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姓蒋的欺人太甚,这是把咱们侯府当成她们袁家了?翠柳也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苏筠脸黑如炭,愤怒的直转圈儿。
姚氏紧抿着唇,瞳色冰冷阴鸷,自从她嫁进侯府,还没被一个奴婢这般,骑到头上来,焉能不气!
“袁家,果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下人都抖起来了,呵,敢在我侯府的地盘儿上撒野,我自是要让她们后悔不迭。”
苏筠闻言,脚步一顿,跃跃欲试道:“娘,您想怎么做?”
姚氏冷笑一声,眼神示意一旁的喜鹊凑近,紧接着,在喜鹊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婷和苏筠听着,面色齐齐一亮,果然,论手段,还是娘高明。
喜鹊匆匆离开,不多时,就出现在已经昏死过去的翠柳面前,腐朽的尘木味儿入鼻,喜鹊嫌弃的蹙了蹙眉,吩咐一旁满脸讨好的粗使婆子道:“把她弄醒。”
婆子二话不说蹲下身,粗粝的大拇指按住翠柳的人中,重重一抠,翠柳下意识蹙眉,眼皮动了动,然而,不等她睁开眼,又一个巴掌扇下,疼的她顿时痛呼出声。
婆子啐了一口,起身谄媚道:“喜鹊姑娘,对付这些小贱蹄子就得用点强硬手段,您瞧,这不就醒了。”
喜鹊淡淡‘嗯’一声,摆摆手让婆子出去了。
翠柳看清来人是喜鹊,心头顿时一喜,她就知道...夫人是不可能发卖她的,一切都是做给那个老不死的蒋姑姑看的。
千秋院。
苏妧刚用过精致的晚膳,月章就神采飞扬的进了屋子,一福身后便压低声音道:“小姐料事如神,侯夫人果然留了后手。”
闻言,屋子里的蒋姑姑、留云、钏儿三人神色齐齐一震,苏妧不疾不徐放下茶盏,示意月章继续说。
“戌时前后,侯夫人身边的喜鹊去了柴房,让翠柳出府后去闹市自卖自身,散布小姐仗势欺人、随意打杀奴婢、喜虐生灵(猫狗兔鸟一类的小宠物)等谣言,还许诺侯夫人会派人重新买下她,暂且在京郊庄子上安顿,待处置了我等袁家人,便接她回侯府,做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
钏儿一脸无语,“翠柳信了?”
月章嗤笑,“可不是信了,还千恩万谢,信誓旦旦保证,一定要咱们小姐恶名满城呢。”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留云摇头轻叹。
蒋姑姑却蹙眉,“小姐,侯夫人这是想一箭双雕。”
苏妧淡淡一笑,“我那个二婶,在侯府这一亩三分地上说一不二惯了,就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把旁人都当成傻子了。”
留云、月章二人略略一思量,就明白了何为蒋姑姑口中的一箭双雕。
“小姐从前不显山不露水,偏偏我们一来,小姐就传出恶名,还将院子里的大丫鬟打板子赶出府,不知情的人听说了,定会以为是我们在小姐面前挑唆,带坏了小姐。”
“正是如此,侯夫人到时便可将一切错处推到‘袁家人’身上,处置我们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往后真正的袁家人进了京,想为小姐撑腰,她必然还会旧事重提,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压制袁家,而小姐名声受损,她拿捏起来自然更容易,哼,想的可真美!”
经留云和月章如此一剖析,钏儿也听懂了,她的心绪更为复杂,实在不明白侯夫人对小姐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恨,平日里苛待还不够,如今连小姐的名声也要毁了,小姐难道还不够孝顺,不够懂事乖巧吗?
这一刻,钏儿突然就想通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从小姐身上察觉到的那股违和感由何而来,小姐定是早就看透了夫人,看透了大小姐、四小姐,看透了侯爷,他们根本没把小姐当亲人,小姐若不反抗,迟早要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思及此,钏儿背脊一凉,紧张道:“小姐,那咱们怎么办?”
苏妧见钏儿小脸发白,心如明镜,“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钏儿似懂非懂,蒋姑姑三人也一时间不知苏妧打算从何处入手,找人散布姚氏这些年做过的恶事吗?倒也不是不可...
“那翠柳...”蒋姑姑试探道。
苏妧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凉笑道:“让她照姚氏的吩咐做,只不过,把人盯好了,别死了。”
蒋姑姑几人眉头齐齐一蹙。
“小姐,可您的名声...”
“是啊小姐,瓷器不与瓦砾碰,世上总有些不明事理之人,难免会误会了小姐...”
造谣一张嘴,洗白跑断腿,她们不担心姚氏母女的丑恶不会被揭穿,可这个过程中,小姐还是会被恶语中伤呀。
苏妧不甚在意,“我意已决。”
弓只有拉满,箭矢射出去的威力才会最大,目标所承受的痛也才会最强。
“钏儿,打水洗漱,好了,今日大家都辛苦了,各去休息吧。”
苏妧神色淡淡,蒋姑姑三人却看懂了她的不容拒绝。
果然,她们这位新主子也是个极有主意,说一不二的。
“奴婢(们)告退。”
待人都出去,苏妧拆下脑后的细银银杏钗,如瀑青丝缓缓垂落,苏妧随意按了按发紧的头皮,半晌,低‘呵’一声。
只有爱惜羽毛之人,才会怕水。
真金,却不怕火炼。
“在想什么?”
赵宸忽然从后环抱住了苏妧的腰身,熟悉的笃耨香萦鼻,苏妧心尖微微一颤,唇角不自觉弯起一丝甜甜的笑。
“殿下猜猜?”
“猜到可有奖励?”暖玉温香入怀,赵宸心情大好。
苏妧点点头,“嗯。”
赵宸眼神儿微微一亮,“当真?”
苏妧:“殿下不嫌弃便好。”
赵宸促狭道:“妧妧该不会是...在想本王...何时才来?”
苏妧没忍住笑出声,“殿下,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恋?”
赵宸一愣,脸色微黑,“你觉得呢?”
苏妧转头看赵宸的脸,烛光下,宸王殿下的皮肤不见半点毛孔,斧劈似的轮廓神仪隽秀,有种冷峻与血性并存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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