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断手

衙役们知道,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是死路。无奈,他们只好愤愤不平的扔下官刀,脱下官服,转身离去。

颜汐芸鄙夷的盯着他们,他们前脚刚走,颜汐芸就让竹酒赶紧把告示贴出去。今日午时,她要亲自选拔最优秀的人当衙役。

在街口处,颜汐芸摆设了一个擂台,她走上台,坐在椅子上,端起手边的茶杯,翘起茶盖,茶盖在茶面上轻轻拂过,撇开茶叶。

“今日颜大人在此摆设擂台只为从中选出最优秀的人做衙役。规矩很简单,只要能打你就上来,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新任衙役!”

竹酒高声宣布规矩。

颜汐芸在一旁一脸期待的望着台下的众人。

众人相视一眼,没人敢上台来比试。御景司嘲讽道“看来你的办法也不是很管用。”

“那是因为有勇有谋的人还没来呢,再等等!”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突然踩着众人的肩膀飞身上台来。颜汐芸盯着他,猛地站起身。

那人充满敌意的盯着颜汐芸,竹酒挡在他的面前,谨防他对颜汐芸出手。

那人瞥眼,冷笑“难道当过衙役的人就不能参与吗?”

“竹酒,你退下!”颜汐芸命令竹酒,接着冷眼瞧着那人“本大人来者不拒。只要你能赢到最后,本大人照样录用!”

此话刚一出,台下围观的百姓们立马炸开了,他们异口同声,高声喊道“不可以!大人,他是朱五成身边最衷心的衙役,他借着朱五成的势力,平日里是占尽了百姓的威风。你绝对不可以用他!”

颜汐芸抬手叫停百姓,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大家放心。本大人敢保证,他绝对不会一直站在这个台上!台下若是有人想与他较量的,尽管上台。”

“我来!”

颜汐芸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彪形大汉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他纵身一跃上台,踩上台子的那一刻,台子都害怕的抖了抖。

那名彪形大汉身材魁梧,可他的长相却平平无奇,十分普通。他站上台,先向颜汐芸介绍自己“颜大人,小人名叫孟冲,自小学武。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但我有一膀子力气。你别看小人长相和身材不符,可我敢保证,就是上京来的高手也不一定能打得赢我!”

“呵...呵呵,那什么,那你们就开始吧?”

“是,大人!”

孟冲声音洪亮,嗓门巨大。

“大言不惭,受死吧!”

只见那名衙役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来,他后退伸直,前脚一掂,向孟冲飞身过去。他紧握手中的匕首,只要他顺利落下,匕首就会刺穿孟冲的头盖骨。

一想到这里,那名衙役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孟冲居然抬手接住了他,孟冲嘲讽一笑,接着举着他在原地转了三四圈后,将他扔了出去。

那名衙役直接被扔出了擂台外,他砸在了一根柱子上后落在地面,顿时口吐鲜血,当场毙命!

颜汐芸紧抓着御景司的手臂,一边又好奇的探头张望那名衙役的死状。这时候,御景司伸蒙住了她的双眼,并在轻声对她说“别看,脏眼。”

孟冲打死了那名衙役,赢来了百姓们的欢呼和掌声。

颜汐芸转过身,对众人宣布“孟冲为百姓惩奸除恶,本大人录用了!”

“多谢大人,孟冲一定誓死效忠大人!”

“那便好。本大人宣布,比武选拔继续!”

有了孟冲的前车之鉴,更多会武功的人来到台上比试。输者自动退出,紧接着下一个上台与赢者比试。

在几番精彩绝伦的比试过后,最终站在台上的有五个人,他们不分伯仲,实力相当。

御景司见状,本想让竹酒让去陪他们玩玩,可却被颜汐芸拦了下来。颜汐芸起身,拿起手旁的鼓锤敲响停赛锣。

五人闻声停下手,转身面对着颜汐芸。

颜汐芸扫眼过去,盯着他们每个人仔细打量着。这五个人刚才一顿乱打,可是却只有第五个人受伤明显,他满脸淤青,额头上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包,双眼圈乌黑,看起来被打的不轻。

“那个,你们五个人实力相当,不分伯仲。本大人对你们甚是满意。虽然说只是做个衙役,但是本大人也要看你们的品质。经过本大人刚才的观察,我决定录用....你们四个!”

颜汐芸指着除满脸淤青那人以外的四人,他们从右往左依次是:刘二虎、白崇义、王肆和王与辉。

被打的那人见如此结果,捂着脸十分伤心的走下了台。颜汐芸盯着他悲伤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替他难过。

“咳咳,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四个再加上孟冲就是新的衙役....”

“等等大人!”

颜汐芸话还未完,白崇义就突然打断了她。

“你有何异议?”

“小人不敢。只是小人此次比试的真正目的并非衙役,而是师爷。”

“师爷?”颜汐芸走上前,盯着白崇义上下打量“看不出来,你居然能文能武。”

我连律条都背不熟,也确实是需要个人在一旁提点。

“好,本大人允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县衙唯一的师爷。至于你们四个,就是衙役了。”

“多谢大人!”

见颜汐芸答应让白崇义做师爷,一旁的御景司忽然有些生气,他哼唧一声,扬长而去。竹酒见状,向颜汐芸行礼后赶紧追了上去。颜汐芸盯着御景司远去,心中不解。

莫非....是龙阳之癖犯了?

“大人,县衙中只有我们四个会不会太少了?”王肆询问道。

关于这件事颜汐芸心中早就做了打算。她略过五人,走到台前,对百姓们说道“县衙中不能只有四个衙役,凡贫苦家庭中有一儿者,或无家眷不知何处去者,又或者没有收入来源者皆可入府衙当差!”

接着,颜汐芸转过身嘱咐他们“孟冲,白崇义,此事就交由你们二人处理。记住,若是品行不端者决不可招入,如果被本大人发现,你们也要跟着滚出府衙。还有,有妻儿家眷者也不可招入,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去买个田地或是做个小生意,此事就交由刘二虎和王肆。至于王与辉,得麻烦你辛苦一趟,稍后你同竹酒一起去往上京,以本大人的名义领些新的官服回来。”

“是,大人!”六人异口同声道。

***

与此同时,御景司生气的回到颜府,他气势汹汹的冲进大堂,拿起一旁的花瓶就摔在了地上。竹酒见状,害怕蜷缩在一旁。

可摔碎一个花瓶还是没能解除御景司心中的怒火,他又拿起手旁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接着他在大堂中巡视,又瞄准了角落的一个青花瓷,竹酒见状赶忙跑上前去阻拦御景司。

“王爷!”竹酒与御景司争夺花瓶,他夺过青花瓷放回了原位“王爷息怒,王爷息怒。这可是颜大人从家中带来的青花瓷!”

御景司盯着竹酒,又想起了方才台上的一幕。他的怒火又不打一处来。

“你说那个女人是怎么想的?她是把本王当成透明了吗?”

“王爷说的什么意思?”

“那个白崇义想当师爷,她居然就这么答应了!难道本王不能当师爷吗,本王不能为她出点子吗?”

竹酒听后,突然捧腹大笑道“您当师爷?哈哈哈,您哪里能当师爷啊?”

御景司杀气腾腾的瞪着竹酒,竹酒立马敛色屏气,点点头附和道“我家王爷英明神武,是当师爷的料。是颜大人有眼不识珠,都怪颜大人!”

“诋毁大人,掌嘴十下!”

竹酒一脸哀苦的看着御景司,明明是他生气,自己只是随声附和而已......怎么就该掌嘴十下了?

即便心中再不愿,竹酒也还是狠狠的打了自己十下。

然而御景司还是气不过,他难掩心中的怒火,转身又抱起了青花瓷。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这时,颜汐芸的声音从府外传来。她站在门口,看见大堂里的花瓶碎片,急匆匆的向里面跑去。

闻声,御景司立刻将青花瓷塞进了竹酒的怀中。自己装作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

颜汐芸提着裙子跑进来,她看着地上的花瓶碎片,瞬间委屈起来。

“.....小瓶瓶,你怎么就‘死了’呢?”

她抬头一望,又看见不远处的茶杯,

“小茶茶.....你怎么也离我远去了?”

颜汐芸的眼泪是说来就来,毫不含糊。

她猛的起身,盯着两个肇事者。

“说!你们谁干的?”

御景司整理衣襟,瞥眼看向竹酒,接着他挺胸抬头走到颜汐芸的面前,忽然指着竹酒说“他!没想到竟然狠心如此对待小瓶瓶和小茶茶,可见其心必异,当诛!”

“王爷你.....”竹酒一脸委屈,心中有苦难言。

“竹酒,你为什么要砸我花瓶?”

不等竹酒解释,颜汐芸就质问他,“你还不快把我的青花瓷放下!”

竹酒听话的把青花瓷放回了原位,就在这时,孟冲突然从门外进来,并大声喊道“大人!”

竹酒在两人的注视下,十分小心翼翼,可孟冲突然出现,着实吓住了他们,竹酒腿一颤,手一抖,青花瓷就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颜汐芸看着地上的碎片,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

御景司见状,小心翼翼的向后挪步,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大堂。

“竹!酒!”

颜汐芸的怒吼声充满了整个颜府。

***

当日夜

颜汐芸独自坐在后院里,凉风吹过,可只有她自己心疼的抱住了自己,蜷缩在千秋上。

这时候,御景司端着热汤来到后院,他走到颜汐芸的面前,蹲下身来将热气腾腾的汤递给她。

“再过两月就要入冬,夜里风凉,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不喝...”

颜汐芸蒙着脸,不想看御景司。

御景司坚持不懈,他拿起汤匙舀了一调羹,想要喂进颜汐芸的嘴里。

“我都说了我不想吃!”

颜汐芸被他弄得心烦,突然起身抬手,却不想打翻了御景司手中的热汤,热汤倒在了御景司的手术,手背立刻红肿起来。

可御景司一声不吭,忍着疼痛。

颜汐芸见状,后悔不已的握住他被烫伤的手,一脸担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把汤倒你手上......”

这时候,一滴眼泪落在了御景司烫伤的手上。他慌忙抬起头,手抚上她的脸颊,温柔的安慰她“没关系。我知道你因为青花瓷的事情心情不好,我不怪你。”

“.....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如此在意那个花瓶?”

“那个青花瓷...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嫁妆。我娘身体不好,她为了堇年,不惜用她的命换堇年一命。那个青花瓷,是我娘死后爹爹交给我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它其实是娘留给我的嫁妆之一。”

颜汐芸牵着御景司的手来到她的房间,并拿出药来为他上药。

“我还以为,颜堇年是你二娘生的。”

颜汐芸苦笑着摇摇头,答道“...我娘死后一年,爹爹就娶了二娘过门。二娘嫁给爹爹后便一心一意操持家务,照顾我和堇年。原本二娘是有一个孩子的,可惜那个孩子生下不足月,便夭折了。爹爹害怕二娘伤心过度,所以将堇年过继给了二娘。”

颜汐芸上完药,拿出纱布来为御景司包扎,她小心翼翼的包扎着,一边还轻轻吹气,降低他的疼痛感。

“好了。这药很管用的,三日后你的伤就好了。”

御景司看着被包扎的右手痴迷的笑了。随后他起身,对颜汐芸说“天晚了,你早些睡。”

说完,转身走出房间。

等御景司走后,颜汐芸忽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她趴在床上,用被褥蒙着脸,放声大哭了起来。

***

深夜,曹府

圆月渐渐被黑云遮半,树上的鸟儿闻声,惊的飞走。府上后院柴房,被一泡尿憋急了的煮饭老妈子,辗转反侧后终于说服自己起身上茅房。

她走出房门,朝茅房的方向走去。这时,一个黑影从她眼角一闪而过,她转头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夜猫子....”

于是她继续走,突然,她被一个东西绊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揉揉身体,回头一望,顿时大惊失色!

“...手...手,啊——!”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黑夜,一只血淋淋的断手出现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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