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看试手!
铮!
刀身停下,但依旧悬在半空。
“我知道和赵墩柱有关,但他绝不是凶手,你说不说,再不老实,阎某可真要下手了!”
闵师爷坚决道:“就是他!他和阎虎因为一本功法私下约斗,结果是赵墩柱赢了。你哥为人磊落,将功法交了出来。哪成想赵墩柱是个小人,练成功法就想乘势剿灭龙虎帮,你哥听到消息急着突破先天,才导致走火入魔……”
他还没说完,就被阎彪打断。
“不对!我哥死状虽惨,却不像走火入魔的样子。他皮肤僵硬,验尸时针刺不入,倒像是中了什么奇毒。还有,当年王家灭门的案子,又是谁栽到龙虎帮头上的?”
说这些时,阎彪情绪颇为激动。
实际上也容不得他不激动!
阎家兄弟三人,老大阎龙早夭,老二阎虎却是个好汉。
自小好打抱不平,为人豪爽有任侠气概,后来又得高人看重,偶得了一本功法,生生凭一对铁拳,创下了龙虎帮!
有这样的兄长,阎彪自然视为偶像。
直到阎虎死后,老父只余下他这幼子,便想让他安分守己,学点手艺勉强度日。
但阎彪哪里甘心平凡一生,何况还打着为兄报仇的念头。
于是常年厮混街头,欺行霸市,阎父是个老实人,架不住老有街坊背后说闲话,上门闹事,久之居然被他给气死了!
老父一死,阎彪虽然痛苦,却没了束缚,仗着其兄的名号,后来在泼皮中也算一号人物。
但就这点能耐想报仇何其难?
他知道阎虎之死和赵墩柱有关,够不上县尊,连主簿也够不上,干脆给袁成瓒的儿子当了个狗腿子……
想起过往种种,阎彪血贯瞳仁,上次袁成瓒派人来杀他,要不是身上带着道士给的二十贯,他连命都没了!
这次又是因道士“辨清浊”的事情,将他兄长的那件案子翻了出来。
阎虎当年也常在那家酒铺沽酒,后来酒铺掌柜被抓,没几日就判了极刑,那时候他年纪小,只以为掌柜的下毒,是赵墩柱背后指使。
昨日有妇人出来喊冤,而当时他就隐藏在现场,亲眼目睹了赵墩柱的表情神态,根本不像有一点心虚的样子!
反而是袁成瓒和闵师爷形色有异,他才想起,龙虎帮在阎虎死后就被剿灭,多数帮众都被问了罪。
罪名更是一桩陈年积案,涉及原本县中豪族王家灭门!
最令阎彪气愤的是,昨夜他为求证兄长是否是中毒而死,甚至把阎虎的坟都刨了。
可坟墓里面居然空空如也,阎虎的尸首早不翼而飞……
早上回城,又听到丁三石的死讯,阎彪才意识到,他哥的案子牵连之广,绝不是先前想的那么简单!
阎彪想起这些,情绪不禁越来越激动。
“还有我哥的尸首哪里去了?你肯定知道很多事,再不说老子立即宰了你!”
他知道似闵怀方这样的读书人心思最多,更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所以说着刀尖冲下,就想真个攮他一刀。
刀尖刺破袴衫,眼看就要入肉,正在这时。
嘭!
阎三表情凝固住了,只觉一股沛然大力抓住他的手腕,让长刀再难以寸进。
“唉,阎兄弟,你问话就问话,你非动什么手啊?”
说着,闵怀方脸上已经没了那副慌乱的神情,一只手轻飘飘捻住阎彪,另一只手一把就将长刀夺过来。
他戏谑的看着阎彪震骇欲绝的模样,刀身横出,寒光一闪后,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滚滚落下。
黑血在无头尸身上如泉涌出,咕嘟喷溅的血浆弄的闵怀方满身都是,但他却无甚在意,只是嘟囔道:“唉,‘死’就死透点,何必再扰人清闲呢?”
说完,却把目光看向门外,提高声音道:“外面的朋友,热闹看够了吗?”
话音未落,一声长笑传来。
“哈哈哈,本官何其幸甚,能寻到怀方你这样的幕僚,能文能武,世间奇才啊!”
说着话,一身官袍的孔令晖推门而入。
四方脸上没了前番那种怯弱,反而是神情刚毅,眼中闪烁睿智之色。
闵怀方听到声音后,浑身就不禁一僵,再看到孔县令的神态,更觉不可思议。
“大人,学生……”
孔令晖摆摆手:“嗨,怀方乃余府君亲信,下官巴结都来不及,何苦对本官太谦啊。”
闵怀方一闻此言,顿时手脚冰冷,瞠目结舌道:“大人何出此言?”
孔令晖笑道:“多的话也不必说了,闵师爷,我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你若不说,这位阎壮士恰好能替本官背锅……”
闵怀方呼吸一滞,他虽然隐藏了修为,但充其量不过是通脉绝顶。
孔县令可是实打实的先天高手,瞧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定还有所隐藏!
果然之前是小觑了他吗?
对的,寒窗苦读,求学路艰。
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最终名列两榜,入玉液华池洗练己身,这一路厮杀得以脱颖而出者,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
都怪他演技太好,藏的太深,时间久了,才将自己蒙蔽!
他却不知,不光是他,就连孔县令自家夫人都不清楚,自己所嫁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闵怀方盯着负手而立的孔令晖,深吸口气,苦涩道:“大人有话请问,学生知无不言……”
孔令晖笑道:“闵师爷爽快,本官也不为难你。我只问你,那邪物身上可有仙箓?”
闵怀方摇头道:“他身上仙箓早被府君所取走……”
孔令晖听后似乎有些失态,笑的更肆意,声音在寂静的夜中传出老远。
“哈哈哈,好一个清正爱民的余府君,不光暗中投效神庭得赐神籍,居然连仙箓都到手了。清河郡可真是有一位好郡守啊……”
……
“神籍?仙箓?”
院墙外,把一切听得清晰的李清源哂笑一声,不再停留,徐徐朝回春堂走去。
小小的凤栖县,居然有这么多妙人?
走在路上,李清源不禁浅唱低吟着小调:“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
唱罢多时,他走进房门依旧哂笑。
神庭,道门,还有尚未显现一角的释家……
以众生为棋,何其愚也!
若一切真如他想,望着正甜甜睡觉的陶菁菁,轻笑一声后盘坐入定。
他此刻对自己因何而来,忽然有种明悟。
受众生之愿,自当卫护众生!
即使与天地一斗,只不枉此身一遭。
男儿致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