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袁府门前,李清源便将袁府门前巨石收回。
袁卫看得目光呆滞,这道士不掐诀不念咒,仅是一挥袍袖,那块山似的石头就没了?
不过石头没了,也算除去个心头大患。
不然袁府上下每日出门都要架梯登墙,他和袁成瓒为了避免尴尬,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袁卫轻舒口气,见对方正看着自己,忙不迭躬身,“真人稍待,小人这便去牵马……”
说着推开小门,一路小跑着往袁府内院赶。
用不多久,便牵出一头眸红如血,毛发如缎的高头大马。
“真人,这马不太老实……”
没等他说完,李清源就上前摸了摸龙鬓马的鬃毛,这匹马委实高大,自己身量不低,但也要举起臂才勉强够到马头。
而不知为何,李清源上去摸它,龙鬓马只是打了个响鼻,并没有对生人的抵触。
袁卫一滞,难道这畜生也知道对方不好惹,不敢在道士面前造次?
虽然老爷说把马直接赠给对方了,但焉知对方借完会不会还呢?
而且想养这匹马,没雄厚的财力可不行,于是袁卫再次出言提醒:“呃,真人,这马金贵,每日要吃鸡蛋肉食……”
“吃肉?那正好,且待贫道除了那河神,便以此来喂它!”
说罢,李清源轻身一跃,就已扳鞍认镫。
他虽不会骑马,但此时修为已经堪比通脉巅峰,对身体的掌控自然不是普通人可比。
而胯下龙鬓马更非同寻常,两腿轻轻一夹马腹,这坐骑都不用说,四蹄翻飞,一溜烟就没影了,独留下满脸痛心的袁卫在原地唉声叹气。
来之前,李清源就已打听好了方向。
出了城,沿官道往南去八十里,就是小韩村所在的丰南乡。
根据那对夫妇所言,在清河支流水畔,那里已经搭好了祭台,只等今夜子时,便要开启祭河神的仪式。
他们二人前来告状,是已经把田地抵押出去了,夫妻尚年轻,不甘从此沦为佃农,想着能否在城里找到活计,还上钱再将田地赎回。
而丰南乡足有十四个村落,其中定有不甘拿祖产出来的乡民,今夜的“娶亲”仪式,就是为这种人准备的。
以“神官”为首的主持者,同时召集了许多乡民在那里,不外是做杀鸡儆猴的打算。
李清源此行有所成算,“河神”虽能兴水作乱,他却不见得对付不了。
当初树妖死于他的识海,因此他对妖物也有一定了解。
妖类甫一诞生灵慧时,还处于浑浑噩噩阶段,这个时候依旧保留着原本的兽性。
不过此时肉身渐渐强横,灵慧慢慢增加,若原本属凶戾食肉的,就会产生极度想食人的欲望!
所谓天有九星,人有九窍;
天有四时,春夏秋冬;人有四大,寒热温凉。
天有五行,金木水火土;人有五脏,肝胆脾肺肾。
可以说人身最合乎天道,妖兽欲食人,这既是本能,也是追寻天道的过程。
如果在这个时候造下杀业,天道也并不来多理会你。
但若是渡过了这个阶段,真正成为精怪了,食人之欲就会自然而然的降下来。
因为要引日精月华凝聚妖核,常有饱腹之感,所以这时妖物反而不会食人。
只等凝聚妖核,真正成“妖”后,欲望才会再次升腾,也就是到达当初柳妖那个境界……
但这时候再食人,可就并非寻道,而是单纯造业了,所以柳妖食人,才会被李清源稍加牵引,就惹来天罚!
根据这些信息,李清源能推断出,那“河神”应该开慧不久,算它肉身天生强横,比之通脉巅峰强也强的有限。
加上它是水怪,不善陆地环境,只要自己小心些,未必不能除却此獠!
唯独要小心的就是那“神官”,不过就算此人,修为也绝达不到先天之境。
所以李清源根本不打算等晚上,只要到了那地方见到神官,立即就会下手!
龙鬓马不愧让袁成瓒如此珍视,这匹马蹄缘、蹄冠、蹄壁、蹄底皆有厚厚的角质和肉垫,似是一层减震,奔走如飞的同时,坐在马背上还极其稳当。
奔行之际狂风吹面,让李清源产生一种骑在摩托车上的错觉。
并且这辆摩托不光奇快,还是自动驾驶不用看路那种!
“好马儿!”
他感叹一声,自储物室中取出穆清泽那把猎弓,不停在马上虚拉弓弦,适应这种感觉。
八十里地,对龙鬓马来说,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
李清源刚适应在马上拉弓,向远眺望,就隐约看到了前方一堵高高的院墙,这堵围墙之高,几堪比县里防备贼寇的城墙了。
这是丰南乡陈氏的庄园,这还仅是外围,内围还有一栋坞堡了。
陈氏作为丰南最大的乡豪,其院落之宏大,占地之广,简直骇人听闻。
李清源暂且无暇理会乡豪,催动龙鬓马,越过一片田野沟渠,再次远望,已经能看到前面不远处人头攒动。
而在正中,有一座高高搭起的祭台,上面摆放三牲祭品,台上另有一个服装奇特的蒙面人,举着一把布幡,正跳着一种奇怪的舞姿!
李清源目光一凝,霎时就确定了,此人正是那所谓的“神官”!
看到这他再不犹疑,猛地一磕马腹,龙鬓马一声嘶鸣,四蹄扬起沙尘,朝那处祭坛极速冲去……
李清源找了一路手感,加上前番开了阴阳跷脉,目力远非先前可比,等龙鬓马再奔出百米左右,他双臂用力,弓如满月张开,下一瞬。
“嗖!”
箭簇在午间的烈阳下闪烁着耀眼寒光,急速朝台上那跳舞的神官射去!
一箭出而人身动,李清源跷脉开通,下肢之矫健同样非以往可比。
双足一脱马镫,脚下轻踏,便在人群中穿梭,身如鬼魅般朝发箭方向而去。
台上正举行着什么仪式,台下百姓们目光同样汇聚于上,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此时已经来了搅局者!
此时那神官依旧在舞动身姿,嘴里念念有词,眼看利箭将要近身尚未反应过来。
但下一刻,他不知得到了什么提示,抬头一望,刺眼的辉芒令他倏地闪过惊恐之色。
就在这一箭将要正中咽喉时,神官惊叫一声,极为狼狈的一个后仰,险之又陷的避了过去!
铮!
箭入木台,箭杆狰狞颤动,这一切无不告诉他,居然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下对他行刺!
难道此人不怕河神?
须知他背后不唯河神,还有这凤栖县大大小小所有的乡中豪强啊!
神官惊魂未定,但却不等他回神喘息。
却见自台下凌空跃起一个青色身影。
如同一只展翅雄鹰划过苍穹,未及落于地上,那人影掌中忽然多出一根木干!
尾细头粗,上面密布老树斑纹,狰狞可怖,宛如一杆大锤,朝他脑袋袭来。
神官再次惊叫,短促而惊恐,想躲却慢了一瞬。
只见那人在空中猛地一挥。
砰!
神官头颅如同西瓜炸开了一般,血浆喷洒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