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祁连山才子入京

粮草案落幕。

密卷上下数百位官员皆被抄家处死亦或流放。

无一幸免。

只一位。

密卷上的首位,上柱国。

这人稳坐中台,粮草一案,他位于密卷之首,却半点无有牵连。

此事说来不可笑,又是在预料之内。

西城筹建,这几日又发生了些大动静。

朝廷中一时拨不出银钱,京都第一豪商卢家老太爷大手一挥,捐出三十万两白银用于灾区重建。

此事堪比得上又是一件轰动京都的事。

卢家莫不是倾散家产来建造西城?

此乃壮世之举,卢家太爷卢永道遂以被官家亲赐了牌匾,举家赏了恩典。

西城这几日恢复建造,李宴绕马从西城一路绕去中街。

身侧,北椋这几日是一贯的面色,冷面低沉,郁郁寡欢,李宴自是知晓她的心事。

“北椋,西城重建,鼓动商家助资捐献,你道是谁的主意。”

这几日,京中都传遍了。

东宫太子仁善,哀西城百姓困顿,往西城都亲去了好几遭。

为造西城恢复以往生机,他没少出力。

联合诸位大臣商脚捐献,将自己都累的旧病复发。

此一番,更是收获了不少民心。

“此事在民间也有耳闻,东宫太子费了不少心力。”

“是了,太子此举甚妙,你可看出什么名堂。”

北椋看不明白。

正是看不明白,才会一连几日面目阴沉。

上柱国贼首活得康健,她恨不得提把剑,杀进他老巢,亲手解决了他。

什么也看不明白。

主子言,东宫构陷三皇子康王,现下却能将自己摘的干净。

岂不是惺惺作态。

不过是些朝局的作秀,什么累病,筹资,重建西城,既有如此良心,何苦毁了西城数千百姓。

“属下,看不明白。”

“你看不明白的,又岂是这一点,我且告诉你,上柱国为何会平安无事,非是康王要保他,而是魏国公府必须保他,康王如今党羽丰满,他乃是官家最器重的西北大将,早年便亲随着官家在关外打仗,一手箭法皆是官家亲授,上柱国亦是他国丈,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官家这些年为何会壮阔亲王的势力,你能想出其中关联?”

“但听主上详解。”

“我们这位官家是个胸中有墨的主,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确实没人比她更为了解他,昔年,他也不过是个只知晓跟在她马后的小世子,就和崔廷衍一般,比他年纪小,八岁起,就嚷嚷着说要和她学箭,他那手箭,还是她亲自教的。

“朝中,随着先帝打江山的武将所剩不多了,震赫朝野,留待京中,一门抵三门的世家武将,尚只有魏国公府崔氏一门一家,崔家这几十年来,兢兢业业,府中子嗣,早年不论男女,皆派出征战,就你知晓的,太尉府,崔家,光是将军,就出了多少个,太尉大人又是有多少年没回京了,别看现下崔家煊赫,其实现下这崔家啊,府里反而空荡,正儿八经尚在京的男丁,一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你说是也不是。”

北椋探寻情报广。

她是知晓的。

“崔家男丁,留待京中的也不过是魏国公府的三兄弟。崔世子的两个弟弟,似是很不争气。”

崔廷衍两个弟弟如何,倒也不是关键。

崔世子一人顶一整门却是不假。

“上柱国之所以无事,我猜,必是这密卷上交之时,有了损坏,不偏不倚,将将划掉的,乃是他上柱国一人的名姓。”

北椋握紧缰绳,神情紧绷。

“想不明白崔世子为何会这样做?”

“实在不明。”

“巍巍天子,素有两相权衡之策,崔氏满门武将,功勋卓著,朝中谁人能与之抗衡,唯有上柱国尔,官家断不会只叫崔家一门独大,崔廷衍深谙此道,他呀,谨慎着呢。”

北椋沉默了很久。

片晌后的片晌,李宴缓马走在前头,回头来看她。

“心里很委屈,很是难受?来京一趟,抱负未成,现下可如何是好,上柱国未死,你入京的计划是不是全乱了?”

北椋霎时抬起眼。

神色颤抖。

震惊不小。

李宴笑:“我为何会知晓?”

北椋埋头:“是。”

“你也太小看我,这世间,还有能瞒过我眼的事吗,你行事目的,桩桩件件,可撇的一点也不清啊,现下说来,当初密卷一事,说不定,我也是中了你的圈套。”

北椋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却原来,主子全都知道。

李宴挥动手中马鞭,轻拍她座下马身。

“终究是计划有乱,那就在京再留些时日吧,泱泱蛀虫,早晚是池中之物,跑不了,你也别灰心。”

北椋盯着自家主面上看。

迟迟回不了神。

她的心思比海深。

却只叫主子一眼就看破了底。

李宴不等她应声,拍了马只往前头去。

夕阳西下,落下两道骑白马的身影。

北椋在震惊中找回自己,追着自家主子近去。

有一件事,还想问个明白。

“东宫惺惺作态,前后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既懂得如此谋算,为何不早早向康王出手。”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李宴立时停住马。

“因为,这月之前,东宫决策,乃是东宫太子一人所断,这月之后,西城筹建,民心所向之举,皆是有人在替他出谋划策。”

“何意。”

“意思是,那人,入京了。”

不早不晚。

入京的时机刚刚好。

“谁?”

谁呢。

李宴摇头止不住笑,面上神色却显见讳莫。

自是你家少主要你入京真正寻的主。

东宫太子今后的谋士,与崔廷衍齐名,并称举世四公子,排在第二位的那位江湖人士。

她的同门师兄,威望名扬中原的祁连山才子。

人称,遥昌君。

……

李宴打马归府,自从府中中馈钥匙从她手里拿走后,她便不欲管理后宅一应事宜,却大致知晓,这李府,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中看不中用。

内乱外债,只需轻轻推力,即刻击垮。

这个时候,急需人拉上一把。

李宴却不欲出这份力,她倒要试试不战而屈人之兵,有能耐的老太太是怎样来求她。

遂以回了府第一件事便是问李管事,老太太她那大孙子在牢里死了没。

李管事回说没,家主托关系将事情稳住了。

李宴觉得疑惑,李管事又说,“大姑娘你如今在京中很是有些名气,主君去府衙问话,官差都知道是咱们家的人,像是极为顾忌。”

好嘛。

到头来,她这点名气用在了这上头。

李管事紧跟着她,又道:“大姑娘,你日前托我打听给诸位姑娘公子请的师傅,很是难请,不过,今日里,咱家却来了位神仙,不请自来的活神仙,人就在厅上,直候着姑娘你回府。”

能叫李管事道出活神仙的称谓。

“什么来头,是男是女。”

“是位将将才三十出头的儒生,说是曾在白鹿洞书院授过课的大庄,不请自来,听闻我府上招纳讲学师傅,特来应课。”

李宴停住脚。

惊讶不小。

“在白鹿洞书院授过课的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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