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中教的夜晚平静中,有权力欲望泛起了涟漪,似有汹涌之势。
中心大帐外,聂云和霍央两人联手,将大官员的任命终于确认了下来。
帝州刺史,乃是位置最为关键的是一个刺史,落在一个寒门学子身上,此人已经年近四旬,面目普通,无一表人才之相,身材中等,眼神平静带着几分憨厚,看着面善,有些无欲无求之感,身着一袭多有补丁的粗布麻衣,脚上的鞋子,更是可见大拇脚指头。
其人名曰安成,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学问根底还算深厚,早些年求学问道,参与大科考数十场,不知是自己的文章写得过于晦涩难懂,还是因为家境不好,无银子给考官上供,总之,安成的科考之路只有坎坷曲折。
与大多数读书人一样,安成年轻的时候也曾向往过上锦衣玉带,身边美女环绕的生活,略微吟诗作赋一二,便有青楼的花魁从此对他芳心暗许矢志不渝。
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安成也给某位大户之家的公子当过教书先生,挣零钱,那户人家也还算是照顾安成,老爷将自己不喜欢的锦衣给了安成,随后就真的身着一袭不合身的锦衣去了一次青楼,可惜那一夜,什么都不曾发生。
原本觉得青楼是清净典雅之地,然去了之后才发觉乌烟瘴气,无丝毫斯文体面可言。
安成多少是有些文人风骨在身上的,今日,它很荣幸成为鳞州刺史,虽上面的二位丞相大人无论是学问,亦或是年纪,都远在自己之下,可安成内心深处对于这般境遇已经妥协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造化。
经过了一路的风霜坎坷,到了最后,还有一个安家落户的地方。
也算是大器晚成!
在安成身后,还有一人,是安和的刺史侍郎,身着一袭体面的布衣,身上干净,年岁约莫在三十五岁左右,前些日子,此人还看不起安成,先敬衣裳后敬人,在寒门之中甚是普遍,这位刺史侍郎略有家底儿,虽穿不起锦衣玉带,可身为一个寻常百姓,该有的体面还可正常维持的。
且他一直都以读书人自居,私底下虽与安成没有多少往来,但总觉得安成不会有多大的发展,这种看不起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任何缘由。
现如今,安成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上位。
心里自然是有落差,可这一份落差绝不能表现出来。
浩州刺史,名曰文东山,年岁倒是不大,只有三十,与高兹年岁相当,身子骨消瘦,脸上气色不是很足,就出自于边境的某个山村内,若不是带着自己的一家老来投靠楚王,估摸着他们一家老这会儿早就断粮了。
来这里之前,骨瘦如柴面如病鬼,来这里之后,在稳定的一日三餐滋养之下,文东山总算是逐渐有了一个人样儿。
李东山也只是粗通文墨,论学问底子,压根儿就不如寒门读书人,甚至李东山连字都没有认全,许多字他根本就不认识。
第二轮考诗词歌赋的时候,李东山整个人都懵了,韵律措辞平仄,他是一窍不通,情急之下,李东山就将老家的一首山水谣写在了考卷上。
“山上的水向下流,向东流,向西流。”
“南山的人吃山上的水,东山的人吃山上的水,西山的人也吃山上水。”
“苦的苦,甜的甜。”
“山下的水灌庄稼,向东灌,向西灌。”
“先灌稻子,后灌玉米,再灌高粱,人人都吃山上水。”
“愚的愚,贤的贤。”
当将这一首山水谣写在考卷之上后,文东山心里已经做好了以后好好种地的准备,连他都没有想到,竟然通过邻二考,进入第三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