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跟蛇族那些人也打过交道,本家跟几个旁支基本上都曾照过面,这个席修然显然不在其中。
这样一来,也就只剩下了当时因祸事被整支蛇族驱逐出族的那支东临彭山的血脉了。
这算是蛇族当中的丑闻,陆安生也不清楚具体的经过,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能够在狡诈多计的蛇族当中被打成离经叛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现在宿朝之的情况特殊,也幸好提前炼成了心珠,至少避免了身份暴露后被觊觎的风险。
今天晚上毕柳那些事情的前车之鑑还摆在那,如今再加上席修然明显有些微妙的态度,这让宿朝之多少有些怀疑是不是就不该把陆安生带来这里。
他沉默了片刻,回头问陆安生:「今天结束的可能要晚,要不我让周行先送你回去。」
然而陆安生这次并没有听话,摇了摇头说:「我等你一起。」
余老爷子今天本来就有别的想法,听到两人的对话后适时开口道:「小陆先生如果觉得累了,楼上有单独的包厢,需要的话我让人带你过去。」
陆安生笑着应道:「有劳了。」
宿朝之朝那张脸上瞥了两眼,第一次有一种看不透这个人的感觉。
余老爷子当即招呼了人来,这边刚安排陆安生离开,又笑着对宿朝之道:「宿少,要不要一起去接待室坐坐,也给我们一个机会为刚才的事赔个礼。」
宿朝之目送陆安生离开,看了眼宴会现场那粉饰太平的表象,确实觉得有些疲于应酬:「也好。」
余老爷子见余淖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还不给你朝之哥哥带路?」
朝之哥哥是余淖小时候叫的称呼,当时他整天跟在宿朝之的屁股后面就像一条小尾巴。这个时候余老爷子突然这么提醒,显然是在打感情牌。
但是自从余淖出国之后,毕竟已经很久没再这样叫过了,突然听到这么一句顿时脸上一烫,半晌才讷讷地接话道:「朝……朝之哥哥,休息室往这边走。」
然而宿朝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称呼上的变化,心不在焉地跟了上去。
楼上的这些包厢都是余家给醉酒的宾客们准备的,干净又豪华。
陆安生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倒了一杯热水喝着,也不做别的事情。
过了片刻之后,虚无的空中缓缓地腾起了一股黑色的雾气,逐渐地发散开去,一个高挑的身影从中优雅地踏步走出。
陆安生散散地抬眸,对于席修然的出现没有感到半点惊讶,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唯有一道火纹状的徽记从额前无声浮现。
席修然看到这道红纹的瞬间分明愣了一下,片刻后神态不明地笑了起来,左手双指合一,微微俯身轻点右肩,做了一个妖族完整的礼仪动作:「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魔尊凤凰,失敬了。」
话是这样说着,陆安生并没有从这样的神态间看出见到尊上的任何惶恐情绪。
他扫了席修然一眼,也是开门见山:「你是东临彭山的分支?」
「分支?」席修然抬了抬眼帘,笑得温和,「以前确实是这么叫的,不过如今大概要改一改称呼了。蛇族都已经覆灭了那么多年,除了东临彭山,难道还有别的血脉存活下来吗?」
陆安生以前也听说过蛇族全数覆灭的消息,如果说先前还不确定,今天也算是从席修然那得到了应证。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茶,也很是从善如流:「是我说错了。」
席修然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倒是很有兴趣地问道:「之前不知道尊上身份多有得罪,不过现在既然已经知晓,倒是有一点感到不太明白了。」
陆安生知道席修然想问的是什么,淡声道:「看上一个男人而已,没什么不好明白的。我把宿朝之当宝贝,就像你捧着那个余淖一样,都是同个道理。更何况,居然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人家当个吊坠玩,要真说起来,席先生怕是比我还疯呢?」
席修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我们妖族行事从来都是随性,你跟余家到底有什么渊源我不想过问,不过我看上的男人……」陆安生扫了席修然一眼,渐渐露出了一抹有些诡异的笑来,「也不希望被任何人觊觎。」
话音落下,原本坐在沙发上的身影一闪即逝,等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席修然的身后,尖锐的指尖轻轻地擦过侧颈,留下了一抹极浅的血痕。唯有陆安生的声音轻地仿佛呓语:「其实,我今天特意来这见你,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日后还请麻烦管好你家的小朋友,要不然如果做了什么出格的,我一个没忍住,可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席修然垂了垂眼帘,周身的黑色豁然炸裂,将陆安生推开了几分,依旧是淡淡的笑,「放心,既然是魔尊看上的男人,我自然会让阿淖小心些的。」
片刻间陆安生已经重新回到了沙发上,歪头看来:「这样最好,人间有句话说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然同在宁城,以席先生的深明大义,我相信一定可以愉快地和平共处。」
「那是自然。」席修然悠悠地说完,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嘴角,「说起来,外面都说魔尊凤凰在当年一战之后修为尽毁、元神具散,今日一见,果然谣传都不可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