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一看导演发飙了,相视一笑,都默契地闭上了嘴巴。
在剧组,导演就是天。
管虎又是那种挺传统的导演,喜欢一把死拿,凡是剧组里的事情,能做主的他绝不会让别人拿主意,更不会轻易听信别人的意见和建议。
即便大腕儿和老板在喧哗,他也觉得自己该说就得说。
戏大过天,在这货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他越是这样表现,夏晨和老何就越感到满意。
道理很简单,管虎是真对电视剧负责。
夏晨对大家说道:“走吧,咱们出去聊。”
大家悄默声跟随他走出摄影棚。
因为平谷影视基地启用时间不长,在此驻扎的剧组不多,据何正斌介绍,加上《地下交通站》,一共才三个组在这儿拍戏。
一个民国剧,一个现代言情剧。
几人来到树荫下,工作人员给送过来几个板凳,又抱来一箱矿泉水。
夏晨把纸箱拆开,拿出几瓶发给诸位。
辣姐喝一口,问道:“晨子,你还打算长期跟组吗?”
大家也都看着他,嘻嘻哈哈的样子。
夏晨摇头道:“我肯定不会跟组啊,事情那么多。”
诚儒哥瞪着大眼说道:“那你可就有点儿不负责任了,你是编剧啊,不跟组怎么成?万一导演不跟你商量,擅自把你的词儿改了,那你后悔可找不到坟头哭了。”
梅小姐点头附和道:“是啊夏总,可别小看这个,电视剧也好,电影也罢,能不能引发观众的共鸣,让观众们看下去,说到根本上就是编剧对故事的创造力,那故事的创造力体现在哪儿?说白了,就是台词,或者说人物对话的精彩程度。”
大家都点着头,挺认可梅小姐的说辞。
夏晨苦笑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我事情多啊,每天跟打仗似的,从早晨一睁开眼就开始忙,一直忙到晚上睡觉,让我全程跟组也不现实。再说了,情景喜剧嘛,那就是个筐,啥包袱、段子都能往里装,只要不偏离故事主线,我觉得就没问题。”
李诚儒点头道:“这倒也是。”
临近中午的时候,客串完剧情的江文从棚里出来了,他拍着夏晨的胳膊嘿嘿乐,“那位颜冠英同志,你是从哪儿挖掘出来的啊?简直太招笑了,跟他搭戏,好几次我都没忍住笑了场。”
夏晨笑道:“有意思吧?颜老师之前就是个国营洗衣店的熨衣工,头两年才加入到演员这个行当中来的。”
“奇人啊,那可是个奇人!跟他对戏的时候我都不敢看他,那张脸……怎么形容呢?”
“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嗯嗯,就这意思。”
夏晨说道:“得嘞,咱都别贫了,农家乐订好了,去吃饭吧。”
大家说好,一起浩浩荡荡杀向农家乐。
这农家乐小饭店就是当地老百姓经营的,院子不小,摆了十几个方桌,方桌前是板凳、马扎,看上去就带着一股子朴实无华。
夏晨招呼大家在树底下阴凉地儿的一张方桌前坐下。
店家女主人见来了这么多大明星,笑着走过来,亲自给大家倒茶。
茶是茉莉花,馥郁芬芳。
夏晨让老板娘直接上菜。
老板娘说:“一早小七就来打过招呼了,大鹅已经炖熟了,鱼也炖好了,您几位稍等啊,马上就给您端上来。”
夏晨笑着说:“再拿两瓶二锅头呗。”
老板娘说好,转身走了。
不大会儿,一盆炖大鹅,一盆炖鲤鱼,四个小凉菜酒杯端上了桌。
酒也上来了。
都是老熟人了,大家也不客气,酒倒满先碰了杯,喝一口后就大快朵颐。
“嗯,嗯,味道不错。”江文夹了块大鹅啃着,边啃边说。
李诚儒也挑了筷子鱼,吃完后说道:“要说吃铁锅炖,还真得来农村,城里那些个炖锅店,味道再好也不正宗。”
夏晨点头说道:“那是自然了,城里的铁锅炖就是个噱头,你想啊,谁在店里用木头棒子当柴火使啊,包间里烧柴火,不得把屋子给点了?农村不一样,铁锅灶膛子里烧的除了松树枝就是木头棒子,炖出来的肉都带着一股子松枝的天然香气。”
周滨一抹嘴,说道:“这才是真正的绿色天然无污染的美食啊。”
辣姐笑道:“那以后得常来。”
大家吃着喝着,聊着娱乐圈最近的花边儿新闻,倒也痛快。
你看看夏晨结交的这些娱乐圈的朋友吧,李诚儒,那是出了名的大嘴巴,不惹事但不怕事。
辣姐更别说了,娱乐圈里还有比这娘们儿更仗义的吗?
江文那是标准的北京汉子,大院里出来的孩子,有个绰号叫硬汉流氓,他爹是抗美援朝的老领导。
另外,张奕谋那个西北老汉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还有欢哥,直爽,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
反正娱乐圈里勾心斗角的玩意儿进不了夏晨的结交圈儿。
前段时间会员审核委员会召开97年度的第三次会议,夏晨一口气毙了好几位试图打入组织内部的娱乐圈人士。
其中就包括恺歌、裤子、阿宁、玉莹、艺伟、小庆。
呸,没一个好东西!
酒过三巡,管虎过来敬了两杯,感谢诸位老师对《地下交通站》这部电视剧的鼎力支持。
一直闹腾到下午两点钟,吃饱喝足的诸位才散了席。
下午正常拍摄,李诚儒闪亮登场。
他客串的戏份结束后,管虎找到了夏晨和老何,对二人说:“刚接到小陶红公司打来的电话,说小陶红接了个新剧,明天就要去剧组报到了,没办法来客串,那个林公子的客串演员得重新选择。”
夏晨骂了句:“就知道姓左的那货不靠谱!”
管虎问道:“现在怎么办?这出戏明天就要开拍了,先找人怕是也来不及了。”
行长嘿嘿笑道:“不用再去找了,婷子,辛苦你一下?”
梅小姐莞尔一笑,爽利得不行:“管导,明天早晨六点半钟,我来找您报到。”
管虎眉眼开花了,“哎,好好好,辛苦梅老师了。”
“小事儿!”
在影视基地闹腾了一天,夏晨挺遗憾的,到底没能亲眼见到颜老师的现场表演,他跟管虎说了一声,后面他就不跟了,让他有事儿随时给自己打电话。
管虎也知道他忙,另外,虽说大老板是本剧的编剧,但老在身边监视着,老管也觉得伸不开手,就说好,剧组这边放心,交给我,您忙您的就行。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笑了。
辣姐捣夏晨一下,揶揄他道:“人家管导这明摆着就是送瘟神呢。”
夏晨嘀咕道:“我就这么不遭人待见?”
辣姐说:“你以为呢。”
好吧好吧,溜了溜了。
冯楠是走不了了,小助理打今儿起要跟着剧组同吃同住了,虽然她也没有几场戏,但明显很热情。
夏晨招呼崔璐上车,驾车往市里开去。
半路上接到乔淑华打来的电话。
乔小姐告诉夏晨,上面的意见已经出来了,严加防范的同时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让他该怎么办怎么办就是了,对索罗斯那条老狗,不需要太过关注了。
夏晨说知道了,自己会积极配合上面的行动。
乔小姐对夏晨的表态非常欣慰,这孩子,愈发有不急不躁的大将风度了,叮嘱他不要总是忙,要记得看书学习后,挂断了电话。
夏晨满脑袋黑线,叹口气说道:“这就是命啊。”
坐在副驾驶上的崔璐就抿着嘴笑,还不忘打趣他:“谁让你自讨苦吃的,非要考研究生。”
夏晨嘿嘿笑道:“你不懂,这可不是考研究生那么简单的事情,关系到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
挪挪屁股,崔璐看着夏晨,想想后说道:“我似乎明白一些了,哥哥,你的意思是,拜到乔院长门下,对公司将来的发展有很大好处,对吧?”
夏晨瞅他一眼,“可以啊璐璐,能看到这一层,说明你确实进步了。”
“都是哥哥教育得好。”崔璐含羞带嗔地说道。
哎呀,姓夏的蠢蠢欲动了,这个迷死人的小妖精,她总能在不经意间撩拨得夏晨欲罢不能。
“那啥,这是在半路上啊,你可别上我上火。”
“上火了你能怎么样呢?”
“我真敢找个小树林儿。”
“哥哥想把杀人灭口吗?”
“杀人不会,灭口……嘿嘿,你懂的。”
“昂,那就找片茂密的林子呗。”说着,崔璐拿眼角去勾夏晨的魂儿,纤细白嫩的手指也在夏晨大腿根儿上轻轻摩挲着。
这特么就不能忍了啊。
口干舌燥的夏晨往窗外看了一眼,加速,转向,嗖地冲进了一片树林。
后面几辆车都懵了。
李诚儒嘿嘿笑道:“年轻人可真会玩儿,走了走了,甭管他俩,咱们回城吃饭去。”
后座上的周滨和梅小姐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来。
战斗在上半场就结束了,一点悬念都没有,女足战胜了男足。
夏晨拍一下崔璐,低声哀求着说道:“我要小解……”
崔璐瞪着眼揪住他的耳朵,“该死的东西!老娘不比小姐好用吗?你居然还不满足!”
夏晨弱弱地说道:“我要解小手,尿泡快爆炸了。”
崔璐:“哈哈哈哈……尿尿就说尿尿呗,这会儿咬什么文咂什么字啊?”
夏晨:“你先让个位子吧,哥们儿眼看着就快憋不住了。”
崔璐呸了声,跟个女流氓似的大大咧咧挪到一边,整理下凌乱的衣服,打开车门说:“下去吧。”
夏晨说声喳,下了车。
见他走路时腿都是抖的,崔璐满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夏晨扭头儿,满脸哀怨,哥们儿怎么就成鸭子了呢?
又把崔璐逗得前仰后合。
哆哆嗦嗦都快尿不成一条线了,夏晨心说,待会儿回到家,一瓶药酒起步,不然腰子可有得受了。
回去的路上,驾驶员换成了神采奕奕之崔璐,车开得那叫一个稳啊,到家时天都黑了。
夏晨也没回6号楼,跟崔璐一起去了她的两室一厅。
喝完药酒吃晚饭,夏晨惶恐不安地进了客卧,被崔璐揪着耳朵弄进了主卧。
当崔璐一抬后脚跟把房门关上时,夏晨的双眼里充满了惊恐,低声求饶道:“女王饶命!”
崔璐搓着手:“嘿嘿嘿嘿……”
飞往新西兰的航班顺利起飞了。
这天是9月23日。
跟夏晨同行的是全体家人和行长同志。
还有青松、六郎。
小钰姐的预产期是9月25日,包括夏明宇都坐不住了。
夏晨运作了一番,给老夏找了个考察项目的借口,顺利让领导放行,一家人浩浩荡荡杀往新西兰。
新西兰那地儿有什么项目可考察啊?
再说了,他一个文化旅游局长哪来的招商引资任务啊?
但领导偏偏放行了,你说怪不怪?
这都是人情世故啊。
两辆别克商务停在里士满那条街道上的时候,引来了当地居民和游客们好奇的目光。
当大家从车上下来时,大家更是对这些东方面孔指指点点。
谁在乎你们什么目光啊。81ZW.??m
夏晨一行人推开院门,走进屋里,发现客厅里只有刘桂芬一个人。
“嫂子,我家孩儿她妈呢?”夏晨问道。
“进医院了待产了啊,怎么你不知道啊?”刘桂芬说道。
一拍脑门儿,夏晨说道:“我把这茬给忘了。”
“紧张的吧?”刘桂芬笑着问道。
夏晨点点头,头一次当爹,小钰姐又是个高龄产妇,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老田这时候说道:“老爷们儿都留在家里吧,映红,咱俩和兔崽子去医院瞧瞧。”
老梁点头道:“行。”
于是,司机开车,老田老梁夏晨,外加一个死活要贴身保护晨哥安全的六郎一起奔里士满医院。
路倒是不远,两公里。
在这个人口仅14000的小城中,开车只需要不到十分钟就进了医院大门。
夏晨无心观察医院的建筑风格,下车后快步往医院大楼里走去。
病房位于三楼,是个单间。
在资本主义国家,奉行的是有钱就可以摆平一切的原则。
推开病房的门,见小钰姐挺着大肚子躺在病床上,正抱着一个罐头瓶子狂吃,夏晨一下就乐了。
嗯,能吃是好事儿。
小钰姐扭头看见了他,笑道:“来了。”
又见后面跟着俩婆婆,立刻就想起身。
田歌健步如飞走到病床前,手搭在萧钰的肩膀上,温婉笑着说道:“别动别动,好好歇着。”
梁映红也过来了,笑容满面打量着萧钰,“嗯,气色不错。”
萧钰脸通红,轻声喊着:“妈,红妈。”
她可不像夏晨似的亲妈后妈的喊,尤其是对梁映红的称呼,小钰姐斟酌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叫红妈。
满满都是智慧。
夏晨在床沿上坐下来,望着小钰姐,声音里全是温柔,“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小钰姐把罐头瓶子递给他,笑着说:“还好啊,小东西可调皮了,感觉要迫不及待出来似的,老是踢我肚子呢。”
看看她的肚子,夏晨乐了,“我听听。”
小钰姐娇滴滴点头。
夏晨就把耳朵贴在了小钰姐的大肚子上面,屏气凝神,半晌,也没听到有动静。
“哎,这会儿怎么安静了?宝宝,宝宝,我是你爹啊,踢你爹一脚的,快。”
俩当妈的都翻白眼儿了。
梁映红说道:“缺心眼儿啊?宝宝能听到你的话才奇了怪了。”
夏晨不服气道:“那可未必,孩子都是很有灵性的,胎教知道吗?孕妇在妊娠期间就要经常跟胎儿聊天,给胎儿听好听的音乐,陪她说话,让孩子在母腹中就收到良好的陶冶,孩子出生后才会健康。所以,道理是一样的,我说话她是能感觉到的。”
梁映红又翻个白眼儿,揶揄他道:“你懂的很不少。”
夏晨臭屁道:“那是。”
“滚滚滚,一边儿呆着去,别耽误我们娘儿仨说话,看见你就烦。”标准的梁映红式粗暴作风。
夏晨刚想起身,咚地一下,小钰姐的肚子鼓了。
“呀!我闺女踢我了!”夏晨乐得不行。
小钰姐也点点头,笑道:“我感觉出来了,小家伙动了。”
夏晨嘻嘻笑道:“我就说吧,我闺女能听到她爹说话。闺女啊,你快点儿出来吧,爹等你等的花都谢了。”
回应他的又是咚咚两声。
小钰姐脸上露出些难受,“宝宝,别折腾你妈了行不?哎哟,再踢,妈这肚子就快被你踢破了。”
几人都笑了起来。
护士推门进来了,见屋里那么多人,露出温暖的笑容,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反正夏晨是一句没听懂。
老田老梁更白瞎。
梁青秋反倒让几位刮目相看了,小姨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跟护士全程无障碍的交流起来。
然后对几位说道:“护士说,要给小钰测量血压,还要去做个产前检查。”
“小姨厉害!”夏晨由衷佩服。
梁青秋笑道:“我二外毕业的,英语是专业。”
夏晨点头,等护士给小钰姐量完血压,把她从床上扶起来,亲自护送着去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