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时间。
完成了一天的课程后,白千昼已经昏昏沉沉,他很想现在就回家休息,正在收拾书包,而同桌的朝香绘里,却已经和她的朋友们,头也不回地就离开班级了。
“喂,白,今天我家里有事,你帮我把值日做了吧,拜托咯!”有一名男生笑呵呵地说道。
他说完,也没有去听回应,就和他的朋友,讨论接下来去哪家游戏厅玩,说起了一些有趣的漫画,谈笑风生地往教室外走。
白千昼当场愣住。
他伸出手,想叫那个男生回来,但人家已经跑远了,而被拜托了的白千昼,也毫无办法,他不敢逃走,只能把收拾好的书包放下,去拿扫把。
窗户外,已是黄昏。
巧合的是,今天所有的值日生都不在,只有白千昼一个人留在这里,但他即使是这样,也不愿意逃走,而是挽起袖子,开始乖乖干活。
教室前的钟表,指针转动着。
咔、咔……
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他在扫完地后,长舒一口气,孤零零地自言自语,说着“终于干完开头了,万事开头难”,然后提起空桶,准备去厕所换水,回来拖地。
在走廊上,他顿了一下。
回头望向已然空无一人的那头。
某种难以言说的孤寂包裹了他,他并不觉得难受,只是单纯地有些累而已,但是现在的劳累是以后的幸福,他相信自己的努力有价值。
他两眼无神地走向厕所。
眼睛空旷得像是死人。
砰!
在厕所内,传来钝器的打击声,白千昼躲在了外面,悄悄探头往里面看,刚想偷看,却有两名高年级的壮硕男生,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白千昼紧张地后退。
表示歉意地鞠躬。
他害怕极了,对方只要一拳就能把他打得找不着东南西北,即使是在体育上,白千昼也是弱得离谱,他跑步还没有班级里的女生快。
那两个男生似乎压根没看到他,自然也没有理他,直接往另一边走去。
白千昼睁开一只眼睛。
发现他们走后,才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然后进厕所里倒水,他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跌坐在最里面的人,那不是别人,正是上鹤零。
他鼻青脸肿地坐在地上。
虽然跟他并不是很熟,少有的交集,还是白天因为漫画的缘故,他主动来搭话,但白千昼还是感到同情,他掏出手帕,沾了些水,走过去。
俯下身子,关切地问道:
“你没事吧?”
“我不知道因为什么,但只要服软就没事了,反正高中生活就这些年,你可以熬到毕业,我其实也很不高兴,但现实就是这样的。”
上鹤零抬头瞥了他一眼。
接过手帕,擦起了脸。
看他这副凄惨的模样,白千昼很心疼,但是没用,他不过是一个弱小的普通高中生而已,没有力量,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能感慨。
“谢谢。”上鹤零说完,把手帕还了回去,他冷淡地起身,离开了。
被他讨厌了吗?
白千昼觉得这也很正常,毕竟男人都有尊严,那副惨淡的模样,被其他人看到了,难免会有些不自在,换作是他,也不会觉得这是种帮助。
也许不该帮他?
这种想法稍纵即逝,白千昼觉得自己得了失心疯,只要别人遇到困难,去帮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可惜没有在合适的时候遇上。
否则,他会……
白千昼的眼里冒出狠厉的光芒,但那只是一瞬间,转眼就消失不见了,他的长相很柔和,是属于乖巧学生的范畴。
哗哗哗!
水桶里的水溢出来。
早已经装满了,白千昼差点忘记,在厕所水漫金山之前,赶紧手忙脚乱地收拾,把装满了水的水桶,费力地提到了班级去。
他气喘吁吁,这太累人了。
将拖把沾满水后,他开始拖地。
在这样干活的时候,他的行动和想法会分开,脑子里幻想着,假如自己跟朝香绘里做了情侣,生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那一定更加幸福吧。
可以互相给对方喂食、晚上互道晚安、白天开学习会,共同交流进步,那些想象中的画面,让他不禁嘴角上扬,无限畅快地遐想了起来。
“传球!传球!”
他突然听到叫喊声。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在操场上,篮球社的人还在加训,他们挥洒着汗水,还有不少女生在围观,其中不乏犯花痴的,盯着人看。
白千昼看到朝香绘里也在。
他的手抽动了一下。
没错,那都是幻想,无论再怎么想,都是无法发生在现实中的,真正的他,是这样软弱,无能为力,也不敢参加社团,始终是归家部成员。
拖完地后,他开始擦黑板。
当他完成了值日,已经很晚了,就连其它运动类的社团,都要回去了,白千昼抄上书包,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出了教学楼。
朝香绘里,正在和一名篮球社的高大学长搭讪,他们有说有笑,白千昼默默地看了一眼后,也没有再停留。
“哎?小白,你还没回去?”
她突然惊讶地问道。
本来想故作高深地,独自一人往外走,什么也不说的,被她搭话以后,这样的计划泡汤了,白千昼只能笑着答了句“是”,结果对方压根没理会自己。
他握紧书包的环带。
他的名字叫昼,而不是白。
可是大家更习惯于,用较为女性化的名字称呼他,久而久之,就成了个共识,人人都这么采用,对他真正的名字不是很在意。
他转头走出校门。
对他来说,这又是平凡而充实的一天,什么也没发生,却好像什么都做了,漫画里的情节,终究还是只能想想,他只要能度过普通的一生,就知足了。
他看向自己的左手。
没准这其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也说不定?只是时机还没到,还没有觉醒罢了,他总有一天会成为伟大的人,被所有人敬仰。
怀揣着这样的梦,他继续走。
在一处公园,花坛与喷泉边,一名黑发的西装女子,笔直地站在那里,她似乎是在等待着谁,她的打扮很俊朗,如同男人般秀气。
白千昼不敢多看,怕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