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孙雅莉想的是这些都是房东用来骗人伪造的。

房东被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这怎么可能会有假?!你看看这租房凭证,白纸黑字的,还有盖章、手印、签名,这分明真的不能再真!”

孙雅莉冷哼一声,“说不定这就是你用来欺骗租客家属的好手段。”

房东被气得浑身颤抖,他忍不住脱下人字拖,举起来威胁道,“你再说我骗人,我……我就!”

孙雅莉丝毫不带怂的,双手叉腰大声吼道,“怎么?你说不过我就要打人啊?你要不要脸啊,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女人,说出去都不嫌丢脸吗?”

房东指着孙雅莉怒骂道,“你……你强词夺理……你……无理取闹!”

黄慧花“呵呵”地笑了一声,指着自己道,“我就强词夺理,我就无理取闹怎么了!也比你这说不过我就想打女人的男人强吧!”

房东气得脸红耳赤,甚至气得脑袋晕乎乎的,他只好说道,“行行行,你就当做我是骗人的,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的房子!”

说完,房东就迫不及待的举起扫把想要赶人。

这场闹剧让黄慧花身心疲惫,她大喊道,“够了!”

孙雅莉刚要怼骂房东的动作一顿,随后又回过头看向黄慧花。

只见黄慧花捧着这张租房凭证,看着这歪歪扭扭的“段文”两字的签名,豆大的泪水落下,黄慧花哽咽道,“我不会认错的,这上面的字就是我儿子。”

孙雅莉震惊的睁大了瞳孔,赶紧上前扶着黄慧花说道,“慧花啊,你确定没有看错吗?这……这真的是段文签下的吗?”

房东听见黄慧花承认了这是段文签下的字据,立马把手里的扫把给扔掉,挺直腰板瞬间有了底气,“看吧看吧,人家亲妈都能认得出自家儿子的签名,我这租房凭据什么的都是真的!”

“你还硬说我是骗人的,我这哪敢骗人,我是当房东的,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了,你打听打听我,已经算得上是是方圆几里良心最好的一位房东了,要不然早就在段文交不起房租的第一个月,我就将他给赶出去了!”

“我跟你们讲,这三十块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替段文偿还!”

黄慧花一听到这就激动的大喊道,“可你最后还是把我的宝贵儿子给赶出去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儿子在哪里,他有没有伤着,有没有吃饱饭,现在你还想找我要钱,你做梦!”

黄慧花现在的心很乱,她忍不住想了很多,被赶出去的段文流浪街头,现在会不会在某个角落因为偷包子吃被打,或者被欠揍的人追上打的半死不活。

一想到这,黄慧花就窒息到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不能正常的思考,黄慧花捂着胸口禁不住大哭道,“我的段文,我的儿子,呜呜呜呜呜,你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哇呜呜呜呜呜!”

黄慧花的失声痛哭引得楼上楼下的人围观,他们纷纷探出了头,想来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

房东被注视的都忍不住想找个缝里藏起来,这实在是太丢脸了,这多大的人了,怎么能说哭就哭。

房东也是没辙了,他说道,“你要哭别在我这哭啊,况且你们讲不讲道理,明明是段文欠我钱,你们不还就算了还跑来我这边闹事,我也很无辜啊!我只是个房东,就靠收租吃饭,租客租不起房子,我把他给赶出去很正常的,结果你们还这么强词夺理,真是没天理哟!”

黄慧花不理会房东,接着自己哭自己的,一边哭还一边嚎叫着,“我的儿子,你现在在哪,我好想你,可怜你被房东给赶出去了呜呜呜呜。”

房东见黄慧花说不通,直接向段建军吐槽道,“你看看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这……害!”

段建军此时也红了眼眶,但他比黄慧花更有理智,他也知道是自己人这边理亏,所以段建军也是二话不说掏出了自己的钱,拿出了三十块交到房东的手里。

房东被这一幕看懵了,他还特意揉了揉眼睛,摸了摸这钱,仔细看了又看,这是……钱!!!

房东本来还想着这钱他是要不回来的,没想到现在却要回来的那么轻松。

段建军红着眼哽咽道,“这是三十块,你拿好。至于我老婆,你也别跟她计较,她就是情绪有些失控了,我儿子欠的三十块我来偿还,我还要谢谢你让我儿子多住了三个月,让他不至于在三个月前就被赶了出去。这三十块钱对于我们农村人就是一笔很大的花销,所以我老婆才那么抵触给钱。”

“你能告诉我,我儿子段文发生了什么吗,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也很想找到他,我现在只想知道他平安不平安,还有那些平时来要债的人凶不凶,会不会打他。你知道什么还请告诉我,我求你了。”

段建军握住房东的手,朝他下跪。

房东睁大了眼,赶紧将段建军给扶了起来,“哎哎哎,你这是做什么。这个………不至于不至于,你这不是折煞了我吗?你快起来,快起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呀。”

段建军低下头哽咽道,“我为刚才我家人的无礼向你道歉,我求求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段文的一些消息,拜托你了,这对我很重要。”

孙雅莉看着段建军跪的这么卑微,心里也是不好受,她站出来说道,“唉建军,你跪什么跪,刚才骂他的人是我,要道歉也是我站出来道歉,你跪着干嘛,我来跪!”

说着孙雅莉就要当场跪下来。

这把房东看着一愣一愣的,见孙雅莉真要跪下来时,他又赶紧上前扶住孙雅莉,叹气道,“害,大妹子你这是做什么,你道歉就说一声对不起就好了,不用跪的。”

房东一时没看住段建军,段建军便已经跪了下来,还朝房东磕头,哽咽道,“我求你了,请你告诉我段文的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的状况,想知道他平安不平安。”

房东此时什么怒火都没了,在段建军跪下去的那刻,他对这段文的家人也已经没什么怒火了。

毕竟人家还不知道段文的状况,激动点,和自己产生什么冲突也很正常,再说了人家还把钱给还回来了,自己也没必要揪着人家那点事不放。

房东连忙说道,“你们都好好站着,别跪别跪,再这么跪下去,那我可就真的关于段文的什么事都不讲了。”

房东这些话很有了效果,一提起段文,段建军这才抬起了头,他眼眶通红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我这就站起来,这就站起来,求求你了,我只想想到我儿子最近的现状,只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平安不平安,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吃好饭。”

段建军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段文的思念,还有一些是对自己的自责,如果他再努力一些,自己的家人就会好过一些,也能给段文提供一些帮助。

孙雅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也是鼻子一酸,动容道,“对啊,我们现在只想知道段文好不好,钱已经还给你了,我也向你道歉了,你就告诉我们呗。”

房东叹气一声,缓缓说道,“这还要慢慢说起,我记得段文是一年前来我这边租房的,那时候我刚见到他时,他很热情外向,对一切都充满了期望,十分活跃,他说他是来这大城市找工作,他想来这边好好赚钱,到时候就可以把他的父母还有婶婶他们接到城里来生活。他说他来这边要找份好工作,要赚大钱,想要给自己家人过上好生活。”

黄慧花听到这,心底涌上一阵悲伤,哽咽道,“这孩子,从小就这么替人着想。”

孙雅莉在一旁也红了眼睛,她没想到在段文的规划里竟然还有她存在,真是令她感动至极。回想昨天,自己还在谩骂段文偷份子钱这小人行为,自己就想扇自己一巴掌,段文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自己怎么能这么骂他呢?

房东又接着说道,“我看他是农村来的,也没多少钱,所以就将房间便宜租给他,十块钱一个月,比周围每个月还要便宜两块钱。刚开始段文还跟我说笑,他说他要去找厂里面的工作,要赚大钱,但在城市里找好工作哪有那么容易,那些大厂的工作难得早就被其他人给抢光了,哪里会轮得到他一个农村人。”

“但这小子就是不信邪,偏要去试一试,于是他每天都在面试工作,到处认兄弟认朋友,请人喝酒吃饭才得来了这么一个工厂名额。段文这小子努力上进,但偏偏有一点不好,就是他好面子。”

“他对外人说他找到了一根薪资待遇都非常好的工作,在厂里上班,给领导当帮手,穿着打扮都好了起来。实际上他找的只是一份工厂外包工作,干的是杂活,又苦又累,工资还不到人家正式工的一半。”

黄慧花听懵了,“怎么会,这跟我儿子回家时说的不一样。我儿子他说他找到的工厂里的工作是正式工,福利待遇都非常好,薪资也很高,他还认识了一群兄弟,在城里过的非常好。”

房东苦笑了一声,“孩子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他们怎么会将生活中的苦闷告诉父母呢?这样只会增添他们的烦恼,况且告诉了你们,你们能为他做些什么吗?这年头,工作哪有那么好。他都是回家报喜不报忧吧,所以估摸你们也不知道。”

黄慧花被问住了,不一会儿她愧疚的低下头,泪水不断的落下。

自责、愧疚的情绪似乎要将她给淹没。

但仔细想想又有些不对劲,黄慧花忍不住反驳一句,“你又不是段文,怎么就知道他找的是外包工作,怎么就知道他干的活是又苦又累。”

房东被黄慧花这一番的提问给气笑了,“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很简单,我这是房东,遇到过不少租客也有不少人脉,想知道段文在工厂里打工的状况并不难。况且如果段文真的在工厂里当正式工,那他就用不着租房,厂里面直接包吃包住。每天段文都是很早出去工作,晚上接近凌晨才到家,他身上的那股疲惫味是骗不了人的,况且他每天回来时脸上总会带上一些伤,一看就是在厂里受欺负了了。”

黄慧花听到这睁大了眼,“你说……我儿子在工厂里被人欺负挨打了?”

黄慧花不禁握紧拳头,怒火瞬间燃烧起来。

房东摇了摇头道,“后面的段文越来越沉默寡言,我问他什么,他也不说,我只能依稀打听到段文他在工厂里认识了一位大哥才当上外包工的。”

“具体的我便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段文的性子越来越沉默了,跟我当初认识到的那个活泼外向的小伙子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事情发生在四个月前,我记着那天夜晚段文满脸兴奋的回到家,嘴里还呢喃着要有钱了之类的话。我还记着当初我调侃了他一句什么有钱的,段文那小子就神神秘秘的跟我说他找到了一个可以赚大钱的法子,我当时还笑着调侃他别被骗了,段文当时的脸色就难看起来了,还骂我胡扯,之后便不再理我了。”

“后来我听说段文到各大银行或者高利贷的地方借了好多钱,就连房租也开始拖欠。渐渐的,不断有要债的人来找段文,催他还钱,不止去他工厂里找,还跑到我这栋破房子里堵人。”

“那段时间我这边的租客被闹的心烦,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向我投诉段文。我催段文交房租,他也只是向我再三保证说几个月后一定还上我的房租钱,后面工厂那边也看不下去了,不要段文这个外包工,就将段文给辞退了。”

“没了工作后,段文基本上天天窝在家里躲债,人也憔悴了许多,但他老是拿着几个月后就能还上钱的说辞来应付这些要债的人,甚至还想再向那些人借些钱。”

“之后我实在是被那群讨债的人烦的要死,再加上太多租客来投诉段文,于是我便在两个星期前将他给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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