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和魔王出了神武门便分道而行,妖王转身又回了天界,经天兵通报后被带到了圣天殿。
苍术进来后,华沙屏退了侍从,只留汐月在屋内伺候。
“参见圣尊。”苍术抱拳作揖,嘴角含笑故意道。
华沙白他一眼,亲自斟了杯桂花茶递给他,苍术坐下抿了口茶,轻笑,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又来了?”
“你除了闲聊能有什么正经事。”
“你还真是……了解我。”还好,她对他和以前一样。
“那天太匆忙,没来得及谢谢你,及时赶到帮我。”
“那就以身相许吧。”
华沙表情阴沉,没接话。
苍术又正色道,“当时看到信子我便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没想到魔王会那么爽快答应,魔王那个人野心勃勃,我可不信他和我一样被你的个人魅力所征服,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我推测魔王是在我这儿下了什么致命筹码所以才会配合我,但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
“那你今天摆他一道不担心他出手?”
“就怕他不出手,与其自己猜测,不如逼他亮出底牌。”
“你总是这么无所畏惧铤而走险,真是个胆大的赌徒,那天竟然让白苏给我传信,他是北冥的儿子,出卖你的几率可不低。”
“那时候的我置于死地,白苏是我唯一的生机,既然结果都一样,何不选择冒险一次?做最坏的打算,便无所畏惧。”
苍术望着华沙,她的眼里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暗沉的薄雾,没有任何光彩,那么悲伤、灰暗。在妖界的时候他只听到一些不确切的风声,还没来得及打探清楚便接到华沙要夺宫的信。她和荆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大殿上那般决绝狠厉?他返回来便是想问来着,但看她这副样子怕是不合适,算了,以后找机会再问吧。
苍术又换上放荡不羁的样子,调笑道,
“华沙,看在我这么为你效力的份上,把我纳入你的后宫呗,做圣君(圣尊之夫,位同天后,但不得干政)太麻烦就算了,天夫(位同天妃,不得干政)就成。”
“你的志向还能再低点儿吗?”
“不能。”
华沙斜他一眼,
“你就安安分分和我一起守护四界,想去后宫享乐,门都没有。”说完,从袖口拿出一块令牌给苍术,“这是天界通行令,自由出入不必通报,仅此一块好好保管。”
通行令由琥珀制成,通体晶莹透亮,有独一无二的印鉴,圣尊亲自下的咒语令,不可复制,是华沙特地为苍术而做。对于苍术来说,这块令牌的重点不是‘自由出入’,而是‘仅此一块’。终于,他们之间有了独一无二的东西存在。苍术不停抚摸端详着令牌,脸上一片喜色,双眼有一种幻想的沉迷,可能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自己好不容易压制的感情又跑出来了。
苍术和华沙聊了一会儿便回了妖界,临走前又把那个信子重新送给华沙,以备她不时之需。
华沙刚刚接管四界,很多事情都未理顺,尽管有白苏和嫦娥他们帮忙,每天还是忙碌到很晚。但是不论忙到多晚,华沙都会去竹台的密室看荆芥一眼,他一直坐在蒲团上打坐,双眼紧闭,好像圆寂了一般,身边发生任何大小事都无法让他掀起眼皮。华沙每次都被他那副样子点燃怒火,但是第二天还是会去,像一个受虐狂一样,反反复复。汐月疾步跟着怒气冲冲的华沙,很是心疼,
“主人,您要不过段时间再来吧,白天那么辛苦,晚上还过来受气,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谁说不是呢?可是能怎么办,只有每晚看他一眼,哪怕吃一肚子气,我才能安稳睡着。”
“也许,有了新的替代,您的伤痛执念会被治愈。”
“替代?这世间没有任何事物、生灵可以被替代。”
“我的意思是您可以把注意力投身到另一个人身上,或许会有些用。”
“谁?”华沙停下脚步,问道。
“川穹。您不是喜欢看他跳舞,不如让他天天为您跳舞,看能否缓解失眠症状。”
“等会儿让他直接来我寝殿。”
“是。”
华沙换上轻装,斜躺在床边,单手支着脑袋,闭眼假寐,床幔只放了一半,倒是有种朦胧奢靡之美。
汐月带着川穹进来了,他着一身白衣,长发垂至腰间,两侧的头发由一条木色头绳收绑成结,双手交叠放置在腹部,走路时后脑勺、脖子、脊背成一条直线,挺拔优美。川穹后面还跟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乐师,二人走到华沙床前跪地伏身,低眉顺眼,声音温和,
“参见圣尊。”
“起来吧,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行礼。川穹,你身后这位是?”
“他是我的搭档——乐师将离。”这位名唤将离的乐师也是狐族一员,长得很是柔美,如果身材稍微凹凸一点,绝对没人把他认男人,但是表情冰冷,不说话,活脱脱一个冰山美人。
“你的族人怎么样,初来天界还适应吗?”
“有百花女和文史仙官帮忙,一切都好。”
“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再派人过去帮忙。”
“多谢圣尊。圣尊,我最近新创了一支新舞蹈《恋西妖》,请您鉴赏。”
“嗯。”
“汐月,你去厨房准备些茶点端来。”
“是。”
偌大的寝殿没有过多家具装饰,也没有侍从,很是宽敞,倒适合跳舞。
将离席地而坐,古琴置于双腿之上开始弹奏。川穹站在中央开始偏偏起舞,比女人还白的玉手婉转流连,柔软的身段一会成圆形,一会儿成直线,一会儿成半圆,不停变换,白衣飘飞,一双水眸欲语还休却不谄媚,流光飞舞,整个人明明离的那么近,却朦胧缥缈,仿佛在另一个时空,遥不可及。
华沙看的入迷,脑海里的烦心事暂时被遮盖,困顿也随之而来。川穹跳完两支舞,华沙已经睡着。川穹示意将离先出去,然后轻脚走到床前,给华沙盖上被子。正准备收回双手,被华沙一把握住,放在自己的脸颊下,梦呓道,
“荆芥。”川穹弯着腰一动不动,任由她握着,生怕吵醒她。
端着茶点进来的汐月正好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怔,立刻将茶点放在桌上,轻脚退出去关上门。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华沙一直保持刚才的姿势,川穹感觉有些累,轻轻低身,靠着床边席地而坐。看着华沙的睡颜,沉迷又心疼,另一只手不自觉伸出想去抚摸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嘴角闪过一丝无奈不甘:我和整个狐族的荣光都是你给予的,我本应该知足,守好本分只为你跳舞,却还是不知不觉中起了贪念,被你深深吸引,想要靠近你,看着你,走进你,伴你左右,为你解忧为你伤,我该怎么办?!如何阻止这份炽热又不该有的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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