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兴国晃了晃酒瓶,不舍的看了看曹岳。
感慨道:“哎,这酒真不经喝。”
随后,又叮嘱道:“老曹,咱哥俩共事多年,你什么脾性,我非常清楚,日后没有我帮你分担火力,你可得悠着点,千万不要太天真,即便丁镇长看重你,她...”
犹豫了下,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说了,反正万事你要多留个心眼儿。”
曹岳的也被金兴国的情绪感染,心里不是滋味儿。
强笑道:“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说的这么悲凉,我这不还没决定嘛。”
“你我还能不知道?行了,在我面前就别演了,还是想想,回去后怎么说服弟妹吧,想过她那关,怕是不容易。”
金兴国站起身,用力的拍了拍曹岳的肩膀,而后便转身去吧台把账结了。
曹岳看着老友萧瑟的背影,很想上前去劝一劝,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人在那坐了许久,才起身回家。
金兴国的爱人徐丽,见他满身酒气的回来,连忙上前关心道:“喝酒了?”
金兴国笑着点了点头,“跟老曹聊了一会儿,没喝多,不是让你先睡,别等我吗?”
徐丽去倒了杯热水,递给他。
“我这不是睡不着吗?”
说完,又问道:“怎么样,辞职了吗?”
金兴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徐丽好奇道:“你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是辞职了还是没有?”
紧接着,又紧张道:“你可不能反悔呀,我妈今天把钱都送来了。”
金兴国笑着说道:“说好了辞职,我怎么可能反悔呢,我摇头的意思是,我找到工作了,不去跑长途了。”
“丁镇长给你介绍的?”
“不是,是张一峰自己挑中我的。”
随后,又将情况说了一下遍。
徐丽震惊道:“你都不认识张一峰,他凭什么挑中你呀?”
“哈哈,当然是凭我的能力啦,工资最少翻一倍,如果张一峰见过后,对我满意的话,说不定还能再高一些。”
徐丽高兴的道:“太好了,明天我就把钱给妈还回去。”
原来,自从传出镇里要卖渡口的消息后,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同事们,都在拼了命的找关系,想要被安排到一个好的部门。
有的已经提前联系好了,有的,还在继续努力,听说都没少花钱。
他一没后台,二没钱,三还不招人待见,哪怕想找门路都找不到,再加上这些年的经历,便有些心灰意冷。
将自己想要辞职的想法,跟爱人说了后,徐丽不仅没反对,反而非常支持。
研究了几天,便决定跟丈母娘借点钱,买个二手货车跑长途。
虽然累点,但收入不错,也没有单位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儿。
与金兴国家的情况截然相反,曹岳回到家,将情况跟爱人潘晓梅说完后,两口子便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当初,潘晓梅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曹岳,觉得他是公务员,收入稳定,为人也正派,而后才与之结婚。
但近些年,由于渡口的情况不太好,曹岳又被人排挤,每个月就拿回来那么一点基本工资,她早就有意见了。
虽然镇长助理的名头很好听,也有些权力,但她知道,依照丈夫的性格,即便给他权力都不会用,更别提家里跟着沾光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去给张一峰打工,起码收入能高一些,缓解一下家里的压力。
但曹岳想要听从丁镇长的安排,二人争了半天,谁都没能说服谁。
无奈之下,曹岳只能推脱说冷静冷静,明天再商量。
潘晓梅也不愿意跟他吵,随口问道:“你去做镇长助理,那老金呢,他是什么想法?”
曹岳脸色一僵,敷衍道:“他如果接受丁镇长安排,会被调到纪委。”
潘晓梅气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什么想法,我怎么会知道,行了,赶紧睡觉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潘晓梅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见他不肯说,便知道老金很可能是要去张一峰那。
掏出手机,说道:“你还有心思睡觉?行,你不说,我自己打电话问。”
曹岳一把抢过手机,喝道:“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也不看看几点了,你不睡觉,人家还不睡觉?”
潘晓梅一见他心里有鬼,倔脾气又上来了。
大声道:“我无理取闹?曹岳,你摸着良心说,我嫁给你,是图你的家财万贯了,还是图你的高官厚禄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赚的还没我摆摊多,好意思吗?
好,你要是能把官儿当好,造福一方,赚的少我也就认了。
可你呢,造福谁了?混了这么多年,到处被人排挤。
亲戚朋友找你办事儿,你办过一件儿吗?不帮别人办事儿,帮自己家办事儿总行吧?可你呢?别人能从渡口白领工资,我为什么不行?
别人不干活一样拿工资,可你呢,干的比谁都多,比谁都忙,多拿回家一分钱了吗?”
潘晓梅越说越委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哭着继续道:“仅靠你那点工资,够养活一家老小吗?
我白天摆摊赚钱补贴家用,晚上回来还要伺候你和妮妮,你妈隔三差五就身体不舒服,全靠我一个人忙活,我容易吗?
家里的大事小情指望不上你,钱也指望不上你,这日子还过得有什么意思?
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想有个依靠,我想也过几天舒心日子,怎么就无理取闹了?”
说完,便坐在沙发上抱头痛哭。
曹岳被她说的无地自容。
他知道,这些年,家里家外全靠潘晓梅一个人操持,如果没有潘晓梅,这个家早就散了。
拽过几张纸巾,来到潘晓梅身旁,想要帮她擦拭眼泪,却被一把推开。
又强行扶起潘晓梅的肩膀,一边帮她擦拭眼泪,一边舔着脸说道:“你看你,说的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快把眼泪擦擦。”
潘晓梅一把夺过纸巾,气道:“就是你欺负我,你们全家都欺负我。”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气你,这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