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痣城双也,他是先代的剑八……你对那个剑八的称号有兴趣吗?」
炎华瞥了一眼朔夜,打算等会儿好好教训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当然没……」
就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朔夜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开始塌陷。
因为这样而失去平衡的朔夜,忍不住把目光移到自己的脚边。
地上的石砖宛如黏菌一般蠢动,缠住自己的双脚,欲将他拖入地下。
「可恶,是幻术吗!?」
做出这般判断的同时,朔夜的双脚仍被如黏菌般的石砖缠绕而无法动弹。
他欲使用始解,以幽蓝炎刃砍向地上的石砖,但手臂却忽然停止动作。
「这是……!」
朔夜身上的死霸装两袖袖口忽然被撕开,像是变成蛇一样,缠住他的上身。
好比拘束具一般,这是封住手臂支点的活动方式,使他的上半身完全无法动弹。
就在他被自己身上的死霸装扭过手臂,握着斩魄刀的手指也逐渐失去该有力道的同时。
忽然间道路中央,最中间的区域忽然产生异变……
灵子在蠢动中显现出色彩,集中在同一处。
这些产生颜色的灵子创造出阴影,和一个人的形象。
再次出现的痣城,依旧是那样没有情绪的表达。
他刚刚的举动只是让朔夜放松,自己再伺机偷袭的把戏。
但这个时候,挣脱开来的朔夜却带着无法用『压迫感』完全加以形容的锐利语气,撼动着周围的空气。
「你这家伙!」
可对于这般带着炽热温度的重压,痣城却只是轻轻带过。
只见他不慌不乱地,对着朔夜低头致意。
最后,他淡淡地说道。
「这副身躯不过只是我的一小部分,放火烧掉它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还请你高抬贵手。」
相较于话中的意涵,痣城的语气中却听不见丝毫的情绪表现。
「该死!!」
痣城打量着朔夜可怕的脸色,接着开口说道。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始终对你的同僚们隐瞒着那能够烧却灵子的火炎?」
在此刻回答之余,朔夜的身上同时释放出蓬勃的杀意。
但深吸一口气后,他便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意。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浮竹队长的要求?」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小部分的话……
那么,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无谓情绪,而让蓝染大人的计划出问题。
而炎华这时候只是歪着脑袋,并深深蹙起眉头。
毫无疑问,朔夜的意志再次被修正。
过了几息,炎华面对眼神淡漠的痣城。
他无视掉正在向自己搔首弄姿并大声喊着些什么的艳丽女人,忍不住吐出以往在他身上看不到的语气。
「这点用不着特意问,你自身的能力不也是有藏起来吗?……只是被斩魄刀全说出去而已。」
对比雨露柘榴的风格,炎华的阴阳怪气连挠痒的程度都算不上。
自然地,痣城便这么无视掉炎华的存在,转身看向朔夜。
他很渴求着答案,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直说道。
「你无疑是凭自己的意志做出决定,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究竟如何。」
对方的语气中没有挑拨的意思,只是认真地向朔夜寻求答案。
这一点,即使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也让朔夜不由得有些烦躁。
「你好像看起来一副目标坚定的样子呀……我是什么都无所谓啦!」
就在这个时候,痣城回过头却看见那名蒙着眼睛的女子站在眼前。
「嘻哈哈哈哈!你又在进行无谓的对话了呢!你可以什么话也不说,偷偷把他的斩魄刀抢走的呀!」
「怎么了怎么了?这次又是怎么回事?留恋?还是爱慕?」
痣城的语气中显得有些燥怒,他冷冷地抛出一句话来。
「和你没有关系!」
然而被这么对待之后,那名和服女子却更是开心地说道。
「哇啊!真是吓了我一跳!不过算了,我原谅你!……他的想法我很喜欢!没错、就是这样没错!」
「怪不得你会看上他!我最喜欢『没有意义的努力』了!大家应该更珍惜『无谓中耗费的时间』呀!」
「口里说着无聊的话,走无谓的路,浪费无谓的精力,做无谓的挣扎,这不是很棒的事吗?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痣城低头瞪着缠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焦躁地吐了一句。
「你爱说话就继续说,快给我滚到一边去。」
然而,一旁的朔夜却实在无法理解。
他蹙着眉头一言不发,仔细地盯着正在自言自语的痣城。
难道这人是无实物表演的艺术家?
没有过多的等待,朔夜直接狐疑地问道,「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在跟谁说话?……斩魄刀吗?」
那具备着十足贵族风范的痣城,无视掉不断发出噪杂声的雨露柘榴。
他默默地转过头看着朔夜,微微弯腰并开口道。
「……失礼了,你就当我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吧。」
「你会不会太从容了点?有这种闲时间的话,不是应该一刀杀了我吗?」
听到朔夜的话,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淡淡地反驳着。
「……死神的职责是负责平衡尸魂界与现世之间的灵魂数量,以现在来说,我没有半点破坏尸魂界秩序的意思。」
他始终只是以事务性的方式回着话。
但炎华却在听到这样的话后,表露出特别的异样来。
「踏踏踏……」
轻盈的脚步声,逐渐向痣城靠近。
周围的一切灵子仿佛都对炎华身上的气息感到畏惧,因而在脚步声中微幅颤动着。
或者也可以说是这每一分灵子,都在赞叹着他身上压倒性的实力,恐惧着被彻底烧却的命运。
可痣城却轻松接下炎华的慑人气势,因为单论灵压的量来说……
与瀞灵廷进行完全融合的他,早就在某种程度上打破死神的极限了。
他没有理会炎华,而是转头望向周围的朔夜。
而后,痣城毫不犹豫地吐出有如教科书中内容一般的词句。
「死神只需要成为,这个世界持续运转的齿轮即可。」
伴随着痣城的说话声,炎华再次加重自己那压迫性的威势。
就连一旁的雨露柘榴,也感受到周围的空气急遽发出震荡,而变得稍微正经起来。
朔夜思考一阵后,缓缓开口道。
「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至少我很认可这个想法。」
痣城眼见朔夜赞同,随即松了一口气。
他庆幸自己没有浪费时间,没有继续那种无谓的生活。
痣城听到朔夜的回答,深入思考一会儿,便做出自己的决定。
「……当然,那你现在就可以将能力交给我。」
他以命令式的语气,向朔夜发出宣告。
「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在朔夜锐利的眼神前,痣城——确切来说是痣城的一部分……
他也对朔夜瞥了一眼,随后不带感情地开了口道。
「信不信由你,不过我想尽可能回避不必要的争斗。」
「让我再说一次,我没打算破坏瀞灵廷的秩序。现在的我只有一个目的——尽我作为死神的本分,就这样而已。」
听到痣城淡淡地把话说完,站在一旁的朔夜忽然开了口。
「这样的答案没有人会接受的,你不会只是为了帮忙处理死神该做的工作而逃狱的吧?」
「虽然我不清楚细节,不过,你想借用我的能力来做什么呢?」
听到朔夜如此针对性的询问,痣城微微垂下目光,随后他也没表现出疑惑反应地回了话。
「虽然我没打算说无谓的话,但为了避免无谓的胡乱猜测,就让我在这里简单扼要地把话说清楚吧……」
他在吐出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之后,并未继续尝试说服朔夜,而是径自继续阐述事实和他的要求。
「如果我能取得你的能力,对尸魂界和现世将带来极大的利益。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协助。」
听到痣城如此令人不悦的发言,朔夜握紧手中的炎华,神色不善地询问道。
「你说的『利益』是什么?」
面对这般直指问题核心的问话,痣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将虚这个物种从根源处灭绝掉,并且平衡尸魂界与现世两界的魂魄数量。」
他接着更是简单而具体地,说出他所谓的办法。
「在净化虚圈的同时,我也会稍稍改变现世的人心……就这么简单。」
「如果埋怨、欲望等诸多本能与执着是孕育出虚的种子,会让『整』的因果之锁崩毁,那就只要将之全部除去即可。」
痣城毫不迟疑地言及这般『如果做得到,大家就都不用这么辛苦的事』,接着更是继续开口。
他的语气中却没有半分犹豫,「你过去应该有在现代学的课堂上学过。现世拥有精神外科这门医学存在。」
像是前脑叶白质切除术,借由切除脑的一部分尝试进行精神性治疗的医疗技术。
「我要做的事跟这个有些类似,是改良现代人类的一部分记忆和魂魄,借以排除所有使人转变为虚的因素。」
「一旦完成,未来将没有任何人死后会被送进地狱……不过这么做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则需要逐一检查就是了。」
他似乎是刻意省去了不必要的枝节而做出这样的说明,但朔夜感觉到的却只有避重就轻。
因为朔夜发现了,这段话背后的本意——
『以外在方式,改变人类的本质』
「话说,你只是为了向虚复仇吧……对于这点我不作评价,单论可行性的话——」
「最近的生育率很低,未来几十年内有可预见的老龄化加少子化叠加状态,再操控现世大国的政客的话……」
而后,他敏锐地盯着痣城的脸。
「前前后后大概花费几十年,对比尸魂界百万年的历史简直短得离谱,可行性确实存在。」
「……我很认可死神的职责,但你的设想太差劲了,三界平衡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可以去大灵书回廊查阅资料。」
痣城不由得沉默下来。
……
随着痣城逐渐陷入深沉的思考,雨露柘榴也难得安静下来,安静柔和地望着他的脸。
然而,朔夜只是呆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绷紧下颚的肌肉。
痣城既然和蓝染差不多水平,那正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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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救护所,一楼。
在用来收容伤势比较浅的人的大房间里,山田花太郎正默默地在治疗伤患。
——朔夜有没有顺利地好起来呢?
治疗时,他也是满脑子光想着这件事情。
「山田,不要分心!给我集中精神!」
正在诊治隔壁床伤患的伊江村八十千和,厉声训斥着开始发起呆的花太郎。
「啊,是!」
「对不起!」
听到这样的斥责,花太郎立刻清醒过来,并下意识地大声回应着。
而后,他赶忙集中精神治疗,不过时间一久,便又开始发起呆来。
看到从大白天就一直这样的花太郎,伊江村忍不住连连叹气。
他失望地开口说道,「如果真的有那么在意,我就让你先走吧。」
「咦?真的吗?」
「不过,要等你看完下个房间的患者才行!」
「我知道了!谢谢伊江村三席!」
花太郎深深地鞠了个躬,开开心心地跑出病房。
而伊江村这时却用一种带着怜悯的眼神,目送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因为隔壁病房收容的,全都是莫名敌视四番队的十一番队队士。
「想要治疗却被打了。」
「才刚走进病房,就被脸盆砸了。」
「我也搞不清楚状况,但是我被踢了。」
……
诸如此类的报告相当多,因此所有人都拒绝去治疗。
最后,这个恶魔病房的烫手山芋,就轮到第三席伊江村手中。
「嗯嗯,哼哼,啊啊啊啊……!」
不出所料,隔壁传来花太郎的惨叫。
「抱歉,山田!」
「你为四番队壮烈牺牲的功劳,我会牢记在心里的!」
无论是对着隔壁房间双手合十的伊江村,还是在隔壁房间听起来似乎快哭了的花太郎,夕阳都平等地照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