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周五白天的忙碌,和周日夜晚的焦虑,周六是上班族们最惬意的时刻,既可以肆无忌惮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又可以拿起手机刷刷狗血剧不怕迟到,还可以懒到中午再吃东西,第二天也不用付出睡眠不足像要魂飞魄散的代价。
砰砰砰——
缩在被窝里的白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心里暗骂一声吵人清梦,刚想起床,却突觉头重脚轻,直挺挺地向后一栽,倒在床上不敢睁眼。
吱嘎——
大门从里打开,门外的一男一女见到来人当场石化,嘴巴张得大大的,丝毫没有合拢的意思。
“找谁?”那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白色的衬衫四敞大开,腰间的皮带松松垮垮,似乎是睡得迷糊,声音懒懒的,但冷傲的气势尤在。
女孩看清对方后,立即用小手轻拽男孩的衣摆,可这个小动作并没有起到效果。
“你谁啊?怎么在她家?!”男孩反问道,二人的身高体型差不多,尤其是女孩在侧,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大声地质问。
“嗯?”男人冷笑道:“你敲我的门,还问我是谁,是不是太岂有此理了?”说着还上前半步,右手搭在门框上,嘴角噙着半分嘲弄。
“秦总……上午好……”女孩怯生生地说,动作却果断地拦在男孩前,颇有点保护的意思。
“芷卉?”秦嶵也才看清来人,将门框上的手拿了下来,疑惑道:“有事找我?”
“没……不是……”
“让开!”顾凯听到那人的名字,直接拿肩膀顶了秦嶵一个趔趄,快步走了进去,芷卉也紧随其后,留下秦嶵一人在门口不明所以。
卧室的门没有锁,推门的一刹那,顾凯还是犹豫了,用力地敲了敲门。
“白鹭,你起床了吗?”。
“唔……没……”房内传来白鹭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很没精神。
这下顾凯有点尴尬了,进去也不是,女孩子没睡醒他硬闯也不像话,不进去也不是,尤其是站在后面的秦嶵点了根烟冷眼看着他们。
就在他进退维谷的时候,门打开了,顶着黑眼圈的白鹭仍穿着昨天的T恤牛仔裤,身上还隐隐飘散着84消毒水的味道。
“吵什么吵?头痛死了!”白鹭的起床气大爆发,粗暴地揉着太阳穴。许是没戴眼镜的缘故,白鹭没有看清楚顾凯旁边的女孩,只觉得熟悉,赶紧返回房间找到了陪伴她多年的棕框眼镜。
“芷卉!你怎么来啦,哦对了,不好意思啊,我失约了,忘记陪你去见网友了。”白鹭满怀歉意地说。
两团红晕爬上女孩的两颊,指了指旁边的顾凯,小声道:“他就是我和你说的……”
蚊子般的声音立刻被顾凯的高门大嗓所淹没:“你怎么手机一直关机啊?你看看我打了多少个给你?要不是小卉说要来家里看看你,都不知道你把他带回来了!”
望了眼此刻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捻烟头的男人,白鹭额头满是黑线:“秦总,你怎么还在这里?刘师傅没来接你吗?”
秦嶵对她的逐客令满不在乎,起身道:“他儿子学校开运动会,我放他半天假,下午才过来接我。你呢?身体没事吧?”
这下轮到顾凯和芷卉目瞪口呆了,顺着秦嶵眼神的方向,分明指的是白鹭的腰部……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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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追溯到早上7点。
在济仁医院睡得正香的白鹭被周遭的嘈杂人声吵醒,几个女人对着仍在她腿上酣睡的男人指指点点。最后,还是一个面容慈祥的阿姨走过来,语重心长地说:“姑娘啊,别嫌阿姨多嘴,你现在可不能让你老公躺腿上,容易压到肚子。我看你现在有两三个月了吧,还不显怀,这时候最应该注意了。”说着还拍了两下秦嶵的腿,道:“小伙子,别睡啦,等下护士就叫号了,检查完回家再睡,你看你老婆脸色都不好了。”
“啊?阿姨,我不是……”白鹭否认着,转头看到护士台前赫然写着“妇产科”三个字,又想起是自己昨晚觉得这里人少僻静才在这休息,现在十分尴尬,连忙叫醒秦嶵,准备逃跑。
被秦嶵压着的腿又酸又麻,根本直不起身,还是醒了酒的秦嶵扶着她,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她本想让出租车直接送秦嶵回家,他却翻开所有的口袋,告诉她,钱包和钥匙都不在。
“秦总,你家的门不是用的指纹锁吗?”
“不太好用,我换了。”
“那我打开锁电话帮您开一下。”
“我没带身份证,物业不允许。”
“那就去……”
“我没身份证,酒店也住不了。”
“……你就非要去我家是吧?”
出租车的后视镜里,司机师傅露出一个了会心的笑容,与白鹭阴沉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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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明白了吧。”白鹭一口气解释清楚,也自然省略了一些细节。
顾凯点点头,向秦嶵说道:“不好意思啊,秦先生,我是白鹭的房东兼邻居顾凯,没想到你是白鹭和小卉的老板,以后还得请您多关照。”
秦嶵将目光从顾凯和芷卉握紧的手上移开,笑意更深了,道:“谢谢你照顾白鹭这么久,我工作太忙了,以后会多抽出时间陪她,不会让她总是一个人。”
白鹭哭笑不得,刚刚解释清楚的事,让他一句话又弄成了不清不楚的关系,是个人都能听得出的暧昧。
“额……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和小卉要出去看电影,有什么事打我电话。那个……秦总,我们就先走了,下次请你吃我做的红烧肉。”说完便拉着芷卉的手,逃也似地离开了。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你干嘛这样看我?”秦嶵不满地再次点了根烟。
白鹭气鼓鼓道:“你说为什么?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只是我老板,干嘛说的那么亲密。”
“只是老板?”秦嶵挑着眉说道。
“你……秦总你这样有意思吗?我的工作内容不包含被你耍着玩。”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秦嶵抽了口烟,继续道:“独居单身的女孩,一定要给外人一种你有男朋友的假象,外卖要两份餐具,时不时在阳台晾几件男款衣服,快递收件人写成男人的名字,这样才安全。”
“没想到秦总还挺有经验的。”
“小时候经历多了,自然就懂了。”秦嶵少有地在白鹭面前提及童年的事,上一次还是他喝醉的时候。
白鹭知道秦嶵童时艰难,也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私事,便转了话题。
“没想到芷卉就是顾凯的网友。”白鹭感慨万千:“这世界真小。”
烟头上的火光忽明忽暗,秦嶵的眼神晦暗不明。
喃喃自语道:“本来就小。”
白鹭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她只觉自己头痛欲裂,整个人晕晕沉沉,连大脑反应都迟钝了很多。
“昨晚的事谢谢你。”秦嶵扭好衬衫的扣子,捋了几下头发,又恢复了平日里云霄董事长应有的姿态。
“不用客气,我应该……做的……我不太舒服,想进去睡一会……”白鹭有气无力地说着,谁料还未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随即倒在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