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除了一个人。
看到可亲可敬的人民警察，被打残的混混们，受到威胁的李恢，都是热泪盈眶，救星来了，暴行终于结束了。
“蹲下，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巡特警领队厉声喝道。
杨枫、朱荣荣、高小宝、张猛，以及四个马屁精都照做了。
民警拿着手枪，巡特警端着冲锋枪，一个个占据有利地形，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小院里景象惨烈，见多识广的警察们都难以接受。
浓重而刺鼻的血腥味，痛苦又绝望的哀嚎声，这里就是修罗地狱，而郝靓和高天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只有四个人。
郝靓T恤外罩一件米色防弹背心，手枪插在快拔枪套里，她气势汹汹，径直朝杨枫走来，溜圆的一双大眼喷射着浓烈的火焰：“杨枫，为什么不接电话！”
“报告，能起来回话吗？”杨枫举手打报告。
“呃……起来说话。”
杨枫缓缓起身左手叉腰，右手摸着寸发，无视怒火中烧的郝靓，不紧不慢道：“不接电话也犯法？”
“你分明聚众械斗，你毫无疑问触犯了法律！”高天脖子都红了，仿佛注了鸡血。
“一边呆着去，没你说话的份儿！”杨枫伸手一指，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高天竟然呼吸一窒，再联想到眼前脚下的场面，实习期的高天还真怔住了。
郝靓踮着脚，越过一个又一个倒伏的混混，来到杨枫一米之外站定，目光冰凉：“你还想狡辩，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尽管你是受害者，你也无权践踏法律。”
杨枫抿嘴笑了：“我为什么要狡辩，我又怎么敢践踏法律？”
郝靓冷笑：“那你解释一下这里的发生了什么？”
杨枫目光扫了一遍，耸耸肩：“他们自己打自己，我们路过，溅了一身血。就这样。”
一地混混心脏抽搐着，睁眼说瞎话的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像杨枫这样面对武装特警的几十杆枪，还能将瞎话说得理直气壮，云淡风轻，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朱荣荣、高小宝、张猛对视一眼，也不由暗暗挑起大拇指，枫哥，人才！牛逼！
郝靓张口结舌，她脸上浮出红晕，娇躯轻颤起来，双拳紧握，指节发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高天跳脚大骂：“杨枫，你放屁，你当我们都是睁眼瞎，我们警察都是傻瓜？”
杨枫笑容可掬，只是脸上的血迹破坏力这份温和，反而显得有些狰狞，他摊摊手：“你们警察不是一项讲究证据，你问问他们，我说得是不是事实。”
“我……”高天瞪大眼睛，这个杨枫葫芦里卖得又是什么药？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杨枫一阵轻笑，“高警官，我知道现场这么多人，你不知道问谁合适，这样，你问他们四个。”
杨枫朝四个马屁精勾勾手。
“说！”高天厉声道：“我警官你们，包庇和做假证都是犯法的，你们不要怕，更不要以身试法，陈述事实就好。”
四人对视一眼，终于有一个瑟缩开口道：“枫哥……枫哥说的就是事实。”
高天钢牙紧咬，头发一根根竖起来，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
杨枫摇摇头：“郝警官，你徒弟气性真大。”
“过分，太过分了！杨枫，我……”
突然，黄飞虎动了，他酝酿了很久很久，就等这一刻的爆发。
至始至终，他肿成一条缝的双眼从没离开过杨枫的后腰，那里插着一把属于他的五四手枪，里面有七颗子弹。
黄飞虎今天受够了，受尽了屈辱，受够了虐待，他要命更要面子，他不想活了，但是，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杨枫当然是首当其冲。
黄飞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拿到了枪，然后退后一步，果断开枪。
郝靓脑袋“嗡”的一声，尚未走出任何反应，就被杨枫猛然扑倒在地。
下一刻，枪声大作。
郝靓抬着头，看到黄飞虎被打成了筛子，他拿着枪缓缓倒下，死不瞑目的双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恨意。
十几杆枪指着黄飞虎，一名特警走上前去，要将黄飞虎手中的手枪拿下，他小心翼翼，却怎么也摘不下来，黄飞虎死死握着枪。
最终，还是在一名民警的帮助下，一一掰开黄飞虎的手指，这才将枪拿下。
这一切，就发生在几秒钟之间。
郝靓兀自处于震撼之中，突然感觉有液体滴到脸上，她用手一抹，送到眼前一看，竟然是血。
“杨枫，你受伤了！”郝靓迅速查看杨枫肩头，一摸一手血，她瞪大眼睛，双手反复毫无意义的抓握着，泪珠不受控制的滚落出来，她忍不住哭出声来：“杨枫，你哪里受伤了，你醒醒，你不要吓我！”
“哥。”
“哥。”
“枫哥！”
高小宝、朱荣荣、张猛一听杨枫受伤，一个个起身，脚下还没挪动半步，就被特警吼叫着阻止：“蹲下，双手抱头。”
“师傅。”高天疾步来到郝靓身边。
郝靓所有注意力全在杨枫脸上身上，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虽然还有呼吸，却是一动不动，而且还血流不止。郝靓方寸大乱，朝高天吼道：“叫救护车，快。”
高天马上给急救中心打电话。
“郝队，这是贯通伤，必须给他止血。”巡特警大队耿队长看了眼说道。
“好，耿队长，麻烦你了！”郝靓表现的凄苦无助。
耿队长将杨枫翻了个身，平躺在的地上，开始检查伤口。
“郝队长，让我们看看枫哥！”张猛喊道。
郝靓用泛红的双眼看了看张猛三人，朝看着他们的特警道：“他们是杨枫的朋友，让他们过来。”
朱荣荣、高小宝、张猛马上就围了上来，看到杨枫右胸的血洞，一个个眼眶通红。
朱荣荣哭出声来：“哥，你不能死，猪头跟你做兄弟还没做够呢！”
张猛咬着哽咽道：“枫哥，你是第一个叫我张猛心服口服的人，是你让我有走回了正道，让我活得人模狗样，我还没报答呢！”
“哥，你这是为什么呀，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高小宝不停抹着眼泪。
“师傅，你受伤了。”高天托着郝靓的大臂，轻声说道。
郝靓发现，右胳膊那里有一道深入皮肉的擦痕，刚才居然一直没感觉到，这会被高天提起，方才感到火辣辣的痛。
但是，郝靓心更痛！
高小宝说得不错，以杨枫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子弹，哪怕是近在咫尺，他之所以没有避开，就是不让自己暴露在枪口之下。
子弹穿过他的身体，还在自己的胳膊留下这样的伤，如果没有他，自己会是什么样？
是啊，他为什么要这样！
郝靓闭上了双眸，泪水决堤。
耿队长说：“得亏是五四，停止作用好，如果是九二式，子弹会在体内翻滚。”
“会不会有生命危险？”郝靓问耿队长。
耿队长摇摇头：“不好说，要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哈哈，多行不义必自毙，罪有应得！”看到杨枫中枪昏迷不醒，李恢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混蛋，我弄死你！”张猛刚要行凶，一名特警用冲锋枪冷冷指着他。
郝靓冷冷看着李恢道：“李老板，黄飞虎他们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我……”李恢眼神闪烁，“他们人多势众，我是被胁迫的，我也是受害者。”
郝靓冷笑：“根据我们掌握的确切情报，是你心甘情愿容留了这些不法分子的，是你带着他们犯下了种种罪行，而且，在你知道罪犯身上藏有枪支的情况下，也没有选择报警。”
“我……不是这样的，我害怕，我是被逼的。”李恢满头大汗，语无伦次。
郝靓摇摇头：“毫无疑问，你已经触犯了刑法，等待你的将是检察院的公诉。”
李恢目瞪口呆，一下子跌坐在地，他闭上眼睛，躺下挺尸。
……
杨枫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闻到浓浓的消毒水味道，他马上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扭头左右看了看，一边趴着秦雪，一边是王冰倩。
慢慢支起脑袋，没想到脚底下还趴着一个。
杨枫轻轻咳了一声，三个脑袋触电般抬起。都是一样的眼眶红肿、鬓发凌乱、面容憔悴。
“哥，你醒了！”
“小枫！”
秦雪、王冰倩前仆后继，郝靓想要表示一下关切，却插不上嘴。
“我没事了，扶我起来。”杨枫皱眉道。
“怎么会没事，那可是枪伤啊！”秦雪说着，眼眶又红了。
“来，喝水。”郝靓端来一杯红糖水，并且贴心的准备了吸管。
秦雪一把夺过水杯：“走开，我来，不稀罕你好心！你就是个扫把星！我哥碰到你，每次都是伤痕累累，这次差点丢了命！”
“好了，小雪。”杨枫制止道。
“对不起！”郝靓鞠了一躬，抬起头来眼含热泪：“没错，这一枪本来是应该射中我的，你是为了救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好好养伤，有空，我会再来看你。”
说罢，郝靓捂着嘴跑了出去。
秦雪撅着小嘴，满脸不高兴。
王冰倩蹙眉道：“小枫，她说得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为她挡枪，你不要命啦！如果你有个什么好歹，小雪怎么办，我怎么办？”
“就是啊哥，我知道你跟郝丽有那种关系，说起来，她还是你大姨子，你们不会是……”秦雪瞪大眼眸，一本正经道。
“住口！”杨枫打断秦雪，他捂着伤口摇摇头：“没被枪打死，也快被你们气死了。”
“是不是，让姐姐瞧瞧。”说着，罗兰笑嘻嘻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