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山上走,气氛就突然变得阴森了起来。
陈鹏回头一看,发现牛大力怕得发抖。
又来了,被牛鬼蛇神吓到的壮汉。
“忘了我教你的?怕,就唱军歌,打倒一切牛鬼蛇神。”陈鹏笑道。
“不是啊大哥,你可知这阴山为何要叫阴山吗?”牛大力反问道。
“反正就那几个点呗,把山风当作鬼叫,把树影当作鬼影,诸如此类的,都不过是捕风捉影,人们自己脑补的恐惧罢了。”陈鹏认真科普道。
“还真不是,传闻这阴山呐……有树妖!”牛大力说这话的时候,兰花指都出来了。
陈鹏皱眉道,“树妖又是什么新鲜玩意?”
牛大力绘声绘色的说道,“就是每逢阴气旺盛之时,这里的树都会鬼哭狼嚎,还会流出诡异的白色眼泪。”
“如果说鬼哭狼嚎是幻觉,可那会流白泪的树却是眼见为实的呀……大哥快看,就是这种,树妖!”
陈鹏顺着牛大力所指的方向一看。
还真是。
山道两旁的树,都被人做了手脚,他们在那些树窝子上方,用刀划出两道月牙形的口子,流下的树汁也确实是白色的。
以树窝为嘴巴,刀口子为眼睛,加上白色的树汁。
乍一看,确实就像是一张在流泪的鬼脸。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些山匪,在利用这些奇树来吓人,给山寨的威名造势,还能吓得闲人都不敢登山,比看门狗都好使。
光是看牛大力被吓成那样就知道有成效了。
陈鹏走了过去,牛大力连忙喊道,“大哥当心!”
“树妖不吃瘦子,只爱吃大块头的傻子。”陈鹏打趣道。
陈鹏摸了摸那些白色的树汁,已经干了,捏了捏,手感柔韧,凑近一闻,嗯,这熟悉的臭味,没错了。
这次来剿匪,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收获。
于是陈鹏便笑着问马六他们几个,“你们可曾见过这些树?”
其余人都摇了摇头,只有蒙老一点头道,“我见过,军营里伐木的管这种树叫臭虫树。”
“臭虫树?那人们通常拿这种树做什么用的?”陈鹏好奇道。
“无用。”蒙老一徐徐说道,“当家的有所不知,这臭虫树,伐之会流出白色汁液,就像现在看到的这些一样。”
“其汁液的臭味,跟某种臭虫子的臭味相近。拿来搭建营帐显然不合适,拿来当柴火烧,它却会冒出黑烟,黑烟气味更臭。”
“所以,军营里的伐木工都有这个规矩,见着一棵臭虫树就伐了,树干原地遗弃,把根铲除,好让来年长出更适宜搭营帐的树木来。”
陈鹏闻言,点了点头。
难怪这树在后世的华夏不多见。
原来原产地咱们也有份,毕竟气候都是相近的。
只不过,古人不知其用途,愚昧的将其铲除,绝了种,后世才需要引进的。
自己这是捡到宝了呀!
光是发现了这些树,就不枉此行了。
见陈鹏沉默不语,马六小心开口道,“当家的,正事要紧,此处不宜久留。”
陈鹏回过神来,“继续赶路。”
……
众人来到刚好能够远远看到山寨大门的位置,就停了下来。
陈鹏拿出一张地图,一边与茅老四交谈,一边察看附近的地形。
将伏击地点选好之后,陈鹏便把笑面虎叫了过来。
马六取出笑面虎嘴里的东西。
“我现在再最后问你一遍。”陈鹏跟笑面虎说道,又指了指茅老四稀疏的毛发,“现在他要带着弓进去,你先数一数,他现在多少根头发。”
“若是他出来后,少了一根头发,我便杀了你。”
“若是他出不来了,我还是要杀了你,而且死状极其惨烈。”
“所以,你能确保这个方法,能将他们引出来吗?”
笑面虎看了一眼这山匪打扮的大鼻子,顿时哭丧着脸道,“这、这头发……是什么道理呀庄主?我并没有欺瞒您呀,都已经和盘托出了。”
“你要想清楚了,我这批人,可是连你们上百号人马都能全歼的,他们绝不会介意再全歼一次。”陈鹏耸了耸肩道。
“我现在这么做,并不是怕了山寨里面的那些虾兵蟹将。”
“我只是不希望为了区区一个破山寨,就把我的人给弄伤了,明白么?”
笑面虎连连点头,“请庄主放心,小人以人头担保,此计绝对可行。”
陈鹏看他的样子没必要说谎。
而且他身上唯一值得肯定的,就是求生欲。
为了能活命,他应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耍自己。
陈鹏点了点头,对茅老四说道,“去吧。”
“是,庄主。”茅老四领命而去。
“把他绑在树后,嘴巴堵上,情况不对就解决他。”陈鹏冷冷的指着笑面虎道。
笑面虎万念俱灰,面前的这个年轻庄主,才更像是匪!
“护庄队全体都有。”陈鹏低声下令,“全体分散埋伏,就地取材,找些树叶枝丫插在后背,以交叉火力阵型设伏。”
“是!”马六领命,指挥着老兵们,安排着书生们的埋伏。
却说那茅老四也是艺高人胆大,扛着长弓,大摇大摆的晃到了山门前。
茅老四潜伏了好些天,得空就过来这边当伙夫,没空就不来,也没人察觉。
这守山门的喽啰早已认得他,循例对了一下口令,便开了山门。
喽啰见他扛着角头雕的宝弓,顿时就好奇的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劫庄事宜。
有喽啰笑着道,“大王提前派你送宝弓回来,铁定是得风而归!”
“何止呀?”茅老四煞有介事的掏出一把银子,“嘿哟,你们瞧,那庄里,全都是金银财宝,一整箱一整箱的。”
“咱们先头部分都带不动这么多,所以大王还特意吩咐我,回来召集大伙下去搬财呢。”
喽啰们喜形于色,“当、当真?”
这些喽啰被安排守寨,本身就很是不满。
毕竟,跟着先头部分去劫庄,油水才能大把大把的捞。
而留在这里守寨,却只能喝西北风喝到饱。
茅老四赶紧火上加油道,“这还不止呢,庄里娘们太多,个个都熊大腚大的,弟兄们把持不住,当场就地正法了都。”
“那些个娘们呀,多得一根绳子都绑不下,所以大王还吩咐,让咱们赶过去的弟兄,不要带兵器,轻装赶路,多带些绳子,好绑娘们。”
茅老四说得绘声绘色的,喽啰们光是脑补,都觉得飘飘然。
“我立马去跟二当家汇报!”喽啰们抢着跑了回去。
……
此时的苗人青,正在寨里百无聊赖的亵玩着女奴。
其中有几个,还是沈复那飘红院的进贡,赵才生前给送过来的。
都是些收来的小寡妇,在卖给青楼之前,都是良家妇人,比那些打小就做乡娼野妓的好多了。
再加上如今实行的寡妇搜捕令,这些小寡妇为了活命,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
这时,有喽啰火急火燎的撞了进来,坏了他的好事。
苗人青把那喽啰毒打了一顿,这才解了气。
那喽啰也是着急,宁可受罚,也得把大当家的号令传达。
将茅老四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苗人青后。
苗人青先是眉头紧皱,接着穿上衣物,扛着大刀来到了山门前。
“你是……伙夫?”苗人青皱眉问道,“那抬弓小厮呢?怎么不是他抬回来?”
茅老四拱手道,“回当家的,那小厮正在侍候大当家呢。”
“胡说!”苗人青突然暴怒,将大刀抵在茅老四的脖子上,喝问道,“大哥的宝弓,怎么可能会交由双手满是污秽的伙夫来拿?快说,大哥他们现在何处?!”
茅老四当年被南蛮子发现的时候,也是这般场面。
但因为当时慌了,才被南蛮子抓住了破绽,鼻子才被削掉。
有了前车之鉴,茅老四便知晓,越是到了这般紧要关头,便越是要表现得冷静。
“二当家息怒,的确是大当家命小人带宝弓回来报信的。”茅老四一脸真诚的说道,“若是二当家不信,大可随小人一道,去那庄子里,与大当家问个清楚。”
其余小喽啰也是下山心切,连忙附和道,“是呀二当家,咱大当家一手响天箭天下无敌,更何况,面对的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对啊对啊,这宝弓是真的,寻常人也夺不了大当家的宝弓呀,谁能有那个本事?”茅老四连忙顺水推舟道。
苗人青将信将疑,仔细一想,也确实在理,便收起了大刀,“姑且信你一回,但我奉命守寨,除非大哥亲自来下令,否则,我绝不会派人下山接应。”
茅老四心里一紧,果真如笑面虎所言,这二当家还真是有够死脑筋的。
于是,茅老四便摊了摊手道,“那小人就没办法喽,话已经传到,宝弓交还给二当家您,小人该去伙房忙活去了。”
苗人青接过宝弓,确实是角头雕的无误。
茅老四晃晃悠悠的往伙房走去,趁着没人注意,朝着陈鹏他们的方向发出一声鸟叫。
“慢着!”苗人青神情一紧,立马抓住了茅老四,喝道,“你到底在给谁人发信?!说错一个字,老子立马削了你的头!”
与此同时,寨门外埋伏着的陈鹏,在心里默数着时间,茅老四进去也已经过去了一刻多钟。
见茅老四迟迟没有出来,陈鹏便冲着马六低声喝道,“把笑面虎带过来。”
笑面虎被护庄推搡着来到跟前。
“松绑。”陈鹏快速吩咐道,“你亲自进去一趟,若是敢耍花样,我翻遍这个山头,都要把你抓住,折磨致死!”
“这……”笑面虎丝毫不怀疑陈鹏的话,哭丧着脸道,“我亲自去?这不是摆我上台面,出卖里边的弟兄吗?他们会把我给生撕了的!”
“你拿刀处决那些山匪的时候,怎么不怕这个?”陈鹏冷笑道,“忠义?你们这些个山匪,有谁跟这两个字沾的上边的?这是你唯一的活路,听明白了吗?”
“不去,我就先杀了你祭旗,而后再攻寨!”
笑面虎一咬牙一跺脚,“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陈鹏立马推了他一把,笑面虎这才不情不愿的往前走。
也就是这个时候,寨里响起了茅老四的鸟叫声。
“不好了庄主。”马六急道,“老四没成!”
陈鹏一把夺过神风弩,咻,一箭射在笑面虎脚跟后面。
笑面虎被吓得跳了起来,回头一看,树后的陈鹏,正眼神狠厉的催促他。
“开……开山门!”笑面虎只得吆喝一声。
守寨的喽啰登高一看,见是三当家,便殷勤的开了山门。
苗人青此时举起大刀,便要一刀砍了茅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