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开绿皮台灯,从抽屉里掏出笔记本伏在桌上仔细阅读起来:
一九七三年十月三日,晴。
自从沈思眀离开以后,我再也没有遇到一些怪事,按理来说,该结束了。
可事情并不如愿,我的儿子纪沅绍在九月二十六日突然发高烧,昏迷不醒,到了第三天他突然坐起身来抓住我的手,虚弱说道:“爸,我梦见沈叔叔了,他让你快去找我沈姨。”
我心中隐隐有些发毛,一刻也不敢耽搁,还未进走进门,沈莹这个小丫头就拉着我手直冲冲的闯进门,大喊道:“妈,纪叔叔来了!”
沈嫂见到我顿时泪眼婆娑说道:“纪维生,你来了。”她哽咽一声继续说道:“我丈夫说纪沅绍发高烧并非是意外,他想你也是预料到了,三十年后,所有的事都会重新再来一遍。”
这重蹈覆辙的悲剧不能上演,我要将发生所有的事情都记载下来,及时止损才是上策。
沈嫂催着我说道:“纪维生,你倒是想个办法啊。”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与沈家再次签订契约,嫂子,我看沈莹这丫头机灵,让她帮帮忙吧,等纪沅绍有孩子后就叫纪琛,你一定要记住了。”
沈嫂抹着泪水点头答应,唤沈莹坐过来,摊开一张白纸,掏出短刀在丫头的手心上一割,鲜血滴在白纸上后消失不见,揉着沈莹的头轻声嘱咐道:“三十年,待你等到纪琛一定要签下契约,你可要多关照纪琛这个孩子。”
沈嫂将白纸放好,对我说道:“纪维生,你就放心吧,沈莹很听话,三十年之约,沈莹必会守约。”我点头示意。
外面钟声响起,我深吸一口气将笔记本合住,沈莹,她怎么会在三十年前见过我爷爷。我关了灯躺在床上,沈家真是个谜团。
我刚睡醒,就听见急促的门声,穿起衣服说:“谁啊?进来吧。”
李贰然推开门,神神秘秘走到我面前说道:“缺心眼,外面来了警察,说要找咱们记个笔录。”
“记笔录,诶,李狗,你先去看看都有谁?”
“我都看过了,肆幺他们已经做完笔录了。”
“郑平韧呢?”
“他啊,他应该不用,毕竟秦姨护儿子,只说了我们几个上了顶楼。”
“行,知道了。”
推开门走进来,是一间单人宿舍,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俩把椅子,最角落有一张孤零零的床,一名叫薛炳雨的警察,看样子大概二十四岁,他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他讯问的事情以及我的回答,在这里就不写了,直到他说:“纪琛,下面你要如实回答我。”他等我点头答应,继续说:“把你去顶楼的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我。”
我轻笑一声,说:“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你不相信。”薛炳雨瞪了我一眼,耐心说道:“纪琛,把你态度放端正了,我希望你能说实话。”
我努力整理思绪,这些事情并不是很难解释,只是太过离奇,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看到邱延背后有一道黑影,如果按我的想法来看,这是死亡的预言。”
果不其然,薛炳雨皱起眉头,他用力靠着椅子,不耐烦说道:“纪琛,是不能给你好脸色吗?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他猛地一拍桌子,威胁道:“你到底看见到了什么?如实交代。”
我笑着摇摇头说道:“好,我都告诉你,邱延是自己跳下去的,你可能也检查过了,没有任何推下他的痕迹。
”我没有说违心话,也都是现实,只不过我省略了郑平韧的突然出现,我敢断定,邱延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薛炳雨得到了正常的答案,他站起身走了出去,倚在门口低声对身边人说:“这个纪琛脑子可能有问题,你去查查他的资料。”
我瞅了他们一眼,把椅子往后挪,椅子腿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薛炳雨听着有些不舒服,他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看向我。
“纪琛,你要去哪里?”
“上卫生间,憋得慌。”
“去去去,快去。”
李贰然见我走出来,手搭在我肩膀上,低声说道:“我咋感觉你脸色不对劲呢?”
郑平韧把这么大的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此时的我顶着怒气,努力压着颤抖的声音问道:“郑平韧呢?他,他在哪里?”我情绪激动到浑身开始冰凉发抖。
李贰然见状连忙使劲压着我的肩膀,试图让我冷静下来
:“他在四楼左拐第三间房。”
低声数着房间来到403,抬起手狠命敲着门,大声吼道:“开门!郑平韧,你给我出来!快开门!”
李贰然见我这样子如同索命厉鬼一般,他连忙上前环住我的腰后退几步,我累得气喘吁吁,门这才缓缓打开,郑平韧冷静问道:“纪琛,你找我什么事?”
“你,你知道邱延怎么死的,是你逼死的!”
“血口喷人!”
我使劲挣扎开李贰然,攥起郑平韧的衣领,一拳冲着脸上打去,郑平韧闷哼一声,手紧捂着脸,鼻血直流,他低着头说:“纪琛,解了气就放手。”
好一个宽宏大度,从道德上来讲我吃亏了,这感觉一点也不好受,原本他应该向我解释道歉,反倒成了他原谅我,把罪名毫不客气钉死在我身上,黑脸白脸他全唱了一遍。
“你气也消了,人也打了,有什么话好好说。”郑平韧冷不丁来了这句话,推开自己的门,对我说:“里面请,谈事嘛,讲究是坦诚相待。”
“不了,你屋里地板瞅着不干净,以免进去了,出来还得在门口磕磕鞋。”李贰然回怼道:“郑哥,你看我们也不是不给你面子,只是这……”李贰然故意把话说到一半。
郑平韧不免有些尴尬,他绕绕后脑勺,勉强挤出笑容说:“对对对,贰然说的对,等我打扫干净屋子再请你们进来。”
李贰然贱笑推辞道:“诶呀,郑哥,我们俩这多不好意思啊,你说呢,缺心眼。”
“郑哥,你就别麻烦了。”见李贰然替我先说话,也给郑平韧一个下马威,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郑平韧,邱延到底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郑平韧没好气地说道:“我跟你说过了,我不知道,如果你们非要弄清楚这事的话,下午四点,到三楼楼梯口等我。”说完这句话,郑平韧将门狠狠关上。
如果这句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说不定我还会相信,但是从郑平韧口中说出,我有些恍惚问道:“李狗,这会不会是骗咱们?”
李贰然拍拍我肩膀说:“没事,带上肆幺他们,缺心眼,咱们现在打发时间吗?”
相比郑平韧带我去三楼,倒不如和李贰然先去,起码他不会半路遇到危险将我抛下,我对郑平韧是一点信任也没有,说:“我觉得吧,提前去一趟三楼。”
李贰然把我拉到一边,低声问道:“缺心眼,你要想清楚了,三楼可是闹鬼。”
听李贰然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些好奇了,问李贰然:“怎么说?”
李贰然认真回答道:“你从外面也能看见,窗户口都从里面钉死了,木板挡着望不见里面,有些孩子进了里面以后就疯了,你也见余瑶了,我个人感觉这邱延八成也是在这里疯的。”
我正听得起劲,肩膀忽然被使劲一拍,有个人大声说道:“小琛哥,李哥,原来你们在这里,我们找你们半天了。”
我使劲揉揉耳朵,震的我整个人都清醒了,陆晚笑着说道:“在这里干什么呢?诶,小琛哥,那个警察叫薛炳雨,你知道吗?”
李贰然眯眼笑道:“哈哈,陆晚,你就别欺负你小琛哥了,你知道什么快说。”
陆晚凑过来,他低声说道:“我跟你们说啊,这个薛炳雨是三队队长,专门过来调查此案,他的父亲薛晓勤曾经也在这里调查,那时还没有这所孤儿院,是在前面那个小镇,街坊邻里都说这个小镇半夜有哀嚎声,有人看见一个人鬼,模样很可怕的,不过薛晓勤调查一个月便不了了之。”
肆幺抢过话说:“这个小镇还住过一个特别厉害的人,他自称可以解决这里的问题,于是孤身一个人离开故乡,却没想到三个月后就没有这些奇怪的事了。”
“那个人,你知道叫什么吗?”说到这里,其实我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除了他再没有别人了,那个与我血脉相连的,冥冥之中指引我到这里来的人,虽然未曾谋面,但能使沈莹敬重的人,绝对不一般。
陆晚仔细回想着:“好像是纪维生。”他忽然问道:“纪琛,难道你认识吗?感觉和你一个姓。”
我无法回答,无论是摇头否定还是点头承认,都不能证明他与我是否有真正的感情,如果不是血脉相连,我还真不知道我与他到底还剩下什么联系,沉默一会儿,便说道:“不认识,但听说过,我要去三楼,你们去吗?”
陆晚惊讶叫道:“你要去哪里?去三楼!小琛哥,你没听过那个传言吗?不过,你们如
果非要去的话,那我也跟。”
李贰然无奈说道:“行,陆晚,以后别一惊一乍的。”他看向肆幺问道:“你去吗?”
肆幺迟疑了一下,他连忙点头说道:“去,当然去。我要去看看这个传言是真是假。”
“既然这样,文淮和张殷安也没问题吧?”
文淮紧张说:“没问题,李哥。”说完这句话,我注意到文淮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反而张殷安显得格外平静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