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胜昔在前山坡选了一块比较靠近知青点的地方做宅基地,会计吴国忠带着人丈量了一下房场实际建筑面积,又在房子旁边给两个知青每人划过来三分的自留地。
只不过不管是宅基地房前屋后的园子地还是每个社员都给的自留地,全都是没有开垦的荒草甸子地。
因着新宅基地这边都是可以直接把自留地划分到院子里,住户之间的间距就拉开了,再加上受地理环境限制,没办法像屯子里那样规整的横平竖直一排排建房,而是因陋就简因地制宜,所以几乎每一户房子都是独立的四面冷山,对于东北地区来说这样的房子保暖性相对较差,好处就是私密性更高一些,免得隔墙有耳,邻里之间鸡犬相闻。
这也正是顾胜昔最后选择这边的原因。
西大荒那边土地平整,因为也是把自留地划分到院子里,那边的前后园子都很大,不过房子却和屯子里一样一家挨着一家。
顾胜昔和程茜都是不缺钱的主,她们俩都不想自己在家里吃顿肉,隔壁借风吸溜味还要说几句酸话。
所以顾胜昔把选择这边的原因跟程茜一说,她也表示很满意。
和邻居之间隔着六分自留地呢,他们就算拥有哮天犬一样的嗅觉,也未必乐意跋山涉水穿越六分地跑到自家墙根底下来说酸话吧?wutu.org 螃蟹小说网
房子总共起了四间,两人在东西两边各自盘踞一室作为卧室,中间位置一间用作堂屋加灶间,另一间则被隔成一明一暗两个小隔间,明间用来招待客人,暗间则做了浴室。
其实无论灶间还是浴室,对于顾胜昔来说不过是聋子的耳朵——摆设而已,不过摆设也必须要有,细节决定成败,每一个掩人耳目的设施都是对顾胜昔身上小秘密的保护。
在王翠英的牵线搭桥下,整个自建房工程交给屯子里的泥瓦匠刘栓柱,也就是之前帮顾胜昔收拾小隔间的那位,木匠赵德才辅助,再找三四个熟手第二天就开工。
屯子里的规矩是供饭一天一人7-8分,不供饭的话要么就给补点粮食要么就多给点钱。
砖石玻璃这些俏货程茜跑了一趟县城就全都搞定了,回来听顾胜昔汇报工钱时直接给定了一毛钱。
“别抠抠搜搜就给涨一分,直接给他们一人一毛二,让他们干活撒楞点,精细点,对得起咱给的钱就行了。”
顾胜昔抿着嘴乐,程茜这东北话学的挺地道,还撒楞点(快点的意思),程茜的想法跟顾胜昔不谋而合,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凉,起了屋之后还要盘炕、抹墙里子,程茜说讨厌屋子地里潮,找了她哥帮忙整了点便宜水泥。
“我想把咱家屋地抹上水泥地面,省的冬天炕烧多了烟尘滚滚,夏天还返潮。”
顾胜昔脑袋点的鸡啄米一样:“太好了,程茜还是你想的周到啊!”
程茜冷哼一声:“我周到个茄子啊,我那是在知青点常年吃亏吃出来的周到,下点雨屋子里人来人往都能和泥了,可烦人了。”
城市里这个时候有点条件的要么水泥要么红砖铺地,条件特别好的才铺地板,农村就完蛋了,基本上全都是夯实处理过的泥土地面,沾点水屋子里就泥泥活活,用程茜的话说就是:“下点雨、下点雪,感觉整个人都牙碜起来了。”
“我买多的水泥留出余缝了,看看能不能在院子里弄出一条水泥道来,够咱俩人走就行,你要是介意的话钱我自己出。”
“打住,我顾胜昔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顾胜昔白了程茜一眼:“要不是担心水泥难弄,怕难为你家亲戚,我早就想提这个了,当院靠近咱屋门这一片再加上过道,咱都给它弄成水泥的才好。”
程茜顿时笑容灿烂:“太好了,咱们是英雌所见略同!”
因为害怕乱了账,反正程茜也不差钱,整个盖房子期间所有支出全部由程茜来负担,彻底盖好之后两人再二一添作五。
前山坡离屯子有点距离,就算是知青点也不知道有人已经在那边选址盖屋,直到第三天两辆手扶拖拉机(又叫虾爬子)拉着砖石水泥“拖拖拖”开进刘家大队,人们才知道知青点的程知青和顾知青合伙在前山坡起屋了。
顿时全村哗然。
程茜下乡两年,刘家大队有些非消息灵通人士甚至都不知道知青点还有程茜这号人物,那些喜欢八卦的婶子大娘则对瘦弱得跟豆芽菜一样的顾胜昔另眼相看。
程知青家里有背景还有钱他们都知道,可没想到那个十六岁就下乡的小黄毛丫头顾知青竟然也能拿得出钱来说起屋就起屋。
距离前山坡半里多地的荒草丛里,一个女人略显尖利的声音正在喋喋不休:“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程茜是早晚都要回城的,只要你把顾胜昔弄到手,到时候这间大瓦房就是你的,听说一共起了四间,水泥地面红砖墙,在整个刘家大队也算是好房子吧?”
“老子倒是真看走眼了,没想到那个小娘皮竟然真的挺有钱。”猫着腰不时往那边人来人往的工地窥伺的男人摸了摸下巴,笑得一脸猥琐:“想叫我帮你出气也行,起码你得给整点吧。”
他拇指食指和中指捏在一起捻动做出数钱的动作来。
尖锐的女声差点没把嗓子喊劈叉:“你是不是有毛病?白得个城里小媳妇还陪送一套青砖大瓦房,我没找你要工钱你倒还找上我了?”
“嘁,那些好处都得我把人弄到手摆酒结婚才算,你也说她娇生惯养脾气不好,万一到时候小娘皮急眼告老子耍流氓,我他妈直接吃花生米,反正我跟她谁死你都没损失,凭啥?”
女人也怒了:“凭啥?就你这德行十里八村谁家姑娘会嫁给你?没有我在知青点给你做内应你能成事?把她弄到手,我出了口恶气你得了便宜,咱俩互相帮助,你就别提什么钱不钱的了。”
男人的手忽然去摸女人肉呼呼的脸:“又要驴拉磨,又不舍得草料一大箩,你这是想什么美事呢?要不哥哥在这把你办了?我也照样白得个城里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