也都明白夏晨的意思,所谓“精心的准备”,指的是黄广玉请来了不少中人,怕这些人全都是业内德高望重的人士,目的很简单,在即将到来的谈判中占得先机。
起码要保黄广玉一个全须全尾不受太大的伤害。
见夏晨信心满满,张瑞民问他道:“晨子,你有什么毒计?”
“怎么能叫毒计呢瑞民哥,您把我说得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我告诉你吧,我没那么下作,我只拿我该拿的。”
“大家信吗?”
李东升摇摇头,“我不信。”
潘宁呵呵一笑。
董铭珠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后语调清冷的说道:“若是那样,你就不是夏晨了。”
夏晨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哎呦姐~,瞧您说的,好让弟弟伤心啊。”
董铭珠:“……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大家说笑着,十一点四十了。
夏晨率先起身,邀请众位道:“走吧,跟老黄谈判去。”
大家都站了起来,顺顺衣服,集体出动。
这个空前强大的阵容推开大包厢的门走进去后,黄广玉等六人全都震惊了。
被众星拱月般走在最前方最中间的是潘宁。
程家良和黄广玉立马迎上来问好。
老程再是王府井百货的老大,面对德高望重的潘总,他也得跪。
“哎呀,怎么还把您老人家给惊动了呢。”握着潘宁的手,程家良笑容满面的说道。
“潘总您好,小黄的事儿给您添麻烦了。”黄广玉也客气地说道。
看他一眼,潘宁点点头,扭脸儿就跟程家良说话:“不是也把你这位国有企业的大老板给惊动了么,老头子我啊,跟你这位大老板是一个目的,受小友邀请,来给他压压秤砣,免得小友被人欺负了。”
话很直接,态度很鲜明。
老爷子这话就是说给在场的诸位听的,你们想要以势压人,强迫夏晨低头,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吧。
黄广玉一方的人有点尴尬了,这一上来就短兵相接真的好吗?
程家良还是很稳得住的,“潘老这话言重了,大家过来是促和的,可没有强压谁一头的意思。”
潘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见他不接茬,程家良望向夏晨,主动笑着伸出手说:“这位就是夏总吧,你好。”
夏晨跟他沾了沾指尖,微微点头说:“你好。”
连声“程总”都不称呼吗?
程家良也知道自个儿不受人待见,因为自个儿今天露了面,其实立场就很鲜明了。
笑笑,他说道:“你这会所很高档啊。”
“还行。”夏晨心说,不仅高档,还豪华。
这间包房有三张红木圆桌,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单独的待客区,一个茶海,一个小酒廊,光天花板上的意大利水晶灯就价值5万块,墙面上不是齐白石的虾就是黄胄的驴。
你以为都是赝品?
玩儿呢?
连刘乐乐的鸡都是真品好吧。
宏伟哥两口子亲自送过来的。
夏晨请诸位落座。
黄广玉一帮人在一张桌子上坐了。
潘宁带着助威团在另一张桌上坐下。
双方阵营泾渭分明。
看到夏晨带过来的这几位,黄广玉心凉了半截。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
海尔的张瑞民,这位不用说了,自己上门拜访过他,求支持,被拒绝,脸都掉到地上去了。
tcl的李东升,这也是位大佬,没想到也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夏晨背后。
至于说董铭珠,据说夏晨喊她姐……
一扭头,我靠李晓桦!
京城首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还有一位……
哎这位不是泥腿子土豪哥么?
他今儿怎么换了身打扮啊?
你这么一捯饬,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周滨也正笑嘻嘻看着黄广玉呢,见他的目光定在自个儿脸上,又抬起手比划个枪,嘴里:“啪!”
黄广玉脸黑似墨,低下头,捂着嘴问旁边一位:“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啊?”
旁边这位叫杜长江,闻言,看一眼周滨,看清楚面容后摇头道:“不认识啊。”
浅薄了。
黄广玉就没拿他当回事儿。
至于说何正斌、萧钰几个,他都是很熟悉的。
跟何正斌打过正面交道。
萧钰嘛,嘉悦和果美都打了三次大仗了,黄广玉要是还对嘉悦的老总不了解,那就说不过去了。
夏晨让漂亮的女服务员上菜。
不大会儿,酒菜上齐。
夏晨是东道主,自然要先开口说话,他把酒杯端起来,起身后笑着对大家说:“欢迎大家来我这家私人会所做客,不过今天不是我买单,黄总买单。按理说呢,黄总连买单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这家会所不对会员之外的客人开放。
那各位就要问了,我为什么要对黄总破这个例呢?原因很简单,咱国人有在酒桌上谈事儿的习惯,这种习惯已经几千年了,比如说温酒斩华雄……”
这个比喻……
黄广玉那边苦笑起来。
“所以说,既然有这个传承,我也不好违背。不过我想着,与其去其他饭店赴宴,不如占个主场优势,毕竟在这场嘉果之战中,我拿到最后的胜利了嘛,各位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夏晨这话说得很嚣张。
却又让大家无可辩驳。
这是胜利者的优势。
笑容荡漾在他的脸上,己方阵营这边微笑着点头。
对方阵营那边,每个人都觉得他的笑容很欠揍。
话都让你说完了,你把让黄广玉付钱的理由掰扯得如此天衣无缝,我们还能说什么?
算了,喝酒吧。
大家喝了一口,然后开始各自交谈。
说的无非是一些行业内的秘闻之类的,夏晨表示一点都不感兴趣。
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程家良起了个头儿,“夏总,今天我们过来呢,主要是给你和黄总做个调解。前阵子二位厮杀的难解难分,我们都看在眼里了。要我说啊,既然打过了,这事儿也就翻篇儿了,二位各自经营好自己的公司才是为经济发展做出贡献。”
他那边的人都点着头,表示非常认可程家良的意思。
夏晨都听笑了,“你的意思是说,就这么算了,大家从今往后相安无事,对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嘛,还能你死我活不成?”程家良端起酒杯,隔空对夏晨示意了一下,说道:“来来来,我敬夏总一杯,这杯酒喝完,大家就冰释前嫌了,小黄你也把酒杯端起来,咱俩一起敬夏总一杯。”
黄广玉忙把酒杯端起来,朝夏晨的方向高高举着。
夏晨不动声色,点了根烟抽着,然后说道:“对不住啊程总,我这个人呢,酒量浅,还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喝多了酒爱撒酒疯,两杯酒下了肚就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这万一要是伤到你了,你我脸上都不好看,是吧。”
程家良:“……”
听了夏晨的话,何正斌犹如听到了战斗的号角一般,他把酒杯端了起来,起身,走到程家良身边,跟他的酒杯碰了一下,笑着说:“这杯酒我替夏总敬程总,听了程总刚才那番话,佩服得我都快尿了,我就想问程总啊,这么深刻的道理,早在两个月前你怎么不说呢?
这仗都打完了,您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说让我们放下我们就得轻轻揭过去,我就想问了,你哪来那么大脸呢?”
程家良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气得恨不能掐死面前这个货。
你特么是来敬酒的吗?
你是来打脸的吧?
两个桌上的气氛一下出现了变化。
黄广玉这边的人面色严峻,都忍不住琢磨着何正斌这番话。
细想想人家说得没错啊,双方刚开打的时候,你程家良怎么不把这番大道理说给黄广玉听呢?
现在战争马上要结束了,被逼到墙角上的嘉悦一个鹞子翻身就把果美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你站出来讲道理了,你特么早干嘛去了?
惭愧啊!
但又不得不撑下去。
因为大家都是受到黄广玉的邀请前来说事儿的,大家跟黄广玉都有业务往来,明知道不占理也得把不是当理说。
夏晨这边,诸位则是笑意盈盈。
对行长的性格最了解的潘宁低着头说道:“我就知道这小子忍不住,果不其然啊,小王八蛋开炮了。”
董小姐点头附和道:“哪里有他哪里就有是非,这嘉悦电器,只有萧总是最正常的。”
闻言,萧钰端起红酒杯,嫣然一笑,说道:“谢谢姐的夸奖。”
两位女士碰了一杯。
那边,程家良缓了过来,他看着何正斌,问道:“您是……”
“嗐,对不住,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本人何正斌,是京城最大的老鸨子。”
“老鸨子?”
哈哈哈哈……
潘宁几人全都笑喷了。
张瑞民笑着说道:“程总别听他胡咧咧,这货是遇见佳缘婚恋公司的总经理,在创办遇见佳缘之前,是嘉悦电器的老总。”
程家良苦笑一声,知道了,这家伙最近正炙手可热。
号称垄断了京城的婚恋市场,把传统老媒婆搞得没了生意可做。
自家就有两个亲戚是他们公司的会员,其中有一个最近还顺利相亲成功。
遇见佳缘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这位何正斌何总,去年底被区里评为优秀青年企业家。
当红炸子鸡啊这位是。
联想到他嘉悦电器出身的身份,程家良更是不敢小瞧,“何总说笑了,您的遇见佳缘名满京城,我早有耳闻了。”
何正斌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再次跟老程手里的酒杯碰了下,说道:“那您赏我个面子,喝了这杯酒呗。”
程家良瞅瞅手里的高脚杯,一杯二两,63°的红星二锅头……
本来是端起来为难夏晨的。
被逼到墙角上了,不喝就是看不起他。
他咬着牙一口闷了,一抹嘴,冲何正斌亮亮杯底。
何正斌笑了下,扭头儿望着黄广玉。
老黄人都麻了。
南方人酒量着实一般,但自个儿敢说一句我不能喝吗?
真不敢,说完,也就意味着谈判彻底破裂了。
心一横,黄广玉把满满一杯酒倒进了嘴里,狠狠咽下去,也冲老何亮杯底。
意思是,我没有偷奸耍滑哦,诚意十足了。
然而老何……
他把酒杯放在嘴边,沾沾唇就施施然转身回去了。
还能这么操作?
俩人傻眼了。
何正斌心说,傻逼才跟你俩玩儿真格的呢,喝多了不难受啊?
我就是装个逼,顺便替老夏报个仇而已。
俩人对视一眼,都很无奈的叹息一声,坐下了。
见何正斌坐下了,潘宁伸手点点他,也微微摇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来。
大家都看明白了,老爷子的嘴角都抽抽起来,说明这会儿老爷子很开心。
潘宁起初还有点担心兄弟俩会被一帮老不休欺负呢,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二位不把这帮老家伙气死了那都属于心善了。
年轻人啊,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第一次试探,以程家良败下阵来暂时结束。
黄广玉自打来了后就很低调,这是在来之前就已经定下的计策。
他请来的这帮人跟他说得很明白了,想要少付出一点东西,你就必须得低调下来,这时候要是把夏晨给惹急了,不是吓唬你啊,你辛辛苦苦建立的果美可就真要完蛋了。
这道理黄广玉当然懂,所以,今天这个谈判能不能谈的成,一多半得指望请来的这些中间人给不给力。
如今程家良先输一局,黄广玉就把希望寄托在旁边的杜长江身上。
他看了杜长江一眼,轻声唤道:“杜哥……”
杜长江叹息一声,实在受不了小黄这委屈巴巴的眼神了,把酒杯端起来,起身,走过去,对夏晨说道:“夏总,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杜,杜长江,本身也不是你们电器圈子里的人,按理说不该来掺和你们这些事儿,但架不住黄总开口了,我这个搞工程建设的就觍脸来掺和一次,这杯酒敬你,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他干脆利落的把酒倒进了嘴里。
人家既然说随意了,前面又垫了话说自己不能喝,夏晨当然不会打自己的脸,他把酒杯端起来,起身,喝了一小口后说道:“多谢杜总理解,有话,杜总不妨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