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生变

江意猛地睁开眼。

她只朦朦胧胧地听到似乎有人在极远处呼唤,接着却还被人上手推了两下,使小公主立时清醒了过来。

小公主一睁开双眸,便见到面前一张放大的脸,吓得她一声惊呼差点便脱口而出。所幸那人还算有先见之明,一只白净的手率先捂在了她的口鼻上,将她发出的声音都闷了回去。

她只来得及偏头向床边看去,那人见她冷静了下来,便也小小地松了口气,放开了覆在她面上的手,却正是水瑶。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水瑶便满面焦急,朝她极小声地道:“阿意,你快些跑吧,爹爹他们现正在你哥哥那。爹爹拿了钱就不会伤人的,但这边已近靖水岸了,我怕他们把你卖到寻芳阁去。”

江意闻言一个激灵便清醒了,忙从床上坐起身披上外氅,跟着水瑶悄悄往门边去,贴在门板上侧耳倾听旁边那屋的动静。

船上的门板并不太厚,此刻却也听不到什么,只余潺潺的水流声。过了片刻,便听到隔壁房间似乎响起了几句说话声,接着那屋的门便被拉开了,有脚步声从里面走了出来。

江意暗暗攥紧了手,她不清楚晏玦在隔壁情况如何了,能不能安然度过这一夜,也不清楚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她侧头看向蹲在她身旁的水瑶,小姑娘也只是神情焦急地催促她快些离开,但对如何救下隔壁的人毫无办法。

晏玦是很厉害,但这伙人既然敢明目张胆地进到他的屋内,还能出声交谈,便足以证明他们绝不是毫无准备。想起一这几日来晏玦对她的种种照顾,小公主又低下了头,觉得无论如何,她也至少应当先确认晏玦的状态。

她将要救晏玦的事告诉了水瑶,水瑶无可奈何,又听得屋外那伙计已然在呼唤她的名字,只得先行开门离去。

水瑶将身后的门重新带上,引着那伙计讲着话逐渐远去了。江意又贴在门板上听了片刻,两人走后屋外仍是一片出奇的安静,既不见另一人出来,也不闻那两个伙计的动静。

她等得心焦极了,便悄悄将门拉开了一道小缝,向门外看去。但让她失望了,这个方位看出去依旧什么都瞧不见,只有对面的靖水上泛着一片静寂的银光。

又等了片刻,就在她已下定决心要出去一探究竟时,隔壁突然传来了一道重物落地的声响。她登时吓得手心一片冰凉,接着便是劫后余生般的冷汗冒了出来。

晏玦曾嘱咐过她夜间不要轻易开门出屋,她也因此才踌躇了这良久。只是当下听隔壁动静不小,怕只怕是晏玦遭了不测,她便是见到哥哥也无颜以对。

想到这,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一旁的门闩取来拿在手里,悄悄将门推开了。

木制的门在夜色中“吱呀”一声轻响,江意已惊觉自己冒失了,如今却也来不及再反悔,只得硬着头皮尽量轻手轻脚地迈步出门,向旁侧的屋门摸去。

月色清冷,照亮了屋门前的一片地方。江意一步一步小心地挪到晏玦的屋门前,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屋的房门竟是大敞着的。

她的目光慢慢向下移动,看向那门前的月光。月光随着她的思绪轻晃了晃,一片黑影便在视野内渐渐拉长,侵占了盈盈的月辉,朝门前覆了过来。

她的身子猛地僵硬,一张小脸顷刻间变得煞白,巨大的恐惧只使她感到一阵晕眩,脚下却如生根了般动弹不得。紧接着,那黑影便在门前停顿了片刻,似是发现了门外藏着的人。

江意的目光紧盯着那道黑影,耳畔是阵阵的嗡鸣,她却在这嗡鸣声中陡然安下心来。

那人会在意屋外的来人。他是晏玦。

她的一颗心仍在剧烈地跳动着,一时半会难以平息;她的身子却已然瘫软了下来,只能紧紧倚靠着身后的墙才不会摔倒在地。

那人的面容逐渐在月色下清晰了起来,晏玦从屋内走出,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小公主。

他紧绷着的唇角便在此刻悄悄弯了下,但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他面前的江意便猛然被人勒住腰身提了起来,在地上足足拖行了三尺有余。

晏玦这才惊觉对面的阴影中竟还藏着人,那人突然暴起挟持了江意,一手勒住她的腰身,一手拿则着什么架在她的脖颈上,月色下刺目的银光一闪而过。

出屋不远便是船的边沿,那人拿着柄刀勒着江意的脖颈一路退到船边,江意不安地稍稍挣动了下,那刀便在纤细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追出屋的晏玦便和江意一同僵在当场,不敢妄动。江意背对着那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嗅到那人身上残留的鱼腥味儿。晏玦则正对着那人的脸,只一瞬便辨认出,这正是船上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厨子。

船家被他放倒在屋内,那两名伙计则被水瑶引到了船后。此刻的船头上便只有他们三人。

那厨子似是也明白当下的境况,只在心里痛骂那不靠谱的同伙,面上却分毫不显焦急。他将勒着小公主腰身的那只手又紧了紧,朝晏玦冷笑道:“本来咱们也没打算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怪只怪你这情哥哥也忒一毛不拔。不过时至今日只怕也轮不到你来选了,把剑卸了,值钱的东西掏出来,再自断一臂,从这跳下去。要不然……”他手上的刀又朝江意逼近了些,刀锋上的寒气几乎要渗入人骨子里。江意被胁迫得难受极了,闻听他这异想天开的话一时又好气又好笑,险些没直接朝他啐出来。

另一侧的晏玦却丝毫没觉得好笑,面上冷若寒霜,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只紧握着剑柄的手越发收紧,仿佛下一瞬便能直接将这人的头给拧下来。

而他却也的确这样做了。江意根本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只觉得一阵大力猛地撞在了身后那人上,与之相反的是一只手极轻地揽住了她,将她从那人手上救了下来,又把她放在地上坐着,独自上前缠斗。

江意有些怔愣地抬头,便见那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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