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莹似乎为了安慰我,她瞥了一眼地上的猫头说道:“不过你倒是可以把这个拿上。”
我捡起手边的猫头往墙上狠狠一砸,猫头碰住墙又弹了回来,我赌气似的说道:“才不要呢。”
李贰然把我拉起来,问道:“缺心眼,咱们多会儿回?”
“现在。”说完这句话就往外走,李贰然和张殷安跟了上来,沈莹轻哼一声,她漫不经心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一个朋友应该是碰到小黑虫了,对吗?”
我站住脚了,沈莹从自己上衣里掏出一个褐色的小瓶子,说道:“给他早晚吃俩粒,直到他感觉适宜为止。”
“谢了。”我把瓶子放进裤兜,刚走出门,发现头顶上的黑虫与人骨都不翼而飞了。
“李狗,这是什么化学反应?”
李贰然皱着眉头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感觉不是用科学能解释的。”
一旁的沈芸讥笑一声说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她指了一下门,非常得意说道:“呐,你们看见门上的花纹没?如果不是窗户上的木板被撬下来,风从窗户外吹进来,你们也不会有幻觉。”
我轻轻抚摸着门上细微的花纹,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真发现不了,问道:“该不会是纪维生弄得吧?”
“我怎么知道。”沈芸亲密的挽着沈莹的胳膊,声音轻柔说道:“沈莹姐,你肯定知道是谁吧?”
沈莹走上前,我连忙腾出位置,她俯下身观察着门上的纹路,轻皱眉头低声自语道:“怎么会是他?难不成出来了?”
我竟然从沈莹的脸上看到了犹豫不断的样子,她的表情很复杂,不知是喜是悲,我低声问道:“你怎么了?感觉你有些不舒服。”
“这是我父亲设置的机关。”她的语气很沉重,对于这独特花纹她在熟悉不过。
“不应该吧?”
我注意着她的表情,沈莹点头承认我的话,她很认真的回答道:“嗯,不应该,但细看的话雕刻手法并不像他,应该是有人临摹下来。”
沈莹站直身,眉头没有舒展开来,良久她才把心底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沈家的南蛇藤花纹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雕刻,就算是雕刻一模一样,但如果不讲究手法与每道裂痕深浅度,也不会出现幻觉。”
“按着你的意思来说,此人应该是个高手吧。”我不禁有些感慨雕刻人的技术,我忽然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手法与沈思眀不一样吗?难不成这里曾经也来过一个沈家人?”
“不一定。”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一般沈家出发及目的都需要汇报与记载,我想,此人非常了解沈家的行事作风,他应该是通过长期对沈家的观察,或者和一个沈家人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不相信沈莹所说的话,从我对沈莹沈芸的观察来看,俩人虽然高傲自大,但对自己需要完成的事情却是另一副模样,谨慎从事,如果真的如她所说,与沈家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未必得到明了的雕刻方法。
说到这里,我心中也是没底,或许沈莹又把我当小孩子忽悠,我们俩之间绝对没有信任可言,对付沈莹这样的人应该忧虑再三,见沈莹一直盯着我看,我对她咧嘴一笑,问道:“沈大小姐,你觉得会是谁?”
沈莹摇摇头,她走到绿铁皮门前说道:“纪琛,你不是想走吗?现在就出去吧。”
我狐疑看着她,摸不透的沈家人,刚才还极力留着我,现在又赶着我走,
心下想到,正好一个小时半,此地是真的不宜久留,尤其是文淮还需要吃药。
还未推门进宿舍,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声音,李贰然快我一步推开门,不满的呵斥道:“肆幺,陆晚,你们俩闹什么,就不能让文淮好好休……休……”李贰然变得很吃惊,说到这里有些失语。
“我去。”他忽然高呼一声,一把将我拉过来,指着里面,声音颤抖的问道:“缺心眼,文淮是怎么了?”
文淮蹲在地上用自己的手指不断扣着白墙,桌子椅子翻到在地,我缓步走来,一走近就傻眼了。
白墙上全都是抓痕,道道血迹斑斑,定睛一看,一副南藤蛇花纹出现在我眼前,不过,与门上画的图案相差甚远,这是一副及其粗略的南藤蛇花纹。
我把手搭在文淮的肩膀上,强行使他回头,只见他目光呆滞,紧闭嘴唇,原本是个安静的人,现在更是沉默寡言。
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意,他忽然瞪大眼睛一个劲给我
磕头,嘴里振振有词说道:“纪维生,您宽宏大量,您对我恩重如山呐。”
“文淮!你给我起来!”我一把扯住他的后颈衣服,他抬头看向我,两道明晃晃的泪水流了出来,我连忙从自己的衣服掏出药,倒出两片白色药塞进他的嘴里。
文淮倒是很听话的将药咽了下去,然后又蹲在墙角继续划着血道,李贰然不满说道:“缺心眼,沈莹给的药是不是不管用?”
“总该是有个药效时间,先等十分钟再说吧。”斑斑刺目的血迹,似乎在警告我不许探究太深,让我想起害死阿泽与邱延的黑影,我痛苦的捂着额头说道:“药效不行的话,我再去找沈莹。”
李贰然从我的手里拿过药瓶,他仔细看在上面的标签,有些不确定说道:“这不会是安神药吧?”
“安神药?”我猛地一怔,沈莹该不会认为文淮没救了吧,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想救!
李贰然坐在床上看着文淮,良久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或许睡上一觉,文淮就好了。”
肆幺强忍抽泣抓着李贰然的衣领高声吼道:“哥,你倒是想个办法啊!刚把文淮送进来就成了这副模样,怕不是中邪了吧?”
说到这里,肆幺忽然回头看向我,他松开李贰然的衣领,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云里雾里,脸上的火辣感顿时传遍全身。
肆幺口中咒骂着:“纪琛,你这个灾星,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原本好好的孤儿院现在被你搞成这样!邱延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
“住嘴!”李贰然猛地从床上冲下来,他将肆幺毫不客气的抵在墙上,压着怒火说道:“肆幺,你给老子安静点,这事谁也不能怪纪琛。”
陆晚赶忙上前扯住李贰然的胳膊,耐心说道:“行了行了,李哥,肆幺也是着急说错了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肆幺,他心眼不坏,也知道自己说错话。”
李贰然这才放开肆幺的衣领,他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文淮,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憋屈,谁也瞧不起谁,但凡事到这种时候,谁要起内讧,推卸责任,就别怪你们李哥不认人。”
我低头不说一句话,李贰然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低声说道:“缺心眼,你别往心里去,都是兄弟,有忙一定帮。”
李贰然说话从来都是俩边都不得罪,之所以说俩边人,也就是从这里开始,肆幺对于此事一直都是耿耿于怀,愈演愈烈,倘若不是李贰然站在这里,我还真怕他翻面不认人。
好在我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信誓旦旦的对着他们发誓:“肆幺说的没错,此事是因为我惹起的,我纪琛一定会想办法帮助文淮的!”
“你什么也做不了。”肆幺故意哼一声,别过头紧咬牙关,不服气这三个大字刻在他的脸上,我也有些恼火,真是好颜色给多了,都盖起染房了。
肆幺见我没有说话,反而得寸进尺了,继续说道:“你只会过过口瘾,什么都做不了!”
“你再说一遍!”我拳头紧握怒视着肆幺,肆幺站起身来,他紧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你只会过口瘾,什么都做不了!”
我冲着他的脸一拳打了上来,他抵不住力气摔在地上,我拽起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对着他的脸又是一拳,他的鼻血流了出来,嘴角发肿流出鲜血来。
“行,缺心眼有你的,你倒是打死他啊!”李贰然把我推开来,我一口一口气长舒着。
“都冷静冷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真的把老子的话当作屁放。”李贰然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他气的又将烟狠狠塞进烟盒里,问道:“缺心眼,咱们既然去过一次了,郑平韧这王八蛋咱们还跟着去吗?”
我忽然想到那张照片,赶忙摸了一下贴身口袋,什么也没有摸到,我烦躁的揉揉眉心,不悦说道:“必须得去,照片丢在虎头那里了,还要去找。”
李贰然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他几乎朝着我喊出来:“这怎么会丢呢?那个虎头那么危险,你还要去!怕不是疯了吧?”
我们都沉默了,坐在远处一声不吭的张殷安忽然说道:“既然丢了就再走一趟。”
李贰然看了一眼肆幺与陆晚说道:“就拜托你们俩照顾文淮了,别跟我们去了。”他深吸一口气说道:“照片和面子一个都不能丢,免得郑平韧瞧不起咱。”
“那个,我去给你们拿饭去吧,这都快中午了,肯定肚子饿了。”陆晚拉着我走了出去。
他低声跟我说道:“小琛哥,肆幺很记
仇的,你以后办事都要留心一下。”
果不其然,在我第一次见肆幺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家伙并不是很好相处,至于后面会怎么样,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忽然余瑶朝着我们俩撞了过来,幸亏我反应快,将陆晚推到一边才躲过一劫,也不知道这余瑶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整我们,我总感觉她一肚子坏水。
陆晚没站稳磕在墙上,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胳膊,哀嚎道:“余瑶,你不长眼睛啊,靠,小琛哥,你劲也忒大。”
余瑶愣神看着陆晚,她可能在想自己碰瓷没成功,反倒是被讹上了,陆晚撅着嘴哼哼的发着声音,他看了一眼余瑶吼道:“你看我干什么?还嫌我不够惨啊?”
我笑着走过来,拍拍他后背衣服上的灰尘,对余瑶说道:“是郑平韧叫你来的吧?”
余瑶很是惊奇看着我,她一听到郑平韧就开始瑟瑟发抖,我睨了她一眼,说道:“你回去告诉郑平韧,我会按时去三楼等他。”
余瑶得到自己预期的答案,话也没有说掉头就跑来了,陆晚走过来说道:“小琛哥,你真要去三楼啊?”他一想到密密麻麻的小黑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说道:“还是算了吧。”
“你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决,说不定里面的东西能帮助文淮。”我瞅了一眼今天的饭菜,拿了三个馒头,陆晚又将三碗米饭放在大盘子上,说道:“我不爱吃馒头。”
“嗯,闻味道还不错,诶,小琛哥,你喜欢吃牛肉吗?”陆晚端起俩盘菜看向我,说道:“如果你不喜欢,我还可以拿西红柿炒鸡蛋。”
“不用了,我喜欢吃牛肉。”我忽然愣了一下,也笑着回应道:“陆晚,该不会你想吃吧?如果想吃,自己去拿啊。”
陆晚拼命点头赞成,还特别谦虚说道:“我就拿半盘,主要是怕吃不完浪费了。”
我和陆晚回来了,药劲儿上来了,文淮早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肆幺不吭声坐在床上,看也不看我一眼,我把碗递给陆晚,示意给肆幺端过去。
既然肆幺瞧不起我,我也不至于凑在他面前惹人嫌,拿着馒头,端起半盘菜和张殷安坐在一起,这小子每次坐的离我们老远,他见我坐过来也没有赶我走的意思,就是低头吃饭,不说一句话。
食不言,寝不语。倒是被他表现的淋漓尽致,忽然李贰然也坐过来,他举起牛肉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说:“缺心眼,你该不会还在生气吧?”
“咳咳。”李贰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右手使劲敲着胸膛说道:“靠,缺心眼给我水,老子呛住了。”
我无奈的将水推在他面前,抬起手使劲拍拍他的后背,李贰然过了好久才缓过来,说道:“噎死我了,差点去阎王面前打报告。”
“李狗,你要有什么话吃完再说。”我白了李贰然一眼,忽然明白张殷安美德的高尚,开玩笑说道:“我没有生气,如果我真的生肆幺的气,他的碗里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李贰然惊奇的吼道:“我靠,你投毒啊!”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去你的,我没有。”
李贰然又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哎呀,大姑娘生气了?你李爹知道你在开玩笑,这不是逗你玩嘛。”我把李贰然的手推开,埋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