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十六章 看戏

沈润见火舞当真去了,目光转向晨光,有些不悦:“你把我当什么?乐师?琴奴?”

晨光睁开眼睛,转过脸望向他,笑得高傲:“弹得好有赏!”

这话把沈润给逗乐了,眉一扬:“你能赏我什么?”

晨光只是笑。

她的人本事大,不一会儿就弄来一把崭新的琴,火舞抱进来递给沈润。

“都说你琴弹的好,我却只听过一次。”晨光伏趴在床上,懒洋洋地看着他。

沈润早就忘了她听他弹琴是哪一次了,他已经有许多年没碰过琴弦,这东西对夺权没太大用处,参与夺权后他也没有多余的闲工夫去练习,手已经生了。

将琴放好,他坐下来,调整了琴弦,手一拨,拨出一串清澈如泉的旋律,还好手上的记忆仍在。

他轻轻弹拨,他的琴曲和他给人的表象一样温煦清雅,如芝兰玉树,朗月入怀,仿佛一尊无瑕的透明的琉璃,干净,温柔,美好。

一曲奏罢,他住了手。

晨光噗地笑了,闭着眼睛说道:“骗子。”

一道黑影遮住了她眼前的阳光,他已来至床前,居高临下地看她:“骗子说骗子。”

晨光睁开眼帘,似笑非笑。

沈润一手撑在床头,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低了下来,成为阴影将她罩住,他含着笑问:“你准备赏我什么?”

“多少年没弹了,手生成这样也好意思讨赏?”

沈润也不恼她嫌弃的语气,微微一笑,他突然俯下头,唇在她微干的嘴唇上极快地啄了一下,在她还未来得及发怒时又迅速离开,笑意愈深:“谢凤主殿下赏。”

晨光果然怒了,抚着嘴唇坐起来,很凶地瞪着他,满脸写着“我发怒了”。

沈润并不在意,轻飘飘地说了句:“手确实生,好多年不弹琴了,我再给你弹一曲。”也不等她说话,坐在琴前,径自弹奏起来。

晨光蜷着腿坐在床上,单手托着腮,看着他。

一弹就弹到黄昏时分,晨光没说不想听,沈润就当是练琴了,直到一直在旁边当背景的火舞轻声提醒晚饭时间到了问他们还吃不吃饭了沈润才停下来,尽管火舞的表情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他还是看出来火舞已经听烦了,估计耳朵被磨出茧子了,这是一个一点音乐鉴赏能力都没有的侍女。

晚饭在房间里简单吃过,饭后沈润极力劝晨光出去走走再回来继续躺着,避免积食。晨光犹豫了半天,勉强同意了,在外面罩了一件带兜帽的披纱,把一头长发盖住,又戴了面纱,这才跟着沈润出了客栈,去街上玩耍。

麟城的集市在北角,属于中层地带,楼房鳞次栉比,高阁飞檐画壁,酒肆茶楼,各类商铺应有尽有,这里贩卖了来自各地的商品,甚至还有赤阳国的织物和凤冥国的兽皮,货品齐全,琳琅满目。

街上的人不算多,且大多都聚集在岔口的小吃街上,各种零食挑儿摆了一地,老板们殷勤含笑,吆喝不停,客人们来来往往,笑语不断。

若是往常,一上街晨光肯定会往小吃摊上挤,哪怕她吃过饭了她也有另外一个肚子装零食,然而今天她却兴趣缺缺,尽管她并没有吃多少晚饭。

她一直在卖杂货的地方转悠,只是看,也不买,沈润见状,忽然拉起她,将她拉到一个卖甜糕的摊子前,让老板给蒸了甜糕穿在竹签子上,再撒上一层糖,付了钱,接过来塞进晨光手里。

晨光一愣,举着一串甜糕行走:“你从前不是不愿意让我吃街上的东西吗?”

沈润没有说话,从前他是不愿意,因为觉得外面卖的吃食不干净,可一向爱吃的她主动戒了零食让他的心里觉得不安,所以她还是吃吧,她不吃他总有点不安心。

晨光吃了,甜糕软糯,就是加糖太少,这不是甜糕,这就是一块糕。

一家戏院门口聚满了人,沈润让付礼去打听,回来说是麟城来了一个有名的戏班子,准备在麟城连唱三天,今天是第一场,一刻钟后就开戏。

沈润听完,问晨光道:“想看吗?”

晨光想了想,点点头。

于是沈润命付礼去戏楼里订个雅间,他和晨光又在街上逛了半刻多钟,估摸着戏快开始了,方回到戏楼。

一楼大堂已经聚满了人,伙计提着茶水壶挨个桌转悠,人声鼎沸,十分热闹。与一楼相比,二楼就安静雅致多了,沈润拉着晨光的手,被二楼的伙计殷勤地让进雅间,沈润不喝这里的茶,因为晨光喜欢吃甜的,便要了一碗甜羹,并几样点心。

楼下的戏台子开始唱,名角登场引来一大片叫好声,那名角是男扮女角,长得好,嗓子也好,唱到精彩处台下都叫疯了。

晨光只顾吃点心,她就是来听个热闹,无论是扮女相的男人还是痴男怨女的故事她都不感兴趣。

点心吃到一半的时候,却觉察到一道刺人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顺着那道视线望去,斜对角的包厢里,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正摇晃着一把十分大的折扇,见她望过来了,挤眉弄眼地对她笑。

晨光莫名其妙。

她是不认识他的,对角的那个包间她来的时候瞄过一眼,里边是一个看到名角就疯狂的富家小姐,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她不知道,不过很显然,他和之前的那位富家小姐是认识的,也许是一家子。

晨光看向那位穿着华丽的小姐,楼下正在上演死别的剧目,那小姐入戏颇深,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坐在她身边的年轻男子却没在看戏,他一直在对晨光挤眉弄眼。

晨光哑然,心想这小子眼神够好的,距离这么远还隔着一道面纱,他竟能看出自己的风华绝代,她移开视线,继续吃糕。

沈润亦觉察到了那道视线,在望过去时眸光一沉,啪地把纱帘落下来,隔绝了那道不知死活的视线,那道纱帘虽然透薄,可落下之后也只能朦朦胧胧地看戏了。

好在晨光并不怎么在意戏目,也没有阻止,接着吃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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