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嫂~~”赵福金为难的说道:“我自然是相信太子兄长的为人的。”
被金人打到大门口,只知道送金送银送女人的人,确实没有那个胆子敢去刺杀官家。
“只是,官家此时正在气头上,我去说情,恐是与事无补。”
“帝姬!”朱链上前几步,拉住赵福金的双手,毫无预兆的就跪了下去:“帝姬,你救救殿下吧!他为人鲁直,一向不得官家喜爱,此次之事,任谁看了,也不会想到与殿下相干,偏偏官家~~~这案子都还没审,就已经将殿下定了罪了……”
朱链哭得悲切,赵福金拉了几下没拉起,只好蹲了下去,好言相劝道:“大嫂嫂,您多想了,许是官家叫太子兄长议事呢。”
“我外祖家的人都已经下狱,朱家也被禁卫围住了~~”朱链哭道:“若真是程家舅舅所为,也该将人捉起来审了,定了罪名,咱们两家便是连带之罪,我也认了,可偏偏,这罪都还没定,处罚就已经下了!”
朱链在进凝和殿前,便得了小太监送来的信,朱家被围,朱大人被召入宫,程氏与朱六娘子回了府,府门就被关了,其内情况不知。
朱链又气又急,既气赵佶不顾父子之情,如此打当朝太子的脸面;又恨程家大舅舅在这关键时刻不见人影,便是无罪,也该出来自证清白,如此躲着,不是害人嘛!
她深知太子,绝对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可~~若舅舅真的与官家被刺一事有关,太子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先前她还能淡定,眼下却是无论如何也淡定不下了:“帝姬,求你帮帮殿下吧,若是殿下能躲过此劫,我整个东宫衔环以报!”
整个东宫?
估计此事不管与赵桓有关无关,他都不可能再稳居东宫了。
“如此的话,我估计更帮不上大嫂嫂的忙了!”赵福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诚恳的看着朱链:“大嫂嫂来求我,还不如去求当朝的几位相公,太子兄长占嫡占长,官家若想处置,也得顾忌上几分。”
求几位相公?
朱链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说道:“殿下怕遭了官家忌讳,一向不与诸位相公结交……”
“太子兄长不与相公们结交,不代表就没有交情在。”赵福金指点道:“太子为人仁厚,早有俭朴勤勉之名在外,但凡是一心为国朝臣子,谁不想有此储君?”
蔡鞗听到这里,低下头笑了笑。
官家奢侈重于享受,有这么一位勤俭的太子做对比,喜欢不起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可若是程大舅舅不小心着了小人的道。”朱链犹豫道:“我这位大舅舅长年以来,精于小道,极是重利,若是他被人利用……”
晕,这朱链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这是打算让自己给她个说法么?
赵福金无语了:“若真是如此,大嫂嫂许是就得大义灭亲了。若是有可能,还需将人寻回来为好。”
朱链默了默,被赵福金扶了起来,拉在了塌子上一同坐下:“大嫂嫂认真想想,你那位程舅舅有没有可能与人合谋?他为什么要与人合谋?
你贵为太子妃,他身为太子妃的外家,只需要稳扎稳打,日后荣华定然不可限量,他有什么理由要刺杀官家呢?”
对啊,程舅舅便是重利,也一向重情,怎么会参与进刺杀官家的事情中去呢?
……
盛德坊偏东南的一处妓馆中,人来人往极是热闹。
在妓馆的一楼,有一间乱糟糟的杂物房。
龟奴举着托盘,小心翼翼的开门走了进去,屋内放置着零零散散的破烂物件,在其正中的地方,立着一个满是蛛网的杂物架子。
龟奴端着托盘,背靠在架子上,两脚一使力,便将那架子挤开了几公分,将架子下面的洞口露了出来。
他转身检查了一遍周围,方才谨慎的将托盘举到头顶,踩着洞口的台阶往下走。走七八个台阶,脚下方才平坦了几分,眼前黑乎乎的,头顶上还有妓子与欢客们的调笑声,他却已经来到了另一个院中。
随着向上的七八个台阶,他用脑袋顶了一下头顶的木板,整个人便出现在一间豪华敞亮的大屋内。
屋内的乌哨正与程兴下棋,看到龟奴来,就将手中的棋子“哗”的一声,撒在了桌子上:“算了,算了,不与你下了,真是没劲,亏你还是中原人氏,下棋居然下得如此之臭!”
“是乌爷棋艺高超,小人着实不是对手。”程兴将乱乱的棋子拢到一处,慢悠悠的将黑白棋子分开,扔进不同的棋盏中。
“两位爷,这是您二位的晚饭,可要现下里摆上?”龟奴低着头,将托盘放置在桌案上。
“摆吧!外面,怎么样了?”乌哨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程兴急忙上前,将架子上的湿帕子取下递了过去,让他擦手。
“回乌爷的话,太子与朱伯材已被赵佶召入宫中。朱家被围不许进出,东宫人进出皆有禁卫盯着,程家~~”龟奴说着话,将托盘上的笼隔打开,往外端菜:“程家上下二十余口人,尽皆被抓入狱。”
“怎么会这么快就寻上门了!”程兴面上一紧,急忙问道:“盛德坊的院子呢?”
“程爷放心,盛德坊的如夫人与三位小公子,已经跟随五爷北上,此刻许是已经登了船了。”龟奴将饭食摆好,冲着乌哨施礼:“乌爷,咱们王爷的意思是,您可以派人与太子接触了。”
“不急。”乌哨大袖一展,坐在了桌案前,看着面前的菜色,露出满意的神色:“赵桓还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呢,此时上门,估计还有几分意气在,成事机率太低。”
“乌爷~~”程兴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劝说道:“太子胆小,耽误时间过久,许是会被拉下太子之位。”
“那不是正好,他太子的位置都没了,正好可以破斧沉舟,为我所用了!”乌哨看了一眼程兴:“你且放心,只要赵佶抓不到你,便论不了罪。程家的人在狱中也无甚大事。”
程兴自然知道程家的人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可一家老小被抓,他实在是无法心平气和。
且又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他心中无时无刻不处在惶惶然之中:王爷带走了他的外室与三个儿子,让他心中极是不安:“明德帝姬不过一介小娘,便是有几分才干,又能如何,乌爷,您与王爷为她如此大费周折,委实不值。”
他为大金潜伏在大宋已有数十年,在大金的支持下成了皇商,妹子高嫁到朱家,甥女成为东宫主母,眼看着一切越来越好,却没想到,大金的五王爷完颜洪畴会突然找上门来!
他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五王爷东游西逛完,刚有回大金念头,却听到了那地动山摇的巨响。
这声巨响,将他安稳幸福的日子给崩的七零八散,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