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能在短短一二十年的时间里,在权势上,反超一门两国公的贾家,以及一门两侯爵的史家,王子腾的个人努力只是一个方面,主要原因,还是趴在荣国府吸血,掏空了荣国府的家底。
至此仍然不肯罢休,在第四代上,仍然要继续图谋荣国府,并且还把薛家拉进来,准备让薛宝钗,和贾宝玉结成所谓的“金玉良缘”。
若是此事成功,那么荣国府第三代的当家太太,是王家的嫡出大小姐;第四代中,长房大奶奶王熙凤,同样是王家嫡出的大小姐;二房这边,当家奶奶也会是带有王家血脉的薛宝钗。
可谓是全方位地把持了荣国府上下。
真是好算计。
在《红楼梦》文本中,王家的这番算计,最终得逞,只可惜在事成的时候,贾家已经彻底败落,最终落了个抄家的结局。
不过王家该攥取的利益,已经都到手了。
只是可怜王夫人、王熙凤,还有薛宝钗,都跟着大厦倾覆的贾家一起落难。
现在的薛蟠,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薛蟠,薛家在他的带领下,已经可以自立门户,不需要再牺牲薛宝钗的幸福,为他筹谋。
王子腾、王夫人搞出的这个“金玉良缘”,在薛蟠这里根本通不过。
王夫人作为荣国府当家太太,要掏空荣国府,补贴娘家,薛蟠作为小辈儿,无话可说,但是想要把薛家也扯进来,薛蟠可不会同意。
改变,从薛蟠捐官谋缺,就已经开始了。
现在,薛蟠因为与国有功,朝廷追封他已经辞世的父亲薛狸,正五品奉义大夫;敕封薛母五品宜人诰命。
让薛母在诰命上,已经赶上了王夫人——她因为贾政只是正五品的工部郎中,所以也只是五品宜人诰命。
薛家这一次,算是彻底改换门楣了。
薛蟠诚心诚意地在地上磕了个头,起身从宣旨太监的手里接过圣旨,双手恭敬地放在书桉的白玉托盘上,才上前拉住宣旨的太监的手,连声称谢,手下一动,一张百两银票,已经塞了过去。
宣旨太监不动声色地收好银票,笑呵呵地说道,“咱家恭喜薛大人了!本来咱家义父是准备亲自来宣旨,并向薛大人道贺的,只是临时有事拌住了脚,咱家就主动借了这个差事。”
薛蟠本就看这位公公眼熟,听他这么一声,就想起来了,原来是在戴权身边看到过,他口中的义父,自然指的就是戴权了。
薛蟠现在已经和戴权建立起了比较稳定的利益关系,听这位公公如此说,态度立即又亲热了几分,拱手笑道,“辛苦公公跑这一趟。”
这位本姓施的公公笑着说道,“此乃咱家本分,称不上辛苦。此间事了,咱家这就回宫复旨去了。”
薛蟠忙拱手说道,“公公慢走!本官换了衣服,也要进宫去谢恩呢。”
送走施公公,薛蟠换上官服,进宫谢恩。
戴权得了消息,向永昭帝禀报道,“封赏薛蟠父母的旨意,已经下达,薛蟠进宫谢恩来了。”
“哦?”永昭帝闻言,从正在批阅的奏章上抬起眼,沉吟了一下,本意是想把薛蟠宣进来,正式见一下,但是皇帝没事宣见一个六品的小官,也不像样,便把这个念头打消,摆手说道,“你出去让他用心做事吧。”
薛蟠进宫谢恩,也没想着能觐见永昭帝,不过是被封赏之后,必须要走这么一个形式,意思到了就行。
出宫回到城东薛府,让孙立自行摆宴庆贺,他却带着御赐的五品宜人凤冠霞帔,快马往荣国府去了。
从侧门进了梨香院,薛母看到他,非常意外,出言问道,“我儿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薛蟠满脸喜色,噗通一声跪倒薛母面前,笑着说道,“孩儿向母亲贺喜了!”
薛母连忙俯身把薛蟠扶起来,嗔怪道,“你这孩子,不年不节的,怎么行此大礼?我在这边院里住着,喜从何来?”
薛蟠朝着皇城的方向拱手说道,“喜从宫中来!”
薛母闻言愣了一些,半晌也露出些喜色,问道,“难道是你妹妹待选的事情,有准信儿了?”
薛蟠被问得也是一愣,没想到薛母竟然会联系到这上面去,连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这件大喜事虽然也与妹妹有关,但主要还是母亲您。”
薛母在薛蟠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嗔怪道,“你这孩子,就不要和为娘打哑谜了,快说说,究竟是什么喜事,竟然能让你特意跑这一趟。”
薛蟠这才让人把他带过来的锦盒捧进来,呈给薛母,笑着说道,“母亲,您看这是什么!”
薛母打开锦盒,往里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说道,“这是诰命朝服,我在你姨妈那里看到过,这和你姨妈的五品宜人朝服一样。我儿哪里得来的?”
薛蟠这才揭开谜底,喜滋滋说道,“皇恩浩荡,今日颁下圣旨,追封父亲为正五品奉义大夫,敕封母亲为五品宜人诰命,这套诰命朝服,就是御赐之物!”
薛母嘴巴张的老大,半天合不拢,瞠目结舌道,“蟠儿,你不是在骗为娘罢!”
薛蟠知道薛母不会轻易相信,把圣旨也带来了,从袖中取出来,展开给薛母看,“母亲,这是盖有陛下宝印的圣旨,给孩儿一百个胆子,也不过伪造,做不得假!母亲不信的话,自己看。”
薛母颤抖着双手,接过圣旨,看了一遍,见果然是敕封自己的,一时间欢喜得手足无措,半天说不出话来。
薛母的贴身大丫鬟同喜、同贵已经识趣地跪倒在地,向薛母道贺道,“恭喜太太,贺喜太太,太太现在也是诰命夫人了!”
其实,正经来说,只有一品、二品的诰命,才能称作夫人——就像荣国府内,只有贾母的国公诰命,和邢夫人的一等将军诰命,才能成“夫人”。
三品诰命称作“淑人”,四品诰命称作“恭人”,五品诰命称作“宜人”,六品诰命称作“安人”,七品诰命称作“孺人”。
不过,在自己家里称呼,当然还是“夫人”叫着顺口。
薛母这次反应过来,往身上摸了摸,把双手腕上戴着的玉镯摘下来,同喜、同贵一人手里塞了一只,喜形于色道,“赏给你们的。”
薛母自带的玉镯,怎么可能是凡品,这对玉镯,乃是薛父当初亲自挑选的一块玉石,专聘能工巧匠打造的,如果放到市面上,没有个五六千两银子,连原料都买不到。
薛母这是欢喜得昏了头,身上没有别的随身物品,可用来赏赐,才顺手把这对玉镯摘下来,赏了下去。
同喜、同贵哪里敢收这么贵重的奖赏,连忙拉住薛母的手,又把玉镯给她戴回去,笑着说道,“奴婢当不得太太这般厚赏。”
薛母拍着她们两个的手笑道,“你俩很好!你俩的赏赐稍后再说,你们且去准备大家的赏赐,今日我要与大家同乐。”
这个时候,薛母获封诰命的消息,已经在梨香院里传开,婆子丫头们都来向薛母道贺,薛母喜滋滋地每人赏了一个十两银子的大红包。
薛家现在毕竟只是暂时借住在梨香院,所以人口毕竟简单,婆子丫头也没几个,一人十两也没几个钱。
得了赏钱的小丫头,有机灵的,一熘烟儿地跑到荣国府里,去向找姐妹们玩耍的薛宝钗报喜。
薛宝钗得了消息,自然急匆匆回梨香院来向薛母贺喜;林黛玉、贾宝玉并三春姐妹,也跟着过来,一起向薛母道喜。
薛蟠又亲自到荣国府里,去把这个消息,通禀给贾政。
王夫人、王熙凤得到消息,也亲自来梨香院,与薛母贺喜,薛母又跟着她们,一起去贾母院子,向贾母禀报了此事。
于是荣国府上下,也因为此事,呈现出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薛母借了荣国府内在贾母院子后面新盖的大花厅,大摆延席,招待贾母、邢夫人、王夫人、东府的尤氏、王熙凤、李纨、秦可卿,并林黛玉及三春姐妹。
贾宝玉自然也跟着凑热闹。
薛蟠则借贾政的书房,设宴招待贾政、贾赦、贾珍、贾琏、贾蓉、贾蔷等宁荣二府的嫡脉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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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罢宴散,贾政、王夫人,和薛蟠、薛母,在王夫人院子正屋里坐着喝茶说话。
薛蟠开口说道,“姨丈、姨妈,今日实在是叨扰府上了。”
贾政摆手说道,“文龙这样说,就太客套了,你母亲获封诰命,乃是大喜事,庆贺一番是应有之义,我们府上也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这还是借了你们母子的光呢。”
王夫人也笑着说道,“正是如此。”
薛蟠客套了一番,才说起正题,“承蒙姨丈、姨妈厚意,在小侄和母亲、妹妹刚进京时,让借住在府上,对府上多有打扰。
“小侄还多赖姨丈扶持,才能从一介白身,谋得如今官职。
“只是,小侄如今日常在城东住着,母亲和妹妹却仍住着府中,属实有些不便,现在那边已经收拾停当,小侄想要择日把母亲、妹妹搬过去,与小侄同住。”
贾政闻听此言,尚在沉吟,王夫人却抢先开口说道,“蟠儿,你母亲和宝钗,在这边府上住得好好的,你母亲日常能来与我说说话,宝钗也能有黛玉、探春她们姐妹作伴,若是搬过去,你每日要忙于公务,府中只有你母亲和宝钗二人,岂不寂寞?还是住在府中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