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漫天繁星,月亮躲在轻绢的云层后面,迟迟不肯现形。船只朝着既定方向航行,船尾涟漪。
海盗们收起了一面船帆,双桅变成了单桅,船帆变成了床单,他们蜷缩在一起,酣然入梦。汤姆享有独立的椅床,戴着眼罩,图案是一只锈斑猫咪。
“咕...咕咕......“有只鸡的声音。
它,挺着大肚子,从船舱里探出脑袋四处张望,在跨过其中一个海盗的双腿之后,飞向船檐,展现金鸡独立的傲姿。
他,贼眉鼠眼的,蹑手蹑脚地跟在母鸡的后头,确定其他海盗都安然入睡之后......
“让我亲一下嘛。“一个海盗抓住他的腿,伸着猪似的长嘴,嘴角满是疮疖。“快别躲了,就让我亲一下嘛......“
他俯视着他,咽了一口口水,当机立断,阻止他继续说梦话。
两人的唇瓣慢慢地贴合在一起,这令睡梦中的他打了一个寒颤。这还没完,他伸出肥厚的舌头,另外一只舌头迎难而上。
够了,够了,真的是够了!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他擦了擦嘴上的口水,一脸鄙夷的样子。随后,竟在母鸡的面前,跪了下来。
“拜托!拜托!“
“你在做什么?!“一个脸满是伤疤,右耳被削掉一个切口的家伙,怔怔地站在他的身后。
“嘘!“他被吓了一跳。“你不是睡了吗?“
“被尿憋醒了!“
“嘘!!!“他捂住他的嘴巴,生怕他再次提高音量。
“哪·来·的·鸡?!“
“昨晚,从农户那里偷来的。“
“你跪着做什么?“
“我在等它的‘咯咯’!“
“‘咯咯’是什么?“
“它的蛋。“
两人心领神会。
一个人双手合十,虔诚地跪拜行礼。另一个两眼冒着金光,视线从没离开过它那一双又肥又大的鸡腿。它倒好,闲庭信步地,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睁眼、闭眼、睁眼、闭眼,如此反复,行走在狭窄的船檐上...霎时,他一个箭步向前,双手犹如鹰的爪子,扑了过去。鸡,顿时吓得飞向大海,两人急忙冲上前去。
它,舌头外翻,脖子一伸一缩的,羽翼不停地抖动着,那双大鸡腿在海面上一直刨来刨去。
“你干什么?!“
“我想吃了它!“
“我先吃了你!!!“他作势咬向他的颈脖。
“酒......“
糟了!船长醒了!
两人对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然后,火速地来到主桅下,拉开暗门,原来这里有一道木质的暗门。拿出一瓶红酒,外加一个高脚杯,倒上三分之一。关上暗门,迅速地递到汤姆的嘴边上。
汤姆伸了伸懒腰,凭着气味,握住杯柄,大口大口地往嘴里输送。“呸!像水一样难喝!“他摘下眼罩,酒杯被狠狠砸在地上。
这一下,海盗们都醒了。虽然,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双眼冒着绿光的船长,海盗们热汗直流。
“‘猫老大’,这已经是最好的酒了!!!“他跪下,道歉道。
“起来!“汤姆命令。
“啊?!“他诧异道。
“我说让你站起来。“汤姆拍了拍他的肩膀,朝船角走去,只留下他在风中错愕。
“这不是你的错,因为...很快我们就能喝到这个世上最好的酒了!“他一把拉开铁笼上的黑布。
阿布的头在两腿之间,鞋底朝上,整个人蜷缩在仅有一平方米的笼子里。因为还没有从黑夜中的光亮反应过来,双手下意识地遮挡。
“喂!我说,这么热的天气,是想把他们闷死吗?“他怒斥着众人。
海盗们不敢抬头,生怕对视上船长的眼神。
“喂!从今往后,你就留在我们的船上干杂活吧?!“汤姆对其说道。
海盗们转而发笑,一个个满口都是着褐色菌斑的牙齿,令人毛骨悚然。
“真是愉快的一天啊...“汤姆慵懒地说道。“很快!我们将会在这片大海上叱咤风云啊!喂!知道为什么吗?!“汤姆拍了拍笼子。“因为,市场上那些挑剔的买主们...可是,喜欢稀少的渔货啊!“他拉开覆在铁笼上的同一条黑布。
一头短发,天鹅绒般的眉毛,乌溜溜的大眼睛,鼻梁高挺,一口樱桃式、微微撅起的小嘴。只是,在抬头的一瞬间,她又把头埋在了膝盖里。“瞧!多么清澈的双眼啊!“汤姆指着她,手指细长,遍布污垢。
“是我们长得太吓人了吗?!“汤姆自嘲道。
她依然保持这个姿势,像一座雕塑般死静。
“干脆,我们来玩个有趣的游戏吧!“汤姆把手伸进牢笼里抢走了她的鞋,一只白得发黑的芭蕾舞鞋。
“还给我!!!“她歇斯底里,眼神唯恐并带着杀气。
“我们观察你很久了!从你的身姿,还有你的脚掌来看...你,绝不是一个普通女人!“汤姆断定道。
的确,她的脚如同鸭掌一般,趾间有一层薄膜似的蹼。黑色,且布满褐色体毛。
“猫老大!“
“啊?!“
“抛过来!抛过来!“海盗们大声的囔囔着。
“什么?!“
“我说,把她的鞋抛过来!让我们也闻闻什么味道啊!“一个眼神充满饥渴的海盗说。不,是个个充满着饥渴。
“还给我!听到没?!“她的眼神中带着厉光。
“真是凶狠啊!“汤姆的口气中挟带着揶揄。
“如果不是我躺在那里,你们根本就不可能抓到我!“她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哦,小姐!“他把双手交错于胸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果不是我们把最后的一点淡水留给你喝,恐怕你早已一命呜呼了!“
话毕,她原本凶狠的眼神一点点的变成了空洞...眼睁睁地看着鞋子被丢进人堆里,却无能为力。霎时,海盗们哄抢一片,抢到鞋子的家伙,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都埋在里面,深呼吸,久久不能自拔。
片刻之后,她的鞋不知道落在谁的手里,只知道海盗们个个鼻青脸肿,有的啃着对方的耳朵不放,直至求饶;有的拳脚相加,胳膊被狠狠地压制在地上,痛苦哀嚎;有的趁乱抢夺对方身上值钱的东西,一条干瘪的头巾,锈迹斑斑的耳坠,没有镜片的眼镜......
“接着!“鞋子从人缝中被丢了出来。
汤姆下意识地伸出了双手。
只见,鞋子撞到主桅侧角,弹到帆上,顶回次桅,撞到船檐,“扑棱“一声,落入海里。
“抱歉,我尽力了。“汤姆摊了摊手。
“你们这群...“
“你想说什么啊,小鬼?!“汤姆一巴掌狠狠地拍向铁笼。
“我想说:你们这群混蛋!绝对会...“
话音未落,汤姆举起笼子,跃过头顶,使劲摇晃,拼命摇晃,连人带笼狠狠地砸在了甲板上,如此反复,每一次力道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听着!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就给你扔到海里喂鲨鱼!!!“汤姆叱咤道。
阿布因为双手本能地护着脑袋,手、脚,后脑勺等部位皆是淤青。
“喂!你们几个!“汤姆怒指着手下们,瞳孔渐渐放大。“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必须把她安全的护送到老夫人的手里,她可是出了名的喜欢收集这些珍禽异兽。另外,这个小鬼就当作奴隶卖了!我们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全仰仗这次‘钓鱼计划’了,明白了吗?“
“是!!!猫老大!“众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