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皇甫

被称作“大哥”的男人抬起头来,眸光便与下方微仰着头的江意对上。

出乎小公主的意料,皇甫修本人年纪并不大,约莫三十出头,明明是山寨的首领,浑身上下却无半点匪气,反倒面相宽和,很是文质彬彬。

皇甫修正忙着批阅文书,也只是粗略地扫过他们一眼,便重又低下头去,温和道:“山梳,辛苦你了,带他们去找个住处吧。”

那女子瞧着他满案的文书,不耐地“啧”了声:“哪来这么多破事,听六子说你都在这坐了一上午了,起来用点饭。”

她话虽直接,一双风眸中却满是心疼。可惜皇甫修眼下正忙,无心抬头看她,只笑笑道:“看完这些便去了。”

江意偷偷往身旁瞥去,晏玦与她不动声色地对视了眼,便上前半步,朝主位上的皇甫修略一拱手,问道:“皇甫首领,我与小妹只是路过此处,便被众位首领请上山来,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皇甫修笔下一顿,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站着的两人。

他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眉头皱起,似是遇见了什么天大的难题,迟疑道:“这位兄台,你……”

皇甫修看向一旁站着的山梳,便知她有话要说。那女子面上很是不耐,但还是勉强解释道:“今日前山或有动乱,你们打算往哪去?”

她只一句话,皇甫修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忙搁下笔站起身来,朝二人赔礼道:“二位远道而来,便是我寨中的客人,绝无相阻之意。只是今日前山戒严,故此先将阁下引上山来,以免撞见了匪患。”

江意一双水眸微微瞪大,疑惑道:“可,你们不也是……”

山梳嗤笑一声,显然对她很是不忿。皇甫修倒没面露异色,只是微微一笑,叹道:“并非如此。”

“上花酿山前,我等也不过是流民。”

流民?江意面上一片懵懂,迷茫地点了点头,心间却在思索他方才的话。

她身处深宫,并没有什么过问朝政的机会,因而也对时局知之甚少。江意转头看向晏玦,却见他也正微微垂着眸沉思,似乎从这话里听出了什么。

听这人的话,他们似乎并非什么恶人。但山脚下那混着甜腻香气的血水还历历在目,江意有些害怕地打了个冷颤,悄悄朝一旁拎着长鞭的山梳看去。

她可没忘记这人的狠辣做派。况且如今此地是被池步月定为匪巢的所在,他们口口声声称自己并无恶意,但谁又知道他们和前山的两兄弟究竟是何关系。

晏玦也有些怀疑,但既然这人对他们以礼相待,想必是不打算先动手。

池步月交代的是后山,待在山上必然要比下山去更易得手。想到这,他便也不再提要下山去,转而笑道:“原来如此,倒是要多谢阁下出手相救。那我兄妹二人便在此地叨扰些时日,不知前山之事几日能平息?”

皇甫修眸光微闪,面上却露出笑意:“据以往来看,最多不过三五日。只是寨中住所粗陋,二位不嫌弃便好。六子!”

他大喊一声,帐外便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应答。不多时,帐帘便被人挑开,先前那喽啰从帐外探出头来,应道:“大哥!”

“将这两位贵客带去歇息。”

那喽啰爽快地应了,缩回头去。晏玦与江意便与皇甫修辞别,从原先的洞中重新钻了回去。

山梳并未跟着他们出去,而是仍站在原地,看上去欲言又止。皇甫修送走了晏玦与江意二人,便重新坐下,转而看向她:“怎么了,还有何事吗?”

那女子本也不是犹犹豫豫的性子,当下便道:“李承昨日偷拿了农家的口粮,我已然教训过了。”

“竟有此事?”

皇甫修眉头微皱,但很快便又随之舒展。他面上带上了些笑意,对女子道:“如今这世道,谁也不比谁过得容易些,寨中绝不能容下这等事。”

男人轻叹一声:“多亏了有三姐,若是桩桩件件都让我来管,寨里不知又会弄成什么样来。”

三姐本名竹山梳,只没人愿喊一个女子“三叔”,她平日里又积威甚重,不亚于首领,众人便都喊她“山姐”。有顽皮些小子的更是故意含糊了音,以“三姐”相称。

只是从这人口中喊出的“三姐”二字实在让她意外。竹山梳不自觉地绕了绕手上的长鞭,耳根泛上些薄红,面上仍冷静地道:“前山昨日送来的信鸽已截下了,恐怕不日便会有官兵来剿匪。方才这两人便有些古怪,衣着华贵,说是路过此处,只怕就是冲着花酿山来的。”

皇甫修面色便也凝重了些:“何以见得?”

“咱们的人在周边搜了一圈,仅见到一匹马拴在树上。况且那男人口中的话也不可尽信,这附近哪有什么可玩的去处?说是哄妹子,难不成要进那芙蓉谷里去?”

皇甫修露出几分犹疑,却没应答她的话,只叹道:“来者皆是客,倒也不必处处为难人家。咱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寨里也一穷二白,实在没什么值得觊觎的。暂且静观其变吧。”

说到这,他倒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只不过……他们二人,到底是兄妹还是夫妻?”

竹山梳想起罗三娘回禀的话,冷笑一声:“天知道,总不至于是陌生人吧。”

她眉梢微挑,手指把玩着长鞭,哼道:“反正咱们这空闲屋子也不多了,爱谁谁,住不惯就滚下山去。”

她抬眸一看皇甫修的面色,就知道他必然又攒了一肚子训人的话,当即告辞:“我去看看。”

此时的晏玦与江意正被人领着,往寨子的最边缘走去。

领路的喽啰人称“六子”,等到了地方,他倒也不避讳二人,搓着手迟疑道:“二位,这屋子……”

江意抬头,颇受震撼。眼前的小屋已然是这一片中鹤立鸡群的那个,却仍破败不堪,窗子都往外丝丝缕缕地渗着风。

六子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劝道:“二位倒也不必嫌弃,这屋子在寨子里已然算得上好的了。屋里有砖头,晚上您二位自己把门窗堵上就行了。”

晏玦这一路看来,心里早有准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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