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了解胡慎深这种“赌徒心态”,暮瑟才会在算计掉男主大半财产并顺利和离后不再下死手,一来男主气运未尽之前原则上不能弄死对方;二来濮阳暮瑟精彩纷呈的人生不应受到渣男的牵绊,以致浪费过多时间和精力;三来么,物极必反,暮瑟也担心压制地太狠会引起男主运势反扑,堵不如【疏】。
是以,暮瑟一直派人暗中盯着胡慎深,掌握其动向,眼看着他的生意因名声受损而一落千丈,拿出的各种创意很快就被竞争对手复制,没有强大势力的庇护胡慎深的生意越做越差,终于在他发现玄机营被盗走后爆发了!
胡慎深下定决心要复仇,忍辱负重地进了二公主府,‘身残志坚’花样百出地服侍起曾经的妻妹。但他从来只是将二公主当做复仇的踏脚石,所以当胡慎深找到二公主和二皇子乱/伦的证据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向他们的对家大皇子投诚,以得到庇护和平步青云的机遇。
可惜,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胡慎深在被押回二公主府、即将面临无止境的折磨之时不禁回首穿越后“起起落落落——”的人生,他想,若是不招惹这些皇室公主们,老老实实做个富家翁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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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二皇子濮阳朝亥单独前往安国公主的府邸,直到天亮方才离开,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书房说了什么,只知道二皇子自那晚之后精神状态越来越诡异,颇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暮瑟明白,那是毁灭前极力压抑的疯狂。
一个自认前途无量的皇子因为丑/闻永久被踢出竞争者之列,一夕间与皇位咫尺天涯,濮阳朝亥恨不得杀了二公主和暮瑟灭口,却没有那个能力和胆量,只能憋屈地认栽,然而这份恨意和不甘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弭,反而会在每一次受挫时不断积累叠加,最终陷入疯狂。
同年三月初,东窗事发后的半个月,安国公主第一次在朝堂上提出将目前选举官员的“推荐制”改为“科举制”,此举严重侵/犯了权贵阶层的利益,被几乎所有朝臣联名抵抗。
次日,科举制度的相关提议通过茶馆酒楼等文人聚集地传入民间,恰逢开春后最热闹的上元节,踏青访友、举办诗会之时“科举”二字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文人间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三天安国公主为天下寒门谋福祉的消息就在整个燕京传播开来,与之一同传开的还有朝臣们激烈反对的声音。
世家大族掌握最优质的资源已有数百年之久,除了所辖区域的经济、军事资源,还有一代代积累下来的教育资源。
普通寒门子弟能获取到的书籍,仅能让他们识字知礼,一些书籍的详解译注根本没有途径获取,古代文字精炼还没有标点,一句话断句错了意思截然不同,普通学子想要学懂、学精难上加难,更别提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典籍孤本。
教育资源和晋升通道的垄断几乎阻断了寒门子弟的仕途,绝大多数寒门一生只能当没有品级的“吏”,而做不了“官”。
这还是“寒门”(庶族),平民百姓连纸笔都买不起,读书简直是天方夜谭。
科举制度无疑会打破世家与庶族、权贵与百姓间教育资源倾斜的屏障,它传承千年以越来越完善的方式给予普通人改变命运的机遇!
话回当下,“科举制”在燕京文人间引发激烈讨论,在有志之士的领导下寒门子弟聚集在一起,用百米长的绢帛一人写下一段支持“科举制”的文字或诗词,浩浩荡荡地悬挂在燕京第一楼的内壁上,继而引起更多路人的关注和讨论。
安国公主干脆将公主府上千米的外墙重新洗刷,专门供这些学子尽情抒写,她自己则在墙面最左侧处用枪头一勾一划地刻上了小篇“引言”,权作抛砖引玉之用。
“科举制”一事在燕京城内轰轰烈烈闹了一个月,上千米的外墙挤挤挨挨写满了无数学子的肺腑之言。
待舆论发酵到最鼎沸之际,暮瑟于上朝时再次递交了关于科举制度的折子,朝臣们虽然没有上一次那般明火执仗的抵抗,但弯来绕去想要拖延和挑毛病的姿态仍是没有改变。
暮瑟也不指望这些既得利益者主动让出嘴边的食物,她缓缓挺起躬身奏报的背脊,女子单薄瘦弱的身形后方一个又一个年轻臣子站了出来,这些代表着大晏未来的官员们手执芴板在各自亲属震惊的目光中跪在阶前,一同恳请陛下奏准科举制度的实施。
这些耗费暮瑟大半年才相继收服的臣子们在关键时刻发挥了重大作用,他们是朝廷新兴势力对抗老派势力的首次正面出击,而最重要的一步,则是来自于老派势力内部的一记背刺!
“儿臣,也同意安国公主的提议。”
二皇子濮阳朝亥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他在朱家朝臣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义无反顾(被逼无奈)地站在了安国公主一边,他突兀的倒戈让形势发生了决定性逆转!
朱家人满脑子混乱搞不清状况,其他世家以为朱家背叛了他们的同盟,无不暗自咬牙切齿,脑补了一堆安国公主收买朱家许诺的好处。
有了朱家打头(并没有),霍山靳家也“识相”站出来表示支持安国公主的提议,仅剩下大皇子背后的马家和庐台秦氏派系下的官员持反对意见,世家牢不可破的利益集团在此刻土崩瓦解,皇帝陛下趁势立马通过了“由科举制代替举荐制”的入仕方案。
御玺一盖,科举制的前期工作尘埃落定。
暮瑟紧跟着开始针对此方案启动一系列精细到每个环节的准备工作,如此这般从年初忙到年底,全国各地四处奔走,几乎没有多少休息时间,期间只来得及去边关巡视一圈,检查了龚家军的训练情况,顺路带走了突然想要回京的靳及川。
临近年关,两人策马奔驰在燕京郊外官道上,城门口已然在望,靳及川倏地勒住了狂奔的骏马,在马匹高昂的嘶鸣中他大声问道:
“殿下,凭陵能和您打个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