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松去送易琳琅了。
半个小时了都不见回来。
正当夏晨焦急,想要出门看看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他赶紧过去开门。
门打开,就见服务生站在那里语速急切地说道:“夏先生,您快下楼看看去吧,您的……保镖先生跟一名男子打起来了。”
夏晨一听,二话不说朝楼下狂奔。
没坐电梯,从楼梯上往下跑。
一口气跑出大楼,张望一眼,就看见马路对面,陈青松正把一个黄毛小青年摁在火红的法拉利上,地上还躺着两位。
一个穿着清凉,染着红头发的姑娘正在叫嚣。
姑娘面前,易琳琅的套装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发丝凌乱,脸上也被挠出了两道血檩子。
她就这套装上衣目光凛冽,却倔强得一句话都不肯说。
什么情况啊这是?
夏晨不敢多思考了,好在思维还是很清晰的,看清楚局面,青松没受伤,他立马放心下来。
摸出手机先打给行长,接通后告诉他:“下楼,来马路对面,快!”
说完就挂电话,一秒钟都不带耽搁的。
接着又找出包沛蓉的电话打过去,这时,人行道对面的绿灯也刚好亮了起来。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二公子的声音,夏晨边走边说:“二姐,出了点儿小状况,您的秘书和我兄弟共同跟几个小青年发生冲突了,瑟琳娜受了点伤,我知会您一声。”
电话那边的包沛蓉愣了一下,接着问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冲突你了解过了吗?”
“我还没有,正在过马路,等我过去了解清楚后再给您打电话。”
“半岛酒店对面是吧?”
“是。”
“我知道了。”
包沛蓉把电话挂断了。琇書網
夏晨小跑过去,见青松快把那孩子的脖子拧断了,一只手掐住那青年的俩手腕,右膝顶在他的腰眼上。
那货嗷嗷叫唤,却一点都动弹不得。
旁边聚集的围观群众乐呵呵看着热闹,似乎很习惯这种场面了。
也是,江湖争斗嘛,港人经历得太多了。
“青松,赶紧把人放了!”夏晨窜上前,人未到声先至。
陈青松头也不回,第一次拒绝了夏晨的要求,“不能放的哥,这小子腰里有枪!”
夏晨心里咯噔一下子,疾步走过来,往黄毛腰间一摸,冰凉梆硬!
他赶紧把枪卸下来。
我靠!
还是把柯尔特m2000!
有钱人家的孩子!
“把人放了吧。”夏晨扬扬手枪,说道。
陈青松这才松开了手。
却没想到黄毛刚得到解脱,转身一拳轰向陈青松的面门,同时瞪大了眼珠子骂道:“我打死你个大乡里!”
夏晨已经预感到黄毛的悲惨命运了,后退两步,闭上了眼睛……
果不其然,啊的一声响起后,夏晨睁开眼睛,就见小黄毛像是颗掼蛋一样,被陈青松抓着胳膊腿,狠狠掼在了法拉利前车盖上。
嘭地一声过后。
前车盖都塌陷进去了。
叽里咕噜……
pia!
黄毛又从车盖上摔了下来,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这一下过后,红毛姑娘也不敢吱声了。
她头上冒汗,半张着嘴,双眼瞪得跟牛蛋一样,两脚微曲着不敢绷直,一绷直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当她看见黄毛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不是人!你们简直不是人!你就是一个魔鬼!天呐……”红毛撑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陈青松的武力值有多强大夏晨太清楚了。
哭笑不得望着他,夏晨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人不碍事吧?”
陈青松脸色铁青,组织下语言后回答道:“晨哥放心,我手上有分寸,只是晕过去了,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不碍的。
这事儿吧……我出来送琳琅姑娘,刚过了马路想要去公交站牌那边等小巴车,就被这辆车别在路边了,然后这几个小朋友从车上下来,对琳琅动手动脚的,我看不过去,就说了他们两句。
没成想这几个货一个比一个愣,先是躺地上那个指着鼻子骂我,骂的什么我也听不懂。
那个小平头又去拉扯琳琅姑娘的胳膊,试图把人往车上拉,小黄毛也趁机摸……”
说到这儿,陈青松说不下去了,一张大黑脸透着古铜色。
易琳琅走过来,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掉落下来。
姑娘委屈地说道:“那个黄毛他摸我屁股,手都伸到我裙子里去了。所以,青松哥才对他出手的。”
夏晨皱起了眉头,“麻痹的!该死!”
何正斌和周滨赶了过来。
看了这一地的小年轻,俩人懵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何正斌忙问道。
夏晨苦笑着简单介绍了一下。
何正斌眼珠子都红了,说出口的话都跟夏晨一个样儿:“他妈的,这帮混蛋该死!”
周滨眉头深皱着,脑子急速运转起来,他比夏晨老何大六岁。
多吃的这六年饭可不白吃,本身又是在那么个家庭中成长起来的,眼光和双商都没有问题。
看一眼这辆车,再看看这几位的衣着打扮,周滨就感觉到此事棘手。
“你俩先
别忙着骂人,这事儿可不小,要知道这要是在京城,没人敢和咱爷们儿这么横,但这毕竟是在香港,我说句你俩不爱听的,这要是得罪了某个黑帮老大,咱们都得玩儿完。”周滨非常冷静,也不是在吓唬兄弟俩,他很客观地分析这件事情。琇書網
“言重了大滨哥……”
夏晨话音还没落下,那红毛姑娘突然精神起来。
她也不哭了,反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这下知道怕了吧?我告诉你们,你们得罪的就是黑帮老大的儿子,被大乡里一拳捶倒的小平头是新义安元老,湾仔之虎陈耀星的孙子陈林之,湾仔之虎啊,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一群不知所谓的大乡里!”
“你给我闭嘴!”
紧接着:啪!
何正斌可不吃她这一套,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红毛的俏脸上。
打的红毛脑袋一偏,一颗牙齿飙射而出,鲜红的五指印触目惊心。
红毛愣了一下,感受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乱套了!
周滨拉了一把何正斌,这时候真恨不得踹他一脚,“我说你小子跟着添什么乱呐?”
“老子就特么看不惯这帮王八蛋那副高高在上的臭德行!什么大乡里?真以为老子不知道这个词儿啥意思是吧?这是骂咱们土老帽儿呢!搁你你能忍,老子忍不了!港人就特么高人一等吗?让英国佬给特么惯的这些熊毛病!”
何正斌一甩胳膊,轻松甩开周滨的手,瞪着眼大声喊道。
“还有,你怕他们老子可不怕,新义安算个蛋啊,这特么都快97了,黑帮还能猖几天?还什么元老的孙子!我去他奶奶个腿儿的!”
何正斌激动了,彻底放开了耍,“大滨子,亏我之前还拿你当仗义豪迈的江湖好汉看待,现在我真瞧不起你!你什么身份自个儿心里没点儿b数吗?
我跟你说,一国两制也是在d的领导下!这事儿小孩子都懂!
你刚才那话要是被你家老爷子听到了,你看他敢不敢大耳刮子扇你!”
周滨被何正斌这番噼里啪啦的连珠炮骂得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是啊,自个儿什么身份啊,怎么能惧怕什么黑帮人物呢?
说是冷静,其实心里也慌了。
想想真是够丢人的。
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没想明白,反而被老何给点出来了。
“小斌子,我的错,哥哥杂念多,想左了。”周滨就这点好,有了错误坚决改正。
何正斌哼了一声,心中窃喜不已。
夏晨都想给这货鼓掌了,老何牛逼!
这演技,已经到内娱的天花板级别了。
陈道明、李幼斌、陈宝国在你面前都得甘拜下风。
明着看上去你是在指责资本主义制度,嘲讽周滨胆小如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际上你是在激将他呢。
把他的火儿拱起来,以达到同仇敌忾、共御外敌之目的。
老何,你今儿这番表现盖了帽了!
冲他挑下眉。
老何立马表示收到!
回以挑眉,然后继续刺挠周滨:“挺大个人了,怎么还分辨不出是非黑白来了呢?真让人瞧不起。”
周滨梗着脖子说道:“谁说我分不清是非黑白啊,小斌子你这话我真不爱听了,哥就是有些顾虑罢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么?这帮人,是该死,但是……玛戈璧的老子怕个球!报警!
青松,到了警察局,你就把责任全推到你哥身上来,就说这事儿是你哥办的,人是你哥打的。哥还真就不信了,香港警察敢把老子怎么样了!”
他走上前去,一脚踹在黄毛的屁股上:“我草泥马的!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学黑社会混子们调戏妇女,老子真想弄死你!”
挨了一脚,黄毛苏醒过来,嗷了一嗓子,一抬头,见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正凶神恶煞望着自己,眼神能杀人,黄毛居然哭了起来。
“哭!哭个吊毛啊哭!给我憋回去!”此时的周滨,跟黄毛他爹似的,教训起儿子来。
嘎!
黄毛真就不敢哭了,趴在地上耸肩膀。
旁边的红毛姑娘也傻眼了,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啊,陈耀星的名头居然没吓住他们。
她趁人不注意,摸出手机偷偷拨打出去,接通后压低声音跟对方说着什么。
夏晨猛吸一口糖醋鲤鱼,吐出一口酱焖碟鱼头,对周滨说道:“哥,别为难孩子了,回来吧。”
周滨昂首挺胸走了过来,“这事儿还是经公处理吧,一来可以压住新义安,让其不敢轻举妄动,二来,也能给我腾出点时间来做些安排……哎对了,新义安的老大是不是叫向铧炎?向铧强的亲哥?”
夏晨点头说:“是的,但我不会找向铧强的。我已经通知过二姐了,操!我得给二姐打个电话。”
这事儿不能拖,毕竟是在大马路上,又是如此繁华的马路,人越聚越多了,形成了一个小的包围圈,关注着事态的发展,瓜吃的贼开心。
夏晨掏出手机拨通了包沛蓉的手机,铃声响了半分钟,没人接。
挂断,等个半分钟,再拨,还是没人接。
怎么
回事?
就在夏晨疑惑不解的时候,一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银灰色沃尔沃行驶过来。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老人。
老人大热的天儿穿一套中山装,脚蹬千层底儿,拄着文明棍儿,面容平和,略带笑容。
他身后跟着三个彪形大汉,都是小平头,黑色短袖衬衣、黑西裤、黑皮鞋、黑墨镜的打扮,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黑社会似的。
老人上了年纪,行走的速度有点缓慢,来到几人面前后笑容愈发灿烂了些。
打量兄弟几个一眼,老人声音透亮,问道:“老朽不才,陈耀星,请问,哪位是嘉悦集团的夏晨夏总?”
周滨、何正斌齐刷刷倒吸热气,灼热的空气进入到肺腔子里,差点儿让二位的器官变成辣椒炒肺叶。
对视一眼,俩人异口同声:“还是老夏牛逼啊,太有牌面了。”
夏晨向前迈出一步,伸手扶着老头儿的胳膊,笑着说道:“老爷子您好,我是夏晨。”
陈耀星杵着拐棍儿的手微微发抖,浑浊的眸子注视着夏晨,嘴角有点哆嗦:“好一个利落精干的年轻人!香港多少年都没出现你这么个年轻人了,国家之幸!民族之幸!我港岛之幸!”
“您老人家谬赞了。”夏晨赶紧客气地说道。
陈耀星的手从文明棍儿上转移到夏晨的手背上,拍了拍,爽朗笑道:“事情老朽都听说了,老朽那个不成器的孙子又惹是生非,在大马路上公然调戏二公子的秘书瑟琳娜小姐,您身边的护卫愤而出手,把这帮兔崽子掀翻在地……
都是老朽管教无方,让这孩子目空一切无法无天,给贤侄你添了这么大麻烦,老朽罪过啊……来人,把孙少爷的腿打折,拖回家里面壁思过!”
上来两名保镖,点头后快步往小平头那边走。
夏晨立马说道:“老人家,千万使不得!小孩子嘛,调皮捣蛋是难免的……你们两个给我站那儿,还真打算撅折陈林之的腿不成?要撅也得撅黄毛的腿,黄毛才是幕后真凶,还有那个小红毛……”
黄毛激灵一下子:“哇……”
红毛姑娘两股战战,吓尿了。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踏马的!老子倒是想看看,谁这么大言不惭,胆敢放言要撅折我儿子的腿!你给老子站出来!”
话音未落。
啪!
一道清晰的五指印浮现在这道声音主人的脸上。
男人一愣,望着面前的女人……
扑通,跪了。
“二公子……”
“飞仔强,不要以为你是新义安大环山的话事人就可以不把包家放在眼里,你给向铧炎打个电话,问问他,我包老二说过的话,哪个敢不听招呼?”女人正是包沛蓉。
二公子目光清冷,抽了飞仔强一巴掌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走到夏晨一伙人面前。
她搀扶着陈耀星的胳膊,轻声说道:“星叔,这么点小事情还要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
陈耀星哈哈大笑:“二妞儿这是说的什么话呀,你星叔还没老的不能动,再说了,家里出了纨绔子,你星叔是有管教不当之责任的。调戏了你的秘书,是星叔管教不严,你放心,这事儿星叔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老港人特别讲究子不教父之过这一套。
因为他们根本就是移二代。
换句话说,祖上都是大陆人,移居或者偷渡来港讨生活。
这批人本身,或者子女在混乱的年代通过不懈努力闯出了一片天,发财致富了,但遵循的仍旧是中国那套最传统的教育方式。
也就是说,老人家都是守旧的。
二公子感慨道:“您也不用放在心里,正如我弟弟说的一样,小孩子嘛,正处在人嫌狗不待见的年纪,难免会做点出格的事情,这都是可以原谅的,您不用放在心上。”
陈耀星说道:“是。”
包沛蓉的目光突然精光爆闪:“但是飞仔强的儿子,侄女是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的!侄女要让飞仔强明白,虽然家父不在了,保价仍然有我们四姊妹撑着,不是谁都可以肆意挑衅的!
况且,夏晨是我弟弟,瑟琳娜是我秘书,欺辱他们两个,就相当于打我的脸!
所以,飞仔强的儿子,还有那个小白毛和红毛,侄女必须要送他们进去!
飞仔强,你有什么意见吗?”
跪在地上的飞仔强诚惶诚恐,一脑门子冷汗,即便他贵为新义安的揸fit人,也清楚,根本没有跟包家相抗衡的实力。
不仅是他,向铧炎也没有。
况且,现在是1995了,距离回归,不到两年,组织已经开始计划解散了。
想明白这一切后,飞仔强耷拉着脑袋说道:“二公子,小儿自作自受,我没有任何意见,全凭您处置。”
夏晨乐了,原以为你是个江湖豪杰,结果,一个傻缺!
二公子看他一眼,说:“别让你儿子装死了,把他叫过来,给我的秘书和……”
夏晨说道:“我兄弟陈青松。”
二公子点头,又对飞仔强说:“给我的秘书和青松兄弟磕头赔罪!然后,老老实实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