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黎握着刀的手指明显发颤,但刀尖却竟然没有发抖。
在这种濒死的危险之下,黑桃J少见地卸下自己的面具。
很明显的,像是被眼前人那样的杀意与恶念刺到一般。
面无表情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退意。
良久的沉默间,他的声音猛地带着说不上的艰涩:
“怎么,是旅途过程中疏忽怠慢了秦小姐不成?若是不明不白就做了您这刀下的枉死鬼,我可真是委屈。”
“你这样轻敌,也只能算是死在自己的疏忽下。”
秦书黎反倒不紧不慢地收回弯刀。
嗓音在这样的环境下无由来地透着清浅温润,像是苍白姝丽地鸢尾花。
黑桃J闷声笑:“兔子急了会咬人,何况秦小姐哪里是只兔子……真是受教了。”
说完便不经意地用舌尖抵了抵上颚,漫不经心地想:
可惜盛少不允许他动秦书黎一根汗毛,否若不然,真是想叫人瞧瞧,大小姐濒危时候的精彩反击。
秦书黎没有忽视他眼底的一抹嗜血。
两人距离这样近,说得不好听一些,连呼吸都在交织。
她慢慢地伸出瓷白的手指,一点点触着黑桃J的左侧脸。
指尖泛着淡色的粉。
温热的呼吸打在男人的耳垂上。
从黑桃J的视角来看,大小姐脖颈颜色霜白,像是他一只手便能握住,脸上触感细腻。
不过他眼中的兴味还没有完全退散时,就见着一抹银色的寒光。
秦书黎竟是抓住他这仅仅几秒的怔愣,就动了手。
哪怕黑桃J身手再利落。
这般的距离下,右侧脸被不轻不重地划了一道血痕,从右眼眼下,划到了唇角处。
血腥味登时四散,一滴滴鲜血顺着刀尖滴落。
他的脸上神情诡谲莫测,或许是因着脸上火辣的微微刺痛。
亦或许,只是夹杂着对秦书黎越发放大的兴趣作祟。
“方才怎么能算是赐教,”
秦书黎用不着真的对黑桃J动手要杀人,在成功发了些火气后便顺手将那把刀子扔到了地上:
“疼痛才是一个人最好的老师。”
双眸不带一点温度地弯眼笑。
冷白的肌肤与那手上沾染上的些许血迹,形成了极度瑰丽色气的画面。
至少在越发兴奋的黑桃J看来。
眼前人现在这一幕,当真是美极了。
*****
秦书黎“刺杀未遂”后,黑桃J出乎她意料地没有雷霆暴怒或是冷漠暴露原型。
反倒是捂着眼,克制不住地沉声笑。
男人伏在方向盘上,低沉暗哑的笑声回荡。
似是从中品到了一丝丝的兴奋与满意。
秦书黎:“……”
她果断拉开车门,选择离开这个变态的受虐狂。
一边将因为胆怯与疲倦昏昏欲睡地悦宝捞进了自己的怀里,一边无比嫌弃且带着寒意地睨了男人一眼。
真是一群疯子凑一窝。
妈的,疯狗能不能关好不要乱出来恶心人?!
不过最震撼的,还当属在从地下车库绕过弯弯扭扭的盛家花园,到达盛家主宅的这一路上。
在前面悠哉的变态全程都在哼歌。
秦书黎的手指不堪忍受地颤了颤。
只依稀分辨出了两句:
“……Youantheworldto
IknowIfoundyouyendlesslove……”
盛家的别墅偏向西方的古典化,更像是一座黑压压的城堡。
伫立在漆黑的夜晚里,犹如无情的掌权者居高临下俯瞰来人。
莫名叫人心底压抑,配上周围萧瑟的风声,像他妈鬼屋——
纵使秦书黎眼前的盛家大厅水晶灯光绚烂华丽,折射出璀璨的或是温暖的光线来。
她抓着悦宝衣袖的手指无由来地收紧,心底明显泛起一层层波澜的不适与厌恶感。
门口像是一早便有了消息。
她的面前是一名身着西服、带着单个金边眼镜、头发有些斑白的管家。
身后是一排统一穿着女仆装的女佣。
个个年轻靓丽,样貌不俗,气质更是出众。
可惜这么全部低下头,屏气敛息,便更给这本就低沉压抑的气氛多增添了几分明显的表现。
秦书黎的步伐猛地顿住,脸色是说不上的难看。
黑桃J回过头,若有若无地拢了拢她的衣领,神情带着明显的轻松愉悦,丝毫没有在意半张脸上的可怖血迹。
“林叔,这位便是秦家大小姐了。我奉家主的命令接她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还请您将咱们的贵客好生招待。”
家主……是指盛淮安。
林叔想来也是得了吩咐,只是有些怔愣地盯着两个人,用极低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着:
“就……只有这么两位?”
黑桃J仍旧笑眯眯的,坦然点了点头。
上了年纪的林叔自是明白发生了什么,顺着这句话,悠悠长叹了一口气,不住呢喃着:
“作孽啊,作孽啊……”
不知道是不是秦书黎的错觉。
她这么站在大理石台阶从下往上看,竟无端觉得那叫林叔的老爷子,眼眶猛地红了几个度。
黑桃J没什么波澜,照旧轻松地耸了耸肩:
“林叔,这两位我就给您送到这里,家主明天回来,您记得把那个女人也从三楼放出来。”
说完便吊儿郎当地转了个身,跟秦大小姐“无意”擦肩。
露出一抹似是歉意的轻笑,很是悠哉地轻松离去了。
秦书黎默不作声地拍了拍那处的灰尘。
满脸不虞。
好傻逼一男的。
“那,还请秦小姐进屋吧。”
林叔饶是心头悲愤难以自抑,但到底还是有着三分理智。
强行露出一抹有些难看的微笑,躬身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