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第二日。
刘圆生等三人在坊市稍一探听,便知徐海去向。
福川酒楼。
刘圆生三人方至酒楼。便见有一处有众多人物围拢,上前一看。正是那徐海与众人饮酒作乐,谈天说地。
“福明先生,这南赡部洲当真三百诸国,国国不同?”
“那是自然,不然我这三十多年的经历可都是编的吗?这凡间之事,我书中均不能详尽。若是有那无穷寿数,倒是写上千千万万也不无可能。只是这凡人寿不过百。。。罢了。再来一杯!”
周围一众人等将徐海围得水泄不通,刘圆生等人均不能上前。
还未插得半句话,便被众人淹没了。
刘圆生不知徐海若是每日如此,还怎么求书。
这时,颜如玉灵机一动,与刘圆生耳语了几句。刘圆生点了点头。
“福明先生可曾游至武平国牛山镇青平乡?”刘圆生提足真气大声喊道。
此言一出,众人均感振聋发聩。徐海畅谈间也是一顿。
但无人在意。
不知多少人想与徐海攀谈一言半语。片刻之间,又恢复了人声鼎沸的样子。
但见此时,徐海突然发话。
“青平乡当然去过!只是不在徐某已表书中。来者何人?”
此话一出,四下皆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知道刚才说话的是何人。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但此时竟无人发话。刘圆生也沉默不语。对着颜如玉会心一笑。三人不待众人反应,自顾自的转身而走。
正待众人又欲发声之时。
刘圆生又再次提气大喝道。
“书生三十载容颜不老!明日且罢酒上门详谈!”
说完此话,刘圆生三人早已出了福川酒楼的门。
徐海推开人群,追跑出来,欲知何人说话,却扑了个空。
刘圆生三人此时已经往客栈方向走去。
“如玉当真是聪慧如雪。略使小技就抓住了徐海心念之事。”刘圆生道。
“兄长谬赞了。如玉已经拜读过徐先生的书,自然知其心意一二。按时间估算,徐先生游武平国时,怎能没听过牛山镇的奇闻逸事。”颜如玉道。
听罢二人交谈,龙一大感兴趣。刘圆生索性把那青平乡的事又细说了几分。龙一听完后,不住点头,随后便道
“如此看来,刘兄和颜仙子还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龙一逗笑说道。
“龙兄!我和兄长并无。。。”颜如玉面色有些红润。
颜如玉话还没说完。
“龙兄说笑了。我和如玉情感颇深,情如手足。自然如兄妹一般。”
还未等颜如玉说完,刘圆生淡淡的道。
听完刘圆生说完这话,颜如玉面上有些神色不定,但随后消失。但这女儿心事,刘圆生察觉不到,却瞒不过眼前这位龙一。
龙一只是笑笑却不说话。
第二日。
刘圆生三人待日头正好,直奔徐海府邸而去。
“劳烦通报,青平乡有人求见。”刘圆生对门童说道。
少顷。
“三位请进,家主已在堂屋等候。”
刘圆生三人往堂屋而去,方一见到徐海。便觉得此时徐海气质迥异。
徐海其年岁已然半百,两鬓稍许斑白。但历经沧桑的面容上,两颗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丝毫不见浑浊。是一副文人扮相,却又有高人风骨。
几人寒暄过后,各报姓名。
“不知昨日福川酒楼,可是三位打了个哑谜?”徐海说道。说话间全然没有醉酒时的登徒子神态,尽是一副文人傲骨。
“正是,不知徐先生可对这哑谜感兴趣。”刘圆生道。
“几位不知对在下有何所求,若只是求些字墨,自可离去。徐某生来随性而为,因缘就势。”徐海道。
龙一闻言嗤笑。好一派文人穷酸气。
“先生误会了。我三人拜读先生大作。是为求书而来。”颜如玉道。
“若是如此,也不必求。我成书下半册,不日可表。世人皆可读之,何来求书一说。”徐海道。
“先生莫道如此。我三人有要事在身,不日便走。先生所见闻,岂止一书可言表,我辈均奉为圭宝。若能得先生未表手稿,亲述见闻岂不美哉?”刘圆生道。
“能奉我徐福明所成之书为圭宝,在下荣幸。但何必以虚妄之言相激。不诚之人,在下无以相告。”徐海道。
三人见徐海出言略有愠怒。便知其指是昨日所言。
“反倒是先生妄言了。先生遍游天下,可知天下有六界?”颜如玉道。
“六界不过书中云云,我凡间哪有神魔鬼怪。”徐海道。
“先生遍游天下,可知此界常有得道高人,寿可齐天。若是先生得道,遍游六界,再以六界见闻成册。岂不如先生鸿鹄之志?”颜如玉道。
徐海闻言一顿,面色微变,似是被颜如玉慷慨之词说中了心事。但随即神色淡然道。
“你可知我为何出游三十余载突然复归?”
徐海不接话,但却突然发问,颜如玉等三人不知徐海想说什么。
“妾身不知。”
“徐某家贫,老父早逝。
老母躬耕,奉我读书。
万卷书读毕,却志不在功名。
我出游那日,年方十余岁。
老母曾于城前送行,
但说‘一路平安,孩儿勿念。‘
我且行,三步一回首,十步再回头。
直至走出十余里,见老母如天地间一粒粟般不可见。
忽涕零,仰天而泣。
感此生父母之恩无以为报。”
徐海说着说着,神色黯然。
“古有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出游三十余载,奇遇无数,也曾每每寄书于家。
俗话说年过四十而知天命,是夜梦回故乡,梦见老母仍立于宁峰城前待孩儿归来。”
不知何时徐海双眼晶莹透亮。似是蒙上了一层清泉。
“梦醒,余襟已湿。
自此后,便一路而归。
又是数年,方至故乡。
旧屋仍在,唯不见老母。
但见余手写书信百余封叠于床头!
余跪立老母碑前。
方知此生不负天地!
却负生养之人!
余戴孝三年不出,成书,名来,财聚。
但此生蹉跎又如何以一书能言!”
“世间安得双全法!
余后半生无志,唯在守此屋,望穿天地。
只报老母三十年盼游子之归心!”
一席话说完,有一滴清泉从徐海脸颊滴落。
刘圆生三人良久而立。
此情,刘圆生不解。此意,颜如玉难排。
唯有龙一,同是那寻母之人。潸然泪下。
“徐先生可知老母亦有其志?”龙一突然开口道。
未等徐海问及。龙一继续道。
“先生老母志不在别处。
但求孩儿无恙。
其志坚,表于城前三十年久立之脚窝,表于床头百封先生手书。
谅先生老母临终之言无他。
只一句’一路平安,孩儿勿念。‘!”
徐海闻言泪如泉涌。无言。若有所思。
“先生,非这世间生死永隔,大道难求。今有道法三千,可破生死,特来奉于先生。所求无他,只求先生半份书稿一观!”
颜如玉深知人各有志,所言及此,不得不说出目的。
徐海闻言也是回过神来。面色淡然。
“道法三千不强求,余书稿皆置于书房。尽可自行观之。请自便吧。”
刘圆生闻言不再攀谈,将尘元观所得纯正道法誊本观、听、闻、触、智共计五本皆奉上。随后三人便自行前往书房观看未表书稿。
几个时辰后。
颜如玉已将《徐福明游记》未表书稿皆印于脑海。于是三人便至堂屋欲行告别之礼。
时已傍晚,斜阳西照。
忽看见徐海正捧着那纯正道法书本入神静读。
刘圆生以一丝神识探去,竟感到此人身上隐隐有些法力波动。
“如玉、龙兄,我们走吧。此人已入定,不便打扰。”说罢,刘圆生便转身离开。
龙一闻言也点了点头。
只有颜如玉觉得未表敬意着实有些可惜。但也跟随二人出了徐府。
“这徐海或许当真是天纵之才,若是早些入仙途,成就金仙也不无可能。”龙一说道。
“不提也罢。此间事毕,明日我们便启程吧。”刘圆生这般说道。
经历徐海一事,刘圆生内心生出些许不知明的杂念,此刻不知所思为何。
几年后。东海之滨。三人一路同行,此刻已经十分熟稔。
“若是龙兄所言非虚,面前的东海可就是进出自如了?”
“正是。不过二位第一次前来。还需通报。”
刘圆生和颜如玉均是一头雾水,三人兀立于海滩上。并无第四人,却是如何通报?
只见龙一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二人也不多言。
“稍待片刻。”龙一道。
只见龙一从腰间掏出一块水纹金制雕龙令牌。
喊了一声,来!
随后龙一便在空旷的海滩上四下望去。
刘圆生但见四下无人,正疑惑时。
忽见不远的一块礁石上浮现一老翁。
此老翁头戴草笠、手持长杆,却非渔者。
其背朝大海,面向沙滩。
而原本空旷的沙滩上此时竟然出现了三五成群的绵羊。
这些绵羊时而嗅探,时而口中咀嚼。竟似在这海滩上寻草吃?
刘圆生从未见过此等奇事。脱口而出。
“哪有在这不毛沙滩放羊一说?!”
远处老者似乎是听到了刘圆生说话。懒洋洋的回道。
“倒是肉眼凡胎,怎识我水族布云施雨之水兵?”
刘圆生闻言不语。
“小辈道一渐带二位友人龙宫一游,还望元老前辈周知。”龙一道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敖广小儿那三百八十七辈玄孙女。”
玄孙女?!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