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一经提起,人们想到的就是冷。临近圣诞的千叶市,在这初入寒冬的季节,也在一天天的寒冷下来。
繁荣的城市,灯火通明,明亮的光线并不能为这开始陷入寒冬的城市夜晚带来温度。缤纷的街道上穿着各式各样具有抗寒保暖衣物的行人紧了紧各自的衣领或袖子,个别人却也开始围上了围巾,也许他们是真冷,也许只是为了一种扮酷和爱美。
不过不管怎么样,再寒冷的天气,总有一群精力旺盛的人一边在抱怨着天气寒冷一边又乐此不彼的在夜晚出行。
但任外面寒风刺骨灯光凄冷,任外面行人匆匆偶感寂寥,却一点也影响不到窝在室内的人。
对于在这个异乡城市已经待了半年多了的他来说,酷夏的每一个独自一人的夜晚都没有今夜来得温暖。
抱有希望的人,他们对未来都有着一份期许,未来有着让他们所期待的东西。因为有着希冀,在没有准备的时候,所有的不期而遇,既慌乱又美丽。
就如,今夜。
“其实,你去坐着休息就好了,这种事,我一个人就可以的。”
敞亮干净的厨房,摆设非常的简单却又不空乏。雪之下围着印有猫咪图案的黑色围裙盘着一头秀丽的长发,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站在水槽前,一手拿着一块干净的白色布巾,另一只手接过竹下冰见递过来的刚清洗干净的餐碗,带着歉意的语气和在那最后冲洗干净餐具的竹下冰见说着。
“不都一直是我负责洗碗你负责擦干的吗,即使这儿是你家,但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权利。”
竹下冰见手中并没有停下,眼睛却看向了站在身边的雪之下。和她一起的洗菜做饭之后的享用,而后一起的清洗着饭后残留的餐具说着话,这些平常而又普通的事,在别人眼中也许只是平淡无奇的每一天的生活琐碎,他却非常希冀每一天都能有这样的场景。
“除了给由比滨买礼物那次,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穿着这一件围裙,真漂亮。”
“是吗,谢谢。毕竟穿在我身上呢。”对于他的赞美,雪之下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并且非常有自信的昂起了头,挺直了腰身,那前面黑色围裙上高出平面的印有的猫咪爪印似在向着他招手在打着招呼。
“虽然是在夸奖你,但你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真的好吗?”竹下冰见看着她作那骄傲模样,心里既想笑又有淡淡的说不出的感觉在萦绕。刚认识她时,他和其他人一样只能看到她清冷高贵外加毒舌的模样,现在他却能见到她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显露的娇容。
“毕竟,我说的是事实呢。因为我太漂亮了,所以穿着它也才会让你觉得漂亮。要是换成你穿着它,你会是什么感觉呢?”
雪之下将擦干的碗筷有序的放进消毒柜中,看着他,同样的也露出一副想笑的面容。
“你想看吗?”
“不,完全不。一想到它要穿在你身上,就觉得它很可怜呢。”
“回答的这么果断。我也很可怜的,你也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关好水龙头,竹下冰见将最后的一根汤勺递给雪之下,在轻轻的甩了甩双手上的水珠后,就站在一旁欣赏着她做事的身姿。
不仅认真做事的男人有魅力,认真做事的女生也非常的迷人,何况那个女生还是自己所喜欢的人。
“你前面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了竹下君?”
“你学坏了……”
“那我们把罪恶之源消灭掉吧。”
……
最后的善尾工作雪之下并没有留给他,接着两人出了厨房,回到了客厅。因为开着暖气且阳台的窗门也关起只留了小小的一道缝隙,客厅中也很暖和。
坐在客厅中的两人,一时间气氛朝着安静的趋势而去,先前在厨房中的洗菜.做饭还有在雪之下那餐厅内一起用餐,餐后的清洗,这些所带来的融洽氛围在慢慢的消散。
“我.我去泡茶,你可以打开电视。”最先出声的是在那翻看着书的雪之下,不过从她那翻页的节奏中却能发现她并没有静下心来。
看着雪之下离去的身影,竹下冰见也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和雪之下独处的时光早已有多回了,却没有这次来的让他坐立不安。早已有了相处默契的两人,今晚的默契在先前还有事情可以分散注意过去时还存在着,当所有的事情都完结了,这一份默契却也开始出现了混乱。
看向阳台外的城市夜景,他并不是借此来舒发什么烦躁感,他内心一点烦躁的气息都没有,有的只是很简单很尊崇内心的紧张。
虽没有明说,但两人独处时空中越来越紧张的气息,呼吸间的试探,还有隐藏在各自衣物下那跳动的灼热心脏,都像是在说着什么美丽的东西。
每个城市的夜晚总比白天更加的有活力,人们走出了牢笼般的工作之地,穿梭在纵横交错的马路上,汇聚着一条条的人流。千叶市的一家大型商场前,雪之下阳乃笑容灿烂的和朋友挥着手:“拜拜,下次再找你们玩~”
“拜~”
“可惜阳乃你有事。”
“那我们先走了阳乃再见……”
雪之下阳乃看着远去消失在人群中的几个一同出来游玩的同伴,挂在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又放了下来。
雪乃酱……
似是惆怅的叹了一声,不过太过于小声让人听得不真切。简单的三个字中,像是灌注了雪之下阳乃那一直以来让人看不明白的情感。在甜甜圈店偶遇比企谷,从他那知道了自己妹妹的事后,她就挂记在了心上。
叹息之后,她很快的又换上了和煦的笑容,踱着步伐向着某一个方向走着,周遭五光十色的场景并不能让她那和煦的笑脸上有什么变化,也不知她是在想着什么。若让傍晚时才刚见过她的比企谷看到,一定会对她有更深的认知。
……
离开了大厅,雪之下走回了那个大大的厨房。来到这后,像是因为这几步路运动过多而轻呼了一口气,平顺了下气息。
接着来到了放置茶具的柜子前,将之打开。柜子中放置了许多精致的高档茶具,有描金边的,有描银边的,有雪白通透的。在柜子最前面,是三个有序摆放的一看就是有使用过的茶杯。
紫色的马克杯两边各自放了一个白色的圆口大肚杯或者说是咖啡杯,雪之下先将紫色的杯子拿在了手上,接着将左边的那个杯子也拿在了手上,她看着手中的白色杯子,忽然出了神。
端着托盘,雪之下慢慢的走回客厅,客厅中传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再多走几步,她看到客厅墙壁上的那台大大的电视正开着,上面播放着她非常熟悉的画面。
竹下冰见抬起头看向走到身边的雪之下,雪之下先是看了他一眼,又一言不发的看了看电视画面,接着又看回他。
“竹下君,乱动别人的东西是很失礼的。”从她字句的表面意思看她确实是在责怪他,但如果她真的反对的话,应该就不会只是站在旁边还有闲情的说着吧。
“不是说,可以打开电视吗”
“可是,这dvd……”电视上播放的画面,正是她昨晚刚看过的潘先生。
“哦,不小心按到了。”
竹下冰见寻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电视机和dvd播放机,虽然间隔是大了那么一点点啦。不过,不小心这种事情发生的不都是莫名其妙难以置信吗?
他转回视线,看着雪之下。
“哈,很好看啊,不能看吗?”
看着他的眼睛,雪之下锐利的视线像冰雪一样被温暖的春风消融,有点不敢和竹下冰见的目光对视,借着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的时候,移开了视线。
虽然喜欢潘先生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但因为dvd盘没有收起来被发现了,雪之下她还是有股说不出的羞意。
“不是。那,那个,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雪之下视线游移到电视上,播放着自己儿时开始就已喜欢的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么的喜欢。对竹下冰见的发问,她磕磕碰碰的回答着,回答完后,小心的注意着他的反应。
“那一起看怎么样。”竹下冰见轻声的说着,看到她轻握着袖口露出的纤细手指,有一种借着拉她坐下的理由牵住她的手,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不敢再唐突了她。
“你以前,看过吗?”
“有想看,不过……”竹下冰见语气缓慢,看着询问自己的雪下:
“不过,要买这些dvd盘也有点难度,又想着你这有,所以,也就没特意的去做什么了。想着哪一天能和你一起看的。”
“……那,要不要从第一集开始看。”
听着他的回答,虽然很普通,雪之下却松了一口气。尽管她的回答有点慢,却还是出声回到。雪之下的回答像是仔细考虑过后而得出的答案,给竹下冰见建议着。
“好啊。”
换上新的碟片,雪之下踱步的往回走,短短几步路的路程,她却走的有点慢。也许,她是在为自己坐哪而烦恼吧。
“这里视线比较好。”竹下冰见拍了一下旁边的位子,说出这句话时,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虽然,和以前的自己相比,脸皮是厚了不知多少倍,但有些事,无关乎脸皮。
和竹下冰见不知是因电视画面而炯炯有神的眼神对上了视线,雪之下好像看到有一根弦被弹了一下。
“是呢。”如琴音般的声音奏响,慢步不前的她,像是找到了方向。来到他的身边,在他旁边坐下,已经放下的一头长发随着她的身形散落。
竹下冰见忽然感受到自己搭在沙发上的手手背袭来的触感,雪之下长长的秀发有些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滑滑的.柔柔的,又有点痒痒的,让他舍不得收回。
时光前行,并不会因为夜晚而停下休息,我们也并没有那个伟力让它停下何况是让它倒流,但过去的种种在自己亲身经历过后会在记忆中留下浓墨的一笔。外人若想参与其中,要么听本人诉说,要么从过去的事物中窥探一角。
对于能了解雪之下事情的事,他从不会感到枯燥,何况还是看她最喜欢的潘先生的剧。虽然这部剧到现在已经有超过十年的间隔,和现在比起来观感性也确实是差了许多,但他仍是看的津津有味。
若你觉得时间过得漫长,那么你的人生必定过的不快乐。
也许是老天爷看不惯他,他和雪之下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一转眼,时间就过去了。
节目也到了集尾,适时的响起了片尾曲的声音,暖色灯光的大厅中似是响起了两声遗憾的叹息。
“剩下的,只能以后慢慢看了。”
“嘛,是呢。”雪之下也收回了看向电视的目光。
“让你又看了一遍,会不会比较无味了。”
“真正喜欢上的东西,再看几次都不会腻呢。”雪之下摇了摇头,接着说:“再有,你现在才说是不是晚了点,一点也没有诚意。”
雪之下的声音中并没有夹杂着责备的情感,相处了这么久,两人都有了默契的相处方式。
竹下冰见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时间虽然还不能算太晚,但也不适合此时的他再待下去了。不仅是对自己,也是对她的尊重。
“那,我先回去了。”
走到玄关处,门也打开了,竹下冰见转回身和跟在身后相送的雪之下道别。虽然理性的知道该回去了,但就是还想着再待一会。
“嗯,明天见。”
玄关处的鞋柜上,竹下冰见进来时将他的书包放在了这,而进门时走在他前面的雪之下,也将自己的书包放在了上面。虽然外表看两个书包都一样,同样是蓝色格子款式的总武高制式书包,但他并没有搞混了。
拿上自己的书包后,原本并列的两个包就只剩下雪之下的书包倾躺在那,就像它们的主人,即将分开。
“晚安~”
“晚安~”
雪之下公寓大门外,竹下冰见看着她将大门缓缓关闭,听着落锁的声音,才转过身走在空无一人的过道上,向着自己的公寓走去。
过了一会,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那幽闭的大门后面,在他听不到的地方,响起了细小的脚步声,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