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杀

第147章 杀

换衣之人正是何涛,此时拿着一身厢军军士的衣衫朝身上套,闻言转身看向钻进营帐的黄安,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主帅,我……这……嗯……”

何涛嗯啊半晌,突地面露疑惑:“主帅,您怎地进来?”

“我……呃……呵呵呵——”黄安被反问的也是不知说甚,只得张口干笑着。

“哦……嘿嘿嘿——”何涛也明白过来,当下做了个请的动作:“这里还有一套衣衫,主帅请。”

“好好,嗯……多谢。”黄安也就犹豫一瞬,随即走过来将那套厢军衣物往身上套,待穿完了,转头就见何涛正那把尖刀在刮脸上的胡须。

黄安眨巴眨巴眼,犹豫的看了下自己的胡须,也是一咬牙,找把刀狠下心将胡须一割。

比起命来,一些须发算个甚!

二人都是动作麻利之人,待得弄完也没费多久功夫,互看一眼,都是老脸一红,尴尬一笑,旋即闭上嘴,猫着腰掀开营帐,看没人注意,随后两人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去何处?”

“哪里都行,想办法出去。”

“如何出去?寨门处都是贼兵。”

“寨门当是不能走。”

“等等,那边看着人少些,从那边翻出去。”

低声细语中,两人快速的说着,随即一路冲着看好的地方摸了过去。

……

“黄安在哪?”

“可看见黄安?”

“你知黄安在何处?”

黄施俊带着骑兵跟在姚刚后方,看着这伤了一只臂膀的汉子逢人就问,但有答不出的就是一枪杆抽在身上,将人打飞出去,然而半天下来光看着他伤人,就是没看着黄安在何处。

“姚刚兄弟,这般问如何能问的出来,还是去前方寨门处看看,他乃是主帅,遮莫被人护着从那边走了。”黄施俊看着他如此也有些可怜,将心比心,这人不顾劳累伤痛奔走一夜前来报信,却要被人打板子监押,甚至被人追杀要格杀当场,换了是他也是受不了。

姚刚闻言双眼一亮:“说的在理。”

抬头四下瞧看一阵,当下打马冲着营寨大门方向而去。

……

“这等军队也想剿灭我梁山?”

中军大帐处,吕布站在空无一人的帅帐内把玩着一枚令箭,脸上却是一副讥讽的表情,随手将令箭一抛扔到地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哥哥说的是,这等军队若不是有着神臂弓,白日光凭我等步军就能将之击溃。”寇烕在旁点头赞同。

吕布闻言心中一动,看向这道人道:“那神臂弓却是神兵利器,卞祥、寇烕你二人带人捉几个军士拷问下在哪,将其带出来,若是已被烧毁……”

叹口气道:“也是命中如此,当下次再想辙。”

“哥哥放心,贫道定尽全力寻找。”寇烕点点头,拍着胸脯应了下来。

卞祥却是望着帐外火红的光亮,嗅了嗅空气中的烟味,迟疑下道:“哥哥,此处已不安全,还是速速离去较好。”

吕布也未逞强,当下迈步出帐:“某去大门处看看,你二人多加小心。”

“哥哥放心,俺们理会的。”

卞祥咧嘴一笑,当下同寇烕一起带走一半人,一路冒着烟火气打马而行,待路上看着有军士在,随即将人抓了过来,如是再三,带着俘获之人朝着前寨而行。

吕布则是带人策马前行,途中看着溃兵也不去费神追击,彼等命运已是定下,今日若是侥幸不死也是被俘的命,犯不着为几个士卒浪费心神。

“首领,那边似是黄头领与姚头领。”有马匪在后方指着左侧临近栅栏的地方说道。

吕布闻言转头看去,就见姚刚一马在前,黄施俊带人在后,看其前方却是两个厢军打扮的军士,他等正要围上那两人。

“去看看。”吕布瞥了眼,一勒马缰朝着姚刚处而去,今夜无趣的很,也不知他等行动是否顺利。

……

“前面的——站住!否则必杀伱等!”

火光照耀下,两道鬼祟的身影朝着栏栅处而去,姚刚焦急的喝叫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马蹄踏地的得得声响,两个待要逃走之人转首看去,其中一人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直娘贼,是姚刚,他怎地投贼了?”

“主帅,什么意思?”

“莫叫我,前面那人乃是郓州叛将,被他知道你我是谁就完了。”

“那怎办?”

“他没见过你,一会儿你应付。”

三言两语间,深知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黄安、何涛两人也没寻死般的逃跑,只黄安拉低了范阳笠,低着头站在原地等着。

马蹄临近,姚刚单手持枪,驭马在二人身边转悠着,后方黄施俊等人围了过来,还未说话,一阵马蹄声从侧旁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却是吕布带着剩余的马匪从营中间跑了过来。

“哥哥。”

“寨主。”

强人的招呼让黄安与何涛暗暗叫苦,没想到是匪首亲来,皆是低着头不敢抬起,深怕强人看自己二人不顺眼一刀砍了去。

“你二人可知黄安何在?”姚刚凝眉瞪眼,向吕布打过招呼后,一双眼睛直死死看着两个厢军军士。

黄安不敢言语,只是默默低着头,何涛则是装出一副惊吓状指着另一方向道:“那边有骑棕色马者既是。”

姚刚狞笑一声,一勒马头就要朝着何涛所指方向跑去,吕布手快,一把拉他辔头:“先莫急。”

看姚刚一副情急之态,神色有些异样的道:“这二人有些问题。”

黄安、何涛闻言大惊,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妥:“恁这话何意?我说的都乃实话。”

姚刚看看两人,又望向吕布,就见自己这新认的哥哥冷笑一声,指着二人的脚下道:“你二人再自己低头看下,穿的可是厢军普通士卒的鞋子?”

又一指黄安:“还有那个带笠帽的,自己摘下来,抬头让我等看看。”

何涛登时心中一凉,面有苦涩的低头观瞧,脚上,穿的乃是骑马所用的皮质长靴,却非是厢军步卒的制式鞋子。

黄安更是心中凄苦,暗道何处来的精明人物,现在若是脱了帽子岂不是要人命?

“你二人端的何人?”姚刚闻言也发现问题,松了缰绳,绰起长枪指着黄安:“把范阳笠摘了,否则老子一枪捅死你!”

何涛嘴角抽搐一下,扔在做最后的挣扎:“好汉,那黄安实在那边,去晚就来不及了。”

吕布却是古怪一笑,高大壮硕的身形在马上前倾:“今夜谁也别想从这逃走,你二人还是担心自己的好。”

姚刚不耐,单手持枪去挑那范阳笠,黄安哪敢让他挑开,连忙按住后退一步,身后,黄施俊的三亭大砍刀搁在了他的脖颈上:“掀开!”

黄安浑身一僵,额头上冷汗直流,只是仍是不敢动作。

黄施俊见他没动作,手臂轻微用力,那泛着寒气的锋刃割破肌肤,火辣的刺痛感让黄安心中苦涩,僵硬着手臂将那范阳笠摘了下来。

姚刚藉着火光仔细瞧看,烟火的气息中,威猛的汉子陡然狞笑出声:“刮了胡须?黄安,真真让老子好找!”

“你待……呃……”

那黄安还待说话,这赛存孝却已是一枪刺出,“噗”的一声从前胸贯入,自后背而出,黄安嘴角溢出暗红的血迹,两只手握着枪杆死死等着马上的姚刚。

“去你的。”姚刚恨此人至极,单臂上肌肉绷紧,猛地一挑,鲜血喷洒,死尸飞上半空,随后重重砸在地上。

姚刚冷眼看下地上死尸,将长枪扎在地上,转身冲着吕布施了半个礼:“多谢哥哥,不然今夜遮莫让这卑劣之人跑了。”

吕布也是看着地上死尸出神一瞬,闻言回首有些古怪的笑了下:“都是命数,没跑的了就好。”

“哥哥,此人怎办?”黄施俊在旁看着何涛歪了下脑袋。

吕布眼也不抬:“杀了。”

何涛大惊:“等等,你等……”

噗——

三亭大砍刀过处,何涛带着惊骇的脑袋冲上天空,鲜血自腔子里猛然喷洒而出,腥臭的血液点点滴滴落下,铁锈气味儿混入烟火之气中。

“走了,去这营门处看。”吕布转头看看燃起的大火,惊觉这火线似乎又是朝前推进不少。

姚刚拔出长枪,挂到得胜钩上:“一切都听哥哥的。”

蹄声远去。

……

夜色深邃,本自幽暗的夜景如今被一片火海照出了白日间的形状,噼啪的木材爆响声中,高高竖起的栅栏与望楼轰然倒塌,砸起满天火星,烤肉的香味与焦臭味儿在空中弥漫。

大半夜厮杀的声音已经沉寂,只余下呵斥俘虏快走的声响传出,连城一片的火把光线中,有骑着快马的马匪飞驰而过,扔下被绑来的俘虏,成群的军士耷拉着脑袋被梁山寨兵用绳索串起来,偶尔有人不服,随即旁边的梁山士卒就是一枪杆打下去。

昏暗的光线延绵至水泊,无数或大或小的船只停在吃水适度的位置,小船或拉着俘虏,或拉着物资划到大船身旁,随即卸下负担,再次划回来。

树林里响起了野兽的叫声,有莹莹绿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随即一具遗弃的尸体被拖入森林深处,啃食的声响在不可见之处响起,偶尔有惨叫在林中响起,想是碰到了什么。

有抬着箱子的身子三三两两的走了过来,成堆的物品密密麻麻堆放在一起,大多是禁军的甲胄,却是杜壆俘虏了人后,柳元带着一群寨兵去尚未着火的营帐里抢了出来,只可惜他等晚了些许,只得了不足四成的甲胄。

“这就是神臂弓?”吕布看着卞祥等人带出的弩机,伸手拿了起来:“倒是不重,白日里试试射程。”

卞祥与寇烕点点头,随即水牛般的汉子叹口气:“可惜只有一半,这伙宋军将全部神臂弓分作两分放于前后两处,这一半运气好没被点燃,可惜另外一份已是烧成了灰烬。”

“有此一半已是万幸。”吕布抚摸一下坚硬的弩身,放下道:“等将来找巧匠看能否仿制吧。”

卞祥等人点头苦笑,却也知自家哥哥对此不抱希望,只看禁止地方私造即知,此等利器朝廷也是严防死守的厉害。

“哥哥,俺们来了。”阮小七笑嘻嘻拿着火把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刁氏兄弟也各自打着火把。

“倒是来的正好。”吕布抬首看向这活阎罗:“正好将这些东西一总搬回山上。”

“此事交与小弟。”阮小七看着地上的甲胄兵器也是双眼放光:“哥哥,这些神臂弓能否给小弟耍耍。”

“莫闹,等以后多了自会给你等配上。”吕布闻言摇了摇头,如此利器自然要好生使用,水军还是等等再说。

阮小七也就是一问,被拒绝也不沮丧,只是蹲下来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兴致高昂的很。

吕布看着他倒是想起一事:“你等怎生如此多火箭?可是奚胜运来的?”

阮小七闻言站起身:“哥哥这就猜错了,此事却是沾了酆泰与卫鹤兄弟的光。”

“什么意思?”吕布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阮小七嘿嘿一笑:“哥哥不知,酆泰与卫鹤兄弟劫了这济州军的粮草,没成想,不光有运粮车,还有不少火油以及箭矢,想是官军用以补充的,没想到先便宜了俺们。”

“倒是好运气。”吕布哑然失笑,想想酆泰平时梗着脖子和众人斗嘴的样子,倒是没想到今日立了大功。

看看四周忙碌的梁山众人,吕布深吸一口气:“如此济、郓两州官府今后当不会小觑我等了。”

“就是不知为何这两州竟会联手。”阮小七抓抓脑袋有些疑惑。

未想他这话说完,旁边姚刚声音响起:“这事儿我知道。”

吊着手臂的身影往前走了两步,火光摇曳间,照的一张方脸阴晴不定:“说是梁山上有人杀了姓朱的侄子,因此发信济、郓两州,济州知州听说一接到信就应下,倒是程万里那厮本待不允,是黄家多番劝说促成了两州联手,日间我未说过吗?”

吕布心中一动:“姓朱?恁地说,和杜壆兄弟脱不开关系了。”

旁边卞祥扣扣脸道:“这你可未曾说过,你只说那姓黄的是靠关系当的主帅,还有你要杀他。”

“啊?”姚刚闻言大咧咧一笑:“那就是我忘了。”

众人摇头苦笑间,吕布转过身形,没了火光照耀的两旁一片阴暗:“那黄家有何实力,兄弟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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