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能初被打懵了。
他不由得产生了自我怀疑，真有这么差吗？
他好歹也入行了几年，真有这么差吗？
“文总，这本子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他战战兢兢，就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文斯莉郑重说道：“我的意见是，将这个本子拆分成两个本子，一个本子抓一条线。我这么问你吧，这个本子如果拍着电影，你想要什么样的成绩。”
“肯定是票房口碑双丰收。”
文斯莉闻言，就笑了起来。
她说道：“你这回答太笼统。我这么问你吧，喜欢看爱情片小甜饼追忆似水年华的女性观众，她们会喜欢你的黑暗系风格吗？反过来，喜欢黑暗系风格的观众，他们会喜欢爱情小甜饼吗？
你这是典型的两头没着落，没抓住目标客户，结果就是口碑票房双扑街。票房和口碑，你只能选一样。”
梁能初瞪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睛，“难道就不能既要票房，又要口碑？”
文斯莉缓缓摇头，“现在的你，不能既要又要。或许过个几年十来年，你才有能力和资格既要又要。”
梁能初抓头，烦恼汹涌而来。
文斯莉拿起他的本子，“你来找我之前，这个本子你给审稿小组看过吗？”
梁能初点点头。
“审稿小组怎么说？”
“他们让我来找你。”
“一群无蛋鼠辈，连实话都不敢和你说。”
文斯莉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她又开始鼓励，“你也不用气馁。我这么问你，公司有个青春爱情片电影项目，让你来执导，你觉着你能行吗？”
梁能初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太有把握，我吃不准现在年轻人的审美，拿不准他们对校园爱情的态度。我怕拍出来，不讨好，反而讨骂。”
文斯莉又问道：“如果公司有个关于残酷少年，带点黑暗系电影，你来执导，有把握吗？”
这一次，梁能初没有迟疑，他很肯定，“我有把握。我知道这类观众喜欢看什么，想看什么，能拍什么。说是拍残酷少年，其实就是拍人生十字路口的不同选择，导致不同的人生。很多时候，就是一念之差，人生大变样。”
文斯莉立马拍手。
她满意地笑起来，“现在你还有什么犹豫？你很清楚自己擅长的东西，也有信心拍好，为什么要搞一个四不像的本子出来。”
梁能初一下子就找到了方向，有了信心。
“谢谢文总提点，我知道接下来要怎么改这个本子。”
文斯莉再次提醒道：“别好高骛远，接地气，让观众有共鸣，能共情。能做到这一点，电影就成功了一半。还有，考虑到观众是在电影院观看，别搞那些乌漆嘛黑的场面。
可以考虑在光明中隐藏黑暗，黑暗中带着光明。以及，想清楚你是要票房，还是要口碑。”
梁能初还是有点不甘心。
他再次问道：“真的不能既要票房，又要口碑？”
文斯莉缓缓摇头，“目前你还做不到。所以，我的意见是先考虑票房，再考虑艺术性。等有饭吃，以后你才有任性的资本。将来你就可以拍一部，将你对人生所有思考都塞进电影里的电影，不稀罕票房，就纯粹自娱自乐。”
梁能初有点尴尬，他赶紧找补，“电影人哪能不稀罕票房，我可稀罕了。没有票房的电影，注定是一部失败的电影。我想叫好又叫座，二选一的话，那就先叫座，再叫好！”
挺好！
没有固执地非要坚持所谓的艺术，懂得妥协变化，这一点特别好。
当初签他们几个年轻导演的时候，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脑子得灵活，不要死板，一切都是为了电影能让更多人认同。
拍电影，就要考虑大众审美。
不要把你那一小撮人的审美，强加在大众头上。
大众不吃这一套，你就指责大众没品味，不懂欣赏，这都是瞎扯淡。
纯粹是为失败找借口。
你要搞小众艺术，没人拦着，但请你只给小众观众欣赏，别给大众喂shi。
你鄙视大众审美，大众也不稀罕那你小众艺术。
各自美丽，别互相打扰，很好。
可你偏要将个人艺术拿到电影院给大众投喂，那就别怪大众将你骂到怀疑人生，彻底自闭，告别电影圈。
由此得出结论，电影立项之前，制片和导演就要明白自己拍的是什么电影，目标客户是大众还是小众？
大众审美很难吗？
大众表示不背这个锅。
人生在世，一日三餐，闲暇时候喝个小酒，一杯奶茶，看场电影乐呵乐呵，这就是生活。
别卖惨，别搞花头，别耍小聪明。
拍一部及格线上的电影，有完整的故事，恰当的节奏，观影过程还算nice，要求就这样。
很难吗？
真的很难吗？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从剧本开始把关，层层把关，就算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不那么完美，好歹也能及格。
目前……
文斯莉对公司各位导演的要求就是及格。
导演及格，后续通过剪辑和配乐，还能加个一二十分，这已经非常好。
……
给梁能初指明了方向，许平安又找了过来。
她拍着桌子，“文总，你一定要把苏白给我。我知道要准备年底的艺考，明年六月高考，很忙很忙。但，我这部电影没他就没法拍。”
许平安才是真正的校园爱情剧最适合的导演。
见到苏白那一瞬间，她的不成熟的本子，就有了成熟的故事线。
经过反复打磨，终于通过了公司审稿小组审核，也得到文斯莉的拍板，给她一千五百万的预算，安排制片人，帮她将剧组筹办起来。
剧组人员都敲定了，场地也谈好了。
正值暑假，通过关系联系了一所中学，对方很痛快，答应借出一个月时间。前提是不得进入高三教学楼，以免高三学子补课。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偏偏在演员上面卡主了。
许平安要死要活，“我的男主，只能苏白来演，谁来都不合适。有了苏白，一般的女演员根本配不上他那张脸。
我特意跑了几趟电影学院，勉强有几个合适的，还需要苏白和她们搭戏，才能看出真正的效果。
可是邱姐不放人，文总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没有苏白，我这部戏就拍不成了啊！就得推迟到明年。
可是，等到明年，苏白片酬肯定上涨好几倍，那时候一千五百万的预算可请不起他。”
同一个公司，也要明算账。
公司的项目，让公司艺人出演，艺人管理部那边最多只答应片酬八折，这是实在的友情价。
同一个公司，只要不是文斯莉的项目，所有项目都按照市场价走，免得结算的时候扯皮。
正所谓没规矩不成方圆。
将规矩立起来，大家照着规矩办事，才是一个成熟公司该有的面貌。
文斯莉迂回曲折，转移话题。
“你的这个项目，有哪些地方可以植入产品？要不我帮你拉个赞助，宋家今年推出了新口味方便面，不如……”
“文总你饶了我吧。能不能给我整个书包啊，篮球啊，球鞋啊，点读笔之类的植入？好歹也是小清新电影，尽整一些吃的，不如改成吃货电影。”
许平安都愁死了。
想她年纪轻轻，最近频繁掉头发。
这么下去，迟早秃头。
前几天遇见韩自言，就被对方嘲笑头发，气得她拿起键盘追打对方，追了整整三层楼，累死她了。
比她半个月的运动量还要大。
这回说什么也要将苏白哄来，就算是用骗，也要骗来。
大不了她牺牲自己，睡服对方。
文斯莉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想得美，还想睡服苏白，妥妥地占便宜啊。
她都没睡，谁敢睡。
哼！
霸道总裁范，还是要有的。
身为女霸总，文斯莉目光关爱地看着许平安，“许导啊，我们把要求降低一点点行不行？”
“真不行！文总啊，求求你成全我吧。我这剧本，就是照着苏白的脸写的，没他这本子拍不成啊。我答应文总，我一定好好拍，将这部电影打造成苏白出道电影，成功将他推出去。”
文斯莉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有见过苏白的古装吗？”
许平安点头，她看了视频和照片。
苏白去历史剧客串演男宠，邱姐拍了视频照片，在公司流传。
她看了后，直接流口水，好想吃。
她要是公主，她一定当场吃了苏白，就地正法。
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啊！
女人，请收起你放肆的目光。
文斯莉继续说道：“公司的计划，是打造一部古偶剧，苏白男主，算是为他量身定做。用古偶剧，作为他出道作品，成功推向大众。
这段时间，他闭关训练，跟着老师学形体，学台词，学剑术，学礼仪，学骑马……都是在为这部古偶剧做准备。
只等他高考完，就开机。你现在要抢人，拍摄周期至少一两个月，让我很为难啊。”
许平安当机立断，她豁出去了，“食品赞助没问题，给男主加个吃货人设，用最帅的脸吃最垃圾的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