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0

第21章

“我需要一个好用的情报人员,而你显然是最佳的选择。我要帮我调查一件事情,只需要调查完告诉我结果。”

安室透看向他,“你不怕我把调查出的东西告诉朗姆?”

“随你,我不在乎这个。我只需要调查的结果。”

“……你想让我调查什么?”金发黑皮的男人在心里轻轻吸了口气,眯起眼睛看向对方。

这笔买卖他似乎并不亏,哥伦白从自己这里得到调查结果,而他则能知道对方想要调查的内容方向,说不定能刺探到更多信息。

他垂着眼睛,等待着对方将目标说出来,却只看见对面黑发的男人双眼一弯,放下了理自己领口的手,“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安室透:……

这家伙。

——

“哎——!你们两个真的是恋人?!”

餐厅的包间内,毛利兰指着面前的金发男人,脸上写满了不信任,“可是你们之前说的那个话……”

“因为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两个是恋人,所以走的时候才这样说的。”

对面的桌子上,金发男人面色有些凝重,他转头看了看在旁边低头切自己面前那份晚餐的池川奈,脸上表情一僵。

要不要这么不配合啊!怎么说他们都算得上是同事吧,贝尔摩德有的时候还会帮他演,刚才不是都做好交易了吗?

“咳……毕竟我只是一个私家侦探兼服务员。而……”

只能继续一个人的独角戏,安室透怎么也喊不出‘奈奈’这种过于黏腻亲密的称呼,在这里噎了一下很快改变措辞,“他你也看得出来,是财阀的少爷……”

“池川……财阀……”将这几个字在嘴里过了一圈,毛利兰立刻想起来了什么,“哎?我好像在新闻上看见过,是那个特别年轻就接手家族产业的小少爷。”

池川奈用餐叉往嘴里送了一块牛排。

江户川柯南战术性喝了一大口果汁。

两人无意间对视一眼又很快错开视线,看着餐桌上的其他两人一个认真忽悠一个认真被忽悠。

安室透闻言垂下眼睛,声音有点沙哑,“因为他家里人很反对的原因,我们只能假装断绝了往来。”

毛利兰转头看向旁边那人。

“的确。要是被先……父亲知道。”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先生,池川奈抿了一下嘴,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表情无奈,“他会被灌水泥沉进河里的。”

“……?”是、是在开玩笑吧?

毛利兰懵了一会儿,还是因为这句附和的话打消了心里那点怀疑。

说起来的确,池川先生家境很好,而安室透的工作只是咖啡厅服务员和侦探。

说不定他们两个之前已经被阻拦过。

在那种富丽堂皇的庄园别馆,被家人关在房间里,威胁要是敢再出去和恋人见面就断绝关系的小少爷,只能从窗户往外眺望试图看见自己的爱人,而庄园外面,服务生也看不见远处耸立的别墅。

在这样的逼迫之下,他们只能假装分开,从对方的世界中消失,然后偷偷见面。

怪不得安室先生虽然是一个很厉害的侦探,却还要一直留在咖啡厅打工,有时还经常出现在一些宴会游轮上打零工,原来是为了补贴家用。

因为身份太过悬殊,安室先生只能不断努力来证明自己,但是从平时的侦探委托和打工挣来的钱根本比不上财阀。

所以他来当爸爸的学生,说不定也是想打出一番名声,这样日本有名的名侦探至少比一个还在打工的侦探小子更有分量。

这也太可怜了!简直就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翻版!

所以说什么知道你的真面目,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其实都不是自己之前猜测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毛利兰面露悲伤,“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江户川柯南差点把嘴里的果汁咳出来。

安室透的表情也因为池川奈这句应和的内容微妙了一秒。

他感觉对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以那位BOSS对他宠爱的态度,再加上跟莱伊成为情人后差点死在手术台上这件事,他再有什么让人不满意的情人,那位BOSS应该真能给人灌水泥扔海里。

希望琴酒不会有这一天。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池川奈在领口间隐约露出的掐痕,把刚才那句话改了改。

希望琴酒被灌水泥的时候灌好看点。

结束这顿算不上晚餐也算不上午餐的饭后,见聊天的话题差不多已经结束,池川奈小小打了个哈欠,看向其他三人,“我先上去了。”

他刚站起来,手腕就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演戏演到底,既然连恋人的身份都有了,安室透也不介意演的像一点,以免被挑出这么错漏。

“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会儿上去找你。”说话时,他原本拉在手腕的手因为对方的动作往下滑了一点,变成了托着对方的手。

他神色柔和,借着姿势低下头,这个错位从其他人看来就好像在对方手背侧方落下一吻。

池川奈愣了愣。

这一刻,波本的身影突然和另一个重合在一起,那人的黑发随着低头的动作扫在他的胳膊上,墨绿色的眼睛垂着,凑近过来时像是要咬住他的手腕,等真正贴近,却只是在上面落下了一吻。

墨绿色的眼睛,在某一刻又像另一个人。

被亲吻的地方有点温热。

他从晃神中反应过来时,只看见安室透的侧脸,对方的嘴唇离他的手其实很远,根本没有落上去。

池川奈轻轻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回来。

不愧是波本,只要他想,的确能把自己演成一位最温和体贴的情人。

可惜他没什么兴趣,所以这一套动作称得上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作为属于交易一部分的回应环节,黑发男人用手指略微蹭了一下对方的下颚后才转身离开。

餐桌边,看着两人的互动,毛利兰脸颊通红。想起刚才自己的行为,她羞恼地低着头半天都说出话。

“……小兰小姐?”

“……哎?”

原本低着头的女孩闻言抬头看去,只见原本已经要走了的池川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毛利兰连忙开口,“实在抱歉!是我误会了!”

她本以为自己这样误会肯定会被责怪,却没想到听见这句道歉,站在门口的黑发男人先是一愣,随后眉眼都弯了起来,“不,这没什么。其实我是想说……”

“谢谢。”

他伸手贴至胸口,微微附身,是一个简单却显得慎重的谢礼,“勇敢的女孩。”

他确实觉得安室透这个朋友是很真诚又讨人喜欢的类型,可惜被这家伙骗得团团转。

“没……没关系。”毛利兰的脸腾一下红了,一直等对方离开后,她才再次感慨道,“你们的感情真好哎,即使这么久才能见一面也还是……等等……”

想起来什么,女孩表情有些奇怪,“但是池川先生身上的……还是很严重啊,你真的没有强迫……”

“那个,我想只是因为……”

安室透脸上适时地浮现起夹杂着暧昧和尴尬的笑来,他转头避开女孩”的视线,用手指挠了挠侧脸,“太久没见面,所以有些过了,抱歉。”

“什么有些过……”毛利兰一愣,瞬间涨红了脸,她捂住耳朵支支吾吾了半天,震声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江户川柯南在一边直抽嘴角。

为了隐瞒住真相,你这个公安牺牲也是有够大的。

……等等,那个和黑衣服的人进行交易的龟山健三这次来贿赂的不会是安室先生吧,他不就是黑衣组织的人吗。

想起那个穿着和服的黑发男人右侧漂亮的绿色眼睛,又想起那句话和绿宝石项圈,男孩直接一口果汁喷了出来。

这已经超过工作范畴了吧?!

————

晚上快八点时,在道路清理好后就陆续赶到的警察渐渐结束了工作。

一向人少的酒庄难得热闹了一回,和整个案件八竿子打不着的池川奈窝在套间里,蜷缩在柔软的沙发上补觉。

说是补觉,其实也睡不着,一直没用过眼药水导致头疼不断挤压,加上偶尔闪回的片段,让整个脑袋都突突地跳着疼痛,像是里面藏了一头想要从皮肉中冲出去的困兽。

他这个时候才惊觉自己早已依赖上那种眼药水,甚至程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只要一滴就能缓解磨人的疼痛,让他舒舒服服睡个好觉。

池川奈下意识伸手去摸口袋,在手抓住冰凉的瓶子时又松开了手,任由对方因为这个动作从沙发上滑下去,被地毯稳稳地接住。

助理的话如果是真的,那自己曾经计划当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抛弃眼药水,断绝这份成瘾一样的依赖。

如果不是真的,那他现在这种行为就是在自己找罪受。

‘被亲生父母按在手术台上做实验导致变色的左眼,失忆和疼痛最主要的来源,脆弱的、不能见光的那侧眼睛,只有用药才能稳定的情况。’

至少他现在的记忆里,自己从小到大被告知的都是这句话。

这到底是救命用的药,还是偷偷裹了砒霜的东西……

深吸了口气,从沙发上抬起头来,伸手摸向旁边的手机。

他记得那个叫‘windy’的账号一般会画写实向的东西,很少搞什么二创,他干脆直接点进这个账号的空间,不断往下翻找。

对方现在能显示出来的图片都是四年前那个时间点的,里面关于他的图占了大部分,一直等快翻到底时,他才在一张图片的位置停下动作。

[windy:隐痛。]

——*画面上,黑发的男人安静躺在手术台上,睁着眼睛,任由看上去很紧张的研究员检查自己左侧金色的眼睛。

[呜呜呜呜……小少爷是不是想到小时候的实验了,亲生父母对自己挥刀绝对一辈子心理阴影啊]

[但是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这里的屏蔽词实在太多了,他往下翻了翻,看见了下一条。

[windy:过去的烟。]

——*画面上,不过二十岁左右的黑发男人靠在墙面上,正往远处看,手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呼出的烟雾使面容都有些许的模糊。

[这是什么?抽烟的奈宝!亲一口]

[不懂就问,池川不是讨厌烟味嘛,还会掐琴酒的烟嘛,为什么这么多太太画他抽烟]

[这题我会!番外篇里说他之前都是有抽烟的,22岁因为重伤就不抽烟了]

[伤那么重肯定后续就戒烟戒酒啥的吧,不过戒烟成效显著,戒酒就……(不赞同的眼神)]

[嗯?怎么感觉抽烟的姿势这么眼熟?]

[当然会眼熟!!奈奈抽烟可是好早就跟着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偷偷学的!]

重新窝回沙发上,他将手臂搭在边沿处,手指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将脑海里一串乱麻一样的线慢慢理顺开来。

假设,助理说的都是真的。

那他现在需要搞清楚的就两点,一个是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记忆,一个是现在有的记忆里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从帖子看,父母和实验都是真的。被先生从手术台上救下来收养长大,后来为先生工作这条轨迹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中间呢,他出生被收养和成长长大这一块,到底空缺出了多少东西。

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忘记的不过是一些细节,严重一点也就是有的时候任务有些断片,看完日记后也都能连上,失去的不过是一些不重要的片段。

但是从回日本这几天得到的信息来看,这样显然说不通。

自己完全把一个叫赤井秀一的卧底忘的一干二净,根本和印象里只忘记了枝叶末节的记忆这一点矛盾起来。

还有烟。

他一直没怀疑过,关于‘很早就开始抽烟’这件事情,他到底是自己摸索出来怎么抽烟,还是被人教会的。

池川奈皱起眉头,想到另一个衍生出去的事情。

他获得哥伦白这个代号开始独自处理事情之前身边都有谁,每隔几天会回来看自己的先生、从小被对方安排来照顾自己的管家、家庭教师,无论哪一个都不像是会把烟草拿出来给自己,教自己抽烟的人。

想到这里,他忽然呼吸一紧,像是抓住了什么差点转瞬即逝的细线一般,连心脏都剧烈跳动起来。

……那个时候他一定还见过其他人!而且像忘记赤井秀一一样,把一个活生生的家伙完全从记忆里抽离了出去。

更古怪的是,如果说自己的记忆就像是一本书,那这么多情节被擦掉后,一定会留下大片空白的让人感觉不对劲的空白。

而现在,属于他的那本书像是先被擦掉大片段落后,又有人将剩下的那些重新排列组合起来填补了空白,让人翻看时根本察觉不出有任何不对劲。

很麻烦……整个事情要处理起来都麻烦的要命。

但是真要设计了一个找回所有记忆的计划,一定还有后面的环节,他至少得先沉下心来,看看曾经的自己到底会留下什么线索。

使劲掐了一下手心,他睁开眼睛,点开旁边的【评论】区的帖子里,虽然只写了重温往事篇,但后面似乎把正篇也连着一起看了,现在正在齐刷刷的嘲笑安室透,看上去画风和刚才很不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透子哈哈哈哈!!坐实黑心bt传言!!!]

[透子比窦娥还冤哈哈哈哈,要是在把小少爷拉回房间的场面被不放心跟过来看的柯南和小兰撞见……]

[小兰/柯南:我看错你了!!你真的是这种人——!]

[不行笑死我了再看多少遍都好好笑,蹲监狱去吧你这个强迫他人的黑心bt!(挥舞手铐)]

[笑死我了想到了白米饭太太之前画的一张梗图:

安室透:喂,该死的FBI。不幸告诉你,哥伦白去了一个更美好的地方。

赤井秀一(愣神):……天堂?

安室透:我家。

赤井秀一(瞳孔地震):草!

安室透:遵命。]

[嘿嘿高高在上的小少爷和无名侦探,下克上强制项圈私人房间,谁磕疯了]

[这波也太乱了,而且被抓住手的时候奈奈是不是晃了下神,是不是幻视了其他人!!]

[好家伙我想到,如果因为透子的动作幻视莱伊,又因为幻视里莱伊的眼睛幻视琴酒的话,这到底是什么透透类赤,赤赤类琴的绝世替身场面]

[哈哈哈哈哈哈好缺德!!停顿那下应该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个动作吧]

[这套操作我直接幻视先婚后爱梗,先假装情侣然后假戏真做也不是不可以!]

[等等ls,这不就是那个谁的操作吗?!]

里面的画风还是和之前一样,看着上面称得上‘活蹦乱跳’的回复,池川奈笑了笑,伸手按住自己胀痛的额头。

其实虽然一直被创,但看着还是挺可爱的。

他放下手机,闭眼休息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看来是安室透信守承诺刚才吃饭时的承诺,来找自己了。

“进来吧。”打开门示意对方进来,

池川奈走到窗户旁边准备将窗帘拉上。

“你之前说,等吃完饭就告诉我要调查什么。”安室透开门见山道,他快步上前伸手拉住了另一侧窗帘,“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想想……”池川奈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眼睛,他靠着窗沿正要说些什么,就看见面前金发黑皮的男人,在将另一侧的窗帘拉上时,看了一眼外面后便停下动作。

安室透眼中闪过一丝波光,靠近了面前那人一点,伸手需拢住了他的后颈。

池川奈不适地皱了皱眉头,“又在演哪一出?”

“毛利兰他们在外面,所以麻烦你再配合我一下了,小少爷。”做着暧昧的动作,他脸上却没有任何暧昧的神色,他随意挑起一缕对方的黑发,笑容不变,“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听说你在调查赤井秀一到底死了没有。”池川奈往后退了一点,面色不变,“我要你调查到的所有资料,还有……”

他忽然拽住了安室透的领口,凑近过去,呼出的气息因为距离过近,似乎都能撒在对方的皮肤上,“我需要你调查……”

一个和波本莱伊同时出现的人,似乎在整个线里并不重要,但是他需要了解对方的信息。

“苏格兰。”

安室透手指猛地缩紧,死死捏住了被挑起的那一缕黑发发尾,却没让面前的人感觉到分毫。

苏格兰……hiro。

当时因为哥伦白,他才得以假死脱身。但那根本不是一场帮助,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他不知道哥伦白用一个公安卧底的命在公安那里换到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公安那边会答应,这是高层的保密信息,连他都无法探听到。

始于冰冷的利益交换,现在诸伏景光对他应该早已没了用处,早就因为失忆忘记那场交易的哥伦白眼里,对方也只不过是个卧底。

该被处决的那种。

这位情报人员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苏格兰?当时是你亲手处决的他,关于他的事情还有什么疑问吗?”

“只是好奇而已。你筹码的品质决定了有没有下一次交易的机会。”池川奈看着他,说出了和当时那条短信上相差无几的话,“别让我失望。”

——

庄园外,因为这次突发命案决定今晚就离开的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站在围栏外面,透过窗户将屋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毛利兰捂住自己通红的脸颊,又在心里感叹了一遍他们两个感情还真好。

之前在餐厅里的时候,两人的相处看上去像是只有安室先生在主动,她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只是在其他人面前池川先生比较害羞而已。

私下的时候居然会主动拽着对方的领带亲……

想到这里,女孩迅速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压下了脑补出的画面。旁边,江户川柯南眼睛都弯成了半月牙形,满脸无语。

喂……所以你们两个到底真的假的啊,要不要这么腻乎。

“……这是?”

一道较为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后方,毛利兰被吓得一缩,转头看去时只见冲矢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两人身后,正像他们两个一样,略微仰头看向酒庄的二楼。

那个房间已经拉上了窗帘,将所有视线阻挡在外。

“哎?冲矢先生?”毛利兰愣了片刻,“不是让爸爸来接的吗,他怎么又麻烦你过来了……”

“毛利先生身体还不舒服,我刚好喜欢晚上开车出来兜风,顺路将你们接回去。那是波洛咖啡厅的安室先生?和他在一起的那位是……?”粉发的研究生推了推眼镜,声音低沉。

“那个是……”答应了安室透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毛利兰连忙大声回应道,“是安室先生的朋友!”

“朋友?会做出这种举动的朋友可不多见。”将两人之前重叠在一起的身影看进眼里后,男人显然并不相信这一套说辞。

“其实是男朋友啦。”没有帮忙保守住秘密,女孩红着脸对着面前的人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拜托冲矢先生保密哦,我答应过安室先生不告诉其他人的。”

“男、朋、友?”冲矢昴脸上还是一贯的温和笑意,“就算是男朋友,我想也不必这样隐瞒。”

江户川柯南摸了摸下巴,莫名感觉对方这句话透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对了,冲矢昴是FBI,说不定和那个叫池川奈的人打过交道,说不定能从他这里得知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是的,他们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见对方误会,毛利兰连忙开口解释,她牵着江户川柯南跟在对方身后来到了停靠在门不远处的车边,边开车边继续道,“其实是因为……”

车辆预热好时,女孩也差不多将整个事情都解释完了。

冲矢昴难得在这种时候没有接话,脸上架着的眼镜反着光,让人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说起来,刚开始我还因为一些原因,不小心误会过安室先生呢。”毛利兰扣上安全带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侧脸。

“嗯?什么原因。”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小心听到他们说话,因为太远只听见了其中一部分所以才误会的。”

从刚才起就感觉冲矢昴的态度格外古怪,江户川柯南在此刻伸出手,大声补充,“不止这个啦!因为小兰姐姐在他男朋友身上看见了很多很严重的痕迹哦!看上去就像被人强迫了一样嘛!”

“柯南!你怎么能说这些啊……”毛利兰涨红脸,连忙伸手捂住了男孩的嘴巴。

“唔!”戴眼镜的男孩很快挣脱开来,“我说的是事实嘛!我可是亲眼看见池川哥哥的脖子和手腕脚腕上全是掐出来的印子,真的很吓人。”

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哒’声传来。

“听上去,他们关系似乎并不算融洽啊。”冲矢昴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

“这个绝对不是什么需要报警的原因造成的!我已经了解清楚了!”生怕对方因为江户川柯南的描述也觉得安室透可刑可拷,毛利兰接道,“他们感情很好的!”

“像池川先生这种身份平时肯定也会见很多其他优秀的人,安室先生也很受欢迎,但是他们都没有选择离开对方,一直深爱着彼此呢。

要是每对情侣之间的感情都像他们那么深又会沟通和相互理解,就不会发生惨剧了。爸爸上周侦破的案件,就是因为女友在和自己分手后很快和自己的同事在一起,所以那个人才痛下杀手的。”

一旁,江户川柯南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车上就好冷啊……而且刚才还骤降了好几度。

“……奇怪。”毛利兰剩下的话也因为突然的凉意卡在了喉咙里,“今天晚上这么冷吗?”

“不好意思。”冲矢昴紧紧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转头移开视线,声音听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可能是我把暖气开的太低了,再开高一点好了。”

男人将空调温度调高,又启动了车辆,在车辆彻底启动那刻,安置在上方的灯亮了一下,将整个车内都照亮了。

借着这个光,江户川柯南终于找到了刚才那声奇怪的声响的来源。

冲矢昴握着的实木方向盘上出现了一个很是明显的裂痕,似乎还隐约有扩大的趋势。

“冲矢先生……”男孩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但是又感觉哪个方向的推测都不太对劲,他看了看对方难看的脸色,小声道,“方向盘……”

这下连毛利兰都看出不对了,她看着实木方向盘上面隐隐的裂痕,犹豫着开口,“冲矢先生,方向盘好像被、被你捏裂了。”

“不用在意。我先送你们回去。”

真……真的吗?

江户川柯南瞪大眼睛。

冲矢先生,我感觉你现在这个状态开车很危险啊!就像是会直接从山崖上冲下去一样!

虽然知道你和安室透一直不对付……但是对方感情美满就这么无法接受吗?!

————

等将事情都处理完,池川奈走出酒庄,管家开来的车已经停靠在了门口。

坐上后座时,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副驾驶座上放置着的包装盒。

“这是香取助理送来的。”管家坐上驾驶座时开口解释,“是您上午让她准备的东西。”

黑发男人闻言眼睛微微一亮,将盒子捧了过来。

里面果然是一个黑色的项圈,下面缀着的绿宝石看上去比龟山健三准备的那个透亮不少,在车内较为昏暗的灯下晕出一圈细碎的光。

“伊诺克戴上一定很漂亮,你觉得呢?”将其细细打量了一遍,他弯起眼睛,朝着专心开车的管家开口道,声音有些雀跃。

“少爷的眼光一向很好。”管家放缓车速,转头认真看了一眼对方手里拿着的项圈。明明单看是称得上恭维的话,被他说出来偏偏满是诚意。

“早上我带他去实验室做过例行检查。”

知道自家少爷因为太过喜欢这只BOSS送的宠物,所以一向不用形容动物的‘它’来指代那只大猫,他熟练地将其换成了‘他’这个词。

“一切指标都很正常。”

“嗯,那就好。”池川奈看上去似乎原本就还算不错的心情,因为这句话更上一层楼,他将手上的东西放回盒子里,然后打了个哈欠。

助理的那份资料他还没有看,等回去看完后就可以休息了。

他记得当时……

男人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这个东西和巧克力一起放在了琴酒那家伙的车上。

糟糕……当时完全忘记还有工作这回事情了。

第22章

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把公司的事情翻出来,池川奈拿出手机迅速给不知道在不在做任务的家伙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刚打过去就被接通了,与沙哑的声音一同传来的是枪响,“这个时候打电话,你最好是有急事。”

一上来就被对方例行地刺了一句,池川奈靠在靠背上,有点没好气地回敬道,“如果不方便接电话就开静音,接了就算你默认现在情况安全。”

琴酒哼笑了一声,他收起手枪,转头看向旁边架着狙击枪的基安蒂。

后者直起身子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意,“命中目标!琴酒,那家伙已经解决了。”

“撤退。”银发杀手取下嘴里的烟,随后才重新拿起电话,“有话快说。”

“你又在执行任务?真不愧是劳模……”池川奈嘟囔了一声,开门见山道,“我装资料的密封袋是不是在你车上?”

上午就发现对方落了东西在车上,但是因为出任务一直没管都琴酒语气里满是讽刺,“少了东西现在才发现,看来你的脑子真的是在美国泡木了。”

“在你那里就快点找人给我送回来。”他脑子好的很。

说完这句话,他只听见对面传来一声不满的咂舌声,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虽然知道琴酒挂了电话不是拒绝的意思,池川奈还是不爽地扬了扬眉毛。

——

市中心高耸的大厦屋顶,基安蒂将自己的狙击枪擦拭好后,将其慢慢装进了放置枪械的背包里。

“大哥。”见琴酒挂断电话后,伏特加才犹豫着开口,“是哥伦白?”

“嗯。你找人把资料给他送回去。”话音落下后,想起前不久眼药水里刚刚被不长眼的家伙下了毒的事情,银发男人不爽地点燃了一根烟,换了个命令,“……你去送。”

“啊?”原本想着任务终于结束后可以回去好好睡觉的伏特加应了一声,在墨镜下苦着脸,“是。是早上留下来那份?那车上那些巧克力要不要一起送回去。”

琴酒‘啧’了一声,将烟扔到脚下踩灭,并没有回答这句话,第一个从天台入口离开了。

身后,尚未跟上的三个人面色都有点古怪。

伏特加噎了一会儿,正要跟上就被基安蒂喊住了。

“喂!伏特加!什么叫巧克力要不要送啊?!”短发女人表情惊恐,眼下的蝴蝶纹路都随着说话的动作扇动着。

巧克力?!琴酒这家伙给人买了巧克力???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他和哥伦白不会是……我之前听实验室那些病病歪歪的研究员说那家伙被包养了还不相信,不会真的是真的吧!”

把对方的东西不小心带走,还在这种时候打电话说些什么记得给我送回来的情侣限定话题,还有巧克力,这不就是谈了吗!

旁边,科恩仍然板着那张木板一样的脸,只是嘴巴忘记合上了,看上去十分呆滞。

“当然不是!他们两个当然不、不是……”

一向致力于维护自己大哥名誉的伏特加连忙反驳,却在说下一句话时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想起之前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是已经能想象出来的,琴酒把哥伦白掐着后颈按在墙上亲的画面,实在说不出来‘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这种话。

“什么不是?什么当然啊?”基安蒂一向急性子,见对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直接就上前来逼问道,“你给我说清楚一点,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和你没关系吧?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打探大哥大嫂的事情,我绝对……咳咳!!”下意识把之前脑内混乱时想的什么大哥大嫂说了出来,伏特加反应过来后大脑直接宕机停止了工作。

“大嫂?咦——这是什么恶心的称呼。”短发女人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要是被哥伦白听见,他绝对会杀了你的。”原本一直没说话的科恩明显也被这个称呼镇了一下,开口的声音带着许久不说话的阴沉。

“我、我什么都没有说!”伏特加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这件事别让其他人知道!”

基安蒂因为对方那句‘别让其他人知道’抽了抽嘴角。

你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关于他们两个各种版本的谣言早就在组织里面漫天飞了啊!什么别让其他人知道,我看是只有你这个不敢相信自己塌房了的小弟还在掩耳盗铃。

“不对!你很关心大哥的事情吗?打听什么!”长着憨厚模样的伏特加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就算平时自己大哥凶神恶煞看上去和感情问题八竿子都打不着,也不用这么惊讶吧!

“你懂什么啊?!”基安蒂直接骂出句脏话来,她使劲拍了拍地面,大喊道,“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搅在一起了!那想杀我的就不止哥伦白一个了啊!”

“想杀你……?”戴着墨镜的男人一愣。

他终于想起来这两年基安蒂对于哥伦白避之不及的态度,有些疑惑,“他杀你干什么?”

憋了两年多,此刻在夜间寒风猛烈的天台上,短发女人又使劲锤了一下旁边的建筑体,吼道,“莱伊那个叛徒之前……之前找我问过怎么引起哥伦白的注意啊!”

此话一出,其他两个人都虎躯一震。

“你说了?”科恩作为和对方形影不离的搭档都不知道这件事,木板脸上都带着震惊。

“要是我没说至于这么害怕吗?!那个家伙请我喝了不少好酒,我看他行动那么出色,又端着一副那种态度……”

想起之前的事情,基安蒂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而且谁不想看那位高高在上的小少爷被个看上去就强势的家伙追求会露出什么表情啊,我就随便说了点道听途说的他的习惯和喜好,不仅有乐子看还有好酒喝,何乐不为啊!”

“谁知道那家伙真的得手了!得手就算了,他居然还是个可恶的卧底,骗财骗色不说最后叛逃的时候还直接给了对方一枪!”

短发女人的情绪激动起来,她抢过旁边科恩手里的矿泉水,喝酒一样猛灌了一大口。

“你想想!琴酒那家伙当时在手术室外面是什么表情啊?!我平时稍微想想都能做噩梦,现在他还和哥伦白在一起了,要是被他知道当时是我出的主意……”

天台上,听着这句没有下文的话,说话的那人和旁边听着的两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你这家伙……”伏特加嘟囔了一声,想起自己还要给哥伦白送东西,连忙平静了一下被震撼到的大脑,“你……我看你最近还是少往大哥面前凑吧。”

“我听到那个传闻之后,连出任务都离他八百米远了好吗!”

“想吃什么。”科恩开口道,“任务已经结束了,先去吃饭吧。”

“这种时候吃什么饭……等等,你什么意思?意思是让我吃点好的好上路吗?!”

——

朝露酒庄坐落的山上,管家已经将车开到了半山腰处。

头疼在车行间又愈演愈烈,池川奈皱着眉头,整个脑子像是被人用刀劈开一样疼,连带着一起泛起的还有一种很古怪的恶心感。

有点想吐。

“少爷,您今天脸色不太好,滴眼药水了吗?”

从后视镜见对方眉头紧锁,管家担心道。

“滴了……把前面的车窗放下来一点吧,有点晕车。”压下不算强烈的反胃感,池川奈揉着额角,又困又难受。

他像平时一样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巧的玻璃瓶,当着对方的面将其滴进眼睛里。

普通的眼药水并没有缓解那种疼痛,不过略微消除了疲惫而已。

管家收回视线,打开了窗户。

新鲜空气很快从副驾驶窗户打开的些许缝隙当中透进来,他又将车载空调开大了一点,提醒道,“后座有软枕和毛毯,您可以先躺下休息。”

“嗯……”

见应答的声音非常含糊,管家从后视镜往后看,果然见对方已经就着刚才的姿势,靠着车窗睡着了。

车辆上睡觉并不舒服,再加上打开的窗户和身上较为单薄的衣服,池川奈迷迷糊糊睡过去,在寒冷中不自觉略微蜷缩起来。

寒冷,让人的大脑下意识联系起冬天。

他在梦里睁开眼睛,因为视角的问题,目之所及之处都是白茫茫的雪地。

未着鞋袜的脚直接踩在雪地上,却没有任何过于冰凉的感觉。黑发男人抬起头,看见了一栋复古的别墅。

耳边响起了什么东西摩擦滑动的声音,似乎因为太过老旧,所以木板与木板之间才会发出这样大的声响,他往前走了几步,绕到后院,果然看见了一个正在慢慢摇晃的秋千。

是他自己,大约是16、17岁左右时的样子。

秋千上坐着的纤细人影低着头,黑色长发披散着,同宽大的和服衣袖一同垂下。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手里却拿着一根细长的烟管,在冬天这种只有深色和雪白的日子里,火光的亮色更加耀眼。

他神色恹恹,衣袖随着风和秋千晃动荡起一圈烟波,满庭院都是细微的秋千晃动起来的咔嚓声响,却不见任何清脆的铃铛音。

池川奈视线下移,看见对方同样未着鞋袜的脚随着衣衫晃动显露出来,上面空空荡荡的,没有那个银镯的半点身影。

恰在此时,少年抬起头来,随手掐灭了手里细长的烟管,异色的眼睛闪过一抹流光。

他勾起嘴角,冲着来者开口了。

“少爷……少爷?”

池川奈在车中惊醒。

他伸手捂住额头,深吸了口气才缓下自己剧烈的心跳。

驾驶座上,管家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抱歉打扰,不过已经到别墅了。我去给您准备晚餐。”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太久没做过梦,池川奈只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他并没有起身,只是维持着蜷缩在后座这个姿势,略微抬头看了窗外。

因为视角奇怪,整个别墅周围都变了样子。

率先是一片光秃的树林。

和酒庄周围种植的常青树不同,这座山上的树木早早落了叶,只留下光秃秃又色泽偏深的枝干,当夜幕降临时墨染的一般,黑压压一片。

别墅所用的建筑材料同这些树木一样偏暗,在夜幕中耸立在树木之间,躺在后座看过去时,色泽压抑得像好几个组合在一起立着的黑棺材。

他突然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畏惧,就像是上一次以这种姿势看别墅是多恐怖的场面一样。

待管家打开别墅外围栏的大门后,池川奈才抿着嘴从车上下来,他走进院子,庭院空空荡荡,只有一颗枝干弯曲着的树木,看上去一副活不长久的样子。

“我记得这之前有个秋千。”男人打了个哈欠,状似不经意间问道。

“是有个秋千,少爷小时候很喜欢这个。”管家打开门,面色平淡,“如果您现在还想荡秋千,我会安排人再制作一个更牢靠的。”

“不是——谁现在要玩这种东西?”

池川奈因为对方这种把自己当长不大的小孩看的态度撇了撇嘴,他从对方手里的盒子中拿出那个项圈,在别墅门被打开时冲里面晃了晃。

未开灯的大厅内,原本窝在厚实毛毯上的猫科动物耳朵一动,站起身来。

黄绿色的兽瞳在黑暗中闪过幽暗的光芒,透入的月光将其银色的毛发照得雪亮,它站起来,喉咙里隐隐发出呼噜声,明明身躯庞大,走起路却悄无声息。

“伊诺克,好孩子。”池川奈神色都放松下来,他半蹲着冲对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看这是什么。”

走来的雪豹错开了那人手里的东西,亲昵地用自己硕大的头去蹭他的手和脚腕、小腿。

它等自己的主人换下鞋袜后,张开嘴露出满口锋利的獠牙,却只是虚虚地叼住了对方衣服下摆,将其往客厅引。

等池川奈在沙发上坐下后,站起来比一个成年人还高的猛兽窝在地毯上,将主人冰凉的双脚都揣进了自己柔软温暖的腹部,蓬松的长尾巴也在地毯上扫了几下后,圈住了对方的小腿。

它仰着头,任由对方将自己手上的项圈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黑色的项圈衬得毛发愈发漂亮,下面缀着的绿宝石也和那双黄绿色的兽瞳相得益彰。

伊诺克晃了晃脑袋,张口就咬住了池川奈尚未收回去的手指。它控制着力气,能咬碎猎物骨头的牙此刻只是轻轻蹭着对方指腹,连那层薄薄的皮肤都划不破。

管家端着晚饭从厨房出来,看着这幅旁人看来都要大喊‘快来救人啊’的画面,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果然不管多久,他都习惯不了少爷和宠物相处时的样子。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管家将手中托盘里的东西放下,“恕我直言,少爷,您也太惯着他了。”

“这有什么,伊诺克那么可爱当然会惯着。”他伸手挠了挠大猫的下巴,在对方舒服地眯起眼睛时,低下头亲了亲毛茸茸的额头。

后者发出一声撒娇一样的叫声。

看看雪豹硕大的身躯、尖利的獠牙和独属于猛兽的压迫感,再看看池川奈夸出‘可爱’这句话时认真的表情,管家深吸了口气,选择保持微笑。

如果说自家少爷会被什么蛊惑,从此君王不早朝,那这个人选非这只根本称不上‘人’的豹子莫属了。

“毕竟他可是我最信任最喜欢的小家伙。”动物没有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喜欢谁就贴着谁,不喜欢谁就没什么好脸色。

也不会骗人。

池川奈低着头摸雪豹毛茸茸又柔软的腹部,无意一般补充道,“当然,你也是。”

管家垂在身侧的手略微捏紧了一些,他转头看向后座上的人,见对方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面前的宠物上,像是随口说的,这才开口继续道。

“我这个年纪,应该已经不能用小家伙来称呼了。我先去准备晚餐。”

第23章

等看上去已经被‘妖妃’完全迷魂了的皇上在餐厅就坐后,他将餐盘摆上桌就重新返回厨房。

原本对晚饭很是期待的池川奈看了看餐盘,面色都难看起来。

小份的餐前沙拉,烤制漂亮的鲜虾放置在酱料拌过的细碎蔬菜上,旁边点缀了几个漂亮的,橘黄色的东西。

他迅速将沙拉里切成花朵形状的胡萝卜一点点挑到旁边,然后扭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腿边的雪豹。

这只各种名义上都很护主的大型食肉动物立刻张开嘴,露出反着寒光的獠牙,迅速伸头将被放在旁边干净餐盘的生胡萝卜卷走了。

帮主人解决掉胡萝卜这个世纪难题后,大猫立刻躺下重新变回刚才的姿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黑发男人给了对方一个赞许的眼神。

好孩子,明天就给你加餐。

“恕我直言,少爷。”端着下一份菜从厨房里出来的管家深吸了一口气,“我认为您十八岁之后,应该就不会做出让别人帮忙吃掉不想吃的菜这种事情了。”

“……”这是怎么发现的。

他连忙转移话题,“什么叫十八岁之后,我之前应该也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吧。”

管家不置可否。他看着对方皱着的眉头,叹了口气,“……今天就先不吃了。”

这可不常见,平时这种时候,管家都会循序渐进地用他不喜欢但至少能入口的其他蔬菜,作为交换不吃胡萝卜的条件。

今天倒是轻轻松松就放了过去。

池川奈勾了勾嘴角,眼里没什么笑意。

补偿心理。因为之前的某个行为或是话语产生了愧疚感,所以会在之后的事情上态度更柔和一些来弥补。

哪句话让他产生了愧疚……?

‘毕竟他可是我最信任最喜欢的小家伙……你也是。’

他压下思绪,面上因为不用吃胡萝卜这件事高高兴兴地重新拿起刀叉,忽然问起另外一个问题,“伊诺克今天吃过晚饭了吗?”

“他中午已经从外面的树林里拖回来了自己的晚餐。”

“是吗?我看他好像还挺饿的。”他有些迟疑地伸手摸了摸雪豹保养得很好的毛,问道,“你要再吃点东西吗?”

后者略微用力蹭了蹭头上的手。

“冰箱里还有牛排骨和鹿肉,我去拿出来。”管家说完后,很快端着一大盆红粉色的肉出来了。

他刚戴上手套,将盆子放下,就看见雪豹走过来,咬住盆子拖到餐桌的位置,朝着池川奈推了过去。

“怎么,要我喂你吗?”黑发男人有些失笑。

“少爷,您还在吃饭。这种事情我来就好。”说着,从后面追来的管家有些无奈地按着雪豹的后颈,想把它拽回来,结果手刚贴上去,还没来得及用力,它突然呜咽一声趴下了,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是不是被弄疼了?”池川奈连忙伸手给它揉了揉。

管家:“……??”

他低下头,看见刚才还呜咽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模样的家伙转过头来,在自己主人视线死角的位置朝着他呲了呲牙。

感觉自己被挑衅了,不确定,再看一眼。

如果此刻有其他人在场,一定会在心里大喊一声‘我去,有成精的绿茶!’,但是现在目睹这幅场面,还被茶的只有一向文雅的管家先生。

他说不出绿茶这个词来,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真会装模作样。

怪不得四年前被叫来照顾这只豹子的那个叫苏格兰的先生,每天走出别墅时都头重脚轻的,一副痛苦得不行的样子。

一顿饭很快吃完,池川奈窝回沙发上,慢吞吞地戴上手套给面前的大猫喂新鲜肉块,后者吃着,时不时用尾巴去扫他光裸的脚腕,带出一阵痒意。

“别弄了。”随着铃铛的响声,黑发男人笑着将脚往后缩了缩,他取下手套,随手去拉缠在自己脚腕上的尾巴,却无意间碰到了银镯下方的皮肤。

那里的皮肤摸上去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有一圈很细的伤疤,像是之前受过什么深可见骨的伤,导致现在伤痕都消不掉。

……伤疤。对啊,他身上又不止胸口的子弹伤那一道伤疤。

男人低着头,借着发丝和旁边的豹子挡住面上的表情,借着调整银镯位置的动作,一点点摸过下方的疤。

在手指划到那一圈伤疤的另一侧时,他停下了动作。

那圈伤痕上,后方的位置有两个很细小的更严重的、略微凸起的圆形伤痕,并列排在一起。

“··”

任务。

习惯性用“··”在日记上作为组织任务指代的池川奈下意识在脑内念出了这个词。

或者说,是和组织有关的任务,重要的任务。

在这个只有自己才方便用利刃刺穿的地方,一个只留给自己看的提示,防着所有本该最信任的人留下的提示。

他闭上眼睛,脑内忽然闪过一道红色的光,恍惚间仿佛看见了自己在一个有些陌生的套房里,用那种细长的暗器面无表情刺向自己脚腕时的画面。

完全佐证了助理暗示的话。虽然经过之前一系列试探和调查,对方的话本就有80%的可行度了。

现在是98%。

他动作顿住,还没来得及再想些什么,就听见了一声响动。

‘咔嚓。’

与什么东西扣上的金属碰撞声一同而来的,是脖颈间冰凉的触感。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池川奈就伸手拽住了自己脖子上突然出现的东西。

入手冰凉,表面光滑,像一个金属的环,似乎和现在伊洛克脖子上扣着的那个项圈是同一个东西。

这样凭空出现的东西必然是论坛搞的鬼,黑发男人连忙站起来往洗手池的镜子前走去,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查看新的热门帖子。

原本窝成一团,享受着投喂的雪豹困惑地站起身来甩了甩头,跟着自己的主人一起朝卫生间房间走去。

洗手池前,池川奈很快看清了自己脖子上凭空出现了什么。

那是一个金属制的项圈,没有什么其他的装饰纹路,后方倒是有一个类似于锁孔的设计,像是能用钥匙将其打开。

这也太眼熟了,怎么和之前看abo百科资料时见过的那个第三种性别要佩戴,以防止腺体被咬的阻隔器一模一样。

池川奈:……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自己的衣衫暗袋里发现了一把小巧的钥匙,黑发男人将其插进锁孔,向旁边扭转了一下,在一声和前不久一样的金属碰撞声后,这个颈环应声而开。

与此同时,论坛加载了片刻,显示出了最近的热门帖子,其中一个写着‘测试帖’三个大字的帖子热度居高不下。

[测试帖|ABO性别测试,你是6种ABO性别中的哪种]

[手机相机被诅咒后我成为了大触]

[新年许愿贴!希望新的一年健康顺利平安喜乐!]

点开这个帖子,顺着这一堆莫名其妙的测试题做下去,果然在结尾得到了和自己之前猜想的一模一样的答案,池川奈颇为糟心地退出页面。

之前信息素这个东西出来的时候他还想幸好只有信息素,其他东西没跟着来,现在居然跟着来了。

至少脖子上的这个阻隔器可以自由取下来,要不然戴着颈环出去也太奇怪了……

原本有些压抑的情绪都被这个突然的意外打断,将手里刚才取下来的东西扔在了地上,池川奈无奈地撩起自己披散着的黑发,在重新往卧室里走去时,用力蹭了一把后颈。

下一秒,黑发男人腿一软,如果没有一直跟着的伊诺克及时用身体作为支撑将自己的主人扶了起来,已经跪倒在了地毯上。

手侧狠狠蹭过后颈皮肤,炸开的感觉让他头脑都有一瞬的空白。

等等……等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回想起因为刚才粗暴揉过后颈的动作,而带来的近乎激烈的感觉,池川奈咬着下唇,慢慢伸手放轻力道去摸自己的后颈。

仍然是光滑的,从镜子里看也没有出现什么其他东西,但是有的地方的皮肤摸上去就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咬着牙,他很快通过后颈皮肤被触碰时不同的感觉在上面勾勒出了一块椭圆形的区域。

这不会就是那个什么腺体吧?

想起琴酒喜欢掐自己后颈的恶习,还有先生平时总喜欢用拇指内侧若有若无地摩擦后颈那一片软肉,池川奈沉默半响,伸手把刚才被嫌弃地扔在地面上的阻隔器拿了起来。

在将其重新扣在了自己脖颈上后,他才发现这个东西刚刚好好将后颈的那片区域挡住了。

突然好有安全感。谢谢你,阻隔器。

第24章

两天后,位于街角的餐厅。

假装因为客人太多不得不和陌生人拼桌,安室透落座后将任务放在旁边放置菜单的盒子里,对面用易容挡住了猫眼的男人伸手拿过。

借着看菜单的动作,化名绿川景的诸伏景光匆匆看过上面的信息。

哥伦白这次的任务是去解决掌握组织信息后叛逃的叛徒,也就是安田财阀的社长。为了这个任务,他会在今天下午,离晚宴举办还有一天的时候前往安田一郎位于郊外的别墅。

而他作为波本也会随行。

公安给诸伏景光的任务,则是装作因为今晚山中暴雪无法下山的游客去那位财阀家里借宿一晚,并找机会见到社长,争取让对方和公安达成合作,得到他手里关于组织的情报。

如果这个计划失败,那波本就会进行计划b,在哥伦白拿到情报并销毁前先将其复制一份。

放下手里的菜单,诸伏景光转头笑着和服务员点了餐,然后才略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解了。

“他让我调查你。”翻动菜单时,安室透低头,永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道,“这次任务你去恐怕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我会小心的。”知道自己是最合适的人员,诸伏景光轻声道,没有其他什么反应,“而且他……”

这句话尚未说完,就被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

安室透要了份套餐,然后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是我。”清亮的男音在那端响起,“提前一小时来,换条路上没经停站的路去任务地点。我会带伊诺克一起去。”

“伊诺克?”安室透愣了一下,很快应了。

听见这个名字,对面的诸伏景光表情都僵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回忆起有关这个名字的记忆。

*——————*

【四年前,位于郊外的别墅内。

苏格兰将烤制好的面包片从面包机里取出来,再放入火腿蔬菜和酱料等夹心后,从小锅中倒出加热好的牛奶,完成了早餐的最后一步。

这样应该就合那位少爷的口味了,照顾人怎么比出任务还要累啊……

他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水,端着餐盘往外面走去时,表情有些无奈。

清晨的别墅仍然宁静,池川奈还在睡觉。

他刚开始还疑惑过,为什么原管家受伤后,哥伦白会把自己这个新人叫去担任一段时间的临时管家,不管是在一个不知根知底的新人面前赖床还是,都太没有警惕心了一点。

直到来到这栋别墅,苏格兰才知道对方根本不是因为没有警惕心,也不是因为信任自己。

只是哥伦白知道,即使他现在就失去意识,也没人能带来任何威胁。

因为那只形影不离,又过于护主的宠物。

苏格兰走进卧室,原本盘坐在软垫上的雪豹立刻睁开眼睛直直盯着这边,兽瞳闪着警惕的光。

它并没有动作,只是盘在一边的尾巴一下一下拍打着地毯表面,看上去只要来者准备做什么其他动作,就会直接飞扑过来一口咬断入侵者的脖颈的模样。

男人只好停下动作,慢慢地将手里那盘热腾腾的早餐冲它那边展示了一下。

伊诺克慢慢直起身来,它的爪子落在厚实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在绕着面前的人走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威胁后,雪豹才朝着尚在睡觉的那人走去。

池川奈失眠多梦的后遗症就是赖床,现在还睡着,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

雪豹低下头,用自己额头处的软毛轻轻拱了几下主人的脖颈,见他许久不醒,才用满是倒刺的粗糙舌尖去舔舐他露出来的那一片修长的脖颈。

睡得正熟的人在睡梦中环住想把自己叫醒的宠物,把胳膊都探在了猛兽尖利的獠牙前。

它呼噜了一声,也顺势趴了下来,尾巴尖在床面上敲打了几下后,很快环在了对方腰上,多出来的那一节一下下无意识在衣服布料上蹭着。

随后,伊诺克转头,在把难得睡得很好的主人喊起来吃饭和把做饭的家伙赶走之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冲苏格兰威胁般呲了呲牙。

看上去要是把他叫起来会直接被咬几口。

“……我知道了,那我把晚餐放微波炉里,醒了记得提醒他吃。”

幻视过于溺爱晚辈的家长和不成器的小孩,男人叹了口气,下楼将盘子用保鲜袋封好放进了微波炉里,之后便匆匆离开别墅。

他只需要在晚饭之前来并在这里过夜,负责解决早晚餐和照顾宠物,其他时候可以回组织安排的安全屋。

比起之前连续不断的任务,这个安排称得上轻松,但是……

怎么感觉精神受到的创伤比身体还严重。

想着那只两副面孔,看上去随时能把人喉咙咬碎,又被哥伦白宠到就算随口咬碎了也不会被罚的雪豹,苏格兰疲惫地叹了口气。

“回来了。”他打开安全屋的门,下意识道。见屋内并没有莱伊的身影后,男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些,在自己幼驯染面前卸下了属于组织成员的部分伪装。

“你怎么样了?”

在门开后波本就很快从房间内出来,他听着对方声音里挡都挡不住的疲倦,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昨天晚上……”

从对方被刚见面就起了冲突的哥伦白叫到别墅,去帮忙照顾一个叫伊诺克的人和做饭后他就一直担心,现在看见一天过去自己幼驯染就憔悴成这样,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担忧。

“还好,没什么。就是陪他……玩了一晚上。”

苏格兰倒在沙发上。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有权的组织能让少爷在市区郊外肆无忌惮养被实验室改造过的雪豹。

还是建个别墅、划个后山让它能在林间狂奔享受捕猎乐趣的那种养法。当然,那些看上去就不该出现在郊区的猎物也是定期定点投放进去的,精选肉质,吃的比他还好。

而他的任务就是倒霉催的陪跑,和猛兽一起在林间畅游四小时,享受速度与激情。

据说这个之前都是哥伦白亲自来,但是因为对方肩膀上的伤,这项运动只能作罢。

作为主人他的待遇自然和自己不一样,随喊随来走累了还会被宠物主动驮到背上。

而他是纯跑啊!一个跟丢喊多少遍名字都无豹回应,还要随时警惕那个大家伙一不高兴把自己给吃了。

毕竟就他观察,这只雪豹平等地讨厌每个和哥伦白待在一起的家伙。

“你陪他——?!”对面那人猛然提高了声音,又很快止住了,似乎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

终于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有点歧义,苏格兰坐正起来,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我和他陪……伊诺克玩了一晚上。”

想起那只在市区郊外被饲养的大型危险动物,男人就一阵牙酸,连语气都不自觉带着点生无可恋的意味。

也不对,看平时他们两个相处的样子倒像是宠物在陪自己主人玩,于是他又开口了。

“呃,应该说是陪哥伦白玩。”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波本皱着的眉头松开又放下,放下又松开,反复了好几次,足以看出他心里有多纠结。

他们两个陪那个叫伊诺克的小情人玩一晚上什么意思,不,他和那个伊诺克陪哥伦白玩一晚上是什么意思?!

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至少景光没被……不,和别人共享伴侣就很奇怪了好吗,而且还是上司。不对,那个小少爷到底什么爱好?!

“对了……我昨天差不多观察过,他和BOSS的关系和传闻里一样,很亲近,每隔几天就要去见对方。”回想起昨天看见的,苏格兰严肃下语气,把所有收集到的信息全部说给了自己的幼驯染。

“不过这种时候他从来不会让人同行,而且……一直是那边派车来接他,在车辆周围的严格监视下几乎没有放置跟踪器或者跟踪目标的可能,估计没法靠这个办法确认核心基地的位置。”

“哥伦白……”男人顿了一下,细细回想起对方每天训练时的样子,“无论身手还是体力都很不错,和你这位警校第一对打的话,估计谁输谁赢都很难说。”

……特别是那家伙大部分时候身边还跟着那只形影不离的雪豹。

“……辛苦了。”沙发上的波本噎了半天。

这也太详尽了。

Hiro……在昨晚那种情况下还有余心观察出这么多情报,甚至连对方体力的点也注意到了。

也太尽职尽责了!】

*——————*

回忆结束,餐厅内的两人都沉默下来,双方都满腹心事的样子倒是真的和伪装出的只是拼桌的陌生人一模一样。

知道哥伦白有一只雪豹作为宠物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再加上对方一直喜欢用“他”来称呼,知道一点情况的人都不会把对方养在别墅的“他”和动物划上等号。

安室透知道池川奈有只大型宠物作为另一种武器,却因为苏格兰每次从别墅回来都神色疲惫,一直没有深入问过情况,只从只言片语里知道那个叫伊诺克的堪称绿茶中的佼佼者,茶香泗溢两幅面孔。

自己的幼驯染根本斗不过,每天在绿茶和已经被迷昏眼全心全意相信对方的哥伦白之间挣扎度日。

谁能把这种行为和只宠物对上标!见对方不多加询问,诸伏景光也以为安室透知道,再加上假死后诸伏景光被划分到的公安系统和自己幼驯染不同,系统间很多消息互相保密,他们也就没聊过这些,直接让误会延续至今。

就这样,有心理阴影的诸伏景光低头吃饭,至今没解开这个误会的安室透面色古怪。

怪不得从发现哥伦白和琴酒在一起后,自己就一直觉得忘记了什么东西,原来是这个叫伊诺克的家伙!

那不是那个很早很早以前,哥伦白养在别墅里的小情人吗!他以为早就没这号人了啊!

安室透:还以为和莱伊在一起后,哥伦白那家伙就已经和那个叫伊诺克的外国小情人分手了,没想到现在还在!琴酒居然也能忍。

诸伏景光:没想到伊诺克也要去,要不要给zero提醒一下,但是之前我讲过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他应该知道,而且凭他的水平应该能应对吧……

“你需不需要我……”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开口道。

“不,不用。我已经完全清楚了。”

心里幻想出金发碧眼人前人后两个样的外国绿茶,以及自己幼驯染被对方折腾得不轻的样子,安室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你就放心好了。”

他当机立断给池川奈回了一封简讯。

[绕路比较远,我现在就去接你。

——Bourbon]

呵,就让我来会会这个绿茶!

当年绿茶最大受害者诸伏景光:……祝你好运。

——————

抵达别墅门口后,见许久没人下来,安室透也不准备在车内多等,直接敲开了别墅大门。

穿着制服的管家帮忙打开门后,开门见山道,“少爷在二楼给伊诺克喂午饭,麻烦您在客厅稍等片刻。”

……喂饭?

金发男人在心里扯了扯嘴角。

色令智昏啊!谁能想象到这位小少爷还有给别人哄着喂早饭的时候!

“请问我可以上去吗?”接过管家准备的茶水之后,他轻抿了一口,一副全心全意为任务考虑的模样,“一会儿任务有些细节需要和哥伦白确认。”

“恕我冒昧提醒,伊诺克用餐的时候不喜欢有其他人在房间里。”

管家想了想楼上现在的情况,友善地提醒道。

“没关系,我只是确认一下任务。”安室透冲他笑了笑。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请和我来吧。”管家的眼睛在镜片之下闪过打量的光来,还隐隐透着些许同情。

他做管家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积极往那只雪豹面前凑的,还专挑喂食的这个时间点。

得到首肯后,安室透在管家的引领下很快从客厅后方的楼梯上去。

第25章

刚走到门口,他就听见池川奈的声音从虚掩着的门内传来。

他的声音和平时的语气很不一样,带着一种要什么给什么无限包容的柔和,听上去很难让人把这种声音和平时的那位少爷画上等号。

“吃不下了吗?”男人轻笑着,声音里带着些忧虑,“最近怎么吃这么少。”

因为它早上刚在山里猎了一头鹿回来吃得半点不剩,中午还不知道从哪里拖回来了两只兔子,现在还缠着要吃这些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小肉块只是想黏着你喂而已。

今天早上负责照顾伊诺克的男人在心里回道,但是作为一位尽职尽责的管家,他还是闭了闭眼睛压下满心的吐槽,伸手敲了敲门。

“少爷,波本先生已经到了,他想和您确认一下一会儿任务的情况。”

安室透面色古怪。

听着里面那人哄人吃饭的话,他很快在心里给原本那个犬系金发碧眼外国绿茶的形象划了个叉,将另一个柔弱梨花带雨的金发美人搬了出来。

就是走路弱柳扶风,动不动就掉眼泪的那种。

怪不得hiro斗不过!就算什么都没发生,看看即使是威士忌组里最温和的那个但是仍然可以被划入怪力大猩猩范围内的苏格兰,再看看吃饭都要人喂还哄着才能吃下去的金发绿茶,谁都会偏向后面那个啊!

感觉这已经不只是绿茶了,还加上那个什么……对!白莲花!

“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听见里面传来应答声后,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准备好好会一会这个柔弱不能自理梨花带雨把哥伦白迷得晕头转向的白莲花。

屋内,白莲花转过头来,冲他露出了满口还沾着新鲜动物血液的獠牙。

安室透:。

安室透:???

时隔四年,终于把绿茶伊诺克和哥伦白的凶猛宠物划上等号,他站在门口又体验了一把当时在安全屋外面看琴酒和哥伦白时大脑宕机的感觉。

脑内金发碧眼柔软垂泪的形象碎成好几块,变成了面前这个看上去能一口一个小孩的雪豹。

谁会天天夸这种看上去比人还高的猛兽可爱啊!

回想起之前无数次听见池川奈笑着说家里养了只可爱的宠物时的样子,安室透只感觉一阵牙酸。

在管家的注视下,他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朝里面走去,很快看清了整个卧室的情况。

卧室的布局并不常见,里面空间很大,但是床放在右半边,只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一的位置。

屋内没有衣柜,衣帽间在旁边的房间,有一扇推拉式的门可以过去。整个房间很少有其他装饰,地上铺着过于厚实的长毛地毯和各种软枕毛毯,看上去哪里都能躺下直接睡觉。

明明是组织高层却鲜少穿黑色衣服的池川奈此时斜坐在地毯上,黑色和服在银白的地毯和旁边雪豹的银白毛发上铺散开来,袖口和下摆露出的皮肤苍白,动作间隐隐传来叮当声响。

“吃这么点晚上怎么办,那座山上看上去可不会有什么吃的。”他戴着手套,手中定制的后柄较长的银叉顶端是一块新鲜的牛肉。

看着这块新鲜的牛肉,雪豹呼噜着往前凑了凑,用脑袋供着对方的手腕,一直等被揉了耳朵才张口将其咬住,咽了下去。

看上去那点肉其实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脖子上多了个……颈环?

安室透立刻注意到了对方和前两天相比的不同之处,和身上柔软的布料不同,金属制的颈环和银镯都在阳光下反着光,乍一看像是扣在脖子和脚腕处的两条锁链。

他看着这幅场面,莫名嗅到了辛辣的美酒、散落一地的筹码钱币、若有若无的香水的味道。池川奈半靠在雪豹身上,脚腕半陷在地毯柔软的长毛里,比起高高在上的少爷,此刻看上去倒像是被关在卧室的金丝雀。

“你就穿这身来?”将手里的肉块喂出去,‘金丝雀’挑剔地皱起眉头,开口时又变成了那位少爷,“我记得你的身份是随行的管家才对吧?”

随着他的话语一起到来的是一股伴着轻微酒香的甜味。

金发男人神色一动,喉结滚动着压下了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感,他顺着对方的话语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是作为波本是最常穿的那身衬衫配黑色马甲,怎么看也称不上随意。

“作为管家来说这件确实欠妥,不过我想只需要再搭配一件外套就好了。”管家闻言也用一种不会让人感觉冒犯的目光看了看面前的人,“我这里刚好有合适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表示并不会感觉介意后,他很快被拉去隔壁,对上了一衣柜的制服。

原本就只是客气一下的安室透:……后悔了。

我们难道不是只有今晚是管家和少爷关系的限定搭档吗!对服饰的要求也太过严苛了吧?!

莫名其妙有在搞什么角色扮演play的古怪感觉。

实在不习惯有人帮忙穿衣服,他干脆直接随便选了一件就自己套上。

“这里还有领带。”

安室透正要拒绝,却在看见那一排领带扣时顿了一下,还是伸手拿起了最旁边那个嵌着小巧绿钻的领带夹。

和莱伊和琴酒的墨绿色眼睛不同,哥伦白那只绿色的眼睛颜色更浅更亮一点,和这颗宝石在阳光下的样子相差无几。

他将领带夹别好,从房间里返回去时,池川奈已经站了起来。

男人正伸手将长及胸口的黑发挽住,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时下意识转过头来。

他嘴里还叼着发带,上面缀了颗与领带夹上那个一样的宝石,刚好垂在嘴边,抵在红润的下唇上。细长的黑色发带垂下,扫在脖颈和锁骨处。

金发男人很快移开视线。

“这样看着才像样。”取下嘴里叼着的发带,用其将头发束好,池川奈显然对安室透这套装束很满意,“我去换外衫,剩下的你来喂。”

这位少爷从见面起,好像指使起人来就格外顺手。

想起当时对方甚至把琴酒喊去给自己拿了绷带,原本只是将盒子放下就站在了一边的安室透挑了挑眉毛,在管家充满暗示和警告的视线下,并没有出声拒绝,而是拿过了旁边的叉子。

管家停顿片刻,转开脸,已经不想再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

等池川奈去换衣服后,安室透很快将视线转移到了尚趴在毛毯上没有起身的雪豹身上。

怪不得hiro每次回来都疲惫成那样,陪一个被主人纵容的猛兽玩精神时刻都得紧绷着,不累才怪啊……

知道伊诺克就是那只真·宠物后,安室透反而放松不少。

……这至少说明hiro没有参与过什么那位小少爷的私生活。

他之前一直以为哥伦白私生活混乱,现在看来倒也不是……甚至可以说当时唯一有关系的就是莱伊那个FBI,还是被骗了。

这么听着还有点惨。

安室透想着,有些心不在焉地叉起了一块肉送过去,前几个都被看着凶猛的雪豹张嘴吃了,看上去还挺配合。

看来之前关于绿茶的印象是自己想错了,这种宠物在主人和其他人面前性格不一样倒也正常。

不过确实聪明的有点过头了。

而且这种猛兽本来就不是适合被豢养的,毛色和正常的雪豹相比也有些许区别,可能是组织实验室里研究出来的那种药物的受用者。

他记得实验室经常会用一些动物作为实验对象,毕竟人体样本可不是那么容易取得的,不出意外的话这只豹子应该就出于实验室。

这种称得上完美的样品,就这样被拿来当礼物随便送给了对方……不管怎么看,BOSS对这位养子的宠爱也太过头了吧?

他相信一些养父母也会毫无保留地对待自己收养的孩子,但是无论从组织里的传闻还是他自己设身处地的感觉来看,那位在三十年前杀了前任BOSS成为了新的主宰者的家伙,都是以利益为最大导向的人。

这种人真的会有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这样无缘无故的好吗……?还是说池川奈身上有什么有利可图的地方。

雪豹吃的很慢,不知道这样思绪繁杂地喂了多久,一盘肉块终于见底。

他叉起最后一块肉递过去,谁知道这次那块还带血的肉块快要送到对方嘴边时,那只雪豹却突然暴起,直冲着前面扑来。

金发男人面色一凛,立刻扔下手里的叉子,伸手拽住了豹子的前肢并顺势捏住后颈将其反手按在了地毯上。他绷紧身体,随时准备着应对它的下一个动作。

没想到在被按住后,伊诺克突然卸下了全部力气,整只豹都趴在了地毯上,连爪子都收了起来。

随后,它小声叫了几声,声音里透着委屈,像是被按疼了一样。

……?

自己也没用力啊!怎么这样叫?!

感觉不太对劲,安室透张了张嘴,还没向旁边的管家询问出它怎么会突然这样,身后就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你在干什么?”早已在刚才漫长的投喂过程中吃完饭的池川奈双手抱胸,靠在门框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他下意识手下一松,体型巨大的雪豹就从地下一下呲溜了出去,片刻就走到了主人面前,两只前爪按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委屈地直叫,一副刚才被欺负了,疼得不行的样子。

叫完后,它呜咽一声,躲到主人后面的地板上趴下了。

看着伊诺克这幅样子,池川奈谴责的目光直射向对面的安室透。

被质疑趁主人不在欺负宠物的家伙转头看向旁边的管家,对方拿着一会儿要带的小件行李,给了他一个“习惯就好”的眼神,显然早就习以为常。

原本‘它只是个豹子’的想法又裂的粉碎,金发男人目睹完雪豹成精一般的全套骚操作,第一次体验到了当时诸伏景光刚来照顾这只豹子时的心情。

我去!是绿茶豹!!!

安室透看着那只明明站起来能比人还高,偏偏此刻缩成一团,一副小可怜模样直往池川奈身后躲的雪豹,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半天都吐不出来。

hiro!你之前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吗?!

先假意配合投喂让自己放松警惕,在察觉到主人已经吃完饭往这边走来时立刻暴起伤人,被反制住后马上卸下力气开始嚎,等对方走进门来,看见的刚好就是它‘什么都没干’但是被别人按着欺负的样子!

怪不得……怪不得当时hiro每天回安全屋都疲惫成这个样子,像是精神受到重创一样,这只豹子成精了吧?!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一只按理说并没有人的智慧的动物脸上看见‘绿茶’两个大字,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暗暗磨了磨牙。

不就是一个绿茶吗!不能退缩!

自己刚开始可就是奔着会一会绿茶这个想法来的。

这种时候手忙脚乱地解释反而落了下风,hiro为什么斗不过!就是因为他心里的道德感太强了,虽然加入组织但是真要装作绿茶却下不去手。

这种时候就该用魔法打败魔法,用绿茶去气死绿茶。

安室透深吸了口气,回想起平时自己施展蜂蜜陷阱时,为了保持信念感而准备的一系列东西。

把这些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再睁眼时眼里的错愕和震撼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眼睛微弯,像是盛放着蜜糖一样,原本就很有优势的下垂眼眼型在此刻显得无辜极了,“抱歉,我以为他看上去很强壮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小。是我不小心下手重把他弄疼了。”

和绿茶相处时间最多的管家/绿茶本茶伊诺克:?

一人一豹同时顿住,嗅到了些许不对劲的气息。

好像出现了另一股茶香……

池川奈古怪地看了对方明显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模样,又看了看那双无辜的下垂眼,脑袋上面也冒出一个问号来。

……这家伙在干什么?

“他身体这么弱的话,一起去出任务会不会受伤?我看天气预报说今晚山区会有局部暴雪,他没法跟着一起进屋,只能在雪地里睡吧?真可怜。”

娱膝……

金发的男人垂着眼睛,与那只雪豹睁圆的兽瞳正对上,“刚才吃那么点小块的肉也花了好久时间,你应该也喂了很久吧,是今天身体不舒服吗?这样真的可以和你的主人一起去吗?”

管家/伊诺克:??

“有哪里不舒服吗?”

比起突然气场改变了的波本,池川奈还是将自己的更多关注投注在了旁边在自己面前一向‘娇弱’的宠物上。

刚才喂肉块时伊诺克确实一小块都要吃好久,还得自己又摸脑袋又挠下巴哄才愿意往下咽,看上去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刚才叫那么可怜,看上去被弄得很疼,要是伤到了就更不能一起跟去了。

伊诺克连忙站了起来,用脑袋使劲蹭了蹭主人的手,示意自己完全没问题可以一起去。

它还没来得及再叫几声,刚才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身上还沾着自己主人的甜香味的陌生金发男人就开口了。

“哎,已经不疼了吗?好的真、快、啊。”安室透笑着站起来。

“刚才我不小心用力太过了把你弄疼了,看你这样还以为伤到了哪里,担心了好一阵子。没想到你自愈能力这、么、强,这、么、快就好了,那我也放心了。”

管家/伊诺克:?????

伊诺克睁大兽瞳,冲着面前那个茶香四溢的家伙直呲牙。

没闻到什么绿茶味,只感觉场面怪得厉害,池川奈眯起眼睛捏了捏旁边宠物的耳朵尖,“你还是待在……”

安室透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点。

如果能让这只豹子不跟着一起去任务现场,hiro的任务会减少不少难度。

可惜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终于忍不住的管家还是开口了,“少爷,我想伊诺克的每一项指标都非、常健康,您不必担心。”

雪豹连忙站起来使劲摆了摆尾巴,示意自己绝对没事,非常健康。

再出言让对方留下就显得奇怪了,安室透敛下表情,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如果再不走,恐怕会遇上大雪封山。”

原本的茶味被任务冲淡不少,一人一豹暂且停战,往楼下走去。

将这两人一豹都送走后,这整个事情到最后唯一被伤害到的管家保持着职业微笑挥了挥手后,整个人有点头晕目眩。

有生之年居然有人能茶的过这只绿茶豹啊!果然得靠魔法打败魔法吗?!

回去关上门后,想起那场绿茶对绿茶的精彩表演,管家打开自己的工作手册,很快翻到了任务栏。

在[让少爷多吃胡萝卜摄入足量的维生素]这行下面,管家面色严肃地写下了另一行话。

[找个感情方面的专家来进行一对一课程培训,以免少爷被人骗。]

写完这句还算正经的话,他笔锋一转,在写下一句话的控制不止地泄出了些许情绪。

[不能再招来第二个绿茶了!]

那个金发黑皮叫波本的代号成员看上去就像是会忽悠人的类型……少爷为什么这么招绿茶啊?

明明有自己的事情还要大老远跑来送自己做的饭,进来后说什么都要见上少爷一面再走,还能游刃有余地接受照顾宠物的工作,甚至在茶艺大战当中都不落下风。

这不就是显然的别有所图吗?!

他像个看着自家白菜被金毛盘算着怎么叼走的农民一样大惊失色。

少爷从小除了自己这个管家、保镖、家庭教师和BOSS外就没见过其他人,被人在感情方面忽悠不是手到擒来吗?

但是他平时也不常回来,自己想防也防不住……

管家目光沉沉,最后还是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香取助理,是我。”

“管家先生?”电话那边,正在处理文件的香取助理连忙停下手里的工作,“是少爷那边有什么任务吗?”

“不,是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严重的问题……

“他最近都有吃胡萝卜,绝对没有偷工减料!那天您给他带的胡萝卜肉饼三明治他也吃了,我绝对没有买巧克力给他应付!”

连着说完这一大串解释的话,香取助理原本因为批文件而晕头转向的大脑在彻底停止运转后,突然清醒过来。

糟了!她连忙捂住嘴。

管家深吸了口气,差点被这种惯着对方还帮忙打掩护的行为气笑了。

暂且按耐住自己想要给对方上一堂‘娇惯危害孩童成长’的课程,他取下自己脸上的金属边框眼镜,使劲按了按太阳穴,“不是这个。但是我会找机会和少爷谈一谈挑食问题的。”

“我想知道,你身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

可疑人员……

见对方许久不回应,管家眯起眼睛,决定给些提示。

“就是那种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只对着少爷有好面色,对其他人都非常残酷过分,性格恶劣,除了少爷之外其他人对他的评价都很不好的那种人。”

按照伊诺克目前的行为模式,他很快给出一套模板。

“这是什么人啊?!”

听着这套非常负面的评价,香取助理大惊失色,“少爷身边怎么会有这种……”

等等!

想起之前看见的池川奈和琴酒牵着手的样子,她抖着手暂时放下了手机。

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只对少爷有好面色————平时只要提起名字就让人闻风丧胆的头号杀手,居然牵着自家少爷的手从机场出来,一路上松都没有松开过一下。

对其他人都非常残酷过分,性格恶劣————杀人不眨眼,只要有任何疑点就会迅速将其铲除,不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者。

除了少爷之外其他人对他的评价都不好————伏特加这个小弟不算,抛开他其他人提起琴酒都一副畏惧的样子,只有少爷之前说过‘那家伙虽然讨厌,不过倒是绝对担得起我的信任’这种话。

这样一来,事情就非常明朗了!

这种人=琴酒!管家就是在防止琴酒和少爷走得太近啊!

香取助理当场升华宇宙猫猫头,她颤抖着重新拿起电话,咽了咽口水义正辞严道,“不,少爷身边绝对没有这种人!”

“真的吗?”管家语气放轻了一些。

助理咽了咽口水。

第26章

这种时候她忽然冷静下来,语气里的不可置信却没有分毫减弱,一副情绪上头的样子,“管家先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需要我去调查吗,这种家伙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二个了,上次那个莱……”

说到这里,她才像是惊觉约定好不提之前的事情了一样突然噤声。

“没什么,只是有点推测。你注意一下情况吧。”说着,管家压下了心里的疑问挂断电话。

看来是不知道,以香取助理的性格,如果知道什么会直接否认才对。

那边,挂断电话后,女人将手机放下,深吸了一口气。

那位管家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因为最近组织里关于他们两个的传闻才问出的这个问题。

不过……对方知不知道这件事对整个计划并没有什么影响,更让人担心的应该是这种大家长查岗行为才对!

当时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少爷就说过要绝对不能让琴酒知道,所以计划和琴酒完全是分开的,这两人谈恋爱是突发情况。那自己是接下来又要继续任务进程,又要当他们两个的爱情保安了吗……

新升级为爱情保安的助理表情呆滞。

少爷从小被管家带大,两人虽然是名义上的主仆,但是很多时候这位地位上处于下方的管家都会自带一种家长的压迫感。

特别是对方可是和作为养父的BOSS对接上的!

四舍五入,就是父亲察觉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被人拐了,而且那个人看上去风评非常之差啊!

这不就是要棒打鸳鸯吗……

想到这里,香取助理严肃的表情逐渐崩溃,她抓了抓头发,在外面的人敲门进来前先趴在了满是文件的办公桌上。

“香取小姐,我进来喽?”

来送咖啡的副助理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她趴在桌子上,满脸崩溃的样子。

她不住有些失笑,走过去将手里的咖啡杯放在了桌子上。

“你有的时候也要学会偷偷懒嘛,明明这些都是少爷的工作吧?”副助理脸上满是无奈,“这次又是怎么了?”

香取助理遇到什么富有冲击性的事情后最大的一个表现就是趴在桌子上装死。

上一次这样还是突然被要求去定制一条写满了‘疑似情趣用品’几个大字的项圈时的样子,上上次则是那位池川少爷刚到日本的时候。

趴在桌子上那人呜咽了一声,“雅美……完蛋了……”

“到底怎么啦——”

“呜呜……少爷和琴酒先生,要被棒打鸳鸯了……!”

副助理脸上温和的笑容一僵,差点把手边的咖啡杯推下去。

你说谁被棒打鸳鸯啊?!

是琴酒吗?那个一头银色大长发,动不动用枪指着人威胁,杀人的时候一脸冷笑,常年黑风衣黑帽子,看上去恨不得全年无休为组织鞠躬尽瘁的头号杀手吗?!!!

他、他居然也会有普通人这种……不受老丈人待见该怎么办的烦恼吗……

不对……等一等!他们两个原来真的在谈恋爱吗?组织里的传闻原来都是真的吗?!

“不行……我得打电话提醒他才行。”

香取助理挣扎着起来摸出旁边的手机,原本准备拨出池川奈电话的动作一顿,又从最下方不知道多远的地方找出了另一个电话号码,“还是……还是先打给伏特加先生好了。”

“……哎?为什么要打给他?”

“当然是让他旁敲侧击,让琴酒先生表现的好一点了!要不然以他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和在组织里的形象,绝对会被棒打鸳鸯了,更别说老丈人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香取助理站起来,从旁边一堆《咖啡的正确泡法》、《和服定制设计大全》、《胡萝卜的一千种吃法:让你的孩子爱上维生素》、《助理的自我修养》等书籍旁边,拿出了一本厚实的《爱情180计》。

这本书是之前买这些书的时候附赠的,她就知道有朝一日一定会派上用场!

“要及时表达自己的关心,特别是在对方的家长面前。”

边翻看着书本,边等着电话被接通,香取助理喃喃自语道,“在对方工作疲惫的时候去等他下班,接送回家,展现出体贴的一面。”

“对,小少爷今天晚上的任务,他不喜欢住在其他地方,估计任务结束半夜就会回来了,又是降雪又是三更半夜,一个体贴的男友当然得去接!而且送回别墅还能在管家面前留下好印象。”

而且……野泽医生今天也在那个地方,不管怎么样,让琴酒去接人都比让管家去接好一点。

旁边,长发的副助理在旁边因为这句话狠狠打了个寒颤,表情都古怪起来。

……你说谁是体贴男友,琴……琴酒吗?

听着这四个字,连自己都说不出他的名字好吗?!好可怕……一把这几个字和琴酒安上,突然就好可怕,有种世界都要毁灭的感觉。

“雅美你觉得呢?”问完这个根本没打算得到答案的话,电话那边滴了一声,很快被接通了。

“不,我觉得……”副助理一时阻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出办公室去旁边的私人空间打电话。

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让场面更加混乱比较好……

“这家伙怎么喜欢把别墅建在这种地方。”

等车辆在半山腰处停下时,池川奈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趴在自己腿上闭目休息的宠物,看着外面的景致不住吐槽道。

安田财阀的社长安田一郎将本宅设立在这座山的山顶位置,只有一条通往大门的山间公路,两旁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从路中间往两旁看,很容易将一闪而过树影看成躲在暗处的人,整座山就像一个鬼片拍摄现场。

本来还想任务完成就回去,他不喜欢睡在不熟悉的地方,但是看这个路况和此刻已经开始下起的雪,估计要明天早上才能回去了。

听着这句吐槽,负责开车的安室透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还说别人,你那栋别墅不也就在山上吗,而且整个山都围起来半个人都上不去,比这里看上去还像鬼屋。

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通病吧。

“你就在这里下去吧。”见这里已经能看见那栋别墅的屋顶了,池川奈打开了车门,寒风很快从打开的车门处涌进来,吹起了宽大的衣袍。

他摸了摸伊诺克毛茸茸的耳朵,示意对方下车,“伊诺克?”

这种不常见的‘宠物’自然不能直接从大门正大光明地带进去,很多时候他出任务,都会让这头聪明的大猫自己前往地点。

它属于猛兽的敏锐度可以监视任务场所外所有人的行动,及时排除没必要的危险。有的时候还能加个餐,来处理掉一些被发现了会平添麻烦的‘东西’。

不过平时这种时候伊诺克都会主动下车,此刻却磨磨蹭蹭地站起来,扭头看人的表情还有点委屈。

“……怎么了?”池川奈伸手捏了捏它的爪子,“还是不舒服吗?”

我看那家伙只是不想你和我单独待在一起而已。

安室透在心里吐槽。

不过这只宠物对自己主人的占有欲也太高了吧,或者倒不如说,因为是野兽,脑子里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所以会把自己的情绪第一时间反应出来。

看着那只雪豹围着池川奈腻乎了一会儿后离开,身影很快隐藏在树林间,安室透转过头继续开车,在早以等候在庄园门口的女佣的指引下,将车辆停在了别墅门口的停车场处。

他时刻谨记自己目前管家的身份,率先上前敲开了门。

“您好,鄙姓安室,是池川……”

“池川先生。”打开门的年轻男人笑着往前迎了几步,伸手握住了后方池川奈的手,“您能来家父的生日宴会,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安田先生。”很快将对方的脸和照片里的安田一郎社长的儿子对上了号,黑发男人收回手,疏离道,“因为明天实在抽不开身,所以只好在今天拜访,还望您见谅。”

“不,怎么会。您肯来就是我的荣幸了,快里面请,我已经让人沏好了热茶……”说完这一通寒暄的话,他安田智转向旁边那人道,“请问这位是?”

“鄙姓安室,是少爷的私人管家。”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安室透伸手和对方相握。

“……私人管家啊?”听到这句话,安田智愣了一下,他原本想要说的话在看见两人身上极其相似的宝石后都重新咽回了肚子里,“如果这样的话,今晚需要我安排你们在一间套房休息吗?”

……?

金发的管家刚要拒绝,却忽然想起刚才看见的那辆抛锚后停在路边的汽车,嘴里的话变了变,“对了,府上还有其他客人吗?刚才我们在来的路上看见了一辆抛锚的车。”

“你们看见那辆车了啊?那个是毛利小五郎先生的车。”先把住宿安排的事情放在一边,安田智笑道,“他和家人出来刚好开车经过这里,谁知道半途车子抛锚,刚好就在别墅附近,所以我就邀请他们来住一晚。”

“原来是这样……”安室透脸上笑容不变。

居然这么巧又遇上江户川柯南那个男孩,看来这次任务还得格外小心才行。

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听见旁边传来了池川奈格外平静的声音。

“房间就麻烦你安排在一起吧。”说完后,他跟着对方一起走进室内。

此言一出,安田智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但很快收敛下去。

在因为壁炉里燃烧着的柴火而暖气十足的室内,池川奈很快感到焖热,便转头示意侧后方的人将自己加了绒领的外衫取下来。

……还真是少爷。

安室透腹诽着,因为今天的身份还是伸手将对方温暖的外衫褪了下来,挽在手臂间,他动作间凑近了一些,在对方耳边低声道,“为什么要住一起?”

把自己从厚重的外衫下面解放出来,池川奈转头看了他一眼,“本来晚上你就要过来吧,住在一起不是更方便一点吗?”

要是分开住的话,还得找理由见面,无论任务交接还是其他事情都不方便。

随后,他补充道。

“再说,那天遇见的那两个人在场的话维持表面的关系,这不是我们交易内容的一部分?”

安室透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把外衣挂上了

交易的时候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过他也真没想到对方能这么严谨地履行,某种角度上说哥伦白还挺有交易信誉的。

几人往会客厅方向走去,还没有走到卧室,就听见了一阵嘈杂声。

“你们是什么人啊,怎么在我家里乱跑?”夹杂着刻薄的尖利女音响起,“喂!绪芽,你没看好大门吗?怎么让这种人进来了?!”

池川奈寻着声音看去,只见客厅里的一伙人当中,有两道格外眼熟的身影。

前几天刚在朝露酒庄里见过的长发女孩正牵着戴眼镜的男孩的手,因为姿势的原因看不清表情,除了他们两个之外,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前面,正大声和那人说些什么,几人背后还有一个粉色头发的男人。

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穿着高领毛衣,站在那里时身姿挺拔修长。

被女人质问后,原本正引着池川奈过去的女佣连忙走过去解释道,“对不起……是因为这位先生的车出了点意外,阿智少爷才……”

“是这样的,我们的车在路上出了点意外,现在没有办法下山,联系的维修队说现在正在进行一个道路维修的紧急任务,要等明天早上才能来修理。”留着两撮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接着解释道,“刚好在路上碰见了您的儿子,他邀请外面回来借助一晚的。”

毛利兰也在此刻开口道,“真的很抱歉打扰您,我们等修理队来了之后就马上离开。”

说完后,她心里满是无奈。

本来今天只是为了答谢前两天冲矢昴接送他们去酒庄这件事,专门请对方去一家评分很不错,又刚好抽中了优惠券的料理店吃饭。

那家店的位置比较偏,往来的路上还有个路段在施工,只能从旁边的山上绕道走,谁知道因为那些优惠券里面有一张啤酒无限畅饮的券,一直喝到刚才毛利小五郎才终于决定回去,刚开上这座山,汽车又抛锚了。

明明出门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说不需要检查车辆,肯定没问题什么的这种话!

第27章

“你们汽车抛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看了他们一眼,她眼角是挡都挡不住的皱纹,显然年纪已经不小了,“今天什么日子,阿智那家伙刚领回一个倒霉迷路的摄影师留下来借宿,现在又来了你们这些人。”

“我告诉你们,这里不欢迎其他人,我可不会像阿智那家伙一样好说话,你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她拧着细长的眉头,刚要上前赶人,动作又被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妈……你别这样嘛。”

安田智走到和自己面容有三四分相似的中年女人面前,表情有些为难,“就让他们在这里休息一晚吧,看天色一会儿要下雪了,要是一直在外面说不定会遇上什么危险。”

“和我有什么关系?”女人高高扬起一侧眉毛,态度没有丝毫松动,“你就是喜欢乱好心,再说一句话刚才那个摄影的家伙也得给我出去!”

“妈……”

没理会对方小声的话,她捏紧门把,在抬头时看见女佣后面一直没有出声的池川奈后,声音更尖利了一些,“……这又是谁?!”

“这位是池川先生……”带着客人进来迎面就遇上这种情况,女佣表情有点尴尬。

女人原本难看的表情一变,片刻之间已经换了个样子,“哎呀,居然是池川财阀的少爷。我是安田一郎的妻子安田小百合,晚宴明天才开始,不知道你现在来是……”

黑发男人上前伸手和对方相握,面色平静,像是根本没看见刚才那一幕一样,“安田先生明天的生日晚宴我本来应该参加,但是明天实在抽不开身,所以只好在今天提前拜访,还望见谅。”

“不,怎么会。”安田小百合连连摆手,示意女佣将人带进来。

池川奈走上前去,才像是刚知道他们也在一样,有些惊讶地开口,“小兰小姐,还有柯南,你们怎么在这?”

“池川先生。”毛利兰惊讶地睁大眼睛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见他们认识,安田小百合‘啧’了一声,只能放弃将这些人赶走的想法,带着不满地撂下一句‘你们慢慢聊’就先上去了。

“实在不好意思。”等女人走后,安田智才有些无奈地开口,“我妈她啊就是这种性格,还请你们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这样说着,毛利小五郎还是在心里吐槽道。

不过这个性格还真是够差劲……

他刚要问自己女儿是怎么认识的财阀少爷,在转过头时,却很快注意到一个金发黑皮的熟悉身影。

“安室?!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安田智有些奇怪地左右看了看,还是介绍道,“这位是池川先生带来的私人管家。”

“私人管家?你怎么跑到这里当管家了……?你不是……咳咳!呃——你、咳——”

名侦探疑惑着,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这句话就感觉喉咙一紧,毛利兰突然从后面搂住他的脖颈,把剩下的话全部都靠暴力压回了喉咙里。

因为力气太大,被勒着那人憋得连都通红起来。

小兰!喘不过气了——快放开!!

毛利小五郎挣扎着向旁白的男孩求助,谁知道江户川柯南此刻也连连摆手,接话道,“我懂了!安室先生是来这里做兼职的吧?!”

“没错,我想一定是这样。”毛利兰这才松开扼住自己老爹脖颈的手,笑道,“毕竟安室先生有很多兼职的工作嘛!”

“咳咳——!”好不容易被放开,这位名侦探揉着脖颈慢慢站起来,表情恍惚,眼里都冒着圈圈,“是、是这样吗……”

刚才好像差点就要看见天堂了……

“是啊,因为池川先生的老管家要料理家里的事务,眼睛又不适合夜间开车,所以临时应聘了其他人来担任管家这一职务。”

安室透解释道,“刚好我也经常在其他场所打过工,比较适合来做这个工作。”

他说完这句话,不知道旁边的女孩想到什么,很快给了一个‘我都明白’的眼神,满脸通红,“我就说是这样的嘛!”

比起以为是小情侣为了多相处而假装成主仆的毛利兰,江户川柯南蹙着眉头,想的更多一些。

原本安室透和池川奈的关系就半真半假,是假装的可能性更大,两个人除了表面这个身份外肯定还有其他人交集,能和安室透私下见面的不是组织的人就是公安……

今天两人都是黑色的着装,到底是巧合,还是……

江户川柯南眯起眼睛,有些警惕地看向正和几人寒暄些什么的男人,细细打量了一圈对方现在的模样。

看上去不像是带了武器,这种款式的和服行动起来并不方便,如果是任务的话,很有可能是那种不需要行动方便的任务,比如什么交易……不过黑色的西装又很常见……

等等,他脖子上的颈环之前就有吗?

戴着眼镜的小侦探一愣,再次抬头看去时,池川奈已经因为和旁边的人说话将头转开了。

这个姿势下他的衣服和黑发挡住了颈间的项圈,发带上的绿钻却在灯光之下煜煜生辉。

好眼熟,这个东西好像之前在哪里看见过……

他换过头,又看向了不远处作为管家一直很少说话的安室透。男人胸间的领带上,正别着一个有着相同钻石的领带夹。

之前那个别人要送给安室透的项圈上面是不是也缀着绿宝石来着?

江户川柯南:。

不是啊!如果这是在出任务的话,你们出个任务到底为什么要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啊?!还有那个颈圈,安室先生,这该不会真的是你的个人兴趣吧?对方居然也真的这么配合吗?!

兴趣糟糕的大人……

小侦探眼睛里都已经冒出了圈圈,心里有一百个戴眼镜的男孩迈着小短腿狂抓头发大喊‘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喊完后又开始喊‘你们到底是因为任务还是情趣在这里搞什么主仆游戏啊?!’。

能不能公私分明一点啊!你这样让我反复纠结你们两个到底是在谈恋爱还是出任务,真的很难办好吗!

池川奈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

虽然明天是安田一郎的生日宴,但是这位生日的主角却一直没有出现,现在别墅所有的东西都交给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在打理,听说最近他也很少出现在公司里。

大概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所以干脆躲到这里来不敢出去,生怕被人找到。

估计这家伙也没想到他能直接找上门来。

他想着,却突然注意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自从有了abo的buff之后,他对一些特定视线或者是情绪的感知都非常敏感,绝对不可能感觉错。

黑发男人抬起头来想要找到那道目光的源头,却只看见了在房间里忙碌着的女佣和旁边交谈着的客人。

几人身后,一个陌生面孔站在那里,偶尔应和一声他们的话。他戴着一副眼镜将眼睛藏在下面,粉色的头发,高领毛衣和风衣衬得身形修长挺拔。

看见安室透的目光也在同时落在了对方身上,池川奈顿了一下,开口道,“……你认识?”

“见过几面,也算是咖啡厅的常客。”金发的男人很快答道,原本那点情绪在这声询问后全数消失,看上去真的是对一个普通客人的态度,随后他解释道,“只是我不太喜欢这家伙而已。”

一句话解释了为什么自己刚才脸色会有些难看,黑发男人看了一眼他,还是没多说什么。

察觉到池川奈的目光,那人将自己刚取下来没多久的围巾挂起来,气质温和,“鄙姓冲矢。”

池川奈抿着嘴,伸手握住了对方伸来的手,”你好。”

“……你好。”

对方顿了一下,原本的眯眯眼睁开了一些,绿色的眼睛中透出的光芒被镜片挡住了些许。

他慢慢念出对方的名字,像是把这个名字在唇齿间绕过了一圈,“很高兴认识你,池川奈……先生。”

黑发男人略微蹙起眉毛,再次看向对方。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冲矢先生。”

安室透在后方笑眯眯地插话,“你还挺懂得劳逸结合的,课程和论文还很多吧,跑到这种地方来度假放松吗?”

“天天对着那些东西也得出来透口气。”

冲矢昴没有半点迟疑,“不过还是安室先生厉害。听说你在接其他零工补贴家用吗?听小梓小姐说,你这周已经请假第三次了,工作很辛苦吧?”

说完这句话,感觉握住对方手的时间太长了,冲矢昴很快放开手,松手时手指指尖却不小心划过手心,带来一阵古怪的痒意。

池川奈不动声色地将隐隐发痒的手心在袖间蹭了一下,试图缓解那一点痒意。

转瞬即逝的触感,他一时琢磨不出对面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手心还残留着的那点若有若无的痒意虽然很快就消散了,但他还是抬头看了几眼面前戴着眼镜,自称冲矢昴的研究生。

很微妙的熟悉感,但是对方除了刚才那个无意间剐蹭到手心的行为外,表现得都算得上克制有理,看上去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自己。

但是谁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外层的行为举止也说明不了什么。

这样想着,池川奈收回手,没再将视线落在对方身上。

第28章

“几位先生请先和我到会客厅等待。”

他们刚才互相介绍的时候,安田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简讯就匆匆离开了客厅,刚才引着冲矢昴进来的女佣等他们结束交谈后才开口,将他们带去了会客厅。

别墅会客厅的设计并不常见,几人先是被带领着进入了一个放置着高大酒柜和装饰柜的短走廊,然后打开了走廊尽头左边的那扇门进入会客厅。

“这里就是别墅的会客厅了,旁边那一间是安田老爷的书房,请几位在这里等候片刻,我去为各位准备茶点。”

“……这位是?”毛利小五郎走在最前面,推开门后,他第一眼看见了坐在会客厅里的年轻男人,表情疑惑地转头询问道。

闻言,女佣尽职尽责的解释道,“这位绿川先生也是老爷的客人,他是一位摄影师,今天是来山上拍雪景的,在拍摄途中汽车故障无法下山,老爷就邀请他来别墅留宿一晚。”

“是这样的。我叫绿川景,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摄影师。”

按照之前的计划成功进入别墅的绿川景站起身来,自我介绍道。

说话间,他和自己的幼驯染安室透对上视线后,又很快看向后方的冲矢昴,又很快垂下眼睛,挡住了眼眸中的深意。

一行人之间彼此都不太相熟,毛利小五郎又一坐到沙发上就因为醉酒浑浑噩噩地靠坐在一边,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沉默间,毛利兰顺着旁边男孩的视线往前看去,忽然眼睛一亮,“池川先生,你的发带好漂亮哎。你也这样觉得对吧,柯南?我看你盯着那个发带看了好一会儿了。”

“嗯嗯!”原来小兰是发现自己一直在看发带才说出这句话的,江户川柯南连忙回神,仰头用小孩子的语气应道,“这个绿色钻石的颜色和池川哥哥的眼睛很像哦!”

平时用发带的话通常会在后面,但是他惯常让束起的发丝垂在前面,又刚好在绿眼睛的那一侧,从正面看去时那颗宝石若隐若现地折射着光,很是漂亮。

虽然他刚才盯着这个钻石看,纯粹是因为在想安室透和池川奈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谢。”突然撞上这么直白的夸赞,池川奈弯了弯眼睛,温和有礼地回道。如果琴酒现在在场,看见他柔和的表情,还不知道又会摆着脸说出什么嘲讽的话。

“确实漂亮。”

冲矢昴顿了一下,忽然接在后面开口道,却又不像是随口奉承的话语,听上去格外认真。

听着这句话,旁边的安室透眯起眼睛。

这家伙现在是在干什么?

带着对FBI八百米厚的负面滤镜,他感觉这家伙从进入这栋别墅里后所有的行为加起来,都快要把‘我在勾引你’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愧是FBI啊,手段还真是‘高明’!之前骗过一次还不够,现在还要再换个皮来一次。

就是不知道哥伦白身上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让他作为莱伊在卧底的两年间都没骗出来,还要再用第二次来探寻情报……还是说不是为了什么情报,单纯是因为余情未了。

哈!这个冷酷的FBI还有余情未了的时候吗?真看不出来。

他对作为组织高层的哥伦白也没什么好感,自然不会因为对方被骗这件事情而对FBI心生厌恶。

此刻大部分情绪只是因为赤井秀一这套自说自话的性格,和带领着那些FBI同事在日本擅自行动,还搞什么假死戏码的行为格外不爽。

恰在此时,夸赞完那条嵌着绿宝石的发带的毛利兰转头,看见了旁边金发男人领口的领带,她一愣,下意识开口,“哎?安室先生的领带夹也很好看,是……”

瞌睡送枕头,听完这句话安室透语中带笑,在此刻显得别有深意,“是少爷安排的,他眼光很好。”

他刚才猜测过池川奈大概对言语间的暧昧并不敏感,又不喜欢在外面浪费什么口舌。如果做出什么较为亲密的动作肯定会被躲开,但是这种语意不明的话他大概并不会多说什么来反驳。

果然,这句话说完后,那位小少爷只是在看了几人一眼后继续喝自己的茶,并没有说什么解释的话。

室内的气氛也随着这句话微妙了一瞬。

少爷安排的……故意选了一模一样的饰品给对方带,这种带有占有欲的小动作预示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绿川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Zero这是在搞什么……为了气赤井秀一能做到这种地步吗?而且他如果没记错,前几天刚给自己说哥伦白把琴酒当莱伊替身包养了的也是他吧……

这算得上是撬琴酒墙角了吧?!

我不在组织的这些年里,zero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冲矢昴放下茶杯,听着这句像是故意一般的话,没什么表情。

“不好意思。”接过茶水,安室透又转头看向旁边正准备离开的女佣,“麻烦你帮忙把外面这件外衫送到我的房间。”

“好,我马上去。”

“那应该是池川先生的外衫吧……?”

因为醉酒一直晕晕乎乎的毛利小五郎听着这番话,又想起外面衣架上挂着的那件明显和和服配套的衣服,头更晕了一点。

“送到你的房间干什么,不会晚上还要干熨衣服这种工作吧?你这个兼职管家的还真是辛……”

“没有。”金发的管家笑道,“只是因为我们住一间房,所以我刚才才说送到我的房间。”

冲矢昴:。

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个家伙就是故意的了。

江户川柯南:……

你们两个之前在酒庄不是说要避嫌吗,现在又是帮选衣服又是住一起的,根本不准备避嫌了是吗?!

他们两个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眼冒圈圈,旁边的毛利小五郎倒是忽然开口了。

“住在一起?你们住在一起干什么?”

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名侦探都咂了咂嘴,品出了些许不对劲的味道。他摸着下巴盯着自己的徒弟看了半天,然后恍然大悟地锤了一下手,“我懂了!”

“等等,爸爸——”毛利兰慌乱去捂对方的嘴,还没来得及碰到对方,大条的侦探就大声将剩下的话喊了出来。

“原来是为了更好执行私人管家的任务吧!说起来这栋别墅里还会有能让双人居住的客房来满足这种要求,安田先生考虑得真周到啊!”

一瞬间整个书房都安静了下来,江户川柯南抽搐着嘴角移开视线。

哪个别墅会专门在客房里放两张床做成单人套间啊!

就算设计住两个人的客房,也只有提供给夫妻居住的大床房,但凡脑子不糊涂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是准备睡一起啊!你这个糊涂大侦探居然还能直接把这句话这么大声地喊出来啊?

长发女孩终于再次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爸爸!你别再说了!”

她红着脸死死按住自己口不择言的老爹,恰在此时,送完外衫的女佣回来,说餐厅已经准备好了红茶和蛋糕,请他们前往餐厅。

毛利兰第一个扯着自己老爹的衣服走了出去,一行人刚走到外面狭窄的走廊,一道气急败坏的喊声就从隔壁传来。

“我告诉你!你一分钱都别想要,就算我死了钱也全都会捐给公司,你这个……”

是陌生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应该就是这栋别墅的主人安田一郎在讲话。

江户川柯南立刻反应过来,他脸上原本满是无奈的表情很快退却,神色严肃地几步跑到门口,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您这是什么意思……”安田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因为平时声线都很低,此刻已经完全被对方盖了一头,“我没有提这个,也并不想要这些财产,只是想知道你最近到底为什么这么紧张,我总有知道的权……”

“什么知道我权利,我看你就是在盼着我死而已!”

池川奈略微挑了一下眉毛。

没想到目标安田一郎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儿子在会客厅旁边的书房争执。

里面的争执还在继续,毛利小五郎一行人本来就只是从会客厅出来时恰巧听见,再逗留在这里听下去也不妥。

走在最前面的名侦探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下午的酒都醒了大半,“我看我们还是先去餐厅吧。”

“是,几位请和我来这边。”女佣连忙说道,表情也因为撞上这种争吵的场面有些许不自然。

她正要带着客人离开这个在人多的情况下略显拥挤的空间,书房的门就忽然被打开了。

“爸,你至少出来吃个饭吧?总不能每一天都让人把饭送到房间里面去,我还叫了野泽医生来给您……”

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出走廊,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的安田智动作一顿,把嘴里的话都咽了下去,“你们现在是要去餐厅了吗……?”

“外面是谁?!我不是说了不许外人进来吗!”安田一郎的声音从书房里面传来。

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几步走来的安田一郎面露不爽,他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掠过,在看见最后面那个穿着一身黑色和服的身影时,却猛地哆嗦了一下。

他面色惨白地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一样。

“怎么了?”安田智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人扶住,“爸?你面色怎么这么难看,我就说应该先吃饭……”

“我……”安田一郎的声音被人掐着脖子一般卡在了喉咙里,他动作僵硬,整个人像是卡顿的木偶,随时都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我没……嘶!”

“爸,你到底是什么了?!”

“我……我想我是心脏病犯了……”安田一郎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面上带笑的黑发男人,整个人又打了个哆嗦,连忙低下头去,捂住了自己被巨大的惊吓和恐惧激着狂跳的心脏,“吃、吃点药就好了……”

“绪芽!快去把野泽医生叫来!快一点——!”

“我……”骚乱当中,男人哆嗦着,第一时间想到了先从这个别墅里逃跑,没想到随后,一道称得上清亮温和的声音就打破了这个幻想。

“还是先让家里的医生来看看好了,别拖到不得不去医院的程度。现在大雪封山,最后那段路程恐怕要下车自己走回去,容易迷路不说,要是遇到什么猛兽,那就麻烦了。”

池川奈勾起嘴角,声音比平时轻一些,“在别墅里待着,说不定还有什么转机呢?”

“说、说的也是,阿智,快把我扶到旁边去……”

说话间,安田一郎满头大汗地往后躲着,直接撞在了身后高大的酒柜上,本就是装饰用的柜子基底并不牢靠,随着撞击整个往旁边倒去,上面摆放着的酒瓶纷纷往地上砸去。

江户川柯南立刻伸手将长发女孩挡在了身后,以免对方被乱飞的玻璃碎片伤到。

酒瓶落下时,池川奈就注意到玻璃片从这个角度根本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他没有动作,谁知道在酒瓶刚碎裂开来时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后面那人直接伸手扶住了他的腰,带着他一起往后退了一些。

“小心,后面是书架。”冲矢昴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呼吸撒在耳边,带来一阵痒意,池川奈下意识往前,想和对方保持一定距离。

谁知道酒柜砸在地面上的意外,让整个会客厅的面积骤然减小。为了避开那些碎片,站在前面不远处的安室透往后退了几步,直接把他夹在了两个人之间。

黑发的男人蹙起眉头,左边是墙壁,他想往后面站,从两人之间撤出去,刚往旁边了一步就被另一个人虚托住小臂。

“小心,别乱动。”绿川景拦下了他的动作,示意他看下方的地毯,“这里有玻璃碎片。”

退无可退,被三个人围在中间池川奈:……

好熟悉的场面。

第29章

再度被团团包围住的池川奈堵在中间,寸步难行。

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后颈上,却没办法转头确认到底是哪里投来的视线,他只能先等着那位快被吓晕的安田一郎缓过来。

身后,冲矢昴也没想到自己的注视,能被拥有abo buff后对视线格外敏感的黑发男人察觉到。

他刚开始进屋时第一眼看见对方脖颈上那抹黑色,以为是和和服配套的饰品,走进后才发现是深色的金属颈环。

现在倒是也流行用奇怪的饰品,但是以他卧底时期对池川奈的了解,这位小少爷最讨厌具有束缚感的饰品,不可能会主动戴这种东西。

他怀疑这个带着某些寓意的颈环的来源,和他戴上脚腕上那个银镯如出一辙。

冲矢昴眯起眼睛,因为离得近,很快看清了颈环后方小巧的锁孔,那个锁孔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场突发事故下,女佣连忙打开通往餐厅的门,让堵在门口的毛利小五郎等人先出去,又拿来打扫工具很快在满地玻璃碎片中腾出了一条能先让里面的客人出去的路。

“几位小心脚下,请先从这里离开走廊。”

生怕安田一郎真的因为心脏病出现什么意外,几人一起把人扶到里面的会客厅,再去叫医生来检查情况,而走廊里的客人则慢慢往外面走去。

一行人往外面走时,安田一郎任由旁边的女佣搀扶着自己朝相反的地方走去,他心脏狂跳,仿佛真的如刚才的借口一样泛起心脏病来。

和池川奈擦肩而过时,他忍不住往旁边看去,正对上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僵着脸,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

五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哥伦白时,当时19岁的少年也是和今天一样的打扮,一身黑色和服,看谁的目光都带着股凉意,形影不离地跟在那位先生旁边。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位先生极度重视软件开发类的项目,甚至亲自“邀请”了他在内的几个当时首屈一指的程序开发公司老板,希望能取得合作。

那位先生坐的离几人都远,里面又没什么灯光,面容藏在黑暗里,只能从被西装包裹着的笔挺身形和在椅子扶手慢慢敲击的手看出,这是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哥伦白倒是坐在光线充足的沙发上,面容都暴露在光线下。

几人低声交谈时,他就端着果盘,用银叉挑着果盘里新鲜的水果吃。偶尔叉子碰在果盘里,撞出一道轻微的响动,都能引得本就高度紧绷着的人一个哆嗦。

安田一郎很快就答应下来和对方合作,但是当时旁边那个社长却不断与对方叫板,一直到彻底消磨干净了他的耐心。

气氛凝固间,那位先生伸手拍了拍旁边少年的手背。

于是一身和服的少年放下果盘起身,伴着一阵铃铛的响动走过来,单手拽着那人领口从房间里拖了出去,厚重的门挡不住外面的惨叫。

他被当时的场面吓破了胆子,自然说什么都答应,不过这几年他的公司人员流失大半,已经开发不出什么新的程序出来,却又舍不得组织那边高额的资金,一直用假的开发项目来骗取资金满足自己的物质需求。

事情暴露后他本来想一边用自己有存有组织情报的U盘来拖住组织那边,一边筹措资金跑路。

谁能想到五年过去,那个一直跟在那位先生身边,连明面上身份都查不到的哥伦白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一点点发展成为了财阀少爷,再也不会形影不离像挂件一样跟在那位先生身后,还直接上门把他堵个正着。

五年前的惨叫声又萦绕在耳侧,男人瘫倒在会客厅的沙发上,连面色都因为绝望灰败下来。

一行人走到外面,就看见远处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过来。

那人身上的白大褂明示了他的身份,但是细看却又不像是医生,他一头凌乱的头发梳都没有梳一下,边走边大喊,“有心脏病就吃药啊!”

“我能给他现在变出药来吃吗?你们不知道在他口袋里找找有没有治疗的药物先塞一颗进去吗?幸好我现在在这里,要是我刚才就走了,等来了他人都凉了!”

走路间,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银制吊坠不断左右晃动。

想到龟山健三死前那一句‘银’,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多看了两眼,又不住在心里暗想是自己精神过于紧绷了。

“我都给你们说了他身体没问题,现在这样全是心情影响的,别折腾我这个内科医生了行吗?有条件给人挂挂心理科。”医生风风火火地冲进会客厅,不到两分钟又风风火火地出来了,“什么病都没有,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你们放心好了。”

分外熟悉的说话方式,一听就知道是野泽医生。

池川奈看着对方与女佣和安田智交谈的样子,在心里摇了摇头。

“我下班时间马上到了,还有什么事情快点说,没有可我走了啊。”从会客厅里出来,他脱掉身上的白大褂,露出间黑色的卫衣,原本还因为白大褂有那么点精神气的男人突然显得更颓废起来。

“医疗费打我账上,建议你们找机会给人挂个心理科,精神科也行……哎我去!”他脚步匆匆地走进旁边的房间打包行李,出来时因为手里东西太多,好几本医用书籍从手里摔下来砸在地上,夹在里面的东西飘了一地。

一张以粉色打底的票刚好飘到池川奈脚边,他挑了挑眉,在伸手将书捡起来时顺便捡起了那张粉色的纸。

只是张优惠券。

“谢谢谢谢。”接过其他人手上的书,医生连着小鸡叨米一样叨出一连串‘谢’字来,他抽过黑发男人手上的优惠券,转身就走,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返回来,把手里的优惠券挨个发了一通,“刚好当谢礼,反正我懒得去。”

说罢,他又步履匆匆的走了。

毛利小五郎看着对方的背影噎了半天,又低头看了看优惠券,半响才开口,“你们家的医生还真有个性……”

“那不是我们家的医生,只是请来给爸看病的……”安田智也有点傻眼,“习惯就好了,虽然性格这样,但是野泽医生的医术非常不错,我们请了好几次,也是今天他才有空到这里来。”

池川奈看着自己手上那张优惠券。

虽然底色是粉色,但是介绍的确实主打温泉的旅店,像是在一个最新开发的度假村里。刚才野泽医生从他手里抽走的那一张和又塞来的这一张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

他将券翻过来,在右下角看见了一个很小的字母‘A’。

自己写这个字母时有一个奇怪的毛病,是喜欢从右侧开始连笔,所以写出来的A通常形状古怪,让人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就是他自己的字迹。

————

会客厅外,池川奈谢绝了去餐厅享用茶点的邀请,起身往自己的客房走去。

刚才酒瓶砸了一地时,虽然没被玻璃片伤到,但溅起的酒液还是不可避免地撒到了他本就宽大的衣袖和下摆上。

不能忍受自己穿着被红酒打湿的衣服,他匆匆回卧室脱掉这身和服,穿上了睡袍。

系腰带时,池川奈走到落地窗边往外看,发现安田智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就在那位目标的旁边,而且外面宽大的阳台还是相连的。

这样倒是方便一会儿行动,对方那个样子一看就是被吓破了胆,缓过来后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把U盘送过来。

别墅外面的雪地上,伊诺克跳出来扑住了在雪地上啄草籽吃的麻雀,又就地打了个滚,沾了一身雪,看上去玩得很高兴。

池川奈看着,有些失笑。他略微摆了摆手,那头猛兽很快叼着麻雀重新隐入了树林里。

重新回到房间,将身体浸在浴缸温热的水里,池川奈满足地叹了口气后,才重新思索起刚才的温泉旅馆优惠券。

看来他计划里下一个目的地就是这里了?

男人按了按轻微胀痛着的额头,往下了一点,让水漫过自己的下巴。

也许在那里自己存放了什么有关记忆的东西,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做法的确是自己的风格。毕竟他不会把所有关于自己记忆的事情讲给别人听,然后让别人找机会再讲给自己。

只有亲自找到那些东西,靠自己回想起来,才更安心。

池川奈思索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拿过浴缸边的手机。

只是一天没看,【创作】板块就刷新出了很多内容,跳过好几个看上去就不太对劲的,他停在了一个视频的推送上。

——*视频封面上,哥伦白正靠在书架边垂眸沉思,看衣着打扮和背景,正是刚才在会客厅外面那道走廊上的情况。图片下方,用巨大的红色字体写着标题。

《理性分析小少爷新剧情性格里的O感来源》

他没见过屏蔽词只屏了一个字的,思来想去大概是这个视频的创作者自己写成这样的。

视频下方还显示了一条高赞评论:奈厨圣经

圣经……是很重要的意思吗?而且看标题和用漫画截图做封面的行为,感觉这像个正经分析贴。

虽然不知道论坛里面的视频声音放出来,其他人听见的会是什么东西,池川奈还是伸手将蓝牙耳机取出来,单手戴上了。

打开视频的同时他放大音量,谁知道加载标志一消失,耳机里就突然传来几声巨大到夸张的吸溜声。

随后,是声嘶力竭的呐喊。

“老贼——!我命令你把这件黑色和服和项圈镶在池川奈身上,不要逼我求你!简直好看到我夜不能寐好吗——!”

[奈厨圣经]

[每天查询一遍老师精神状况]

[不要误会,这是我们当中最正常的一个]

被过于开放的词和过高的声音震撼到,再加上手上有水,当事人手一抖,直接让手机脱手掉了下去。

机身磕在浴缸边缘上后又摔落在浴室地面的瓷砖上,滑出去很远。耳机里的声音仍然在继续,远处那个高播放量的视频屏幕上弹幕也不断闪过。

“他实在太适合穿黑色的衣服了!而且黑色是什么,黑色就是奈右的幸运色啊!据研究表明,小少爷穿黑色时被左右夹击前后围攻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八点八!!

无论是主线前黑色的浴袍,还是现在黑色的和服,都会被人围在中间!”

[黑色真的永远经典款!穿着好显白好漂亮……]

[真的穿什么黑色的衣服都好看吗?你们奈厨未免夸的太过了吧,我不信,除非穿黑O让我看……]

[前面的你别太荒谬!!]

……这么看来自己穿黑色的时候好像都挺倒霉的。

“而且!他的地位是上位者,是高层,是上属这种以下犯上,明明已经感觉不对劲还不愿意承认认输,太适合以下犯上,老婆我真的好害怕你哪一天被这些坏人堵在小巷里,最重要的是他们还不带我一起——!”

[“还不带我”]

[算盘声我在这里都听见了!]

池川奈摘下蓝牙耳机后沉默许久,嘴张开又闭上,最后只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耳朵也红了一大片。

他从浴缸里站起来,伸手取下搭在一边的浴巾将其围在自己的腰上,几步朝着地面上摔出去老远的手机走去。

自己之前评价的可爱也不是这种可爱法啊……

走到手机前面蹲下身将其捡起来,在看清上面的画面时,池川奈原本要退出的动作一顿。

——*视频画面上,原本的漫画截图已经换成了一张绘图,画面当中光线昏暗,只露出下巴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肩膀上搭着西装外套,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

哥伦白跪坐在他腿间厚实的地毯上,侧脸枕着对方的大腿,黑色的和服铺在地面上,像是盛开的花,一截脚腕从黑色的布料中露出来,上面套着反光的银镯。他安静地睁着眼睛看向上方那人,异色的眼睛被幽暗的灯光照亮。

男人一只手捏着他披散开的黑发中的一缕把玩,一手端着玻璃酒杯,里面金色的酒液如同哥伦白金色的眼睛。

图片上面,还有那位画手惯常会用来形容画作的话。

windy:眼中的黄金。

[这什么有点香,吃一口,被毒晕,醒了,这什么有点香,再吃一口,被毒晕,醒了……]

[W大!!和白米饭太太并称我圈神仙劳模,这个奈宝好好看好喜欢,好香好香当无cp属性的饭饭吃一口挺香的]

[那、那我就磕一口这个怎么了呢(目移)负荆请罪带我一个]

[你小子什么都吃是吧!(左顾右盼)(也偷偷吃几口)(又香又惭愧)(再吃点)]

画面正停在这张图片上,黑发的男人看着,面上的表情都淡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又拿起旁边的耳机戴上,将视频倒退回去了一点。

“来看这个细节!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细节!被围在中间的时候小少爷表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悄悄攥紧了,老贼还专门给了这个动作一个特写。”

“上一期事情的奈奈性格分析我写过一个点,是他骨子里面有下意识对和BOSS相似的人的恐惧感,这是一个可能他自己都认识不到的问题,至于缘由我上个视频已经说过了这里就不多说了。

总之!阿卡伊骨子里那种绝对自信,和因为绝对自信而带起来的控制欲绝对是和BOSS最像的,只是隐藏的很好,这就是为什么这对cp热衷于搞年龄差的原因,以后我应该会再出个视频讲讲这个……”

“最后!虽然与本视频无任何关系,但是我不允许有人没看过W大的新作,呜呜呜呜虽然是和BOSS的阴间cp但是容我吃一点点就一点点,吃完明天就去给奈奈负荆请罪——”

池川奈这才退出视频。

他重新将自己泡进浴缸里,头脑已经因为刚才那幅画完全清醒了,新的热水从花洒喷出来,替换掉原来已经变温了的那些,水流冲过铃铛,让其晃出了一阵铃铛声响。

闭上眼睛,他脑内浮现出刚才那张画里并没有出现的,那位先生的脸。

他那位把自己带回去收养,会每隔三天来陪自己吃晚餐,把实验室里最成功珍贵的实验体送给自己当宠物,动用大量财力物力制作眼药水缓解他病情的监护人,面容忽然陌生起来。

靠在浴缸边,他思绪繁杂地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很快将人唤醒。

“喂喂——!快开门!!”

外面不知道出来什么事情,除了敲门声外还有嘈乱的喊声,池川奈皱着眉头从水已经变凉的浴缸里出来,看了一眼手机。

自己刚才居然在浴缸里睡了一个多小时……

睡着时忘记退出论坛界面,他查看手机时往上滑了一点,【评论】版面刷新出好几个新帖子,他只用余光瞥见了最上面的一个有‘本子’‘科普’等字眼,标着‘new’的新贴,中间有三个论坛所用语言的首字母大写,似乎是人名。

“池川哥哥——!你在里面吗?”

来不及多看,听着毛利小五郎和那个戴眼镜的男孩的催促声又一次从外面传来,一副再不开门就要砸了的样子,池川奈不顾自己还湿润着的头发,随便套上浴袍就往门边走去。

他刚刚打开门锁,拧下把手,门就从外面被人猛地拉开。脸上已经没有任何醉态的毛利小五郎面色严肃,推开门内那人直冲进房间阳台的位置,从阳台翻进了隔壁房间。

江户川柯南紧随其后。

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闯过房间的池川奈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是隔壁出了什么事情。

那个小孩怎么也跑得那么快……

只推测出应该是隔壁出事了,尚不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池川奈抱臂站在门口,没有跟上去。

他侧头听着里面的动静,却忽然感觉面前一花,那个戴着眼镜的粉发男人忽然站在了自己面前,像是故意的一样,将其他人都挡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外。

故意挡在池川奈和其他人之间的冲矢昴蹙了蹙眉头,在想面前这人是不是真的对自己现在什么样子没什么自觉。

他黑色的半长发被打湿大半,披在肩上。身上还带着水汽,皮肤因为泡澡浮出了一种浅淡的粉色,在脖颈和胸口处最为明显,耳根倒是红的厉害。

应该是刚才匆匆从浴室里出来,连腰间的浴袍腰带都是随便系的,胸口衣服敞开大半,从上面看几乎什么都看得见。

没了那件包裹严实的黑色和服,他脖子上戴着的颈环在此刻格外显眼,水珠顺着发丝一路滚下,沿着脖颈滑落到胸口,又隐入黑色的浴袍里。

那双异色的眼睛倒是因为刚才被推开的那一下瞪圆了些许,被水汽蒸出来的脸颊潮红,看过来时让人心里猫抓一般痒。

想起曾经对方也是穿着睡袍就敢出门和闯空门的‘歹徒’打架,冲矢昴在心里啧了一声。

他手指微动,下意识像曾经当卧底时熟练的那样伸手去给对方理衣服,在略微抬起手臂时才想起来自己早就不是莱伊,便只是将已经做了一半的动作改为单手握拳抵在自己唇下,轻咳嗽了一声作为提醒,“理一下衣服。”

被提醒到的池川奈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这个动作并不是在挡住自己的视线,而是在挡住其他人可能会往这边看的视线。

“……谢谢。”他低下头伸手随意扯了扯领口,挡住了自己胸口的大片皮肤。

见对方整理好衣服后,冲矢昴放下手,没再说话。

虽然刚才池川奈身上那件浴袍的领口大开着,但是该挡的地方倒是挡住了,只有他靠的很近,又刚好不小心从领口处看下去时,才能看见盘踞在胸口心脏那一侧皮肤上方的狰狞疤痕,属于子弹的贯穿伤。

看着这道疤痕,他垂下眼睛,面上的表情都淡了。

“没想到冲矢先生这么自来熟啊。”

一道声音在此刻打破了沉闷的气氛,看着冲矢昴将人堵在墙角的行为,安室透眉头都抽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莫名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们研究生都很闲吗?不仅有时间到处乱跑,这种时候还有闲心来……”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把那句话说的格外阴阳怪气,“找陌生人说话?”

“被这么失礼地闯进房间,我觉得适当表达歉意是合适的行为。”冲矢昴伸手推了推眼镜,说话时已经看不出刚才的情绪。

“倒是安室先生,你作为毛利先生的弟子,这个时候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案发现场上才对吧?”

金发男人皱起眉头。

如果是平时,他自然会去第一个勘探现场情况,但是现在哥伦白也在。在他面前表现出对于破案过于积极的态度,显然会引起怀疑,毕竟波本可不会是什么正义感爆棚的侦探。

就算要调查,表现出来的也应该是一些带着恶意的兴趣使然,让他有了一起破案的念头。

所以在毛利小五郎撞开房门后,安室透只是站在一边,等着江户川柯南和那位大部分时候都很糊涂的侦探一起从里面把防盗链打开。

他正要说些什么,旁边传来的声音就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门好像被毛利先生打开了,我们就一起先去看看情况好了。”绿川景道,他说话时在心里叹了好几口气,颇有些头疼。

第30章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只让绿川景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卧底的那段时期,波本和莱伊共处一室的时候不是死一样寂静就是像马上要点燃的炸药桶一样,八百米外都能闻得到火药味。

果然像他说的那样,随着最后一阵链条敲击着门框的响动,毛利小五郎沉着脸把门打开了。

透过门缝,池川奈看见刚才一起冲进去的江户川柯南正蹲在一个倒地的人旁边,低眸沉思。而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头的位置已经流淌出了一地板的暗红血液,显然早已没了呼吸。

“小兰,去联络警察。”名侦探表情严肃,“安田成彦先生刚才在房间里,被人杀了。”

闻言,长发女孩捂着脸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尖叫。

杀了?

池川奈皱起眉头。

他原本的任务就是让这个家伙交出U盘后再也没法开口说话,没想到却在这种时候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波本不是那种会自己行动,还这样鲁莽地在房间里用这种方式杀人的家伙,凶手显然另有其人。

看来这家伙的仇人还真不少。

他转过头,看向门口并没有和毛利小五郎一起冲过去的安室透,蹙眉道,“怎么回事?”

被问到的金发男人敛去了眼中凝重的神色,像一个真正的视人命如无物的组织成员一样耸了耸肩膀,因为顾忌着周围的人,声音压得很低,“看来专门来这里杀他的,不止我们两个。”

房间里,江户川柯南沉着脸走出来,转头看向正在旁边说话的两人,回想起了不久前的场景。

——

两个小时前,除了回房间的池川奈之外,一行人来到餐厅时已经没了享用茶点的心情,中途毛利小五郎因为之前的醉酒在沙发上睡着后,其他人也就各自分散开来。

一直等一个多小时后,女佣已经将晚餐准备好了,几人才重新在餐厅碰面。

安田小百合重新出现在几人面前时,江户川柯南想起刚才那位医生的话和安田一郎的样子,抬头问道,“对了,安田阿姨。前面安田叔叔好像心脏病发作了,现在他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心脏病?那家伙没有心脏病啊……”安田小百合愣了一会儿,端起旁边的水杯,不知道她刚才去干什么了,此刻表情格外僵硬,“谁要去看他好没好啊,也不关我的事情。再说他不是从会客厅出来就回房间了吗?估计是在休息吧。”

“是这样啊……”江户川柯南看了对方一眼,又坐了回去。

那不就是在被女佣扶进会客厅休息后,他就立刻从会客厅离开了吗。

没有心脏病。那刚才安田一郎的反应就更奇怪了,像是看见了什么或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当时走廊里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吗?

而且他看的方向……对了!他当时是往安室先生那边看的!那一片冲矢昴、安室透、池川奈和那个叫绿川景的摄影师都在,他是看见了谁才吓成那样的?

“安室先生……”想来想去,江户川柯南干脆准备直接去找旁边的安室透问个明白。男孩凑近了对方一点,低声问道,“你今天为什么会和池川先生一起来这里?”

“嗯?”金发男人用叉子叉起面前切好的牛肉,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破绽,“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来这里兼职的。”

你同时打三份工就算了,还有时间来兼职第四份工作,这种鬼话谁会相信啊!

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江户川柯南鼓起本就圆润的侧脸,追问道,“那他怎么没有来吃饭啊?”

“池川先生之前发短信说自己没有胃口,让我取消掉了他的那一份晚餐。老爷也是这样说的,我想他是想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听见对方的询问,女佣在将餐前酒的酒杯收走前回应道,“阿智少爷,他也说过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要晚一点才能来吃晚餐。”

晚餐进行到一半时,安田智才姗姗来迟,他坐下来时表情并不好,被问到的时候也只是随口糊弄了过去。

看着对方的表情,男孩还没来得及再开口问些什么,就听见旁边想起了一阵电话铃声。

“不好意思。”发现是放置在餐厅旁边的座机响了,女佣很快过去接起电话。

这台电话机已经老旧了,只能外放,再加上那边人说话的声音又大,餐桌上的众人几乎都听清了对面的声音。

“喂,绪芽。”电话那头,安田一郎的声音传来,“晚餐准备好了吗?一会儿直接把晚餐送到我的房间来,我不下去……”

说到这里,男人的声音忽然有些卡壳,电话那边也传来隐隐约约的敲门声,像是有人来找他一样,“先等一下。”

这句话说完后,安田一郎放下电话离开了。

“喂……?老爷?”喊了几声都没人回应,女佣有些无奈地垂下眼睛,餐桌旁边的安田智也摇了摇头,“真是的,去和别人说话之前至少要先把电话挂断嘛。”

“说不定只是简单聊几句,马上就会回来,所以觉得不用挂断电话吧?”毛利兰想了想。

“是吗……?”站起身来的男人似乎也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在等了许久也没见对方回来接电话后才开口,“我看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接电话,刚好我要去厨房拿点果汁,刚好把他那份晚餐端上去好了。”

“不用麻烦阿智少爷,我可以……”

“算了,他现在心情那么差,还是我送吧。”阻止住的女佣小姐准备去厨房的动作,安田智笑道,“这几天因为大雪,今晚在这里帮忙的都只有你一个。你刚才都忙前忙后那么久给大家准备晚餐了,这种小事就让我来好了。”

说着,他朝着厨房走去。

“我也要一起去!我想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果汁——”

消不下对安田一郎刚才行为的疑惑,江户川柯南立刻从椅子上面跳下来,找了个理由跟着对方一起前往厨房。

“柯南,可不许在厨房捣乱哦。”

“嗯嗯!”男孩连声应着毛利兰的叮嘱,几步跑过去到了安田智的旁边。

“安田哥哥,安田叔叔的工作压力很大吗,我看他刚才好累的样子,满头都是汗,会不会是工作太忙啦?”路上,江户川柯南仰着头,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问道。

“不,我想是因为其他原因。其实……家父最近有些奇怪。”没想到会被突然这样询问,安田智小声道,“好像一副丢了魂一样的样子,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是丢了魂一样说什么要来找我了之类的话……我想啊他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压力太大了。”

男孩皱起眉头。

要来找我了……他指的是什么?难道会是什么仇人?

“要来找我了?他有说过是谁要来吗?”戴着眼镜的小侦探立刻抓住这个点反问道,“会不会是有坏人恐吓说要来找他,那不是要告诉警察叔叔这件事情嘛?”

“应该不是恐吓信之类的东西。至于是谁,这倒是没有提过……”男人皱着眉头,似乎也在考虑被寄了恐吓信的可能性。

“总之啊,爸爸最近精神似乎都不太好的样子,总是失眠。有一天晚上很晚了,我路过书房还听见他的声音,在说什么哥伦白……”

“哥伦白?!”

江户川柯南瞬间睁大了眼睛。

等等!这个酒名,难道安田一郎口中所说了要来找他的人,就是那个黑衣组织当中的一员?!

“怎么了吗?”被男孩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安田智连忙问道。

“吓死我了……”

“没有,没什么。”刚才下意识提高了音量的男孩打着哈哈将这个事情糊弄了过去,“我只是在想哥伦白是什么呀,感觉和其他的外国名字不太一样,读起来好奇怪哦!”

“那是一种白葡萄酒的名字,等你到了能喝酒的年纪会了解了。好了,厨房到了,快去看你有什么想喝的饮料吧。”

说话间将最近的疑惑和担忧都说了出来,安田智看上去放松了不少,他给厨师讲完自己父亲的要求后,就站在旁边等着男孩挑完饮料再一起返回餐厅。

“谢谢叔叔,哇——有好多五颜六色的颜料哎!”被带到高大的饮料柜前面后,江户川柯南仰头冲着厨师露出一个孩子甜甜的笑来,等对方重新回到锅炉前忙活时,他面对着柜子,面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哥伦白……安田一郎当时说的绝对不是一个酒名那么简单,也一定是一个代号,属于黑衣组织那些家伙当中的一员的代号。

他翻出自己的手机,很快给灰原哀发了一封简讯,询问组织里有没有这个代号的成员。发送完毕后,男孩才随手从里面拿了一瓶橘子汁,和厨师打完招呼后朝着门口等待的年轻男人那里走去。

刚走到对方身边,江户川柯南感觉自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显然是不久前刚刚收到简讯的灰原哀直接回了一通电话过来。

“安田哥哥你先回去吧!”男孩连忙开口道,“我的朋友给我打电话啦,我想和他聊一会儿天再回餐厅。”

“哎?好……”安田智挠挠头发,感叹了一句。

“真好啊,现在的小朋友都有手机可以和朋友联系了吗,我记得自己小时候都是去门口把纸条放进信箱里和朋友联系的,每次要耗好久才能收到回信。那我先回餐厅了,你也要快点回来,要不然饭菜就凉喽。”

“嗯嗯!我一定很快回去!”

见面前的男孩都这样答应了,男人也没有起疑,直接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等对方离开后,江户川柯南跑到走廊拐角没有人的地方接通电话,“喂,灰原。”

电话那边,女孩明显情绪不稳的声音很快传来,“你遇见哥伦白了?!”

“不,没有。你冷静一点。”知道对方遇到组织有关的事情都会这样,男孩连忙解释道,“只是听到这个名字,所以组织里有以哥伦白为代号的人对吗?”

“……没错。”灰原哀呼出口气来,语气缓和了不少,“我告诉你,要是遇上那个家伙,你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你对他了解多少?”听着对方的话,男孩眉头皱的更紧了一点。

“我对他了解的不多,只是传闻说他是一个很任性的家伙,随行所欲地按照自己性子来办事,他要是发现你的身份,绝对会动手。”

说完这句话,灰原哀的声音放低了一点“而且……硬要说的话,他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曾经是好友。”

“什么?!”江户川柯南一下拔高了音量,“那你见过他?”

“不,我没有见过他。他父母去世前就很少和我的父母有联系了,而且他们去世的时候我甚至还没有出生,怎么可能有联系。我只是后来在一些研究员的口中得知,他们刚好年纪相差不大,又一样是夫妻都在研究领域,所以曾经是好友。”

说道这里,女孩抿了抿嘴,“而且……哥伦白最讨厌研究员,想来也不会来找我。”

“讨厌研究员……?”听着这句话,他下意识想起了贝尔摩德。

“是啊。他的父母可是比我父亲名声还要恶劣的疯狂科学家。据说他们对自己领域的研究极度狂热,甚至到了……”茶发的女孩皱着没有,伸手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不惜拿自己孩子做实验的地步。”

即使是作为疯狂科学家的宫野厚司,对自己的两个女儿也只有疼爱,所以她完全想象不到,什么样的父母能把自己的孩子绑在手术台上,挥起手术刀。

江户川柯南瞬间瞪大眼睛,“等等,用自己的孩子做实验也太残忍了吧?!而且他当时不就只有……”

年纪相差不多,如果哥伦白父母去世前,灰原哀还没有出生的话……那他们能做出对亲生孩子挥刀这件事情时,哥伦白的年纪绝对不会超过十岁。

“三岁。”打断了对方未尽的话,灰原哀放下咖啡杯,声音低沉。

第31章

“那件事后,哥伦白就被BOSS收养了。之后不久,据说那对研究员也因为违规实验导致的器材爆炸,在爆炸当中丧生了。”

“但是谁又知道那位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他也只是看上了对方继承了父母强大精英的聪明头脑,想要他在实验室效力而已。

不过……传闻倒是说那位先生对于他极其宠爱,甚至有人暗暗将他视为了BOSS的继位者来讨好。不过这些也不关我一个科学家的事情。”

江户川柯南皱起眉头,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对劲。

灰原哀对于其他代号成员的了解都不算深入,有的时候能说出几句关于对方的信息都算是难得了,但是这次却说了这么多。

“你为什么会这么了解他?即使只是传闻,也了解的太详尽了。”

“怎么?连我都要一起审问吗,大侦探?”女孩顿了一下,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重新开口,因为提起自己唯一的亲人,声音都有点沙哑。

“姐姐曾经……在他的手下工作,我担心姐姐,所以我关注过他的消息。不过……在她向组织提出要用任务成功换我和她的自由后不久,她就在哥伦白的手下彻底消失了。”

江户川柯南愣住片刻,没想到哥伦白和灰原哀的联系是系在后者最重视的姐姐身上的。

当时拾亿元抢劫案发后,他匆匆赶到现场,却去晚了一步。那个小巷里只有一滩血,宫野明美早已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连尸体都被那些家伙处理掉了。

“……抱歉。”让对方想起之前的伤心事,男孩垂着眼睛有点愧疚。

他刚准备说最后一句话就切断对话给对方留出空间,就听见电话那边,灰原哀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瞬间拔高了声音。

“等等!我还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能让灰原哀突然喊这么大声的,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江户川柯南皱着眉头,屏住呼吸等着对方的后文。

对面许久没说话,似乎也在整理情绪,等待时他单手拧开橙子汁的盖子,没想到刚往嘴里灌了一口饮料,沉默许久的电话那边就在这时传来声音。

“他的特征是身上有道子弹的贯穿伤!”

提起姐姐,灰原哀这才忽然想起那个假装被宫野明美的车撞失忆后借机加入组织的男人。

她说到这里时猛地喘了口气,缓了一会儿后才继续一口气说道。

“他被赤井秀一那个家伙骗过,据说又是提供资金又是帮对方上位,结果赤井秀一卧底身份暴露的时候直接给了对方一枪!他身上肯定会有子弹贯穿伤!”

她甚至觉得当时莱伊的目标是打在自己姐姐身上的!只是因为姐姐当时刚好在哥伦白手下有件紧急工作要处理,没法自己去照顾人,才没让对方得逞!

江户川柯南直接把嘴里的橙汁喷了出来,“等等?!你、你说谁被谁骗?!”

“就是哥伦白啊!哥伦白被赤井秀一那个家伙在卧底的时候骗财骗色骗心还差点把命搭进去,绝对没有错!据说……”

脑子里瞬间涌入了大片大片的研究室八卦传闻,灰原哀带着对赤井秀一人品的质疑,继续道。

“哥伦白亲口承认的他们是情人,据说后来甚至都发展到同居的地步了,有研究员去给哥伦白送药,最后是在莱伊的安全屋里找到他的……地上还堆的全是……衣服。”

她说到后面有点卡壳,很快把最后一句话含糊过去了。

其实还有很多没讲,比如他们两个每周都要见好几次,简直就是……

电话那边的男孩已经快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了。

赤井先生你都干了什么啊!!

一个FBI的卧底把黑衣组织的家伙骗到那种地步还抽身离开的这么干脆!而另一边,一个公安卧底!正和不知道是组织同事还是公安同事还是普通线人还是真男友的财阀少爷,玩主仆和项圈play。

你们就是这么当卧底的吗?!

一时间,江户川柯南刚刚建立起来的“被BOSS养大,从头到尾都是黑的,杀人不眨眼和琴酒一样冷酷的代号成员”形象碎了个彻底,变成了因为童年单调所以很容易被骗还被骗的极惨的恋爱脑小可怜。

你们组织的人怎么回事?!一个劳模一个恋爱脑!你们警方的人又怎么回事,蜂蜜陷阱怎么都玩的这么熟练啊喂——?!

他都不知道该尊敬他们两个为了任务付出到这种地步,还是质疑公安和FBI到底每天在教什么东西了!

————

餐厅里,冲矢昴正低头吃饭,却见回来的江户川柯南看自己的视线格外复杂。

复杂的就像是几年前,自己刚和池川奈被组织传是情人的时候,苏格兰回到安全屋看自己的眼神。

有那么点震撼,有那么点不解,有那么点谴责,还有那么点尊敬。

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当时苏格兰的尊敬应该只来源于他这种敢和哥伦白发展成为情人关系的英勇行为。

毕竟哥伦白可是一见面就被几人冒犯了一遍,身边还养着一只脾气古怪的绿茶豹,甚至和琴酒关系匪浅。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对方和组织头号杀手的关系匪浅,但是硬要说却又和情人挂不上钩……

总之不管从第一次见面时琴酒那种双标的行为还是后续来看,他对哥伦白的关注和占有欲和那只快成了精的豹子比起来都不逞多让。

能在这种情况下和对方当上情人,称得上是虎口夺食。

而现在面前这个男孩眼里的情绪……

想起刚才对方跟着安田智一起离开的行为,冲矢昴放下手中的餐叉,很快明白过来对方应该在安田一郎的儿子那里打探到了什么信息。

只要他了解到哥伦白这个名字,然后告诉了那个接住在家里的茶发女孩,那之前组织的那些或真或假的传闻大概都能传进他的耳朵里。

听见这种情报,情绪复杂倒也正常……

江户川柯南神色复杂,他站在餐厅外,抬头去看里面显然已经注意到自己目光的FBI探员。

餐桌上,将属于安田一郎的那份晚餐端在手里,安田智正要往楼上去,原本安静的餐桌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因为声音太大,甚至带着些次次啦啦的电音。

“喂?!你要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几人都目光一凛,四处查看时却发现声源处居然是刚才一直没有被挂断的座机。

已经重新开始享用晚餐的年轻男人吓了一跳,他慌张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电话那边喊道,“爸?!你怎么了,喂?!说话啊——?!”

安田小百合已经面色惨白地站了起来,半响都没说出话来。

“现在还在电话里面说什么啊?!”毛利小五郎立刻站起来喊道,“肯定是出事了!安田社长的房间在几楼?!”

“二、二楼最旁边那一间。”女佣结巴着回道。

她话音刚落,餐桌上的人就一阵风似的冲向了二楼。

等迅速跑到安田成彦的房间门口,毛利小五郎在最前面使劲敲着门,又拧动着门把手,喊道,“喂喂——安田先生?!出什么事了?!你快回答——!可恶!”

可恶,房间门被锁住了!

江户川柯南咬着下唇,转头冲一起跟来的女佣喊道,“姐姐!房间里面有没有备用钥匙!”

“有的!”

听见男孩这么一说,她连忙回去拿着钥匙回来打开了门。

房门在推开一条缝隙后又被卡住,里面横着一条铁链,显然是房间里那人将门边上的防盗链也挂了起来。

“毛利叔叔!这个房间门里面有防盗链,根本打不开!”江户川柯南喊道。他趴在拉开的缝隙上往里面看,很快看见了大片大片的红色,“糟了!安田先生躺在地上,身上有好多血!”

“该死!你们都让开!”见半天都打不开门,又听见男孩这样说,毛利小五郎招呼着其他人使劲撞了几下门,谁知道因为这扇木门太过结实,不管怎么用力都撞不开,“这个门也太结实了,根本撞不开啊!还有其他地方可以进去吗?!”

“有的!别墅里每两间客房的阳台是连在一起的,从隔壁房间的阳台可以过去。”

闻言,男人立刻跑到旁边的房间用力敲起门来,等他们冲进房间,从阳台冲进去时,人已经死了。

回忆结束。江户川柯南收回思绪,神色严肃地看着现场。

屋内,各种东西散落了一地,显然经历过一番打斗争执,安田一郎仰面倒在地上,头上满是鲜血,旁边地板上一个沾满了鲜血的铜制雕塑应该就是凶器。

安田智不可置信地跪倒在尸体旁边的地板上,而安田小百合站在门口死死捂住嘴,满脸都是泪水。

“我想这就是刚才死者用来和安田智先生打电话的手机了。”将尸体不远处,摔到柜子下面的手机用手帕包裹着捡起来,毛利小五郎将电话递给两位家属确认。

“没错,上面是别墅餐厅的电话号码,这也是爸爸他的手机。”

安田智面色难看,“他明明刚才还在给我们打电话的,为什么会突然……”

安慰受害者家属,组织现场秩序的场面池川奈没什么兴趣看,见波本又过去扮演那个名侦探的大徒弟,他干脆往后退了一点,站在了拥挤的人群之外重新拿起手机。

再次打开论坛时,上面的帖子又多了不少,有一个新贴将现场截了出来,还给了安田智、安田小百合和女佣绪芽各一个特写,正在无奖竞猜凶手会是三人当中的哪一个。

一般这种案件论坛都会自动将重要的主线人物排除在凶手之外,毕竟没有哪个主线人物一上来就因为杀人被绳之以法。

波本和自己当然会被排除出去,那个叫冲矢昴的男人和毛利小五郎他们认识,也被排除在了外面。但是……绿川景呢?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和谁都不认识的摄影师,不像女佣一样在安田成彦从离开到死亡的整个时间段里都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却也被排除在了外面。

看来他也不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收回因为这个猜测落在绿川景身上的视线,池川奈往旁边点去,进了刚才只是随便看过几眼的【评论】版块,准备看看能不能摸到更多线索。

一点进去,在最前面的那个帖子标题就映入眼帘。

[有没有人来科普一下池川奈!他的本子也太多了吧?!]

这个帖子最前面原本的‘new’标识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变成了‘hot’,直接盖到了一百多楼。

这个名字真眼熟……

池川奈噎了一下。

好久没见过标题这么清晰的帖子了,平时想在里面找什么线索都要搜寻好一会儿,才能找到被用谐音或是什么‘黑话’当标题的相关帖子。

但是对着这个标题清晰,一看就和自己的世界有关系,还已经有一百多个回帖,看上去就信息量十足的帖子,他一时没有点进去的念头。

本子,还能是什么本子。如果是刚拿到这个论坛的时候他肯定毫不犹豫地点进去了,在论坛上逛了这么久,对里面这些人的说话方式和感兴趣内容早已有了充分了解,他现在实在不敢想象里面是什么场面。

果然第一页,他就被一连串感叹号冲昏了头。

[dbq是我标题党了!这个帖子是想分享一下最近看过的奈奈的本子,希望同好和我多多交流呜呜!只要是奈右的我都吃!]

[先给大家推一推我最近最喜欢的一个!本人真的爱所有黑方翻车被红方抓走的戏码,尤其喜欢红方审黑方,这本的背景是在漫画第口口口口话口口篇的时候红方围剿,哥伦白被抓if线。红方成功把人抓住了带回FBI总部审,但是作为组织成员奈宝守口如瓶,所以需要一些新的审讯方法!]

[这个老师又会想又会画!开头的针锋相对和对峙的场面把控的都超级好!!设定是红方联动所以虽然是FBI总部但是公安和警政厅的人都有在,奈奈被几个卧底包围,从一开始嘴硬什么真话都不说还能出言嘲讽,到后面渐渐态度软化,最后受不了脑子已经懵了,只会用那种‘你们这种做法不合规定’之类的可爱话来要求结束审讯……]

[我也超级喜欢这一本!!怎么说……可能因为池川奈平时端着的就是少爷架子,感觉情绪稳定,指挥人干着干那的很顺手,所以我特别喜欢看他情绪崩盘,特别是后面崩溃哭哭的画面]

[情绪稳定吗?(目移)(想想红黑往事篇结局名场面)(流泪猫猫头)(痛哭流涕)(走了)]

[啊啊啊啊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本我最喜欢的是中间!已经懵了还要努力拼凑出完整的话,试图用红方的那套道理让对方停手,太可爱了宝,这可是同人!同人里的他们怎么会讲道理,这样只会让别人觉得可爱更]

讨论间,楼主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封面发了出来,似乎是去除了字体和刊印信息等的内页,画风倒是挺正经的。

——*画面里中间的审讯桌上,哥伦白双手被铐着背在椅子后方,蹙着眉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赤井秀一穿着改良款不知道比原来的管道工服好看多少的FBI制服,单手撑在桌子上,嘴里叼着抽了一点的烟,正在思索着什么。

他旁边是之前代号叫苏格兰的那位公安卧底,他手里端着一杯水,手边不远处的桌子上有好几颗像是专门为审讯准备的胶囊。

椅子后面还有一个人,看衣服也像是公安,但是他站的位置很靠后,再加上打光不好,整个人都有点像是黑色的剪影,识别不出什么特征。

那人从后面用手扣着哥伦白下巴,手已经探向了桌子上的药。

[是的……我愿意称之为仙品,吃了这个太太的饭再也吃不下其他饭饭了,我好长一段时间的精神食粮,这个太太画的小少爷都香香,而且是杂食党,好巧啊我也是!杂食就不会饿肚子而且肠胃会变好!!!(超级大声)]

[好吃得我快要晕过去了!!]

……我也快要晕过去了。

池川奈在心里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什么‘可爱’这种明显放在这个剧情里很不对劲的形容词从脑子里剔除出去。

他之前看过资料,苏格兰被发现身份是因为公安内部的卧底,而莱伊的身份则是朗姆发现的。之前的时间节点里,根本不会有他们围剿自己背景下的被抓if线,只能是之后。

这倒是和之前的猜测画上了等号,赤井秀一根本没死,至于苏格兰……按波本的说法,最后是自己去处决的他,但是他却活的好好的。

要么是自己粗心大意中了什么计,误以为对方已经死了,要么是背后还有其他隐情,以至于他把人放走了还要假装已经将人杀了。

他不会把交易都做到公安头上去了吧?

“这样看来,案件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被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打断思绪,池川奈敛去眼中的情绪收起手机,抬头看向那个站起身来的名侦探。

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整理了一下领口,表情格外严肃,“各位,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完全清楚了。”

……?

池川奈挑了挑眉毛,也被提起了些许好奇心。

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只是看了尸体和案发现场就破解了案件,看来这位大名鼎鼎的侦探真的有点东西。

他双手抱胸,干脆收回了观察安田成彦会把U盘藏在那里的视线,准备听对方的推理。

谁知道毛利小五郎反手一指,直指向了自己。

喂喂,不是吧……

“刚才案发的时候,除了池川先生外,其他人都在餐厅,完全具有不在场证明。”毛利小五郎提高声音。

“而且如果是外面的人闯进来,那安田先生房间阳台下面的雪地上一定会留下脚印,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本没法把脚印消除掉,根据这一点来看,唯一有可能杀害安田成彦的凶手就是你——”

“池川奈!”

人在浴室泡澡,锅从天上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在角落里的黑发男人。

虞……

傒……

不知道毛利小五郎说出这番推断之前他在干什么,突然被指认是凶手,男人的眼睛下意识睁大了一点,导致眼尾变得有些圆润,熠熠生辉的异瞳反而反倒衬得本就一片绯红的耳朵和脖颈更加显眼。

冲矢昴站在他身边不远处,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近,但是从前面看过去因为错位像是贴在一起的一样。

众人的目光变了又变。等等,他们两个刚才在干什么啊!如果那个黑头发的真的是凶手,那他心理素质也太强了吧?!名侦探在这里检查案发现场,他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在角落跟别人腻乎!

几人当中,为数不多误会池川奈和安室透关系的也沉默下来。

毛利兰倒没从那个场景看出有什么不对,她所有心神都放在了毛利小五郎关于凶手的指正上,正蹙眉反驳这套过于随意的指正。

她旁边,江户川柯南的目光在安室透、池川奈和冲矢昴三个人中间来回转动,第一次感觉自己大脑的CPU都要烧没了。

已知,哥伦白可能在这个地方,当时在安田成彦视线范围内的池川奈和绿川景都可以纳入怀疑范围内。

而赤井秀一曾经骗过哥伦白感情,池川奈和安室透关系不一般,冲矢昴看上去对池川奈态度也单方面不一般,赤井秀一和安室透关系不好……

啊啊啊啊!也就是说池川奈很大可能是哥伦白,只要找到那道伤疤,基本就可以认定了!

但是要是他真的是哥伦白……

男孩的目光落在安室透身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骗、骗一次还不够吗?他身上到底有什么重要信息值得你们两个公安和FBI的王牌警官轮番上阵啊!

看之前在酒庄的样子,哥伦白是真的又被骗上钩了啊!!!而且……而且既然他已经被安室先生骗到手了,那冲矢先生你在干什么啊?!在命案现场堂而皇之地当着对方面撬墙角准备旧情复燃,或者说准备骗第二次吗?!

冲矢先生……不管他是不是哥伦白,你都是在对不对付的人现在的男朋友下手啊!

被这一连串大人世界才会发生,不,少部分大人的世界才会发生的时候冲昏了头脑,小侦探连反驳毛利小五郎这番不对劲的推理都忘记了,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垂着头瞪圆眼睛,觉得自己急切需要冷静一下。

旁边,安室透眯起眼睛,脸上表情不变。

FBI还真是会钻空子。

突然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冲矢昴推了推眼镜,并不在乎这些误会的视线,也没开口解释的打断。

毛利小五郎丝毫没有察觉气氛不对,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想,作案过程应该是这样的……”

“你先是趁着大家吃饭的时候去找安田社长,以要讨论机密事情为由让对方锁上房门,还扣上了防盗锁。在谈话过程当中,你们两个爆发了争执,在恼怒之下,你就直接用旁边的雕塑将对方砸死了!”

听着这番可以说是没有一句话说对的推理,池川奈双手抱胸,一时十分怀疑那些媒体的报道。

上面说的独具慧眼无论什么复杂的案件都能破解的家伙真的是面前这个人吗!他怎么看上去糊里糊涂的?

“但是,你没想到的是,安田成彦在让你进入房间时居然正在和别人通话!无奈之下你就没有处理现场,而是立刻从阳台回到自己的房间,迅速洗掉了一身血迹,之后又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来给我们开门。你现在还穿着浴袍,就是刚刚在洗掉罪证的证据。”

“我没说错吧,池川先生。”毛利小五郎自信道。

“怎么可能!爸爸,凶手怎么可能是池川先生嘛!他怎么会杀人。”毛利兰皱着眉头,第一个反驳道。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有他能够犯案,所以凶手一定就是他!我想作案动机不是因为公司纠纷,就是因为借款了吧!刚才我不小心听到安田社长和安田夫人的谈话,安田一郎似乎向很多合作伙伴都借了大笔的借款,如果在约定时间内还不上,就会导致很多公司倒闭,我想你也是其中之一吧!”

池川奈叹了口气,“很遗憾,我并没有向他借款。就算借了,这点小钱也犯不上让我要他的命,毛利先生。而且除此之外,证据呢?”

毛利小五郎噎了一下,“唯一通向密室的通道就是你的房间,除了你其他人都没有可能犯案!”

“毛利先生。”池川奈眯起眼睛看他,“就算我在你们进来的时候就站在死者的房间里,你也不能依靠这一点说我杀了人。人证物证都要具在才能说出这种结论,如果你在那个铜像上找到了我的指纹,我现在就能和你去警局走一趟。”

“那应该是我搞错了。”名侦探挠着头发,在心里嘟囔道。

怎么回事,明明那么年轻的一个毛头小子,刚才笑着看过来的时候居然让人心里有点犯怵。

第32章

他转身,再次伸手直指向几人身后的安田智,“那么!凶手就是你了,绪芽小姐!在案发的时候你虽然去了酒窖,但是在中途迅速上楼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着对方接二连三的错误猜测,黑发的男人蹙眉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浴袍,准备一会儿直接离开回去换衣服。

和报纸上报道的样子也太大相径庭了,论坛上却对他这幅模样习以为常,如果他真的是论坛里《名侦探口口》的主角的话,那这个漫画是什么设定,虽然平时很糊涂但是关键时刻会醍醐灌顶灵光乍现,然后迅速破案的开挂型主角吗……

总不会是有人在他睡觉的时候帮他把案件破了吧?

想到这里,池川奈原本因为这句过于离谱的猜测勾起的嘴角突然放下,表情都淡了下去。

沉睡的名侦探。他把这句话在脑内过了一遍,抓住了些许一闪而过的丝线。思索间,毛利小五郎已经继续将自己的推断说了下去。

“我想,你一定是因为在这里工作的期间和安田先生起了冲突,一直怀恨在心才动手的。”

“不、不是!凶手怎么可能是我……”

女佣绪芽连连摆手,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我不是刚才还在餐桌上给大家安排晚餐吗,打电话的那个时候老爷的房间门应该就从里面锁上了,我根本进不去。而且你刚才说阳台下面没有任何脚印,外面这么大的雪,如果我从下面到后门,肯定会留下脚印的!”

被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还说过脚印的事情,毛利小五郎挠了挠头,气势又弱了下去,“哈哈,看来我又搞错了。”

“爸爸!你起码要拿到证据再说这种推理啊!”毛利兰嗔道,说完后她转头对着被怀疑的两人,连声音里满是无奈,“实在不好意思,我爸爸老是这个样子,在彻底解开案件前都一副糊里糊涂的样子。”

这句话一出,旁边立刻响起那位糊涂侦探的嘟囔声,“真是的!哪有女儿说自己老爸是糊涂大侦探的!”

“既然你不想被说糊涂大侦探,就别老这么轻易得出结论嘛!”说完后,长发女孩有些忧心忡忡地开口,“而且,我刚才打电话报警,警察说最早要明天上午才能上来,现在路都被暴雪挡住了,只有等积雪清理掉才行。”

“更多线索恐怕得等警方来查验指纹才能知道了。”毛利小五郎因为这句话皱起眉头,神色严肃下来,“我看这里就留下我和安室来调查现场好了,之后就麻烦女佣小姐把这里封锁起来,我们再轮流守在这里,免得凶手趁着警方来之前重新到这里来消除什么重要证据。”

他话音未落,房间内的灯突然一下暗下来,整个房间都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视线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池川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背贴在墙面上,还没等他感觉到黑暗带来的熟悉的窒息感,就感觉手腕一紧。

在灯灭的第一时间,旁边的冲矢昴就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动作间拇指在手腕突出的骨头位置略微动了动,像是安抚一样的动作。

池川奈目光一凛,用力将其反制住,朝着后面扭去,在这种情况下被人触碰导致这个动作根本没有留任何力气,像是能把人的手腕拧断一样。

“实在抱歉。”粉发的研究生放下手,开口时称得上彬彬有礼,“我视力不好,不习惯黑暗的地方,所以会下意识抓住旁边的人,冒犯了。”

“……不,没事。”池川奈收回手。

自己刚才用的力气绝对不小,对方看着没有动作,但是手臂却死死地绷在空中,半点没被他往后面反扭过去,无论是力量还是稳定性都称得上极佳。

“喂,谁动了案发现场的灯?刚才不是说了不许碰这里的东西吗?!”毛利小五郎喊道。

黑暗当中,江户川柯南率先跑到走廊上往外面看去,在看见整个别墅都同时陷入黑暗当中后皱眉喊道,“我想是电线出了问题吧,连外面走廊上的灯光都熄灭了。”

随后,灯光又闪烁了好几下,像是什么老旧的机器一样嗡嗡地运转着努力亮起,但是比起之前灯光暗淡了许多。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安田小百合彻底没了耐心,她高声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没有提前检查配电箱的情况吗?!”

“抱歉,我去外面看一看……”站在门口的女佣说完后迅速到总配电室检查,在回来后面色也有些不好,“外面的积雪把树枝压断了,刚好砸在别墅的电线上,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把电线压断了……恐怕要明天才能找人上来修理。”

“既然这样,要不要准备一些蜡烛之类的东西?”毛利兰道,“我可以来帮忙。”

安室透皱眉走到阳台,看了看那个电线的情况,“我想不仅要准备蜡烛,还有准备柴火和热水。如果没有电,恐怕一会儿屋内供暖会完全停止,如果客厅的壁炉能用的话,今晚只能靠它维持屋内的温度了。”

“好,我去处理这件事情。”女佣开口道。

“池川先生,你还是快点换上衣服吧,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毛利兰刚说完这句话,打开的阳台窗户外面就猛地吹进来一阵寒风。本来衣着就单薄,身上还满是未擦干的水痕,被风一吹,池川奈狠狠打了个喷嚏。

“嗯,那我先……”他重新看向自己的屋内,原本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那件被送进房间的厚实外套在刚才几人在房间内跑动时从沙发上掉了下去,又撞倒了桌子上的茶水和果盘,现在可以说是五颜六色。

想起来自己走出浴室时听见的那声落水声,池川奈在心里暗道不好,他沉着脸走进浴室,看见刚才匆忙从里面出来时不小心撞下去的和服正飘在浴缸的水面上,带着一种已死多时的安详。

池川奈沉默了许久,只能接受自己要一件浴袍半永久的事实。

……早知道就多带一件衣服了。

他本来以为任务完成后就能早早离开,根本就没带什么东西,谁能想到会遇到这种突发情况。

跟着对方一起看完两件衣服的悲惨遭遇,毛利兰噎了半天。

她还没来得及问有没有备用的衣物,就感觉眼前一花,旁边的粉发男人脱下了自己的风衣外套,只穿着里面的高领毛衣,将其递了过去,“先穿这个吧。”

他手还没伸出去,就被旁边的人按住了。

“这件衣服还是冲矢先生留着自己穿吧。”安室透皮笑肉不笑地挡住了对方伸来的手,“毕竟你作为一个研究生,应该身体挺、虚、弱、的吧,要是不穿外套感冒了怎么办,我身体好,不穿外套倒是没什么问题。”

说着,他将手里的外套塞进了池川奈手上。

“我想你大概有什么误解,我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并不是只待在房间里读书写论文。”冲矢昴伸手推了推眼镜,“不过也是,安室透没有上过研究生,一直在打工和当侦探助手吧,所以不了解这些。”

在又要打下一个喷嚏之前,池川奈感觉肩头和后背都忽然一暖,一件毛呢大衣已经落在了肩膀上。

他转过头,看见了站在后面的绿川景。男人脱掉了外面那件外套,里面还有一件看上去很厚实的连帽衫,内搭了薄的高领毛衣。

他看着两人怼起来的场面,眼中闪过些许无语,像是有点习以为常,“你先穿这件吧,我里面穿了两件毛衣,还带了多余的外套,没什么问题。”

江户川柯南已经弯起半月眼了。

在刚才的头脑风暴和世界观震荡之后,他已经麻了,看着两人的样子,还有闲心吐槽。

喂喂……你们两个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吧。

“谢谢。”这种时候不需要再客气,池川奈又打了个喷嚏,把这件温暖的外套穿好了。

因为这场命案,再次回到大厅的众人也没有心情再吃晚餐。

“我们一起来帮忙好了。”见绪芽女佣一直在忙碌,毛利兰站起来接过了对方手里的东西,“这么多要准备的东西,有人帮忙肯定能更快一点。”

“这样好了,一部分人去厨房帮忙准备咖啡,多烧一点热水以备不时之需,一部分人出去捡柴火用来烧火,一部分人去拿清壁炉的工具和蜡烛好了。”

“可以吗?”女佣见大家都准备来帮忙,便不再推脱,“我去厨房准备咖啡和夜宵,收集可以用的柴火和烧水的工作,可以麻烦客人……”

“没什么问题,我看小兰就和柯南一起先在案发现场守着防止有人来破坏现场,我们再分两批去树林里找柴火和烧水好了。”毛利小五郎站起身来准备去拿自己的外套。

“池川先生。”等他们都分好工后,女佣转向旁边的池川奈,“你穿着这样容易感冒,就不要出去了,可以麻烦你去储藏室帮忙拿蜡烛和修电线的工具吗?我把位置画给你……”

刚好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黑发男人接过对方递来的纸片和手电筒,点了点头。

按照外面电线的情况,灯应该半个多小时之后才会彻底熄灭,这些时间足够让他进贮藏室拿到东西。

“那我先去贮藏室。”

他开口道,拿着这些东西往别墅的地下室走去,随后大家都按照自己的分工离开了。

二楼死者房间门口,江户川柯南刚好借着守门这个任务,在案发现场里寻找着线索。他正在阳台查看围栏时,突然看见丛林里有一道白影闪过。

那是什么……?

他眯起眼睛,看见毛利小五郎一行人向着树林里走去,却没在人群里看见显然的粉色头发。

冲矢先生是去哪里了?他记得之前安排的时候,对方是在出去收集柴火的行列里啊。

——

本该去贮藏室的池川奈径直走向别墅后门,将门推开后,远处的树林里很快跑来一只雪豹。

“乖孩子。”他笑着揉了揉对方的头,将自己身上这件外套的袖子送了过去,“闻闻这个,熟悉吗?”

原本在自己主人怀里撒娇的豹子凑过去嗅了嗅袖口,随后不知道闻到了什么,他一路从袖口往上,将外套上上下下都嗅了一遍,忽然对着这件外套呲起牙,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看来是熟悉。”

第33章

别墅里,安室透和冲矢昴并没有跟上他们一起去收集木材的队伍。

“虽然对你的死活并不关心,但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哥伦白在调查你当时死亡的事情。”金发的男人在面对面前这个FBI时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

当时大费周章的假死,又在哥伦白出现后做出那些举动,丝毫不管会不会暴露身份,这就是FBI的职业素养!

他倒是真不明白对方身上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情报价值,让赤井秀一这个家伙一直留意着,甚至连在FBI和公安的一些合作项目里,关于哥伦白的情报部分也是对方一直不会拿出来共享或者说交换的部分。

在关于哥伦白的这个问题上,赤井秀一就好像只会说‘这件事得等我调查清楚以后再说’这句话一样,看来现在这种行为就是他调查的方式了。

换个身份,重新再接近对方一遍?

安室透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两人并没有交流多久,本来就是提醒对方别暴露身份连累当时帮忙假死的CIA卧底水无怜奈和其他人的安室透看看外面,率先出去跟上了捡柴火的队列。

知道对方明里暗里都是在讽刺他现在的身份不应该做出刚才那些行为,冲矢昴眯着眼睛,面色有些暗沉。

他的身份?

作为冲矢昴的时候是陌生人,就算回到赤井秀一这个身份,应该也只是叛逃的旧情人而已。

他忽然回想起情人这个身份的来由。

————

【当时被调到哥伦白手下后,莱伊做的一直是比较繁杂零散的工作,不是搬运资料就是半夜给又把什么落在另一个地方的小少爷送东西,好好一个天赋异禀的狙击手降级成为助理,只有偶尔被组织安排任务才能摸上自己的狙击枪。

他推测对方这种行为一是生气,想折腾自己宣泄一下,二则是抱了些试探和考察的意思,于是一向十分能屈能伸的FBI恪尽职守,连半夜被要求送东西,都能骑着摩托车一路狂飙,比限制的时间早一半送到。

果然,等哥伦白气消得差不多,或者说考察期结束后,一些组织相关的任务就渐渐落到了他手上,暗暗带了些提拔的意思。

但是太慢了。无论是在组织地位的上升还是情报获取这方面,都太慢了。

莱伊不是一个沉不下心的人,他当时可以假装失忆在病房躺十天半个月,等到组织抛出橄榄枝,自然也可以沉住气,靠一次次任务慢慢把自己的地位升上去。但是如果有捷径可走,当然要选择利益最大化的方式。

如果说组织里什么样的身份能获得更多信息,让组织成员心甘情愿地吐出更多情报来,没什么比爱人或是情人这个身份更好用。

这种脑内分泌出的、作为爱这个情感来源的多巴胺足以把人的脑袋冲的一塌糊涂,这大概也是波本那家伙的honey trap屡试不爽的缘故,灯光昏暗的场景或是合适的氛围,能让最无坚不摧的家伙放松警惕,任由情绪拉扯着吐出话来。

很早之前他就有过有关的计划。

对于这个势力横跨几国的组织,一个新人,即使是新的能力很强的代号成员,也不能从里面真的挖出什么重要的东西来,所以他一开始的目标是已经观察了许久,并且成功让对方以为是她把自己撞失忆了的宫野明美。

不过……他这个计划一直到他已经成功借着对方的线加入组织,成为代号成员后都没有成功。

宫野明美来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不是说她对于自己撞伤了人这件事表现的很无所谓……相反,她善良又体贴地付了所有医疗费用,还尽力给了很多其他帮助。

只是因为实在太忙了,所以没有时间有更多交集而已。

对方在那位小少爷手下的公司任职。宫野明美一直是个认真的人,被交到手里的活也只是正常的、不会让她赶到不适的公司事务,所以比起抗拒,她工作得很认真,显然在努力实现‘攒够很多钱和妹妹一起生活’的愿望。

以至于莱伊很快就打消了和对方深入发展的念头。

毕竟以他的观察,宫野明美是真的没有任何想谈恋爱的想法。

比起陪伴恋人,这位忙得晕头转向,完全是现代职场社畜的秘书小姐应该更想在节假日好好在家里睡个懒觉,把自己因为资本家压榨而失去的睡眠都补回来。

现在,这个早已被抛之脑后的计划再次被回想起来。

不过显然,目标已经换了个人。

而且是一个更好的,称得上绝佳的选择。

任谁都看得出来,哥伦白是获取关于组织里那位先生的关键,而且本是抱着‘报复’而让他担任的助理工作,也无疑给他提供了大量和哥伦白见面的时间。

近水楼台先得月。

想着这句话,莱伊垂下眼睛,他现在在一家灰色地带会所的一楼舞台旁边,正等待着下一步任务指示。

他尚未来得及伸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听见藏在黑发当中的耳麦处传来一阵低低的轻笑,因为离耳麦太近了,连呼吸声都被收录进来,一起传到了这边,一点不差地落在了黑发绿眼的男人的耳朵里。

“脱衣舞郎的感觉怎么样,莱伊?”不知道听了谁的建议,让他以这个身份潜入的小少爷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说到这句话时却有些含糊,像是在吃什么东西,“不过你不用上台,去把资料拿出来就好了。”

低声应了这个任务,耳麦那边的笑声立刻淡了很多。

似乎是觉得他这种毫无反应的样子没什么意思,哥伦白在那边打了个哈欠,继续道,“任务做完就来我这里。”

说完,他就挂断了耳麦。

莱伊按了按耳麦,感觉对方这种报复的行为带着点奇怪的幼稚。

二楼,哥伦白将耳麦抛到一边,踩上地板上的棉质拖鞋就推开包间门走了出来,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外面的侍者就开口道,“先生晚上好,表演马上就开始了,今天的表演者是新人,需要我为您准备位置吗?”

对这种会所的表演没什么兴趣,单纯只是来看看莱伊,他挥了挥手拒绝了这个建议,走到二楼的栏杆处往下看,只见舞台中央是一根竖起的钢管。

不知道那家伙现在的跳舞水平如何,要不是任务在身,他还真挺想看那家伙上去跳一次。

搜寻一圈后,哥伦白很快在舞台旁边找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会场那边,昏暗暧昧的灯光之下,舞台旁边站着的男人身形在整个会场都称得上修长挺拔,一头黑色长发披散到腰间,墨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出一抹暗光。

他穿着黑色紧身上衣,身上不知道挂了些什么零零碎碎的饰品,单薄的衣料挡不住里面隆起的肌肉,看上去格外……不对劲。

紧身衣完美地凸显出全身流畅的肌肉线条,男人只是站着没有上场,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睛都看直了。

哥伦白干脆倚在二楼上的栏杆处,随手拿过了路过的侍者托盘里的酒,他用玻璃杯里暗红的酒液润了润嘴唇,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外形条件确实优越。

所以说以后就该多让他干点这方面的工作。

只是刚看了几眼,楼下灵敏的代号成员就抬起头,直向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间,倚着的小少爷举起手里的酒杯,冲对方示意了一下,随着抬手的动作宽大的袖口滑下,露出了手腕和一节小臂,在二楼的灯光下白得晃眼。

莱伊略微眯起眼睛。

舞台边缘没有光,他安静地站在黑暗里,身上隆起又被紧身衣勾勒出的肌肉让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偶尔有微暗的灯光晃过,将那双狼一样的墨绿色眸子照亮。

哥伦白打量的目光并不算太过明显,他之所以能迅速捕捉到,仅仅是因为站在这里后,所有看向这边的目光都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黏腻。

只有从那个地方看来的目光,里面大概是纯粹的高兴和嘲笑。

他原本以为对方给自己安排这么个身份,应该或多或少带着点那方面的意思,现在看来,他估计真的只是感觉好玩而已。

而且应该还是别人出的主意,哥伦白自己应该想不到这个方面……不是波本,就是最近回日本后总喜欢来见哥伦白的贝尔摩德。

他收回视线,还是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一会儿的任务上。

而在二楼,旁边一直安静站着的侍者看见这位贵客一副对下面那位新人很感兴趣的样子,适时开口道,“需要为您安排吗?”

“晚点让他过来吧。”哥伦白勾起嘴角,“把套间里收拾一下,挪个小舞台的位置出来。”

这么好的大半不留点什么纪念真是可惜了,说不定还能录一段那家伙跳舞的样子。

“好,这就为您安排。”旁边那人点了点头,不住在心里感慨。

怪不得对一会儿的演出没有半点兴趣的样子,这种客人对大家都能看的保守演出当然不感冒,一会儿把人叫到自己套间随便换其他衣服单独跳才是重头戏。

想到这里,他神色暧昧了一点,“一会儿的‘演出’需要为您准备些道具吗?”

“道具……”

哥伦白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要一个摄影机,至于其他的……就交给你们准备。”

他将手里的酒杯放回托盘上,轻轻按了一下对方的肩膀,重新往之前的套间走去。

交给我们准备……

侍者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思索了片刻后眼睛一亮,立刻按了按自己一直戴着的耳麦,“喂?对,是我,把那个库房的门打开,多挑点好东西出来,今天可是有大客户!”

放下按着耳麦的手后,推测着这位小少爷的喜好,他满脸认真。

要摄影机……玩的真开,以自己这么多年的从业经验,准备的东西保证能让对方满意!就全交给我好了!

——

任务结束后,莱伊拿着那几份资料和任务结果,推开了套房的门。

他推门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人。

哥伦白半倚在沙发上,黑色的和服铺开,下摆露出的脚腕在沙发边缘一晃着,挂在脚腕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脸上和脖颈都一片绯红,眼睛里蒙着层水雾,在灯光下亮的惊人,走进屋内还能闻到一股香甜的酒味。

套房里的装饰有种西欧复古的味道,流畅的钢琴声从远处一个现在并不常见的唱片机位置传来,随着流畅的音乐上,他的手指在空气中敲动着。

手边还有一条细长的长鞭,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看上去不太对劲。

……喝醉了?

他看见桌子上不过少了三分之一的酒,很快排除了这个猜测。

没喝多少,哥伦白也不是会在称不上信任的人面前放任自己醉倒过去的人,大概只是碰巧度数高了一点,又被室内的热气一蒸,才会显出这种迷蒙的醉态。

果然,在察觉到有人来了之后,沙发上那人略微坐起来一点,眼中已经满是清明,丝毫不见刚才的醉意。

没什么现在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自觉,他眯起眼睛打量了来者一番,声音低哑,“……进来吧。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莱伊的视线在房间内搜寻了一圈后,朝着倚在沙发上那人走去。

将东西都放在桌子上,他并没有直接开口说任务的事情,而是凑近过去,伸手撑在了对方腹部的沙发旁边,俯身下去。

沙发上那人顿了一下,皱起眉头,却并没有往后躲。

随着这个动作,男人长及腰部的黑发散下来,在沙发边沿拉出一道长帘,“关于这次任务……”

说话时,他手臂还撑在沙发上,随着说话的声音,身躯很轻很轻地颤动着,但是这阵颤动传递到过于柔软的沙发上,变成了一阵足以让人感觉到的晃动。

哥伦白没什么反应。

不知道该说对方迟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莱伊说完任务的情况正要起身,却突然感觉自己衣服领口一紧,下一秒,他猛地因为拉拽朝着沙发上那人栽去,在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才堪堪停住。

就在刚才男人要起来的那刻,哥伦白直接伸手拽住了对方领口,将人往自己这边拽了过来,“过来。”

莱伊屏住呼吸,等着对方先开口。

“想勾引我?”说话时,很淡的酒香混着果味传来。男人异色的眼睛里还带着些许被酒精熏染出的迷蒙,说话却并没有受到半点酒精影响,“你对我没什么这方面的兴趣,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权利?还是想套情报?”

FBI的卧底眼神暗了一瞬,随后笑开了,承认得大大方方,“是。我确实想勾引你,但也不一定全是因为这些。”

哥伦白垂下眼睛,忽然道,“我不喜欢有人在我坐着的时候,站着离这么近和我说话。”

这句莫名其妙转换了话题的话让莱伊下意识挑了挑眉毛,随后,他干脆就着对方拉着自己领口装饰用绑带的姿势单膝跪地,如了对方的愿。

沙发上那人眯着眼睛打量对方。

通常这个姿势做出来都是弱势的,偏偏莱伊单膝跪下去,气势却半点没减。

他见过无数次家里那只体型庞大的雪豹捕食时的样子,也是安静地半蹲着不动,但是肌肉状态和平时在家里地毯上趴着完全不一样,是时刻紧绷着、蓄势待发的。

兽瞳一动不动地盯着树林里奔跑的兔子或是野鹿,只要一有时机就会扑上去咬断对方的喉咙,然后挟着脖子将其拖回安全的地方吞食殆尽。

他感觉现在莱伊就像是一只黑豹。

哥伦白坐起来一点,靠在沙发背上后,因为沙发宽度有限,原本缩在上面的腿只能往下放去。

这里的地上并没有按照自己的喜好铺上厚实的地毯,他原本要踩在地上的动作一顿,将放下去的那只脚搭在了莱伊更低那侧的大腿上。

脚心贴上对方腿时,惊人的烫意很快蔓延上来。

莱伊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吐出一口气,伸手拽住了那人的脚腕,和自己不同,对方的皮肤一向很凉,脚腕上那圈银镯因为动作硌在手心里,冰制的一样。

“我对你也没什么兴趣。”哥伦白撩起对方一缕黑发,捏在手里把玩着,没理会那只圈着自己脚腕的手,“但是我需要一个情人。”

“钱,地位或者什么东西,我可以用这些东西当交换的筹码,至于你,只需要扮演好情人这个角色。”

他的手指轻轻剐蹭了一下对方的下巴,“考虑考虑?”

“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像是我更赚一点?”莱伊在片刻的思索之后就开口回应道,他顿了一下,还是将心里那点疑问说出来,“如果只是伪装的情人,你应该有不少其他选择。”

为什么单单来和他交易,因为他刚好撞上了?

“一定要说原因,大概是因为你长得顺眼一点?”

哥伦白的目光在男人墨绿色的眼睛上停顿了片刻,松开了手里那缕黑发。】

————

算不上旧情人的旧情人。

冲矢昴抱臂看着不远处的几人,将因为安室透那句话再次回忆起的场景压了回去。

他当时能在那么短时间之内,能在强调等级的组织取得那样的地位,除了能力外还赖于哥伦白情人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利益和机会。

老实说,他感觉这是一笔不对等的交易。哥伦白提供了大量的资金机会,唯一索取的只是每周和自己出去开几次房。

还是没有任何后续部分的开房。

那种宽敞的总统套间,他睡客厅的沙发,哥伦白占据卧室,干一些明明在家里就能做的事情。

看书或是看电影,就窝在套房里会有的小沙发上,有的时候会打游戏,但是明明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连很多游戏按键都搞不懂,最后还要他过去调整设置,打过一次后就被高饱和度的游戏画面弄得头疼,之后没再碰过。

之后等他不用再和波本苏格兰两人共用一个安全屋,搬出来之后,原本去酒店就变成了去他的安全屋,也是一周来两三次,毫不客气地反锁上卧室门占据他的床睡觉,把这个安全屋真正的主人赶去睡沙发。

明明都是在他那栋别墅就能做的事情,非要躲在这种地方做,就像是别墅里有什么洪水猛兽,要靠这种方式躲出去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做交易,不知道自己给出的是什么。

等终于调查明白哥伦白从自己这里拿走的筹码是什么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的卧底身份被朗姆发现,之后……

冲矢昴眯起眼睛,左手食指略微颤动了一下。

想起刚才安室透和池川奈之间的表现,有过这方面经验的男人推测着,觉得这大概也是一次交易。

这次不知道提供的又是什么筹码。

大概情人这个身份对哥伦白来说,一直也不过是个能用来交换的商品,一个没了还能有另一个补上来,毕竟这种完全不亏的买卖,不知道多少人往上凑。

尤其是完全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之后。

他作为冲矢昴时脸上那种柔和的伪装渐渐褪去,不知道想到什么,墨绿色的眼睛都暗沉着。

等时间差不多后,他转身往别墅走去。

第34章

案发现场门口,毛利兰站在房间门外,抬头看着时不时闪烁一下的灯光,忧心忡忡地开口,“怎么感觉这个灯越来越暗了,爸爸他们真的能在电线彻底断掉之前回来吗……”

说完后半天都没有人回应,女孩低头向旁边看去,原本应该在旁边和她一起守门的小男孩已经不见了。

“柯南——?!你又跑去哪里了?!”

房间内,正在四处收集线索的江户川柯南被这句喊声吓得站起来,却忘记自己上面就是柜子,因为这个动作额头直接磕在了柜子边沿上,疼得他直接抱头蹲了下去。

好疼——!

小侦探捂着头顶被撞出来的包正要站起来,却在看清面前地毯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这是……”

他皱着眉头凑过去一些,又打开了手腕上手表的灯光,这才看清刚才因为视角一直没看见的一小片地毯。

上面有一片地方的颜色要比其他地方声,江户川柯南伸手去摸,是冰凉湿润的触感,靠近时却闻不出什么其他的味道。

这片水迹下方有一条很细很长的痕迹,像是有什么东西沾过这滩不知道是什么的水后,在地毯上拖行了一段距离后造成的。

只可惜只有地毯上留下了这条水迹,等拖行到地板上后痕迹就消失了。

这条线是用来做什么的……

江户川柯南皱着眉头从柜子底下出来,抬头时刚好看见刚才一个和房间格格不入的通风管。

还没等想出什么他就感觉身体忽然一轻,毛利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后面,拖着他两侧胳膊从地毯上抱了起来。

“真是的,柯南你又乱跑。”她气鼓鼓地把不断扑腾的小侦探抱在怀里,“爸爸不是说过不能随便进去吗,要是不小心把什么重要的证据破坏掉了怎么办。”

“因为我——”

江户川柯南仰着脸正要说些什么,就被一道从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小兰小姐,还有柯南。”绪芽女佣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里面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我把你们的咖啡准备好了,先喝点咖啡提神吧。”

“谢谢绪芽小姐。”毛利兰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咖啡,刚把另一杯更小一点的杯子放在旁边的男孩手边,就听见他开口问道。

“绪芽姐姐——请问这个是什么啊?”

顺着江户川柯南手指的方向看去,绪芽女佣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个啊,就是通风管而已。

现在在卧室看见通风管确实不太少见……不过因为这里是在旧的别墅上重新装修的,像是这种之前房间的设置去掉的话会很麻烦,干脆就留着了。不过现在这些管道已经没有再使用了。”

“原来是这样。”江户川柯南这才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这个管道下面是什么房间啊?”

“管道下面是厨房,再往下就是贮藏室了,这几个房间是连在一起的。”

贮藏室厨房还有这间卧室居然是连在一起的。

男孩神色一动,放下咖啡杯就朝着外面阳台处跑去,他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往下看,确实能看见厨房的窗户就在正下方。

别墅有三层,他正位于第二层房间的阳台上,不过三层的房间大多是书房或放映厅的设置,并没有阳台。

所以往上看时并没有其他东西遮挡视线,很轻易就能看见别墅的屋顶和上方几个较为狭小房间的窗户。

江户川柯南使劲往上仰头,用手表上的手电筒照了照上方的墙面。

“好了,我看我们就先出去好了。”将两人喝完的咖啡杯重新放在托盘里,没敢踏进还躺着安田一郎尸体的室内,绪芽女佣站在外面喊道,“把这个房间门和隔壁池川先生的房门一起锁起来,应该就可以防止凶手回来破坏现场了。”

“不一定哦,如果池川哥哥不是凶手的话,那凶手肯定还有其他能够进入这间房间的方法,只把门锁起来恐怕不行。”

“说的也是。”听着江户川柯南的话,毛利兰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对方一起去客厅的邀请,“我想我和柯南还是在这里守着更保险一点,等大家都回来以后我们再下去。”

“他们可能要好久才回来……这样,刚好野泽医生把扑克牌留在这里了,不如给你们解闷用好了。”

说着,绪芽女佣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副有些陈旧的扑克牌,“本来想今天还给他的,结果他走的太快了,还没有时间给他说这件事。”

“哎?那位野泽医生很喜欢玩扑克牌吗?”长发女孩将对方手上的牌接过来,又想了想当时见过的那位野泽医生,有些惊讶。

“其实也很少玩,我之前还问过他是不是会赌牌这种失礼的问题,但是却得到了否定答案。”

“‘我想要的筹码可不是牌桌上会有的’。”绪芽女佣假装自己手里夹着一根烟,模仿道,“反正他当时是这样说的,好了,那我就先下……”

‘筹码’这两个字和当时野泽医生离开时脖颈间银制的吊坠让江户川柯南眉头一跳,他拉住正要离开的绪芽,声音有些急切,“姐姐!那个医生叔叔身上有没有……”

他噎了一下,感觉突然问有没有枪伤实在有点奇怪,最后只是折中道,“那个医生叔叔是医院里的医生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给安田先生看病啊?”

“他和老爷是怎么认识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并不是医院的医生,不过他的医术很好,我想可能是因为一些原因才不能再当做手术的医生了吧?”

“一些原因?”

“我猜可能是因为受伤之类的,没办法再做手术了吧?有一次他来给安田老爷看病的时候把袖子挽起来了,我看见他左手手臂上有好大一片伤疤。”

绪芽女佣在自己小臂上方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就在这里……很奇怪的疤,像是很多条闪电挤在一起一样……”

“……是裂纹状?”

“对,就是这种形状的。”

江户川柯南沉下面色。

这种形状的伤疤大概率是子弹造成的。

无论是银色,身上有子弹伤痕还是话语中带着筹码等字眼,似乎都和龟山健三临死前关于哥伦白这个名字那些莫名其妙的描述,以及灰原哀的话划上了等号。

但是……这位医生看上去已经三十多岁了,和从灰原哀话语里推测出的年纪相差甚远。

而且比起这个基本上所有特征都称得上吻合的医生来说,他更怀疑那个和安室透关系匪浅,又看上去和冲矢昴之间也不太对劲的财阀少爷。

——

看着伊诺克重新回到树林里,池川奈将身上的外套整理好后,这才向着绪芽女佣口中的贮藏室走去。

快走到门口时,他忽然打了个喷嚏。

奇怪……是因为这里灰尘太大了吗?

伸手揉了揉鼻尖,池川奈走进贮藏室里,根据刚才绪芽女佣写的纸条找到了放在架子上的蜡烛。

将东西放置在一边,合上贮藏室的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动静后,他垂着眼睛取下了自己的发带。

他刚才就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和琴酒在小巷那次脑内会突然闪过记忆片段,但是之后面对曾经见过的场景却只感觉熟悉,很少会再有这样直接回忆起过去的情况出现。

同样都没有再使用那个眼药水,原因只能出现在其他变量上。

刚才从浴缸里出来的那一刻,池川奈忽然想明白了是什么变量。

窒息感。

小巷里那一次。琴酒的手刚好掐在后颈位置,再加上熟悉的画面和比划在自己额头上的枪……轻微窒息感加上熟悉的画面,和当时他自己对于那段中枪记忆的回想,变成了闪回的画面。

连在车上做梦那一次,都是因为当时他将脸埋在了厚实的毯子里,呼吸很闷。

因为最严重的失忆是随着没入胸口的子弹一起来的,所以身体或是大脑,自动把那种子弹射穿内脏和鲜血堵塞气管带来的窒息感和记忆挂上钩了吗……

池川奈勾了勾嘴角,没什么笑意地拿起发带,将其绑在了脖颈上。

很简易的绳结,一侧垂出很长的一节,只需要拉住前端渐渐发力,就能让脖颈上的圈越来越紧,带来让人不适的疼痛、窒息,乃至死亡。

他拉拽着一边,手臂发力。

找回记忆的必要条件是什么……某段记忆的残片,比如熟悉的画面或是话语声音,大脑内部的暗示,还有窒息感。

在这种地方做这个实在有点大胆,而且不太周全,但是他有些迫切地想要验证这个想法。如果不利用现在一个人来拿东西的时间做这个,他恐怕要等下一次任务,重新正大光明从别墅离开的时候才行了。

想想要回想起哪一段……自己现在有哪些能利用的画面或是声音……

对了,那个场景。

从朝露酒庄会别墅路上,他从睡梦中惊醒,抬头时因为那个视角看见的如同棺材一般的别墅那一幕。

他曾经肯定也这样躺在后座上看过这一幕,要不然在骤然看见别墅时不会有那种奇怪的惶恐感。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池川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其慢慢吐出,思索间右手已经慢慢拉紧了脖颈上的发带。

窒息感随着动作越来越强,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要松开手,让新鲜空气灌进来。

他咬了咬下唇,强硬地压制住了这种人的本能,手部继续发力,在窒息带来的晕眩之间,脑内忽然闪过另一幅画面。

————

别墅书房,熟悉的摆设。

这栋别墅采用了大量欧式古典的装饰设计,无论是高大的木质书柜还是厚实的地方、皮革沙发,都和池川奈喜欢穿的和服格格不入。

但是这次书房里站着的那人难得没穿平时喜欢的和服,西装式的黑色背带短裤将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挺直的腰背都勾勒了出来。

腿上规规矩矩穿着的小腿袜显然没能抵御住外面的寒冷,他的膝盖冻得通红,连已经进了温暖的室内也没缓过来。

小少爷站在书架前面,抿着嘴看向不远处的沙发。那张沙发椅经常被他用来窝着打盹,但是现在却被另一个人占据了。

一个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脸部轮廓是独属于混血的立体感。

少年抬起头,看着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灰蓝眼睛,嘴唇嗫嚅着,最后吐出一个微不可闻的词来。

“……先生。”

“过来,跪这。”

这句话落下时,书房里的气氛比刚才还沉重了一些。

他站直身体,没有动。

“少爷……您快去和BOSS认错吧……”旁边,站在门口的管家额头已经被汗水润湿了,他似乎早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用这种方式不断提醒自己带大的孩子别再惹那人生气。

在坐在椅子上那人没什么情绪的眼神下,他那些语无伦次又喋喋不休的话又全数咽回了肚子里,只有眼中闪过几番挣扎,又渐渐熄灭了。

“你先出去。”男人冲他扬了扬下巴。

“少爷他……”

在对方灰蓝的目光里噤声,管家犹豫再三只能拧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书房门打开,短暂地将外面的光线透入因为拉紧窗帘而格外昏沉的书房,但是随着门关上,那点光线又消失无踪了。

“最后一遍。”男人眯起眼睛,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击了一下沙发扶手位置,“过来,跪在这。”

少年几乎是下意识往前迈了一小步,但是很快他捏紧手,抑制住了因为恐惧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他往后退了一些,将背部抵在冰凉的书柜上,早早酝酿好的那些说辞在被对方盯着时都不再起作用,他只能转开头,用沉默来回应对方要求他认错妥协的命令。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忽然响起了一声轻笑。

“或许是我之前太纵容你了。”

少年下意识感觉恐惧,他咬牙忍住没动,一直盯着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步调正常地往这边走,在影子快要笼罩住自己时,他终于被恐惧冲昏了头,转头就往书房门口跑去。

在手握住紧闭的房门之前,一只手先从后方伸来,发狠捂住了他的口鼻。

男人一只手就轻轻松松从后方将少爷的口鼻都捂住,手腕和小臂卡在脖颈旁边,将人整个扼在了怀里。

另一只手握住书架旁边山羊铜像的一只角,随着扭转的动作和一声沉重的咔嚓声,中间的书架突然向后方退去,露出了一扇暗门。

他瞪圆眼睛,向那道几乎只有黑色的暗门内看去——

————

池川奈猛地拽下脖颈上的发带,新鲜空气随之涌入口鼻。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看见暗门里面是什么,该死……

他没法用造成过渡窒息的可能性来赌,只能在窒息感已经超过危险值的时候迅速松手,以免真弄脱了。

那段记忆是……

以后想用这种方法找记忆还是找靠谱一点的家伙来吧……不过如果去找琴酒,让他在不把人掐死的情况下掐自己脖子,那家伙会答应吗……

“砰砰——”

贮藏室外面传来的声音让黑发男人瞬间瞪大眼睛。

在更多新鲜空气涌入的前一刻,他伸手强硬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处,拖长了整个窒息的过程,没让自己因为突然吸入大量空气而狼狈地呛咳出声。

等一点点缓过来后,他皱着眉头轻咳了两声,勉强缓解了喉咙的不适,才开口道,“谁?”

“……是我。”冲矢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绪芽小姐让我来帮你找蜡烛。”

第35章

再次开口之前,池川奈迅速压低声音咳嗽了几声,又用手按了按自己脖颈位置,确认自己的声音不会太奇怪后才回应门外那人。

“我已经找到了。”

说话间,他将手里的发带重新系上,又调整脖颈上颈环的位置挡住了可能会出现的勒痕,这才过去打开门。

门外,冲矢昴在贮藏室的门打开那刻就说明了来意。

“你很久没回来,绪芽小姐让我来看看情况。”男人推了推眼镜,视线在对方的脖颈上略微停留了一会儿后又很快移开,“既然找到了就先回……”

以敏锐的观察力,他第一时间察觉到池川奈的发带变了个样子。

刚才在卧室门口时,那颗浅绿色的宝石坠在侧面,偶尔会随着说话时偏头的动作往正面摇晃一下,闪出一道夺目的光。

现在那颗小巧的宝石已经完全变成了坠在后方,从正面根本无法捕捉到那抹亮色,估计只有站在身后才能看见。

还有刚才第一声应答的时候,声音也不太对劲。

冲矢昴眯起眼睛,暂时将这个疑问压在了心里,他往前走了几步拿起放在贮藏室一个较低架子上的蜡烛盒子。

原本要伸手去拿蜡烛盒的池川奈顿住动作,用已经伸出去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鼻尖。

……这个人帮他拿东西的动作是不是太熟练了一点?

他眯起眼睛,重新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今天这个地方还真热闹,自己的下属、奉行神秘主义的情报人员、伊诺克熟悉味道的家伙、主动凑上来的粉毛……简直和约好了一样。

刚才那段记忆让他没什么兴趣再和这些明显不太对劲的人纠缠下去,见对方已经拿上了蜡烛盒,池川奈抬脚正要往外面走,却在动身时听见了很小的一声咔嚓声。

随之而来的危机感让他瞬间警惕地退后一步,躲开了从后方倒塌下来的架子。

倒塌的架子上方放置的东西都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池川奈伸手扶住墙面,盯着东西落下的方向和其他几个晃动的柜子,在闪身向后躲避时,眼前忽然闪烁了几下。

原本在电线故障后就昏黄下来的灯光终于在此刻尽数熄灭,位于地下没有任何窗户的储藏室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黑发男人瞳孔猛然收缩,下一秒他用力掐住自己手心,让指甲没入皮肤的疼痛强硬地扼住了随着黑暗腾起的窒息感,就像是不久前用发带强制自己陷入窒息一样。

贮藏间内的架子和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还在间连不断响起,这里离门太远,黑暗又屏蔽了视觉,恐怕只能先找相对稳定的地方躲避一下。

来不及现在想为什么这些架子会不合常理地突然倒塌,池川奈努力让自己眼睛适应黑暗,想找到什么可以暂时栖身的地方。

就在此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先躲这里。”

那人似乎吸取了教训,没有像之前一样在黑暗中贸然和他有什么肢体触碰,只是用手臂略微拖了一下他的手腕,示意跟自己来。

没有更好的选择,感觉到后方较近的架子也传来什么东西松落的声音,池川奈立刻顺着对方的动作往前,和他一起躲进了贮藏室靠墙放着的一个桌子下方。

尚未来得及调整姿势,后方的架子就倒塌下来,在就要砸中两人尚未来得及收进桌子下方的腿时,冲矢昴蹙眉低低说了句‘冒犯’,双手握住旁边那人的腰就把他整个人直接拎到了自己身上。

突然轻微腾空,池川奈下意识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在两人交叠在一起的那刻,架子就劈头盖脸地砸在桌子旁边。

贮藏室里面塞满了陈旧的木质置物架,就在刚才不知道哪一处连接点出现了问题,最旁边的柜子整个倒塌下来,撞在了旁边的架子上,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推一个,整个架子和上面的东西都砸落在了地上。

两人躲藏的桌子下方直接被架子和杂物重重叠叠地堵住,变成了一个漏风的长方体空间,要想出去恐怕只能由其他人从外面打开门,再一点点将杂物移开。

因为刚才躲的太匆忙,冲矢昴只来得及先躲进来,坐在桌子下方的地面上,再把落后一步的池川奈拎到自己身上,但是出口被封死后这个狭小的空间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调整姿势的可能性,只能维持刚才的姿势挤在一起。

黑发男人一只手按着对方肩膀,抵在地上的膝盖暗暗发力,因为姿势问题和过于狭小的空间,只有绷紧全身才能保证自己和对方隔开距离。

这种情况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倒霉来说明了,要么是有人提前在贮藏室做了手脚,要么就是……

因为离得太近,对方身上的味道隐约传来,是洗衣液和烟草混在一起的味道,夹杂着刚才动作间染上的灰尘。

太近了,近得好像说话时呼吸都能交错在一起。

池川奈眯起眼睛,因为熟悉的尼古丁味道心神一动,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他按在对方肩膀上那只手略微往高领毛衣领口的位置移动了一下,尚未触碰到可能戴了变声器的脖颈,就被下方那人圈住了手腕。

“我先打电话联系他们。”

将他的手重新移回自己肩膀位置,冲矢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动作间不忘开口建议。

“就算他们现在来帮忙搬外面那些东西,想将出口腾出来也要一段时间,这个姿势不好发力,你撑不了多久,可以直接坐在我腿上节省点力气。”

……谁要坐你腿上!

池川奈在心里啧了一声,他没回应这句话,只想先趁着对方联系其他人时先确认一下自己刚才的猜测,再好好把这个家伙脸上的假皮扒下来。

反正这次意外给他们两个提供了绝妙的交谈空间,他倒要看看这个死而复生的幽灵探员明明已经假死,现在又这么贸然接近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姿势两人都看不见彼此的手机屏幕,他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按开,很快打开了论坛翻到【交流】区,果然看见了一个一看就是罪魁祸首的新热帖。

[李涛!最想让你产品进哪种不“——”就出不去的房间?]

往下翻了几十条回帖,池川奈终于找到了自己了名字。

[口口和哥伦白这对的话……果然还是最传统的不00XX就出不去的房间最好吧!你们两个家伙给我上去do到地老天荒啊!!!!]

[姐妹冷静,对于这对产品我们默认口口口口期间他们就已经do完全套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搞点其他的!]

[ls,普通do已经满足不了你了,非要搞点其他花样是吧?]

[比如指定姿势play服装……]

[比如搞年龄差体型差……]

[比如do的时候让琴酒在另一个无法打开的房间围观……]

[www.youxs.org]

[就你小子想搞替身ntr梗是吧(www.youxs.org)(那种语气)]

[玩、玩这么大吗?那我要看强制任务:中途喊琴酒名字]

[我经常因为太正常和你们格格不入(进来)(沉默)(破门而出)(破门而出)(破门而出)(发现是旋转门)(趁人不注意又偷偷回来了)]

[琴酒:□□www.youxs.org

莱伊:www.youxs.org

哥伦白:www.youxs.org]

[等等!为什么只有小少爷是眼神警告!]

[因为眼神警告后,助理小姐和野泽医生就要拿着武器重拳出击了]

[没事反正他们又不知道,搞点怪东西怎么了!!!]

已经完全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了的当事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在看见要让琴酒旁观的那一刻,他立刻确认了现在和自己关在一起的那个家伙,那个在这个帖子里名字被屏蔽成口口的家伙就是赤井秀一。

和自己猜的一样。

而且……这还不明显吗!什么琴酒替身……所有人里面只有赤井秀一这个FBI卧底,和琴酒一样是墨绿色的眼睛。

眼看话题越聊越离谱,已经完全确定这次意外就是这个帖子搞的鬼,池川奈皱着眉头,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退出帖子,切换到了右上角之前一直没有管过的账号页面。

是一片空白的头像,下面有[登录]和[注册]两个按钮,他平时看论坛的时候一直是默认的游客状态,只能查看不能回帖。

如果想要在这个帖子里回复,引导里面的言论往另一个方向发展,必须得有账号才行。

池川奈蹙眉点了[注册]。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手机号能不能算作有效号码。

将自己的手机号码输入后,点击发送验证码,论坛注册的界面加载了一会儿,弹出了一个提示界面。

黑暗当中,骤然睁大的异瞳将提示框当中的那行字全数映了进去。

[该手机号已注册,请直接登录。]

第36章

[该手机号已注册,请直接登录。]

池川奈盯着这行字,忽然感觉呼吸都紧了一下。

已经注册过的手机号码……

看来在失忆之前他就已经注册过论坛账号了,又出于某些原因将账号退出,只留下了未登录的游客界面。

说不定失忆之前的自己已经摸清楚了论坛buff成真的规律,一直在用个人账号通过某些方法来触发对自己有利的buff。

而且一定从中获取了很多利益,要不然他现在不可能潜意识里面,对这个时不时给自己添点麻烦,不是关在一起就是沾在一起的论坛态度这么……友善?

论坛帖子一直是登上热榜才能看见,想来也和回帖有关系,但是乱回帖将没什么热度的帖子顶上去容易被禁言,他应该不会选择这种冒险的方式,那自己曾经又是怎么用一个账号来操控这些buff的……

更重要的是……

能在失忆之前退出论坛并且制定好这些恢复记忆的计划,说明曾经的自己完全能够确认会失忆的那个节点。

也就是说他完全肯定自己会在不久后,准确的某一个日期,被叛逃的赤井秀一射中胸口,并彻底丢失记忆。

他前几天看过波本发来的那家伙的情报,赤井秀一被发现卧底身份后叛逃,出现在围剿他和FBI的组织成员也就是自己后方的狙击点上,刚好借用位置优势开枪,这些事情都被归纳到了巧合这一栏。

巧合巧的太多,就相当古怪了。

当时的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具体时间,又知道对方会开枪的,难道也是靠论坛吗?

不管怎么样,登录这个账号肯定能知道更多信息。

池川奈压下思绪啊,迅速切回登录界面,想用短信验证登录账号。

但是当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时,原本的短信认证按键却突然灰了下去,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再次退回到论坛界面,在交流版块里输入关键字‘短信认证’搜索,很快弹出来很多帖子,他下滑几下找到前面标着[官方]两个字的点了进去。

[各位用户您好~本论坛将于xxxx年x月x日正式推出短信认证设置相关功能,更新之后,各位用户可以通过账号密码进入设置界面,关闭/开启短信认证。

请注意,关闭短信认证意味着您将不再能使用‘用短信认证找到密码’等相关功能,请务必牢牢记住密码,以免账号丢失。]

[本年度最离谱更新出现]

[真的需要这个功能吗……要是设置之后找不回密码这个账号不就废了吗?]

[其实感觉是好的,本人天天暴言真的很怕有一天突发意外,有人用短信认证打开了论坛,看见我生前每天都在说什么p话……这样的话我灵魂在地狱里都不得安宁]

[管理员知道你每天都在论坛放飞自我,所以专门推出了该功能避免社死,快说谢谢管理员]

[谢谢管理员!!(震声)]

所以短信认证这一条是他自己关闭的。

是因为没法确定论坛会一直不对其他人显示,谨慎起见才把短信认证关掉,以确保只有自己能登录进去的吗……恐怕关于密码的提示也被纳入了香取助理和野泽医生正在执行的计划当中的一环里。

过于小心谨慎,在关键地方却又是豪赌一样的做法,确实是自己的风格。

池川奈眯起眼睛,脑内腾起另外一个需要等从温泉旅馆回来后,才能确认的猜测。

他手还按在身下那人的肩膀上,思索间对方已经尝试用手机联系了几人,毫无意外的,无论是电话还是简讯都在极差的信号下石沉大海。

刚将手机收起来,他就感觉到眼前有亮光闪过,冲矢昴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陈旧的手电筒,因为太久没有使用过了,照出来的光很昏暗,但是足够用了。

“手机没有信号,恐怕只有等他们发现不对劲来找贮藏室找我们了。”粉发的男人皱着眉头,用手电筒往外面晃了一圈,在昏暗的光束当中勉强看清了已经乱成一锅粥的贮藏室。

“不对劲,恐怕是有人在架子上做了手脚。这种架子很结实,就算有螺丝崩落也不会造成这么大规模的倒塌。”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去问问神奇的论坛呢?

“看来是凶手做的。”池川奈呼出一口气来,像是之前顺着琴酒肯定有人往自己眼药水里下毒才导致粘在一起一样,肯定了这个猜测,毫不犹豫地把这个事情扣在了凶手头上。

说话间,他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下那人的脸上。

对方刚才捏着他手腕,将手从领口离开时的动作从容不迫,就像是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根本不害怕暴露身份一样。

看着对方的样子,池川奈忽然失去了挑明对方身份的兴趣。

他知道这家伙就是赤井秀一,显然赤井秀一也知道刚才那个动作代表什么意思,估计甚至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套娃一样一层套一层,再挑明就没意思了。

“你胆子真大。”这句话池川奈说得真情实感,他干脆不在用力撑住旁边的墙面,而是直接卸下力气,大大方方将自身的重量压在了那人身上。

腿侧的皮肤挨在对方只用一层薄毛衣挡住的腰侧时,男人的动作因为惊人的烫度停住片刻,还是压了下去。

“擅自出现的幽灵,你说我该不该在这里就杀了你?”

“你不会。”冲矢昴从喉咙间哽出几声笑音,和他设想当中的一样,没有任何试探拉扯的环节,发现他的身份之后,池川奈会直接说的,“活人永远比死人有用不是吗?”

他原本和FBI那边确认过的计划当中,就有暴露身份这一点。

黑发的男人眯起眼睛看着对方没有丝毫遮掩,直接露出来的墨绿色眼睛,在心里啧了一声。

的确,活人永远比死人有用。

如果放在自己回日本,发现这么多疑点之前,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但是现在……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调查清楚,等清楚之后再挨个处理也不迟。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当时赤井秀一被处理掉的任务是琴酒全权负责的,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让一个FBI假死逃走,这种事情够那个劳模被罚一通了。

他不介意先把这件事压在心里,免得那家伙每天连轴转出任务的同时还要去领罚。

不过被一个FBI猜中想法,还真让人不爽。

“你倒是了解我。”既然已经坐在了对方腿上,手就不再有按在对方肩膀上支撑自己的必要。池川奈手臂下移,从对方胸口摸出来一包烟。

熟悉的牌子,和自己经常从琴酒身上找到的一样。

本来就只是一时兴起,看见这个牌子后,池川奈也没了用尼古丁给自己受伤后脆弱的肺部添堵的兴趣,直接想烟盒扔远了。

“糟糕的品位。”他评价道,“难道就这一点,足够让你冒着被杀掉的风险,故意跑到我面前来暴露身份?”

“不止这一点。”冲矢昴呼出口气来,“还因为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商人。”

又是交易,都做到FBI头上去了。

黑发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没想通自己当时到底和多少人做了交易。

他到底弄出来了一个什么样的计划,要一环一环扣在一起,还要利用他们的力量来达成其中的某些环节。

这句话出来后,见池川奈垂眸思索着什么,冲矢昴干脆不再开口。

他伸手捞回那包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冲矢昴’这个身份上的烟,想起刚才对方对这个牌子的评价,眉头略微一跳。

糟糕的品位……但不如说这是池川奈最熟悉的味道。

他记得第一次哥伦白在自己面前放下戒心的时候,就是一次在他和FBI的计划下任务失利。

他作为FBI的卧底,把这位原本只负责监管的高层成员牵扯了进来,两人躲避另一方势力的追杀时躲在了山上猎户闲置的房间地窖里。

也是这种狭小的空间,他口袋里有半包烟,在黑暗当中抽烟提神,以确保可以一直保持警惕。

烟味很重,而且呛人,但是一向警惕的哥伦白却能在这种有点刺鼻的尼古丁味当中打起瞌睡,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

在那几秒的困倦当中,这位少爷像是终于对着他这个下属放松了一点戒心一样。

之后哥伦白再来和他这位名义上的情人共处一室时,除了看书看电影这些活动外,多了一项睡觉。

只是因为那点熟悉的烟味。

而且……

其实交易和对哥伦白性格的猜测这两个原因,不足以完全解释他肆无忌惮暴露身份还不怕对方当成动手的理由。

还有另一个。

当时那个任务是琴酒负责的。

所以哥伦白就算发现了他的身份,也不会第一时间告知组织或是动手。

他不会轻易把琴酒的错处放出来,给其他人惩戒或是钻空子的机会。

这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也最让人不舒服。

第37章

池川奈,哥伦白。

压下心里泛起的阵阵负面情绪,将面前那人的名字和代号在唇齿间过了一遍,冲矢昴眯起眼睛,移开了手中的手电筒。

黑发男人脖颈上的项圈不算太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作的,薄薄一层坚硬的金属,将喉结一半往下的位置都妥帖地包裹住。

他刚才应该故意把这个颈环推上来了一点,但是随着重力它很快移回了之前的位置,在交界处隐约露出一道新鲜出炉的勒痕,不算明显,只是在手电筒冷白的灯光照耀下无处遁形。

冲矢昴呼出口气来。

他从来都知道对方连对待自己时都能做到下手狠厉,无论是现在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将发带缠绕到自己脖颈上,还是两年之前,对着自己吐出那句交易的要求,把自己的命堵在他的狙击枪枪法上的时候。

想到这里,粉发男人左手食指抖动了一下,微不可闻的程度,几乎在瞬间就消失了。

刚才带着试探的话结束后,整个狭小的空间又陷入一片安静,池川奈不怎么喜欢这种感觉,无论是紧闭狭小的黑暗空间还是现在古怪的姿势,都很不对劲。

而且身下的那个家伙体温也太高了。

大概是常年坚持锻炼的功劳,在这种低温的季节冲矢昴只穿了一件薄高领毛衣和配套的风衣外套,也没感觉到什么寒冷。

他的体温甚至将衣服布料都熨上烫意,然后从两人交叠的地方不断过度到另一个人身上。

他穿的还是浴袍,就算外面还有一层外套,也无法掩盖底下只是浴袍,而且浴袍里面除了短裤外什么都没有的事实。

这个姿势他的腿部皮肤直接贴在对方身上,过高的温度没有一点阻挡地落在裸露的皮肤上,烙铁一样。

感觉连后颈都开始莫名其妙发烫……不对,好像不是错觉。

池川奈伸手摸向后颈,感觉到那一片被阻隔器挡起来的位置在发烫,烫度甚至已经穿透那一层薄但坚硬的金属传递到了外面。

他扬起眉毛,伸手毫不犹豫地捏住了身下那人的衣领,将他往自己这边拽了过来。

这个动作来的突然,冲矢昴伸手扶住旁边的地面和墙壁,才没有顺着这个动作一头撞在上方的桌子,顺着这个动作他干脆伸手捞住了对方的腿弯,入手皮肤光滑冰冷,和他完全不同的温度和触感。

“手别乱碰。”池川奈皱了皱眉头。因为刚才的动作,他们两个现在靠的极近,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他扯着那人的领口,示意他往下一点,“换个姿势,你的皮带太硬了。”

金属制的搭扣刚好抵在腿侧,又硌人又冰,压久了皮肤一阵阵发疼。

冲矢昴的身体细微颤动了两下,像是在笑,但是黑暗当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看见在自己这种称得上命令的口吻下,粉发的男人伸手熟练地做了一个投降一样的手势,然后顺着拉拽衣领的姿势往前往前了一点,将自己腰部彻底贴在地面上。

这个姿势让身上那人终于能避开冰冷的搭扣,直接坐在人类最脆弱柔软的腰腹部位。

池川奈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一番冲矢昴。

从学习所有关于格斗相关的体术时,他就一直被教导腰腹部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时都应该牢牢将其护好,但是面前这个FBI的家伙即使被自己压在这种位置,也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而且他的腹部也算不上柔软,肌肉紧实,没比搭扣好多少。

“重新接近我是FBI的计划?”异色的瞳孔在灯光下闪过一道暗芒,池川奈拿走了对方手上的手电筒,毫不犹豫地用昏暗的光线照向对方的脸。

在灯光照亮对方几乎没有任何波澜的脸时,他另一只手往上,直接划过喉结,沿着高挺的鼻梁上去,手指勾住眼镜中间的架梁,将那个本就没有任何作用的装饰品取了下来,抛向远处。

听着金属框架砸落在地上的声音,冲矢昴笑着回以另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再配一副眼镜可是很麻烦的。”

“反正你也不需要那个吧?随便找个地方买个镜框都能当替代品。”从自己本就混乱的记忆里巴拉出些许模糊的信息来,他的指尖点在那双墨绿色眼睛的下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不近视。”

而且看论坛里面的说法,这家伙已经32还是33岁了吧?装成27岁的研究生还真是熟练。

“我没什么耐心,你最好……”池川奈放下点在对方眼睛下的手,落在地面上时却摸到了什么其他东西。

冰冷又小巧的块状金属,旁边还有另一个东西,像是很坚固锋利的丝线……钓鱼线?

他蹙着眉头,伸手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摸了一下,在桌侧和墙面的角落了摸到了一节满是灰尘的管道。

他记得这个贮藏室的上方就是安田一郎的房间……难道这两个东西是从他的房间顺着管道被人扔下来的?

看来和命案发生时那通时间点过于巧合的电话有关系,至于那个U盘,倒像是钓鱼线滑落时被无辜拉拽下来的东西。

将这两个东西暂时塞进外套的口袋里,池川奈手向后伸去,摸到了自己脖颈处项圈的接口,又用手指勾出了自己坠在颈间的项链。

并不显眼的项链,甚至可以说只是一根细长的颈链下方缀着钥匙,他捏住钥匙的一段,将其送进锁眼里,随着咔哒一声清响,阻隔器应声而落。

原本被那层金属挡住的味道就这样从后颈腺体的位置溢出,池川奈略微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尝试着自己控制这个叫做信息素的东西,让它们变得更加浓烈……或者说香甜。

他之前就发现这个东西可以放大人的情绪,像是实验室里会通过麻痹人大脑的某些特定区域,达成效果的吐真剂一样,但是却比那种东西好用的多。

平时谈话交易时只需要淡淡的一点,就能让人被钩子勾住,不过现在他需要的可不是什么很淡的计量。

他得知道赤井秀一贸然接近的目的,之前所说的那些理由只能是对方敢暴露身份的原因,不是目的。在自己回日本后突然这样巧合的出现,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目的。

如果是FBI那边的计划,那他还得再分出一部分精力去调查警方那边想搞什么鬼。

血脉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蒸腾而出,等他终于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学会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时,整个狭小的空间已经被混着熟过头的果味和巧克力的甜香挤满了。

即使感觉到不对劲,想要屏住呼吸,也会无可避免地呼入这种空气。

明明是甜的,呼入时却突然腾起来属于酒精的那种凛冽和滚烫来,如同喝下了一杯冰凉的好酒后用虎牙咬破了上面装饰用的巧克力樱桃。

那种被酒精润出来的滚烫感顺着呼吸道下去,流淌到四肢百骸,把人都冲的滚烫起来。

冲矢昴闷哼了一声。

原本就沉闷的空气在浓烈的巧克力香当中变得浓稠,像是能把人包裹进去,阐释大脑一样。

他眯起眼睛,墨绿色的眼睛里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用宽大的手掌握着对方两侧腿窝,将那人整个往前面捞了一点,坐在更靠近腰部而不是腹部的位置。

“你手下企业的……新发明?”普通的香水可达不到这个效果,像是脑内的情绪突然被放大了好几倍,在这种浓度之下,恐怕如果没有什么自控力就会被牵着鼻子走。

“可以这么认为。”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这个信息素的buff能发挥审讯药物的功能,池川奈用手电筒照着对方的眼睛,看见对方额间薄薄一层冷汗后,得逞般弯了弯眼睛。

“我是不准备杀你,但不代表对你的目的也不感兴趣。”他伸手摸了摸对方被汗水润湿的额角,连指尖都沾染上了这种烫意,“重新接近我是FBI的计划?”

老实说,对方忍耐性实在太强了。

信息素已经浓稠到这个程度,他除了呼吸更粗重了一些,呼吸时胸腔的起伏更大,不受控制淌下的汗水和腾起的体温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连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都没什么恍惚的神色,只是牢牢地像只豹子一样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知道这个产品的作用是什么吗?”粉发的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闪烁着透出几分危险和不知名的怒气,“就这样随时把它准备在你的……颈环里?”

“作用?放大人的情绪,审讯的工具而已。”用手背拍了拍那人的侧脸,池川奈挑起眉毛,“你准备收集这种信息和你背后的FBI汇报吗?”

可惜他这个根本不是公司的实验室做出来的东西,就算他们拿到了相关的信息和资料也无所谓。

冲矢昴没有移开视线,只是盯着坐在自己身上那人。

放大人的情绪,到底是自己的心思压得太深,被这样突然激一下爆发得太过厉害,还是里面有其他作用的东西。

他是真的不知道吗?这东西池川奈用了多久,对其他人用的时候,也用这种肆无忌惮坐在别人身上的姿势?

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只要自己想,随时都可以……

尖利的犬牙咬破了口腔内部的皮肤,血腥味和疼痛在嘴里炸开,勉强挡住了那股无孔不入的甜味,冲矢昴留下一只手撑住地面,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对方按在自己额角上的手。

不太对劲。

被对方滚烫的手抓住,池川奈眯起眼睛,用手电筒照了照,昏暗下来后变成暖黄色的光线将那人即使易容也带着混血感的立体轮廓照亮,像是日落时分的丘壑和山岭。

放大人的情绪,会有这种效果吗?吐真剂倒也会有这种效果……不过应该没这个激烈。

冲矢昴现在这幅模样显然是在压抑什么,是压抑着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还是……还是这种事情和感觉,也是这家伙情绪的一部分。

身下狼一样的男人拉过他的手,让那只原本只是用指尖点在皮肤上,若近若离的手贴紧了自己的侧脸。

他转头过去,高挺的鼻尖蹭过那只冰凉的手,像是想依靠他降温一样。

“怎么,在逃避问题吗,探员先生?”

冲矢昴没理会这句话,他垂下眼睛,因为视角的问题只能看见对方被攥住的手和与自己交叠在一起的手腕。

男人凑近了一些,略微张开嘴,呼出的滚烫的气息砰撒在皮肤上,很快将那一片的冰凉都驱散开来。他尖利的虎牙隔着微不可及的距离虚低在对方手腕那根显眼的青筋上。

脑内原本微小的声音被甜腻的味道不断放大,像是在耳边喃喃。

咬下去,吞吃掉,撕掉那副少爷一样高高在上的伪装,让这双异色的眼睛睁大,流出无助、恐惧、羞恼、或是其他什么的光,流出泪水,让他这张嘴里除了泣音外再也吐不出来其他话……

别再提那两个让人厌烦的字,别再只盯着自己墨绿色的眼睛看。别再在挤在一起的时候,睡意朦胧间对着自己的眼睛做出属于那个代号的口型。

最好留下烙印,再也不敢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词,说他们相像,最好在每一次看见那个家伙的时候想到自己。

而不是反过来。

就要咬上对方手腕的牙硬生生换了目标,狠狠咬在自己的下唇上。

他可不是来做这个的。现在不是被情绪控制的时候。

冲矢昴捏着那节手腕,用力将自己的鼻尖在手心出蹭了一下。

再次睁眼时,原本眼中马上要喷涌而出的情绪已经再次被强大的自控力和理智裹挟着,沉入了眼底深处。

确实是放大人情绪或者说欲望的东西,身上这位少爷用的时候,大概也想不到这种东西能激出自己什么心思。

“不是FBI的计划。”他闭了闭眼睛,这才察觉到和刚才相比,空气当中的味道已经淡了些许,不再吸一口就让人感觉喘不过气,“不过是我的计划而已,或者说……”

他伸手撩起自己的头发,被汗水润湿的头发随着动作勉强固定在额后,没有碎发和眼镜的阻挡,男人的眉眼和眼镜完全暴露在手电筒的光亮之下,“我来只是为了兑现一个承诺。”

“承诺……?”未曾预料到的答案。池川奈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感觉对方说的话不像是在作伪,“我用什么东西和你交换了这个承诺。”

有那么几秒,冲矢昴只是用一种他看不太懂的眼神注视着他。

“不是什么交易和利益交换,只是承诺。”他顿了一下,补充般再次开口,“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相互的交易。承诺大多时候是单方面的事情,而这个承诺是我单方面许下的,不需要用什么东西交换。”

池川奈皱起眉头。

如果只是单方面的,那就是最不稳固的东西。

“FBI的承诺……也许我该相信你们警方的信用?”他目光下移,将手从对方的手心里抽了出来,勾过旁边的阻隔器,当着对方的面将其扣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随着和刚才一样的咔哒声响,不再有甜味跑出来,虽然空气当中的巧克力香仍然浓稠,但是来源被切断后,味道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从门缝和通风管道涌入的新鲜空气稀释,要不了多久就不再会被人捕捉到。

“有的时候它比交易还稳固。”冲矢昴略微坐起来了一点。

“如果你没有兑现这个承诺呢?”直觉对方这个承诺是关乎于自己的,池川奈将脖颈间的钥匙重新藏进浴袍里。

“那我们就还是敌人。”男人笑了笑,“也许是你杀了我,也许是我逮捕你,谁知道呢?”

他末尾的话隐藏在笑音和贮藏室的门被推开的声响里,变得含糊不清。

“池川先生,冲矢先生——”毛利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里面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里面吗——?”

“我们在这。”冲矢昴很快转头回应了这句话,“拿蜡烛的时候架子倒了,我们现在在桌子下面没法出来,恐怕要麻烦小兰叫其他人来帮忙移动一下里面的杂物。”

“哎?你们没有受伤吧?!”得到否定答复后女孩这才松了口气,里面各种杂物和架子叠在一起的混乱场面让她有些苦手,但是很快另一道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我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好了!”江户川柯南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看,这里的空间刚好可以让我钻进去。”

“那我去叫爸爸他们,就麻烦柯南看看里面的情况了,你要注意安全哦。”

“嗯!”

见那个戴眼镜的男孩用手电筒照着往这边钻,池川奈伸手按住下面那人的胸口,将自己撑起来了一点,没再直接坐在对方身上。

动作间,他忽然听见冲矢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气音问道,“你是怎么这么快认出来我的……?”

“眼睛吧。”随口回答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垂着眼睛,略微抬起一侧腿准备改变这个跨坐在对方身上的姿势,“和那个家伙很像,所以熟悉。”

这句话刚说完,粉发男人表情就一变,他直接伸手掐住了对方的腰和大腿,将已经起到一半的人称得上强硬蛮横地重新按在了自己身上。

下一秒,手电筒落地的声音和男孩的吸气声从不远处传来。

第38章

戴着眼镜的男孩钻过又一个架子,终于在黑暗当中勉强看清了前面的情况。因为太过昏暗,他只能看见那两人的轮廓。

在桌子下面……因为货架倒塌的时候只来得及躲在旁边的桌子下面吗?看来整个杂物间的架子是突然倒塌的,连冲矢昴先生都来不及躲闪,只能在就近的地方紧急避险。

这种货架不可能突然这么大规模的倒塌,看来只能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是为了砸伤来这里拿东西的人,还是只是为了让这个地方变得一团乱,以来掩盖些什么。

不管怎么样,先把池川先生和冲矢先生救出来再说。

这样想着,江户川柯南眯起眼睛,向着两人的方向看去。

他刚才思索间,位于上方的那人用手扶着墙面,像是想摆脱什么一样将自己撑了起来,因为这个动作,原本叠在一起的人影分开。

但是很快,下方突然伸来一双手,掐着腰和大腿重新将人重新按了回去,随后,原本掐在腰上的手伸到背后,直接将上面那人的上半身也按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侧头凑到了耳边。

黑暗的贮藏室,倒塌的架子,粗重的呼吸,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男孩一愣,手里的手电筒直接脱手摔落下来。

手电筒在地面上转动了几圈,停下时光束正好照向桌子下方。冷白明亮的光束正射向桌子下方,照亮了上方那人因为掀起的浴袍而露出的大腿。

那片皮肤带着常年不见光的苍白,冲矢昴算不上黑但是常年裸露在阳光下的手掐在上面,甚至有明显的肤色对比,手部移开时,露出了一片显眼的指痕。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啊!

他直接傻在原地,被画面带来的冲击感烧穿了大脑。

如果只是普通撞见一个两人亲近的现场,他应该只会尴尬和不好意思,但是在这个场面之前,有几个大前提:

www.youxs.org。

www.youxs.org,赤井秀一是莱伊,莱伊曾经是哥伦白的情人,把人骗身骗心还差点击毙。

www.youxs.org,现在和安室透是恋人关系。

这几个大前提一出现,无论是旧情复燃、ntr、梅开二度还是敌□□不可妻都在脑子里转动着,最后炸成了一锅粥,男孩在原地呆愣成一座雕塑,脑子里所有词汇翻转过一圈,最后只剩下一行字。

你们大人。

你们这些大人!!!

他颤抖着手把手电筒拿起来,转身就往外面走去,脸涨得通红。

绝对——绝对不能让兰去叫安室先生!要是他过来看见这个场面,就不是打一架可以解释的事情了……啊啊啊啊!冲矢先生——!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如果池川奈真的是哥伦白……他这个身份到底有多重要,你们公安和FBI都追着他薅的吗?!

不违法,但是真的有点缺德啊!

男孩仓皇离开时,池川奈侧头从喉咙间挤出一声吸气声。

冲矢昴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把他按下去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在自己耳根处咬了一口,尖利的虎牙抵在皮肤上,浅浅摩擦着。

“嘶……你属狗的吗?”

黑发男人手上用力,拽住对方后领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但是圈在腰上的手臂却铁制的一样,半点都挣不开,“放手!你突然发什么疯?!”

更像是狼的家伙这才慢吞吞收回按着他腰部的手,用大拇指指腹擦去了下唇的些许血泽,看上去丝毫没有任何反省的意思,甚至还想再来一口。

池川奈危险地眯起眼睛,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就感觉门外传来了一连串脚步声,似乎是毛利兰将其他人叫来帮忙了。

他啧了一声,拽下了环着自己腰的手坐直起来,给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后重新拿起自己的手机。

按照[不‘——’就出不去的房间]的规则,如果刚才他们没有达成某种条件,应该是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不见了之后来打开贮藏室的房门的,毛利兰出现在门外推开门,说明这个条件已经达成了。

会是什么条件……

动作熟练地点开论坛,他下意识点进【评论】版块,发现那个补漫画的帖子又多出来一百多层楼,思索下还是决定先看这个。

他点进去,果然又看见铺天盖地的感叹号。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给小柯都看傻了!!]

[我也看傻了……这是我能看的吗?!这不就是!那个过了吗?!还是在这种地方?!!!]

[醋死了醋死了醋死了醋死了醋死了醋死了醋死了!赤井马上要被醋死了啊!!!不过你是真的能忍啊,不愧是红方,道德底线和忍耐程度都让人叹为观止,真的respect了!!!!!]

[无论是在琴酒面前提阿卡伊,还是在阿卡伊面前提和琴酒相像都精准踩雷了呢(无慈悲)(摇头)这种踩雷法放在小说里可是会拉高黑化值然后走上其他了不得的剧情的]

[赤赤类琴,琴琴类赤……其实从替身出现的时候每个人之间的感情就已经开始不对等了,和赤井秀一相处会看见琴酒的影子,但是和替身相处久了很难不再受到影响,因为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人……到时候反过来,在看见琴酒的时候反而会想到赤井秀一,这样互相既视感,到时候就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替代品了……(擦口水)(面目狰狞)我爱替身文学!!!!(超级大声)]

[草啊真的好喜欢这种混乱的感觉,说真的如果刚开始和赤井交易是带着点把他当琴酒替身的意思,现在看琴酒却又想起赤井,那这两个人谁是谁的替身还真不好说了,感觉完全没有赢家!]

[其实我感觉反倒是池川奈对他们两个都不像是有那种感情,他的成长背景就决定对这种感情是陌生并且很警惕的态度,而且BOSS影响下……感觉甚至会对这种感情比较畏惧?虽然这根本不是一样的感情,但是在价值观尚未形成的时候也没人叫教他正常情况是什么样的,很容易把这两个划上等号……]

[(目移)所以我喜欢黑化,来点琴酒和赤井合作把人关起来,合理分配时间]

[你小子……看看白米饭太太的饭吧,她的饭都是这一口的(目移)(怜爱一秒钟小少爷)(吃饭)]

[路过突然被香香饭骗走了好无助]

[等等!来点严肃的探讨,奈宝脖颈上那个到底是什么?]

[首先排除药物是放置在颈环上的这个猜测,感觉他摘下来之后把颈环撂掉的动作很明显就是说那种药物(官方好像是说甜味?)是后颈里的,而不是颈环里,那就只能是实验室手术了吧?把身体改造了吗(磨刀霍霍向BOSS)]

[这里奈奈明显撒谎了啊,阿卡伊问他是不是公司研发的东西,他说是,但是其实根本不是吧,是直接在他身上进行的实验改造啊!]

[什么身体改造,他眼睛都那样了还改其他地方?!!(面目狰狞)什么破实验室今天的我见谁打谁(不是)(对不己)(怂怂地走了)]

[寸不己,这个东西……甜的,能放大人的情绪和想法,在后颈上,取下颈环会发散出来,好像还能自己控制……这不就是那什么吗?]

[信息素?]

[……啊啊啊啊啊我就说哪里来的既视感!!这不就是信息素吗!他脖子上那个不就和阻隔器一模一样吗?!我去你们组织实验室是什么同人设定开发所吗?!]

[虽然知道不可能是什么o的设定,但是哥伦白这个实验改造真的很契合!!!]

[不过……就这样把颈环取下来给别人看吗宝(怜爱)你真的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腺体应该会比较……?]

[这个我有依据!!!#池川奈别墅撑着墙面截图#当时我还以为是太累了所以走着走着差点倒了,现在看……是因为用手蹭了一下后颈所以才这样的吧(宇宙猫猫头)]

[饭呢?!光在这里说,饭在哪里!!!(舒适且健康的爬行)(拿着碗)(乞讨)]

池川奈:……

他迅速伸手捞过旁边的颈环,重新扣在了自己脖子上,将腺体挡了个严严实实。

只是那一片敏感度提高了而已,哪里有论坛说的那么……夸张。

他咬着牙,在心里恶狠狠地把这些话都屏蔽掉。不过他们某种意义上也直接猜到真相了,不是什么实验室的产物,只是abo而已。

自己在论坛眼中难道是那种会被随时拉去实验室改造的家伙吗?

原本被落在耳根位置的舔舐弄得滚烫的耳垂又像被点燃一样,更加滚烫起来,黑发男人面上不显,只是迅速退出这个帖子切到了【交流】版块还在热榜上的那一个。

在乱七八糟的play闹闹哄哄了一页后,随着一个回帖的出现,之后所有的回帖都整齐划一起来。

[我也不求什么不——就出不去的房间了,你们两个给对方说点真话吧!我要不说真话就出不去的房间!!!别装睡别假装没听见别专门挑对方不可能听清的时机说,阿卡伊你把当时在快艇上说的话再给他说一遍啊!!!我就不信被关在房间里面对面说了,还能再装听不见!]

[什么……突然萎了,我投不说真话就出不去的房间一票]

[就决定是你了!不说真话就出不去的房间!!!]

[不说真话就出不去的房间!!]

不说真话就出不去的房间。

渝袭铮璃……

池川奈放下手机,伸手摸了摸自己耳根尚留着牙印的位置,又用头发将其勉强挡了起来。

想起刚才赤井秀一说的那个承诺,他垂下眼睛,想这应该是一句真话。

但是在自己失忆之前,赤井秀一还是莱伊,尚未叛逃的时候,一个FBI卧底能对组织成员许下什么承诺。

他皱着眉头揉了揉额角,沉默之间,外面的人已经一点点搬运起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终于从乱成一锅粥的贮藏室里开辟出一条通道来。

因为整个别墅都失去了电源,所以内部仍然昏暗,只有手电筒的光在摇晃着。

走在最前面的毛利小五郎用手电筒往桌子底下晃了一下,又很快移开,连这个神经大条的名侦探都感觉画面不太对劲,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你们等一下,最后一个架子移开就能出来了……真是,这里的架子怎么会突然塌成这样。”

他抱怨的声音随着走动声渐渐远去,重新回到贮藏室的江户川柯南见两人现在虽然还是那个姿势,但是至少没什么出格的行为后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自己赶上了,没让兰去叫重新回到案发现场调查的安室先生。

他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上前帮忙一起把最后一个架子移开了,随后男孩将手电筒放下,冲着里面维持了一个姿势太久,恐怕一下站起来会有些费劲的两人伸手,想先把人拉出来分开。

总之不能让安室先生看见这个场面!

“安田哥哥!”听着后面传来的脚步声,江户川柯南边伸手去扶池川奈边喊道,“来帮我搭一把手……”

他话音未落,后面那人就伸手抢先一步拽住了里面那人的手腕,将人从冲矢昴身上拎了起来。

江户川柯南看着那节肌肉线条流畅,肤色不对劲的手臂,卡带一样缓缓转头看去。

身后根本不是什么跟着他们来帮忙的安田智,而是原本应该在案发现场调查的安室透,男人站在昏暗当中,为数不多的光线都被刘海挡住,没有照进眼睛里,显得面色格外阴沉。

他从后面把池川奈从桌子下面拽出来,然后眯起眼睛,紫灰色的眼睛在闪过一道冷光后,忽然伸手理开了对方耳侧的黑发。

耳根位置赫然是一个新鲜出炉的咬痕。

“如果我没记错。”一片寂静的贮藏室内,安室透将指腹按在咬痕上,声音里是藏都藏不住的怒火,称得上咬牙切齿,“你现在应该是我的男朋友?”

“那么请问,你现在在和别、的、男、人、干什么?”

“我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冲矢昴从桌子下方出来,弹掉了身上的灰,“而且,你们之间看上去可不像是有什么关系。”

他并没有戴眼镜,也没再保持平日里眯眯眼的样子,那双锋利的墨绿色眼睛就这样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寸步不让地看着对方。

这句话里透露的信息让安室透面色彻底沉下去。

哥伦白知道冲矢昴的身份了,或者说他们在刚才被关在一起的时间里已经聊过什么。

该死的FBI,擅自行动暴露身份,他的这个决定可是会影响公安的某些计划,明明是来日本行动却根本不和公安互通情报,自作主张地在他的日本行动。

两人对峙间,池川奈黑着脸打开黑皮那人按在自己耳后咬痕上牙印的手,在他们下一次开口前打断了接下来的话,“你们两个最好都闭上嘴。”

金发的公安黑着脸,想起刚才的情况。

——

几十分钟之前,案发现场。

在和其他人一起收集齐差不多数量的柴火之后,安室透很快返回案发现场,因为他侦探和毛利小五郎弟子的身份,毛利兰并没有阻拦他进入现场调查的行为。

除了调查安田一郎死亡的真相之外,他还需要找到这位企业家口中的那个U盘,也就是记录了组织信息,以此来威胁组织争取到更多宽限时间的那个U盘。

但是无论是防止公司资料的密码箱,还是抽屉或是口袋,都找不到那个东西。按理来说这种东西安田一郎就算想藏起来,也不会让它离自己太远,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保命符。

正准备再去另一个地方搜查一番,安室透就感觉到手机震动了几下,是不在联系人列表里,但是却格外熟悉的号码。

接通电话,男人压低声音,“在这里打电话……”

“我调查过了,四周环境安全,没有监听之类的东西,哥伦白进入贮藏室后也一直没上来。”那一边,诸伏景光停顿片刻后借着道,“我在书房找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见对方这样说,金发的公安迅速调查了一番周围,确认环境安全后压低声音,用微不可闻的音量问道。

“安田一郎的遗书,上面说他因为欠债,没有办法再面对自己的公司和员工,只能选择自我了断。”翻看着手里那几张薄薄的纸,男人皱着眉头继续道,“还有书柜后面,藏着没有制作完成的炸弹。”

“自杀?不可能。”安室透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他的样子不像是准备自杀,而且之前不是调查过,他已经用另一个假身份买了船票准备去国外逃避组织的追查吗?”

“嗯,所以我猜他是想假死脱身,那些借债就是为了假死之后的生活筹集的资金。”诸伏景光眯起眼睛,走到最旁边的书柜处,从里面翻出来了一个沉重的行李箱,里面全是比纸币更节省空间的金条,一摞一摞丢在一起,让整个行李箱变得格外沉重。

“利用公司到处借贷换成这种保值的金条满足之后生活需要,然后假死脱身……”再把巨额的债务推给自己的妻儿,自己跑去国外用借来的钱逍遥。

安室透眉头一跳,“这可真是……”

由着安田一郎这个举动,他忽然想起来另一个事情,“关于U盘这一点我有个推测,他……”

话音未落,案发现场的门被人匆匆敲开,安室透放下手机看向那边,只见绪芽小姐急匆匆上来,跑得满头大汗,“安室先生,我刚才听小兰小姐说、说贮藏室里面的架子都塌了,把池川先生和冲矢先生一起压在……”

男人皱起眉头,尚未等对方说完话,就挂断电话匆匆往楼下走去。

只是没想到,来了能撞上这幅场面。

安室透‘嘁’了一声,恶狠狠地和对面那个FBI错开视线。

三人之间,还没有他们几人大腿高,只能低着头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江户川柯南:……

你们要吵要打先把我放出去在打——!先让我出去啊!完全不想看后面的画面好吗?!

还是江户川柯南:hello?没有人在意这里的未成年人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场面?!!

第39章

和江户川柯南同样震撼的,还有落后一步赶来的诸伏景光。

他站在外面,看清里面情况的那一刻决定转身就走,速度快到连旁边跟着一起过来的毛利兰都没反应过来。

“哎?”长发女孩脚下一个踉跄,快速往前了两步才停下动作,她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贮藏室门,又看了看旁边脸上像是写着‘我不干了’四个大字的男人,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来。

“不进去看看情况吗?”

“不了。”诸伏景光微笑道,“他们几个应该完全可以解决里面的情况,我觉得我们就别再进去添乱了。”

而且他实在不想和那三个家伙共处一室,会让人回想起四年前被迫在这三个家伙和琴酒之间周旋的画面,简直是昨日重现。

而且每次他们两个吵完,他还要去照顾那只绿茶豹子,从早到晚身心俱疲!!!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只是假死离开的两年而已,原本对莱伊、琴酒还有哥伦白之间错综复杂关系嗤之以鼻的幼驯染已经完全掺和到了中间,甚至步了莱伊后尘从那只绿茶豹和琴酒手里抢人……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不是刚刚得到琴酒和哥伦白在一起的消息吗……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插入其中,zero……这几年你一个人在组织到底都学到了些什么啊……

带着满脑子疑问,诸伏景光尽职尽责地将其他人挡在了外面,没让他们进去导致整个画面过于混乱。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终于出来,三人都面色如常,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有走在最后面的江户川柯南吐着魂,宛若一具行尸走肉。

诸伏景光看着这个男孩,仿佛看见了几年前的自己。

几分钟后,所有人重新在大厅内部集合,原本数量就不多的老旧手电筒在刚才行动时电量已经耗尽,点起从贮藏室拿出来的蜡烛后才重新照亮别墅客厅。

“我拿医疗箱回来了。”得知有人被困在贮藏室后,安田智就匆匆回房间拿了小型的医疗箱来,“你们有哪里受伤了吗?”

他赶来时,池川奈已经用绪芽女佣递来的湿毛巾将膝盖、小腿正面和手上的灰尘都擦干净了,除了膝盖因为接触地面太久压出的红印之外倒是没有任何伤口。

“阿智少爷,我刚才已经问过了,他们两个都没有受伤。”女佣收起湿毛巾回应道。

“那真是太好了。”见池川奈和冲矢昴两人都没有受伤后,安田智才松了一口气,“前面听小兰小姐说贮藏室的置物架砸下来把你们困在里面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太危险了……”

两人身后,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搭理其他人的安田小百合高高扬起一侧眉毛,“哈,所以我早就说过那种破烂的架子和脏兮兮的房间别再用了,只是有个人一直说什么里面的东西都很必要不能扔掉所以才没改建,我看也只是嫌收拾起来麻烦,不愿意动手而已。”

“夫人,里面放的蜡烛之类的东西确实都是……”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指责自己,绪芽女佣下意识反驳道,但声音又渐渐在对方的眼神里弱下来,“……很抱歉。”

“妈,你就别再说了……”安田智皱了皱眉头,低声道。

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站起身来,示意自己要回房间之后不顾阻拦直接离开了。

“真是……”阻拦未果,毛利小五郎揉了揉自己因为搬柴火有些发疼的手腕,嘟囔道,“这个性格也太差了,做她的儿子还真是辛苦。”

这位难相处的夫人的儿子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很快,安田智脸上带着尴尬和无奈的神色就退了下去,他低头收拾好自己手中的医疗箱,开口道,“既然没有受伤,那我先把医疗箱放回去好了。”

“既然这样,我来帮忙照路好了。”见对方一手拿行李箱一手端蜡烛有些不方便,毛利兰起身接过不太稳固的蜡烛托盘,走在了前面,“安田先生是医生吗?因为很少有人会在自己房间里准备医疗箱之类的东西。”

“嗯?我不是医生,只是习惯而已。”男人笑道,“因为之前大学的社团总有人会在活动时受伤,我作为社长一直准备着医疗箱之类的东西,在活动的时候带过去。”

“原来是这样。”

两人交谈的声音渐渐远去,江户川柯南收回看向那边的视线,转头冲绪芽女佣小声道,“绪芽姐姐,请问那个架子放了多久了啊,居然会塌得这么厉害。”

“架子……我想想,听之前的女佣小姐说,从老爷二十多年前修好别墅住进来之后就在贮藏室了,之后一直没有换过。对了,我得去给大家倒咖啡。”

二十年前修好别墅住进来之后……

江户川柯南皱着眉毛,神色忽然一变。

不对,他记得当时,那个人说的明明是……

心里忽然泛起了另外一个猜测,男孩跳下沙发朝着毛利兰和安田智离开的地方跑去。

确认完这个猜测,从房间出来后他第一时间返回了案发现场,却在里面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影。

冲矢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安田一郎的房间,正在对着地面上摆放的电话思索些什么,见江户川柯南进来后,他随口解释道,“现在轮到我在这里守着。”

所以你就直接借着职务便利进来调查了啊……

在心里小小吐槽了一句,戴着眼睛的小侦探几步走过去,低头查看起粉发的研究生刚才一直在看的手机,“有什么问题吗?”

他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一番在柜子下方的手机,似乎是脱手的时候摔到离尸体这么远的位置的,左上角也有些许磕碰的痕迹。

“看这里。”冲矢昴蹲下身,伸手敲了一下柜子底面。

男孩皱起眉头,小心避开下面的血迹低头钻进去,等看清柜子上方的情况后,他瞬间瞪大眼睛,反应过来什么,“血迹!”

这里有一道不太明显的血迹,似乎是什么东西拖行的时候留下的,很细很长的蜿蜒在柜子下方和底部的一些地方,但是放置在中间的手机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沾染上血迹的影子。

看来这个电话是在安田一郎死后才被人扔在地毯上的……

房间里的水管,地面上钓鱼线的痕迹和水泽,被后来扔上去的手机,还有阳台。

将所有线索排列在一起,江户川柯南眼睛一亮,立刻从柜子下面起来,因为动作太快还差点磕到额头。

他明白了!凶手的作案手法还有怎么让已经死亡的安田一郎打电话这些问题,他全都想明白了。现在只剩下证据……

想到这里,男孩几步跑到阳台往上面看去,等确认了三层房间的位置后立刻动身前往。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冲矢昴摇了摇头,他戴上手套拿下了安田一郎房间放置在床旁边的一个座机,查看起这个老旧的机器的情况。

等跑到三楼房间,再一次看见熟悉的人时,江户川柯南嘴角抽搐了几下,原本因为解开最关键一步而雀跃着的心情像是被另一种东西突然浇灭了。

你们两个刚才不还一副寸步不让的样子吗?现在就把被夹在中间的池川先生忘在客厅,一个去案发现场调查,一个来这里调查了吗……

摇了摇头将脑子里奇怪的画面和刚才被迫围观的尴尬都甩了出去,江户川柯南跑到三楼房间的窗口位置,开口道,“安室先生,我有个想法。”

“真巧啊,柯南,我也有个关于犯案手法的猜测。”安室透推开面前这扇窗户,指了指别墅的屋顶位置,“要上去看看吗?”

立刻明白过来对方的猜测和自己一样,男孩立刻笑着点了点头,借着对方的力从窗户踩着旁边的管道和外部装饰爬上了屋顶,刚上去就看见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我找到了——!”没有戴手套上来,只能先用衣服包裹住这些东西,江户川柯南向下方喊道,“现在就只差……”

他说这句话正从屋顶上往下看,在目光触及到下方墙面上一块很不起眼的斑驳时,男孩原本要说的话突然卡住,随后他眼睛比刚才还要亮一些,“安室先生!你快看窗户右侧墙面位置,是不是——”

原本就在窗户四周搜寻者的安室透闻言将上半身探出外面,用手电筒照向下方右侧被凸起的窗沿遮挡住的位置,很快找到了小侦探所说的地方。

“原来是这个……”看清上面的痕迹后,男人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来,“看来已经可以让绪芽小姐帮忙把大家叫到客厅来了。”

——

十分钟后,回房间放置医药箱的安田智,回房休息的安田小百合和负责守在案发现场的冲矢昴都被叫到了客厅,不知道自己徒弟已经把案件解了出来的毛利小五郎还躺在沙发上打盹,一直等有人说话才勉强醒过来。

“你们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安田小百合打了个哈欠,满脸不耐放,“我可是刚刚才睡着,居然就这样直接把我叫醒了。”

“抱歉打扰你休息。不过我想,等案件破解之后再休息也不迟。”安室透笑着接话。

“案件破解……?”听见这几个字,女人的面色不太好看,“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是谁杀了我丈夫了?”

“安室,难道说你已经把这个案子解开了吗?”毛利小五郎的声音从另外一侧传来。

“是的。”金发黑皮的男人熟练地摆出属于安室透的那一套表情和动作,“因为这次您一直没有怎么插手这个案件,想给我自己锻炼的机会,所以我想绝对不能辜负师父的好意,刚才一直在调查。

多亏了师父平时的教导,我已经差不多解出来了。”

这家伙也太会说了吧,明明叔叔没插手案件只是大脑糊糊涂涂的,根本找不出来什么其他线索而已……

江户川柯南弯起半月眼,抽着嘴角很快移开视线。

和他同样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安室透的,还有一直在旁边没有插入任何人话题的池川奈。

他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看了看面前那位笑容阳光的金发侦探服务员,又想起不久前见过的属于波本的模样,只感觉这些家伙一个二个都去报班进修过。

赤井秀一那家伙装起27岁的研究生不也毫无压力吗?

他抿了一口咖啡,又看了看旁边不远处毛利小五郎没有半点和新闻里那位名侦探的形象搭上边的样子,心下疑惑。

这家伙平时到底是怎么把案件解决出来的。

旁边,安室透停顿片刻后继续道,“在破解案件之前,我想先问绪芽小姐一个问题。安田社长最近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是、是的。”

突然被这样询问,绪芽女佣身体都有些紧绷,她点了点头补充道,“自从公司出了些问题后,这几天都是这样。”

“那么他是怎么要求你把每天的餐食送上去的?”

“怎么要求的……”女佣愣住片刻后,用手比划了一下,“就和今天一样,用座机打电话到餐厅来,然后让我把晚餐送到房间……”

“是这样的要求吗?”原本一直站在旁边的冲矢昴忽然开口插话,他拿出口袋里的东西,按下了上面的按键,安田一郎的声音很快在客厅内响起。

“喂,绪芽。晚餐准备好了吗?一会儿直接把晚餐送到我的房间来,我不下去……”

“这不就是之前安田社长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毛利兰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是录音,当时安田社长的电话其实只是录音!”

安室透给了找到座机电话录音的家伙一个假笑,转向长发女孩时笑意倒是真诚了些,“对,安田社长那通电话并不是他自己打的,而是录音。凶手将他平时要求绪芽小姐把晚餐端上去的录音和其他录音剪在了一起,营造出他是打电话到一半被人叫走的假象。

其实在那通电话打来之前,安田社长就已经死了。”

“什么意思?那不就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杀他了吗?!”闻言,安田小百合脸色难看。

“并不是所有人哦。”江户川柯南用一种小孩的口吻补充道,“要是想要利用这个的录音的话,一定得是知道安田社长这几天一直不出房间要求别人把餐食送上去,并且有机会录下这段录音的人才行。”

毛利小五郎皱起眉头:“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凶手就只能是一直住在这栋别墅里的人了。也就是安田小百合夫人,安田智先生和绪芽小姐当中的一个。”

“哈?我们当中的一个是凶手?”安田小百合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声音尖利,“那你倒是说说凶手是怎么犯案的啊?这么急不可耐地把罪名扣在我们头上,我看你这家伙明明就是因为私心,想给坐在旁边的那位少爷洗脱嫌疑吧?!”

再一次明明只是围观,甚至连围观都懒得围观却被扣锅的池川奈:……?

“别以为我不知道,哪个管家会和自己的雇主住一间房。”女人嗤笑了一声,“凭借你们之间的关系,想要帮你这个就住在旁边,不管动手还是什么都最方便的嫌疑人洗脱关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毛利小五郎表情困惑:“关系……?什么关系?安室,你和那个少爷……”

“爸!”再一次伸手捂住一副脑子没转过来弯模样的名侦探,毛利兰低声急道,“你先别问这个了!”

“稍安勿躁,请先听我说完对于这次案件的推理再做决定,看我是不是只是因为关系在帮忙洗脱嫌疑。”安室透看上去完全没有被质疑的话影响到,他看了一眼转过头去表情烦躁的安田小百合和旁边低声劝她的安田智,继续开口。

“我想,凶手应该是先趁着大家从餐桌离开,等待晚饭的那段时间先去安田一郎的房间,以商量事情为由让他开门,然后将其杀害。”

见安田小百合没再出声反驳后,金发的侦探继续道,“随后他锁上房间门,从阳台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若无其事地和其他人一起前往餐厅,等时间差不多了以后,就用藏在口袋当中的手机拨通了餐厅的座机电话,再播放录音,假装是安田一郎自己打电话来,并且在通话过程中被人杀害的,以洗脱自己的嫌疑。等和其他人一起到达案发现场后,凶手再趁乱将口袋里的手机扔在柜子下方。”

“你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有证据。”江户川柯南举起自己的手机,将刚才给柜子下方情况拍摄的照片展示给几人看,“这是刚才安室哥哥让我拍的,你们看,如果电话很早就在那里的话,上面肯定也会有血痕才对。就算是电话是后一步掉上去的,那它落在地面上时地面上的血迹也应该还没有干,它的背面也应该有痕迹。但是这个电话却特别干净,什么都没有。”

“可、可是……”认真看着那张照片,绪芽女佣张了张嘴,还是小声反驳道,“如果安田老爷在之前就死了的话,伤口应该不是那样的,我们当时去的时候,他额角上的伤口像是刚被砸出来的……”

“这个恐怕是机关的结果吧?”

冲矢昴摸了摸下巴,将自己早早在安田一郎卧室发现的线索和结果说了出来,“比如在尸体旁边的柜子上摆放好凶器,再设置机关,等时间一到,上面的东西就会砸下来,正好砸在已经死亡的安田一郎头顶上方,因为他刚死亡不到半个小时,所以伤口和生前砸出来的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区别。”

“绪芽姐姐,厨房的冰箱里应该有冻很多冰块吧?我之前去拿果汁的时候看见了很多。”

听着男孩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绪芽女佣愣了一会儿后才点头,“的确……因为要用来制作饮料之类的……”

“我想定时器应该就是用冰块做的吧?等到冰块化得差不多的时候机关就会自动启动,就像是……”将刚才想到的整个机关运作方式给其他人展现了一遍,江户川柯南顿了顿,转向冲矢昴,“至于这些机关,冰块化掉自然就看不见了,来推助机关运行的东西就顺着旁边的管道落下去,到达贮藏室,自然不会出现在案发现场。我想这个来助推机关运行的东西,应该就是……”

“钓鱼线。”

昏暗的光线当中,年轻男人清亮的声音响起。

几人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坐在最远处的池川奈说完后勾了勾嘴角,将手伸进外套口袋里,从里面拿出了被随意窝成一团的丝线,“或者可以说是染血的钓鱼线?”

“这是……池川哥哥,这是你在哪里发现的?!”江户川柯南几步过去,拿过男人手上那条细长的钓鱼线,很快将它上面沾上的血迹和在案发现场的痕迹对上了号。

“贮藏室。”他小小打了个哈欠,对自己找到关键的物品这种事情表现得兴致缺缺,“架子突然那么大范围倒塌大概也是为了这个,如果里面乱成那样的话,就没有人会注意到为什么突然有钓鱼线或是其他东西出现在里面了。”

不过可惜他刚好躲在桌子下面,而那个桌子旁边又正好是连同地下室和二楼房间的通风管道。

“不对,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安田小百合很快注意到前面说法的一个漏洞,质问道,“那凶手杀完人之后是怎么从阳台离开的?当时池川就在房间里,根本不可能通过他的房间走,如果从下面走雪地里肯定会留下脚印。”

“就算你们后面推测的再合理再完美,如果这里没办法解释的话,也不过是在瞎……”

“既然没法从下面走的话,从上面走不就行了吗?”安室透看着对方的表情,说出了这句几乎是在指认凶手的话,“利用从上方悬挂下来的攀岩绳,从二楼阳台到达三楼的房间里,这样不就好了。”

“嗯!刚才我都看过了,今天的雪就算大,就不应该大到能把树枝都压断才对,而且电线断裂位置的切口整齐,是人为破坏的。”

往后翻了一点,将相册翻到电线的照片上面,男孩再次举起手机,“因为这样行动的话肯定会留下很多需要处理的东西,在黑暗当中更有利于自己的行动。而且只有停电了,有人去拿蜡烛,才能制造出因为那些置物架年久失修,被人稍微碰了一下就全数倒塌的样子。”

“看,这是安室哥哥在别墅屋顶上面找到的攀岩绳。”

攀岩绳索、配套的工具和钓鱼线被找出来,完全证明了这个推断的正确。绪芽女佣蹙着眉头看向攀岩绳索,随后突然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惊呼,愣愣地转头看向后方的安田智。

从刚才起一直没有说话的安田智皱着眉头,将视线从熟悉的绳索上面移开了。

“我记得之前安田哥哥说过,大学的社团总有人会在活动时受伤,所以才会在房间里准备医疗箱。”江户川柯南仰着头看向那人,镜片忽然反出一道光,“请问安田哥哥,你当时参加的是什么社团?”

“……攀岩社。”沉默许久后,安田智开口道。但是很快,他转过头来看向几人,脸上丝毫不见被指正的慌乱,“但是总不能因为我参加了攀岩社,就说是我做的吧?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拿了我的绳索和设备之后行凶的啊,攀岩这一段墙面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东西,只要想做几天之内就可以学会。”

“看来安田智先生很有经验,知道那一段墙面有很多管道和外部装饰可以踩,所以比较容易吗?”安室透笑眯眯地接话,在对方恼怒之前,他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我记得你之前穿的并不是这双鞋,是在晚餐之前回卧室换了吗?”

安田智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注意到这种事情,脸上闪过几分慌乱,又很快控制住了,“是,因为我不喜欢之前那双鞋的款式,所以回房间换了鞋子,这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因为换鞋就要被怀疑成凶手?”

“当然不会,但是如果你换掉的那双鞋子上面有血迹的话,那嫌疑就大了。”

金发黑皮的男人眯起眼睛,看向对方,“为什么突然换鞋,恐怕是因为等你回到房间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鞋子上面溅上血迹了吧?而且应该不是在鞋底的位置,要不然死者的房间内肯定也会留下鞋印。是在鞋子上方的位置,所以你才等到了房间之后才察觉。”

“你别血口喷人,就算我鞋子上有血迹又怎么样,也许是哪一次父亲受伤时我不小心沾到的,你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我……”

说到这里时,安田智一愣,猛然想到些什么,随后他猛然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你也反应过来了吧?”安室透略微眯起眼睛,“在回房间擦拭鞋面时,上面明显被剐蹭掉一点的血迹。恐怕是在从阳台攀爬到三楼的时候,鞋面蹭到墙面蹭掉的,虽然你已经将窗沿位置的血擦掉了,但是却忽略了一个很偏的位置。”

本来这种没什么人来的房间,连外面下方的窗沿都是一尘不染的就很奇怪,像是刚刚被人出于什么目的擦拭过一样。

“碰巧贴在这上面的血迹很特殊,只要把血迹的图案形状和你的鞋子进行对比,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年轻男人张了张嘴,再也无力反驳,只是低下头,错开了和其他人的视线。

“怎么会这样……”毛利兰退后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向众人视线中央的安田智,“安田社长不是安田先生的父亲吗……为什么会……”

“我想,安田社长应该不是安田哥哥的亲生父亲才对。”

一道稚嫩的童音在昏暗的客厅当中响起,原本看向被指认为凶手的安田智的几人下意识转头,看向沙发旁边的男孩。

“因为安田哥哥之前说过,你小时候和朋友联系都是用去把写了东西的纸条放进朋友家信箱里的这种方法。但是绪芽姐姐之前说,安田社长从二十年前就住在这里了,如果这样的话,应该没办法这样和朋友联系才对。”他仰着头,认真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所以说,安田哥哥小时候一定不住在别墅里。”

“但是,就算只是继父……安田老爷对你和夫人一直都很好不是吗?”绪芽女佣咬着下唇,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你怎么能……”

“对我很好?别开什么玩笑了。”安田智冷笑了一声,捏紧拳头,“都是骗人的幌子,我曾经也以为他是真的对我很好,甚至真的很感激他,因为他在我的生父被公司破产带来的高额债务逼到自杀后,帮我们还清了债务,又一直很照顾我们。”

“甚至一直到他和母亲结婚的时候,我都很高兴。谁知道没过多久,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之前那些不过是为了母亲和生父留下的那些东西装出来的样子,等都得到手之后,他就每天对我们打骂不休,还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对家人很好的样子。”

说到‘家人’这个词,他表情都扭曲了一下,“甚至……甚至我最感激的,那段在最灰暗的时候对我们的照顾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这个家伙才是逼死我生父真正的凶手,利用合同漏洞让他欠下了一屁股债务,把他逼到自杀的地步。

然后又摆出一副同情的样子来照顾我们……真让人恶心!我居然还叫了自己的杀父仇人这么多年父亲!”

“……当年居然是他?”安田小百合整个人都往后栽了一下,扶住后面的墙面才堪堪站稳。

“就是他,在我杀他之前,他亲口承认的。用一种炫耀一样的口吻……我再也无法忍受了,特别是在我发现,他最近惹上了什么麻烦,四处借款欠下了一堆债务是准备换个身份逃去国外,然后把所有的烂摊子和欠款都堆到我和母亲头上的时候。”

“所以你就动手了。”

几人对话间,池川奈因为刚才那个信息皱起眉头。

安田一郎原本准备假死脱身……这倒是有点奇怪,如果他手上真的拿着组织相关的证据的话,以他那种贪财又格外惜命的性格,一定回去找警方求助,而不是一个人冒着巨大的风险准备这些事情。

除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筹码,手上那个据说有组织秘密的U盘不过是幌子而已,只是想要给自己拖延时间。

确定了这个猜测,也懒得再留在这里看什么之后的发展情况,他站起身来,端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盏蜡烛,冲毛利兰点头示意之后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时,他拿出那个小小的U盘细细打量了一番,重新放回了口袋里。

情报消除,相关人士死亡,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这样想着,他继续往楼梯方向走去,后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是啊,所以我就动手了。很精彩的推理。”安田智的脸上勉强浮现起些许笑意,又很快消散了,“不过只有一点没说中,我并没有返回三楼的房间擦拭血迹,等回到房间发现鞋子上沾染了血迹后已经来不及了,无论是机关还是晚餐都已经准备好了,之后毛利先生又要求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导致我根本没时间再去那里。”

“的确,在犯案之后你为了减轻嫌疑也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之后又想要回贮藏室销毁证据,你的确没有时间擦掉那个足以作为证据的沾了血的鞋印。”安室透蹙了蹙眉头,随后想到什么,抬头看向之前一直在反驳自己的安田小百合,“……看来是有人帮你消除了这个证据。”

安田智下意识看向后面的绪芽女佣,她略微睁大眼睛连连摆手,小声道,“不,我当时并没有……”

“那个时间点上过三楼的,我记得好像只有……”毛利小五郎皱着眉头,“安田夫人?”

这个名字让原本表情已经平静下来的年轻男人一怔,扭头朝着一直对自己十分刻薄的母亲看去。

众人的视线下,安田小百合垂着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被水和血染脏的手帕。

“是我。”她承认道,随手将沾着安田一郎血的手帕扔在了地上。

“为、为什么……”安田智看着她,声音都有些结巴。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嗤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自己愚蠢的行为一样,“明明和我没什么关系,随便做这种事情还要承担责任。但是在发现窗沿上有鞋印,确认他就是凶手后……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把上面的血迹擦掉了。”

她耸了耸肩膀,“或许只是因为我是他的母亲,大概没有哪个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即使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刻薄差劲的母亲。”

原本正往楼梯处去的脚步声在此刻停住,不知道哪里忽然吹来一阵风,将黑发男人手上本就摇曳着的烛火吹灭了。远离客厅处其他的烛光,池川奈眼前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真可怜,居然被自己亲生父母当做实验体……’

好疼……好冷……

‘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池川博士有孩子,他们几乎全年都住在实验室里面,难道之前就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的吗?’

‘应该找了保姆之类的吧?先不说这个……左眼的情况怎么样?’

手术灯……好刺眼……好疼……

‘不太好,我刚开始还以为是移至的人造眼,结果居然直接往原本的眼睛上做这种……简直是疯了,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眼睛颜色都……先把药拿来吧。’

‘喂,你在做什么?他的命令,不许打麻醉。’

好疼……

‘但是……知道了,手术刀递给我。抱歉……’

好疼!!!!

池川奈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左眼。

在手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里,从突然的走神中回过神来后,男人立刻屏住呼吸,没有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连呼吸都轻到微不可闻的程度。

手术刀和尖利的针头刺穿眼部的幻痛在清醒的那刻全部散去,变成了自从停用眼药水之后左眼和同侧太阳穴时不时会传来的隐隐胀痛感。

熟练地伸手轻微按揉了两下太阳穴,转头看了一眼那对沉默着对视的母子,池川奈拿起旁边柜子上的打火机,将刚才被吹灭的蜡烛点燃,继续朝着楼上暂时属于自己的客房走去。

脖颈后面还是很烫,室内称得上冷的温度都没让这种烫意降下来,反而有越烧越烈的趋势。

而且……刚才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巨大的不安定感和轻微窒息,让他脑子里几乎立刻浮现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想找个柔软又温暖的地方,用衣服和被子堆起来埋进去,最好是有着熟悉气息的衣服,能把他层层包裹住那种……

皱眉把这个转瞬即逝的念想从脑子里扔出去,他直觉感觉这个东西和后颈的腺体有关系。

不想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继续波本的车离开,他皱着眉头给琴酒发了通简讯,可惜极差的信号并没有让其发送成功。

算了,明天早上再给他打电话好了。

——

客厅内,安室透蹙眉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面色冷凝。

借着昏暗的烛灯,他只看见原本兴致缺缺的男人突然停顿下脚步,在侧头时被烛光照亮的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称得上冷凝,之后随着烛火的熄灭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烛火重新亮起时,他又恢复了惯常的模样,看不出任何不对劲。

还有之前在朝露酒庄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皱眉看向不远处的冲矢昴。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在作为莱伊的那段时间,他肯定了解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第40章

等事情全部结束之后,只排了名单轮流看守作为凶手的安田智,等待明天早上警方到来,其余人各自离开客厅返回房间。

在回卧室之前,安室透换了个方向,走向较为隐蔽的书房位置,看见他这个行为后,立刻明白对方是要和自己说话的诸伏景光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在书房会和。

“那个U盘恐怕是假的。”见面后,安室透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之前被贮藏室置物架倒塌的意外打断的推测。

他皱着眉头在脑袋里把那些疑点都过了一遍,肯定道,“如果安田一郎真的有组织的情报和信息,不可能会选择假死这种方式……恐怕U盘和把柄都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嗯。我刚才已经查过了,确实不太可能。看来这次是白跑一趟了……”

他原本的任务就是争取安田一郎同意证人保护计划,取得他手上的情报并将人送去公安总部秘密保护起来,没想到需要争取到的那一份情报是假的,连目标人物都被人杀害了。

“说起来,你怎么会和哥伦白扮演这种关系……?”将这个已经结局注定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男人皱起眉头,表情有些担忧,“前不久不是还说,他和琴酒……”

居然从琴酒手下抢人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金发男人皱了皱眉头,大概也没料到这件事之后会有这么多后续,能搞成这么混乱的情况,“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FBI那边。”

赤井秀一的行为实在太古怪了。他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一个绝对利益最大化的理性主义者,为了曾经那些情爱关系就敢在哥伦白面前暴露身份,不断接近对方显然不会是他的风格,背后一定有另外的目的。

但是那家伙口比什么都严,而且据从朱蒂那边探听到的消息,他假死后已经暂时和FBI的一些任务脱离了关系,并且争取到了一个秘密的个人计划,正在行动当中……

想到这里,他忽然再次回想起刚才哥伦白的表情和不久前在酒庄里随着黑暗瞬间消失的笑容,安室透皱了皱眉头,低声道,“hiro,你之前不是和他共处过一段时间,我想知道他是不是……”

这句话被走廊隐隐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两人同时噤声,屏住呼吸准备等待那个往书房方向走来的人离开。

诸伏景光眯起眼睛,正思索着这个时间怎么会还有人往这片来,就忽然听见面前的幼驯染重新开口了,而且丝毫没有压低自己的音量。

“如果不是撞上那副场面,我也不会相信组织里的传闻是真的,不过也没办法,出于任务,现在也只好先从琴酒手下抢人,麻烦那位少爷陪我演演戏了。”

等等!zero,外面有人……

对面的男人瞪圆眼睛,想要开口阻止,手都还没有来得及伸出来,就听见安室透像是被人询问了什么一样,开口继续道,“我撞见的也不是什么大场面。”

长着一张阳光帅气面容的男人弯起眼睛,笑时身边仿佛有黑气环绕,“只是当时闯进安全屋,恰巧撞到琴酒和哥伦白他们两个上床而已,都做到一半了,十指相扣着有人进来都没放开,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也很难相信琴酒会有这样一面吧?”

诸伏景光:啊……?

外面不是来人了吗?怎么突然说这种话……而且什么做到一半,你当时说的不是只解开了衣服,还庆幸了好久幸好自己去的早,没有直面完全全垒打时的场面吗……

他以对自己幼驯染的了解,立刻判断出这句话不像是和自己说的。这样想着,长着一双蓝色猫眼的男人默默转头看向对面,果然在半开的书房门外捕捉到了另一道身影。

非常熟悉的身影。

还是诸伏景光:……

果然。

他就说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话题!原来就是因为知道来的人是赤井秀一吗!?

不管怎么说,这个行为有点幼稚了吧?!而且……站在对方角度上想一想,听见后简直是能爆炸的程度。

“我看他们两个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能让哥伦白和琴酒被人撞破了都紧紧扣着对方的手不放,应该是有感情的吧?和那种每周见几次面,见了面不是去安全屋就是去酒店,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交集的床、伴、关、系完全不一样。”

安室透的笑容更加温和了一些,“我走的时候还听基地的研究员说,他们两个甚至在基地都是牵着手的,琴酒做出这一套举动还真是让人瘆得慌……”

我觉得你现在这一套举动才更让人瘆得慌啊……

被自己幼驯染冒着黑气的温和视线盯着,稍微往旁边偏一点就能看见赤井秀一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再次夹在两人中间,诸伏景光张了好几次嘴,最后忍不住咬牙道,“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别再霍霍我了!

“也是,那我就先回去好了。”安室透语气轻松地转过身,端起旁边出于隐藏身形考虑一直没有点燃的蜡烛,用不远处的打火机将其点燃后,火光很快映亮一小片空间,和外面那人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等走到门口,他这才像是刚发现外面有人一样,假笑道,“……冲矢先生,你怎么在这?”

“你们的房间在案发现场旁边,绪芽小姐怕你们住的不习惯想问一下需不需要换房间,但是没找到人,所以让我帮她一起找一找。”冲矢昴顿了一下,“她现在在客厅,如果你需要……”

“谢谢,不用换房间了。他应该已经睡了,再把他叫醒换房间也不好。”金发男人笑了笑,与门口那人擦肩而过,“看来我今晚只能睡床边的沙发了,明早再见。”

诸伏景光:……

他真的累了。

看着自己幼驯染离开的背影,男人深深叹了口气,这才将有些同情的目光转向冲矢昴,“……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粉发那人推了推自己脸上已经修好的眼镜,不置可否。

“好吧,FBI的保密传统。”诸伏景光有些头疼地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我不知道你们准备做什么,但是和哥伦白过多接触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他……”

很让人摸不透。而且卧底时相处的那段时间,他总感觉对方像是被什么东西或者想法吊着一样,那种压抑着什么的感觉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当时不到二十岁的人身上。

在很多地方可是二十岁才成年,他当时就算只有几个月就到了及格线,也不过是个被印着未成年标签的人而已。

那种偶尔间透露出来的压抑……反倒现在失忆之后,即使面容和以前相比长开许多,有时的少爷气也让他感觉上比那时候年轻些。

“我知道分寸。”冲矢昴摆了摆手,暂且略过这个话题,“我来是有另一件事情,代表FBI和公安方面交流,我想如果直接和他说,恐怕会麻烦很多。”

想起幼驯染对这位FBI的态度,诸伏景光又叹了口气,“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zero不会……不过,如果是直接代表两方的话,让上层解决不是更正式一点吗。”

“谁也不能保证上层会不会有敌人的内线。”FBI的探员皱了皱眉头,“你应该比其他人更了解这一点。”

闻言,当时暴露卧底身份就是因为公安内鬼的男人抿起嘴,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所以这件事最好从下往上,比起内部那些不知道真实身份,只坐在办公室里指挥的上层,和真正行动的人交流更方便一点……FBI方面希望你们暂停对哥伦白的计划。”

诸伏景光表情一变。

他的确听说过公安方面准备采取的计划,毕竟无论从对方和BOSS的关系来说,还是从他在整个组织当中起到的作用来看,将其逮捕后通过审讯能得到的情报的价值都不可估量。

想要彻底剿灭组织,他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

只是因为他上次因为内鬼暴露身份的整个事件背后,上层的各个部门之间为了确保不再发生这种惨剧分裂了很久,想要顺利抓捕哥伦白并不是单独哪一个部门就能完成的任务,等各部门之间调节好之后应该就会施行。

他倒是没想到对方今天要说的是这个。

“你们应该已经从他们那里得到消息了,我在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针对哥伦白的任务。”

“在FBI那边已经取得了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内能完成计划,之后我们整个作战方向都能改变,而且能更……清晰有效。”

“如果没有完成呢?”对于一个事情,在了解最好那方面的同时自然要知道最坏的结果,诸伏景光皱着眉头看向对方,继续问道。

冲矢昴闭了闭眼睛,用FBI探员的身份开口道,“如果失败,FBI会和公安协作,执行针对哥伦白的逮捕计划。”

如果FBI和公安联手,就算对方再有能力,恐怕也没法顺利脱逃。

“……这件事我会如实转达的。”

————

第二天早上,池川奈并没有和安室透一起离开。

让对方把满脸不情愿的伊诺克送回别墅后,他干脆在安田宅里等着。

一直等到警方将凶手带走,原本在别墅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只有绪芽女佣还在看守房子后,才等到一辆姗姗来迟的保时捷。

“你也太迟了吧?我发简讯好像是三个小时之前的事情,这个时间从山下走上来都能走到了。”已经归还了外套,但仍然穿着睡袍的黑发男人边说边拉开门,在看清车内的情况后顿住动作。

琴酒难得坐在了后座,此时正闭目养神,听见池川奈的声音后连头都没抬一下。

随着车门被拉开,站在车外那人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味。

“受伤了?”池川奈神色一变,低头打量了一番对方身上的衣服,没有什么痕迹,但是座位旁边却随意堆着一件同样的黑色风衣,上面看着有些许血迹。

看来已经处理过伤口了。

“你这又是什么打扮?”没有回应那句关于伤口的询问,琴酒转头看了眼他身上黑色的浴袍,嗤笑道。

“遇到麻烦了的打扮。”被水和果盘弄得一塌糊涂的那套和服他也没打算要,早上直接麻烦绪芽女佣扔掉了,现在自然只能继续穿着浴袍和类似酒店的拖鞋行动。

银发的男人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在视线落在别墅二楼的玻璃上后立刻皱起眉头,伸手将人直接拽进了车上。

本来可以直接用手撑着对方身体灵巧地避开,但是顾及着那家伙挡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伤口,池川奈原本要做的动作一顿,有些踉跄地顺着拉拽栽进车里,膝盖抵在座椅上,整个人跨坐在对方身上。

“……让我从那边上车能要你的命吗?”他开口惯例性地刺了一句,琴酒就坐在这一侧靠近门口的位置,他根本没地方坐,被拽上车后得栽在对方身上一下,才能坐到另一侧的座位。

“别墅里有人。”琴酒皱了皱眉头,没管两人不对劲的姿势,直接伸手关上了车门,“先开车。”

“是……”伏特加有些微弱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有些尴尬地往后面瞄了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再次在心里肯定了哥伦白“大嫂”这个身份。

这个姿势也太亲密了,如果从外面看的话,简直就像是两个人在开车门对话的那短短一小段时间情难自禁,直接扑在一起拥吻一样。

因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寒颤,伏特加在心里干笑了两声。

想这个干什么,又不会真有人在外面看着……还是先开车吧。

别墅的书房外,绪芽女佣端着一杯水回来递给站在书柜之间的粉发男人,开口道谢,“冲矢先生,谢谢您留下来帮我,先喝杯水吧。”

“没事。”冲矢昴撤回落在别墅外的视线,端起那杯水。

———

保时捷上,见琴酒是肩膀处受伤,倒没什么大碍后,池川奈很快收回视线,对着前面开车的男人道,“先去一趟先生那里。”

他昨天晚上就接到了简讯,但是因为手机没信号,今早才看见。

用钥匙当着琴酒的面打开颈环,池川奈蹙着眉将其取了下来,让伏特加在商场停下的话因为副驾驶座上的东西卡在了喉咙里。

“……巧克力?”他面色古怪地示意伏特加把里面的东西拿过来,接过那一袋子牌子熟悉的巧克力后,他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琴酒,“你吃这个?”

“那是大哥给你买的。”伏特加咳嗽了两声,感觉自己肩负起了大哥爱情保安的职责,“之前那盒不是打翻了吗……”

池川奈面色更古怪了一点,他从里面抽出一个大小差不多的盒子来,随意挑了一颗放进嘴里,然后将里面的巧克力和托底整个拿出来,只留下一个正正方方看不出什么的盒子。

他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还是把颈环放了进去,然后合上盖子。

随后,在车辆已经停在基地门口,伏特加下车之后,池川奈取下发带,手部发力让侧面狠狠擦过脖颈两侧。

原本只是有一圈均匀红痕的脖颈磨破些许,有的地方已经渗出了些许血色。

他不能让那位先生发现,这个伤口是自己造成的,所以需要些许蛮力来打破它的“均匀”。

之前他做出那一套动作时,琴酒只是看着,没有任何开口询问的意思,一直等这个动作出来男人才一挑眉头,出言评价,“如果你喜欢疼痛感,有比这个好的多的方法。”

“没人喜欢疼痛感,但是伤口有的时候很有用。”池川奈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如果我太久没出来你可以先走。”

琴酒叼住了一根香烟,没理会这句话。

——

车停靠在一处基地的门口,池川奈下车后就这样踩着别墅准备的一次性拖鞋,穿着浴袍走进去。

和其他基地相比,这里的规模很大,人却少得可怜,绕过三四条走廊都看不见任何人影。没有训练场和安全屋之类的设置,只有一层又一层的实验室。

他从正门进去,用指纹按开电梯,一直等到达最下层,等电梯门打开后才看见几个零星的人影。

几个一身黑衣,戴着墨镜的组织成员站在走廊的各个节点上,在电梯下来时他们一直举着□□对准门的位置,等门打开看清上面的人后才统一收起枪支,恢复之前的站姿。

池川奈目不斜视地踩着拖鞋往走廊尽头走去,一直等站在尽头那扇需要指纹和脸部识别解锁的门前时才停下脚步。

“少爷。”见他停下脚步,站在门边的那人语气当中没有什么情绪,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一般,“BOSS在里面。进去之前请允许我给您做例行的检查。”

黑发的男人小小打了个哈欠,伸出手,任由对方用手上的探测仪将自己上上下下都扫描了一通,在扫到小腿时,那人避开了脚腕上的银镯。

“请问您手上是?”看见对方手里那个体积不算大也算不上小的黑色礼盒,那人放下手中的探测仪,再次问道。

“给先生带的礼物。”池川奈面色如常。

“抱歉,恐怕这个我也要检查一下。”打开盖子,那人将里面的东西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又合上了礼物盒,“没什么问题,请进。”

池川奈走进去。

房间内部和外面一片金属色泽的通道完全不同,像是欧式建筑物里的书房。

早已过时的壁炉里面还燃着火,柴火烧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烧出的烟往上被加工过的壁炉通风口送上去,室内没有任何烟味,只有一股很淡的熏香味。

房间的地板上铺着一层厚实的长毛地毯,让整个室内显得更加温暖。

他动作幅度很小地踢掉拖鞋,将其放在门口位置一小片没有被地毯覆盖住的地方,踩上去时脚很快陷入毛茸茸的地毯当中。

书房靠近壁炉的位置有一把宽大的椅子,那位先生原本只是靠坐着看书,见对方进来后,他雾蓝的眼中染上几分笑意,将书合上防止在一边,手指略微在扶手上敲了几下,“过来。”

他的模样甚至比之前那段七年前的回忆里还要年轻几分,已经从三四十岁的样子变得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二十多还是三十多,但是身上却莫名有种和年纪不大符合的气质,抬眼看过来时带来一阵轻微的压迫感。

池川奈顺从地走过去,放下手中的黑色礼盒后跪坐在厚实的地毯上,将自己的侧脸贴在那人的大腿上,像是伏在长辈膝上撒娇的孩子那样。

先生伸手理了理他黑色的发丝,手熟练地笼住那人的后颈,在指腹落上去慢慢摩擦之前,他先一步看见了对方脖颈上的痕迹。

男人动作停顿片刻,声音都冷了下来,“……受伤了?”

“嗯,不小心中了机关。”原本再次加重这个伤口的目的就是掩饰是自己勒出来的这件事情,池川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感觉原本圈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放松了一些。

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横着的勒痕格外显眼,先生皱着眉头拉开不远处的抽屉,拿出一个木质的小巧盒子来,将里面冰凉的药膏一点点涂了上去,手没再搭在脖颈正后方的位置,而是稍后往旁边撤了一点。

“今天有其他事情,不和你一起吃晚饭了。晚上想吃什么给古川说,让他准备就行。”将盒子重新放回旁边的柜子里,男人盯着一侧那只金色的眼睛,开口道。

池川奈顿了一下。他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指略微动了动,将这几天随着渐渐发现的药物问题和记忆带来的,对于对方那些不太好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等再次仰头冲着对方说话时的样子,和之前全心全意托付信任时没有什么区别。

“我今晚不想回去住。”他皱着眉头,略微鼓起脸,“今天是星期一,古川管家会往我的晚餐里加很多蔬菜。”

“挑食。”男人的手指稍稍用力地敲在他鼻梁上,“那今天准备去哪儿,和琴酒回去?我最近没少听一些关于这方面事情的传闻。如果只是想随便玩玩,他不会是个好选择。你手下那些灰色产业里,合适的人选应该不少?”

见对方没有插话,先生把玩着手里那缕黑色的发丝,像是位无限包容晚辈的家长一样叹了口气,“我不管你这方面的事情,你不是给我带了礼物吗?”

“嗯……”

池川奈这才开口,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

“之前的任务那个目标送的,我按照他那个的样子,让助理重新准备了一个。”

他这次原本就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让这个凭空出现,但是一定得一直携带着的阻隔器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自己脖颈上。

本来他突然选择戴这种东西就有点奇怪,稍有不慎还会招来更密切的关注,不如把这个东西当一件礼物送出去,让它能有名正言顺落在脖颈上的机会。

二则是……他需要得到外出的许可。

去往安田别墅是因为任务需要,朝露酒庄和其他平时可以休息的会所则是因为那里本来就有组织的势力在,里面甚至有属于他的套房,平时跑去休息当然没什么事情。

但是如果他想去和组织没有什么关系的其他地方,比如野泽医生递给自己的那张优惠券上,下一个线索所在的位置,那家在雪山度假村里的温泉旅店,就需要一个许可。

他垂眸思索间,先生已经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安静地放着一个颈环,在灯光下笼罩着一层属于金属的色泽。

男人手中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他眉眼之间柔和的色彩都更深重了一点,说话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乖孩子。”

“过来,头抬起来一点。”先生伸手理开他后方的黑发,将那个颈环扣在了修长的脖颈上。

“很漂亮。”

确实很漂亮,深色的金属环落在脖颈上,形成强烈的颜色对比,又和身上那件黑色浴袍相辅相成。

“想要什么奖励?”

“想出去玩。”池川奈撇了撇嘴,垂眸挡住眼底那点疑虑,“回来之后每天都有任务,明明之前在美国好久才有一次,本来每天要批改的文件就已经够多了。”

“我可以少给你布置些任务,你可以去酒庄或是会所之类的地方住一段时间。”男人捏在他脖颈上的手收紧了些,神色不明,“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到处乱跑。”

“很近的地方也不行吗?”他抿着嘴,抬头和对方对视。

“……好吧。看在你这次确实很听话的份上。”他伸手摸了摸对方挺翘的睫毛,妥协般开口,“两天内必须要回来,别惹我生气,嗯?”

“嗯。”他弯着眼睛,用侧脸蹭了蹭对方的手心,“当然不会。”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室内又陷入了沉默,那位先生只是继续看着他金色的那只眼睛,像是在看内容有趣的书页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下手中已经不剩多少的哥伦白白葡萄酒,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

趴在膝上的人正要点头,就听见上方再次传来一句话。

“实验室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

池川奈垂着眼睛,没有回应。不到片刻耳垂处就传来一阵刺痛,像是对方不满意于他的走神一样。

“和贝尔摩德一样,你应该见过她,从之前到现在都没什么变化。”

在用力掐了一下趴在自己膝上那人的耳垂后,先生又安抚一样抚了扶他的头发,“药物完善过好几代,注射已经没什么问题。多少人都想永生,你大概是还没有感受过死亡,所以不知道这个机会有多珍贵。我也希望你能一直陪我,而不是受困于寿命之类的东西。”

不满于这样的沉默,落在耳垂上的疼痛更加清晰剧烈了一些,似乎不准备再等待对方张口同意,男人松开手,下了决断,“明年十二月吧,等你生日的时候,刚好25岁。”

池川奈慢慢捏紧藏在袖口下方的手,指甲嵌入皮肉里,在短暂的沉默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一年。他快没什么时间了。

——

重新做到保时捷上时,气氛比刚才还要古怪一点。

伏特加一直从后视镜往后面看,最后在开车之前终于忍不住一样,递给了后座那人一张餐巾纸。

池川奈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柔软的纸,抬头看向后视镜时才发现自己的耳垂一直在流血,从被强行掐住刺出的伤口处,鲜红的血液流淌下来,汇在一起,然后慢慢滴落下来,在黑色的浴袍上润开。

“怎么回事。”已经从后座换到副驾驶座的琴酒叼着香烟,难得语气里没什么嘲讽的情绪。

“办事不力,又说了让他不大高兴的话。”用纸巾按在自己的耳垂上,池川奈闭上眼睛,随意将沾满了血的纸团捏在手里,“你一会儿要去执行任务?”

“是,大哥一会儿有任务。”伏特加接话道,“先把您送回别墅那边……?”

“不了,直接去任务地点吧。”黑发的男人皱了皱眉头,靠在椅背上,“我在车上待一会儿,之后……”

他顿了一下,想起那栋长大的别墅,只感觉负面情绪从未如此浓烈过。

可能是因为昨天深夜里安田宅里独属于那对母子的一场演出,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最后通牒,仍然疼痛的耳垂,一直滚烫着的后颈,他现在半点都不想回到那里去。

“今晚我去你的安全屋。”

池川奈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副驾驶座上银色长发的男人。

伏特加手一抖,保时捷在马路上开出了一道格外曲折的S形,他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不该在这里。

“……”琴酒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别过脸,但是无论是正在开车的伏特加还是池川奈都知道这是准许的意思,于是前者咽了咽口水,把车开得更曲折了一些。

冷静点,伏特加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你迟早会习惯的,之后肯定还会有无数次,说不定下一次要去的是情趣酒店,作为大哥的小弟因为听见这种话就乱开车实在太逊了!

这样想着,他咬了咬牙重新将车开稳,到达了任务地点,然后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先一步下车,给车上的两人留下交谈的空间。

琴酒一直等车门关上后才将手里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他从后视镜看向后面,黑发的男人双手抱胸,这样的坐姿让人分不清楚是在沉思还是休息。

耳垂已经停止流血,黏着干涸血液的纸团放在一边,白色上暗淡的红格外刺眼。

他等了等,见后面那人什么都不想再说,干脆拉开车门下车,在车门合拢的那一刻,一道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第一次明确地在那位银发杀手面前表达对那位先生行为的抗拒。

“……我可不想成为贝尔摩德的同类。”

——

如果真有这么完美的药物,为什么先生自己的态度那样不明,在药物的同时还要追求什么用机械改造身体……

而且,谁想当这种不老不死,还要永远靠药物苟延残喘下去的怪物。

他又不是没见过贝尔摩德被副作用折磨时的样子。

如果是返回日本之前,先生对他提起这个事,也许他就答应了。

因为那是给他第二次生命的人,家人一样的人,他自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但是现在,长达十几年的温情被笼上一层精神控制、记忆的删除裁剪的阴影,甚至是人为营造出等假象,他到底为什么要用成为怪物的方式来……陪伴那个人。

他们真的是家人吗……或者说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对家庭的所有观念来自于那些书籍里的介绍,还有小说当中的描写,家庭关系很复杂,他看了那么多书都无法有个准确的定义。

压下胸口挤压着的情绪,池川奈掏出手机,还是决定先继续下一步计划。

既然已经争取到了出去的机会,那就先去计划上的温泉旅馆。

他拨出的电话很快被那边接通了,“香取小姐。”

“少爷。”那边传来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应该是在接到电话后立刻放下了手边的资料,“请问是……”

“麻烦你明天把之后几天要处理的文件送到别墅,再帮我定……”池川奈说到这里后停顿了片刻。

直接定去那个温泉旅馆的票显得目的太明确了,他现在甚至不能确定先生有没有派人盯着公司那边的行动。

想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轻松了一点,“让雅美小姐帮我制定一份旅行安排吧,时间必须控制在两天之内。”

“嗯?少爷要出去旅游吗?”如果是去有专属房间的酒庄、会所之类的地方,不会有任何时间限制,通常是想去多久去多久。

这样想着,助理小姐语气都雀跃了不少,她低头看向手里的文件,忽然想起来什么,“您有属意的地方吗?这个季节去泡温泉看雪景最好不过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让雅美尽量往这个方向制定计划。”

说话间,她的手指点在桌面上,无意识划出一个‘A’来。

“嗯,交给你们了。”

池川奈放下手机,感觉对方是真的很为自己开心。

他的手指无意间在椅面上敲了敲,垂眸思索。

从之前的行为和调查,已经完全可以确认野泽医生和香取助理的忠心程度,在这上面无需怀疑。

他闭上眼睛,第一次感觉这么累,要靠讨好和装乖卖巧才能换来的出游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的自己留给自己的谜底,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平时很少被这种繁杂的思绪缠住,但是今天却不太一样。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心口涌上来,传递到四肢百骸,激得人都有点头晕眼花,像是被扔到了海面上,只能自己扑腾着,找不到半点类似于浮木的支撑物。

太不对劲了……这种突然所有安全感都被抽离出去的感觉,甚至激得人眼眶都有些湿热。

他咬着牙往后面靠了一点,手往旁边撑,忽然压在了一片有些坚硬的布料上。

琴酒今天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任务,那件风衣染了些许血迹被搁在后座角落里,随意拧成一团。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脸埋了进去。

很淡的铁锈味,明显的硝烟气,混着那人身上一直有的尼古丁味道涌入鼻腔。

还不够……越多越好,能把自己埋起来的数量,想在中间挖个空间躺进去,然后用衣服把自己围起来,想被这种味道笼住,想……

筑巢。

在这个词出现在脑海里时,池川奈猛地用手捂住了脸。

怎么会想做这种……事情。

也太丢人了!

强行压下这个念头,在对方已经执行完任务回来后的一路上都只是咬牙闭眼假寐,等踏入琴酒安全屋那刻,他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对对方说道,“我需要借用你的卧室。”

在对方开口前,池川奈咬了咬牙,继续补充,“什么都别问。等一切结束了我再给你解释。”

说实话,他现在根本想不到任何能解释自己一会儿要做的那个行为的话,但是这一点可以放在之后再说。

他现在只想找到一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不是在有管家一直在打理的别墅,也不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眼线的套房。

琴酒肯定会定期检查自己的安全屋,也没人敢在他的房子里面安装那种东西,先生也不会对这位忠心耿耿的犬牙做出这种事情,可以称得上安全的地方。

他现在可没有理由随便去一个酒店待着休息,任何对套房和别墅排斥的行为都会引起注意,倒不如借着对自己和琴酒关系的误会,到他的安全屋来躲一躲。

说完这些话,甚至没有看对方是什么表情,他步伐飞快地走进卧室,关上门,然后把衣柜里所有衣服的拽出来,扔在了身后那张床上。

那家伙衣服不多,整个衣柜都扔上去后才刚铺满一层,想要堆积成一个能让人舒舒服服躺在里面的巢穴还差得远,他又翻了翻,把对方夏天的衣服也翻了出来。

还是不够……为什么东西这么少?

池川奈打开卧室门,在对方奇怪的视线下洗劫了门口衣架上的外套,还有沙发靠垫。

底下放沙发靠垫和抱枕,上面堆衣服,终于在床上弄出来了一个潦草的巢穴来,他往前蹭了蹭,蜷缩在床铺上,鼻尖满是烟草的味道。

伸手推着这些衣服,想将其变得更柔软一些时,他突然摸到了什么坚硬硌手的东西,不想这个硬物打扰自己睡觉,男人蹙眉探头看了看。

居然是一条发带。

池川奈有些愣神地将其从衣服堆下面抽了出来。

看上去已经年代久远了,但是无论是制作工艺还是上面小巧的宝石,都和自己从小一直用的那种让手工匠一点点缝制出来的发带如出一辙。

就这样被一直丢在衣柜的角落里,没有被扔掉,也没被拿出来使用过,像是被遗忘了一样,直到今天他把衣柜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后才重见天日。

上面缀着的墨绿色宝石没有因为年代久远而色泽暗淡,反而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光。

原本墨绿色的宝石在吸收了光线之后,反而不怎么像琴酒那双一直笼罩在帽子阴影下方的眼睛了。

他有些奇怪,对方衣柜里怎么会出现这么眼熟又年代久远的发带,但是太阳穴的疼痛和困倦让男人没再有心思去琢磨这个问题,他捏着那节发带,把脸埋在面前黑色的大衣里,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琴酒从客厅走进来,第一眼就看见自己完全变了个样子的卧室。

衣柜大开着,里面早已空空如也,所有的衣服都被堆在了床上,层层叠叠地将床上蜷缩着身体的那人埋了起来,像是用柔软的衣服堆积出了一个巢穴。

暖黄的灯光映亮卧室,让这个以黑灰色为主,因为家具过少显得格外冷清空旷的地方乍一下有了种古怪的暖意。

他皱了皱眉头,移开视线,在对方不满的蹙眉间从他身下抽出了自己的睡袍和浴巾,准备转身往浴室走。

尚未来得及转身,银发杀手只感觉手上一紧,原本睡着的人已经醒了过来,正皱着眉头拽住被他抽走的衣服,怎么都不愿意撒手,眉眼间还有怒气。

池川奈现在确实一肚子火。

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弄醒,弄醒他的那家伙还毫不客气地抽走了自己巢穴的‘地板’,让整个那一边的窝都塌陷了下来,而且衣服本来就少得可怜,没有这两件衣服的话根本就围不满床铺。

“放手。”琴酒冷声道,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不放。”黑发的男人眯起眼睛,说话间一侧尖利的虎牙都隐约露了出来,威胁一般,“松开,把东西还给我。”

这番话太理直气壮了,明明是拿了别人的东西,主人来把自己的东西拿走却反而像是侵害了他人财产一样。

“拿走就塌了。”

就像是不能和喝醉的人讲道理一样,他现在这幅样子和喝醉估计也没什么区别,琴酒没什么耐心去应付,闻言只是在片刻停顿后,直接将身上这件高领毛衣脱了下来,塞到他手边。

以物换物,很有哥伦白的处事风格。被omega发情期的筑巢本能冲击得大脑都不太清醒的家伙皱着眉头,对比了一番。

这件毛衣团起来的体积确实比睡袍和浴巾加起来都大一点,而且已经被对方的体温熏暖了。

他松开拽着睡袍一角的手,拿过那件衣服重新修缮了自己的巢穴,然后背过身去蜷缩起来,没再看床边这个卧室真正的所有者一眼。

等琴酒擦着被水汽润湿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床上那人还是保持着刚才他离开时的姿势,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占据了正中间的位置。

他走过去,也不准备委屈自己去沙发上凑合一晚,而是直接伸手扯掉了靠近自己那一侧的衣服堆。

原本被暖意包围着,突然后背位置的衣服被人拿走,冷风从缺口位置灌了进来,池川奈翻身过去,皱着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床旁边轻微塌陷了下去。

男人宽大的身躯重新填补住了抽走衣服后造成的缺口。

那些被抽走的衣服没被随手扔在地上,在池川奈的要求下它们变成了另一侧衣服堆的填补材料,让那一端的巢穴‘墙面’更加厚实了一些。

居然真的在认真……筑巢。

而且是用他的衣服。

将这个想法在脑内滚动了一圈,银色长发的男人眯起眼睛,喉结滚动着没有说话。

一直合着眼睛,根本没怎么关注旁边那人情绪的变化,池川奈往前凑了凑,鼻尖抵在对方胸口处。

躺在旁边的男人完全填补住了之前因为衣服太少带来的不满足感,甚至提高了整个床铺的温度,让巢穴变得更加温暖,他借着热源蜷缩起身体,睡得更熟了一点。

琴酒撑起上半身,伸手去够位于池川奈那一侧的灯。这个姿势,男人整个人都笼在对方身上,体温晕染在一起。将灯直接按灭之后,他停顿了一下,还是按了旁边另一个开关,让那盏灯重新以最低最暗的光线亮了起来。

在因为昏暗的灯光而没有完全陷入一片黑暗的卧室内,很快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过了不知道多久,池川奈就再次皱起眉头。

离得实在太近了。

呼出的气会撒在彼此的脸上,两人都是长发,靠近脸部的发丝随着呼吸吹起来,剐蹭到脸颊上,会带起阵阵让人不耐的痒意,扰人睡眠。

但是如果往后躲,这个本就不大的巢穴会因为强行扩大中间的空间而塌陷,只有现在这个距离才是维持安全感的最好选择。

被吹起的发丝骚扰了半天,池川奈皱着眉头,终于忍不住在两人之间距离不变的情况下转过身去,背对着对方,没再让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黑暗当中,他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像是惊讶于他这种把背部留给别人的行为一样,但是黑发男人实在懒得管这个。

琴酒那家伙不怎么喜欢说话,就算说了也没什么好话,有的时候表达情绪的方式就是用那双眼睛盯着人看,自己被盯了这么久早就习以为常了,也没到被看着就睡不着觉的程度。

睡意朦胧之间,他忽然感觉后面那人冰凉的手指抵在自己耳根位置,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指腹在上面浅浅摩擦了几下,然后勾开了恼人的发丝。

下一秒,呼吸突然靠近,那家伙毫不留情地一口咬在了他耳根位置的齿痕上,想要覆盖什么一样犬牙用力摩擦着皮肤,另一只手从后面伸来扣住了他的腰,紧紧把人扣在了怀里。

突然凑近的呼吸,耳根处的疼痛,落在颈侧和耳朵上的呼吸,以及它所带来的过电一样的酥麻感,让原本已经睡熟的男人瞬间睁开眼睛。

他伸手拽住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腕,一句‘滚开’还没脱口,就感觉到对方手指往下了一点。

颈间挂着钥匙的绳子被勾出来,随着‘咔哒’一声清响,脖颈上的颈环应声而落。

等等……!

池川奈瞪大眼睛,张开嘴尚未来得及发出气音,身后那人就忽然往前捏住他的手腕,将他以面部朝下的姿势压在了衣服堆里。

男人俯身时没有丝毫犹豫,银色的长发垂下来,给这个巢穴加了一层结结实实的屏障。

琴酒垂下眼睛,低头下去,用锋利的犬牙紧紧挟住了后颈。

在犬牙刺穿后颈皮肤的同时,身下那人猛地一颤,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拽住了床单。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