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衣綖丁真
严龙得知了家臣们的选择之后，沉默了许久，整个人都颓废下来。
先前家臣没有建言的机会，只能支持和不支持中选。
而龙堂寺一族施加的千年恩义，又使得家臣不敢违抗自己的意愿。
一旦有如今这种情形出现，家臣们便会袒露心胸。
怪不得这些日子，他们总是旁敲侧击...
朔夜拍了拍手，将众人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
他手一扬，一团火出现在身边，而后手掌向前，轻轻抚摸。
这般故作姿态，正是为了显示出充足自信，“那你们算是定下来了吧。”
严龙紧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没错，既然所有人都这样认为，那我身为龙堂寺一族的家主，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
朔夜暗自撇嘴。
这种安慰自己的手段，太没担当了吧。
不过，有点熟悉...
“咳咳咳...”
朔夜清了清嗓子，“那我具体讲两句。”
严龙表示愿闻其详。
朔夜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大大方方地说出了骇人听闻的事，“你们离开尸魂界的时间太久，就算回去了，也很难在瀞灵廷立足。正好，我需要一个能在贵族那边说得上话的盟友...”
“我们这样军政勾结...不是，狼狈为奸...也不是，同流合污...”
“咳咳，反正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未来只会是一片坦途，你用不着担心。”
怎么说都是贬义词，朔夜索性不说了。
反正就是总结几句，宽一宽严龙的心。
心意传达了即可，用不着在意细枝末节。
这倒是正常的举措，在瀞灵廷，就得按照瀞灵廷的规则做事。
总有年轻人觉得自己能将，浑浊的世道变清澈。
只能说越年轻，越觉得自己能改变什么。
事实上，尸魂界百万年演化而来的秩序，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个群体或是某一段统治时期，所能撼动的。
以一人之力窥一隅而妄想革天下，没人会这么想吧。
除此之外，朔夜也有取信于严龙的意思。
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半点用都没有。
只有实打实的利益共同体，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严龙被朔夜直白的言语惊到了，他总感觉这个死神比他更像反派。
难道不应该说得更含蓄一点吗？
——这人也太不讲究了。
随后，严龙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支支吾吾地说，“那具体该怎么回去？毕竟我等是被驱除出尸魂界的...”
“诶？合着你们没想过这点啊，一直就想着，直接打回去？”
严龙脸色不变，心里却是懊恼不已。
——该死，丢脸了。
朔夜也是明白了，怪不得这龙堂寺一族，会被迫害成这副样子。
只能说太在乎脸面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即使是千年之后的贵族们，其思想依旧相当陈旧。
基本还停留在，只会以强权压迫他人的阶段。
朔夜就不明白了，搞点符合身份地位的事情不好吗？
例如，《凡尔赛条约》中规定了，某个国家的陆军数量不得超过十万。
结果，那个国家反手搞出三百万警察，去各国执法。
学点先进经验，适当钻点空子，这样不好吗？
朔夜沉默十多秒后，尬笑捂嘴。
而后他详细解释了一番，不要脸的方式具体该如何做。
严龙听罢，觉得朔夜所说很有道理，但又故作豪迈，他不想在朔夜面前失了面子。
“千年以来，我们一族在断界的缝隙中挣扎，屈身于卑贱而忍耐着...我们饱尝辛酸而活到今日...”
“放心，为了改变这种现状，我不会在意脸面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朔夜明面上认同了严龙的想法，暗地里却是在想。
——说是不在意，但这副样子明明就是在意地要死。
而后，出于种种顾虑，严龙便想在朔夜面前争取更高的合作地位。
他说出了自以为足够分量的东西，以为能让朔夜更加重视，“龙堂寺一族，拥有千年之前的高超技术。”
随后，严龙便露出了自矜之色，等待朔夜好奇地询问。
朔夜先是应声，“嗯。”
而后，察觉到怪异之处。
“嗯？！”
千年之前？高超技术？
这两个词，怎么能放在一起用呢？
朔夜突然有些后悔，他好像高估了这个龙堂寺一族。
——这是从哪个垃圾堆里，跑出来的僵尸啊？
就比如说古董吧，总有傻子觉得古代的东西，工艺比现代要更好。
当然，若是流程或配方失传，并且没人去研究，那确实复现不了。
除去这种情况，难点只在于复刻出“粗糙感”。
因为古代的工具太落后，工艺水平不达标。
用先进的工艺去复刻落后的技术，确实会比较麻烦。
讲白了，所谓的古法和秘技，在日新月异的技术面前，不值一提。
这种越古越强、厚古薄今的论调，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关键瀞灵廷里，这种傻子的数量还不少。
抱着自己家里传下来的技术，就觉得天下无敌了。
就像是蚕老了，还把自己吐出来的丝当成宝。
衣綖丁真，鉴定为码丝了的老蚕。
蓝染和浦原喜助搞出的崩玉，不比这些僵尸技术厉害得多？
这种厚古薄今的思想透露在方方面面，也不只在技术层面上。
别的先不去说，就说总队长山本元柳斋。
他号称千年以来的最强死神。
那是他强吗？
啊，老爷子确实挺强的，这倒也不好否认。
但若是换个角度想...
千年来也没有一个死神能超越他，不就意味着尸魂界在衰败吗？
一代强过一代，才是正确的。
朔夜一阵头疼，自己遇上僵尸了，“先不管这些，尸魂界的权力架构变了，早已经不是千年前的霸权模式了。”
“你们回归尸魂界的阻力还是有的，蛋糕就那么大，多个人吃，总有人不愿意。”
严龙问道，“以你的实力，应该也能争取到一些支持吧。”
朔夜摇了摇头，“我是流魂街出身，想得到那帮眼高于顶的贵族支持，要等太久了。”
这种事严龙不好多说，说多了就有点嘲讽朔夜出身的味道。
他只能露出了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