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鸭店包间内,刘敬信和张逊依然坐在桌边,烤鸭已经片好,摆在那里已经凉了很久,估计口感和味道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节目录制团队在一旁闷不吭声地站着,全场保持着录制,为的是保留最完整的过程,可以给后期剪辑师更多的选择。
“敬信哥,你觉得尤哥能说动罗宵吗?”张逊装作很不在意地问着,抬手用筷子戳了戳那一小碟鸭皮。
烤鸭皮刚出来时又脆又香,但过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吃,已经变得有些软了。
刘敬信道:“这个不好说,我觉得咱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启动B计划。”
张逊惊讶问道:“B计划是什么?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刘敬信淡淡一笑道:“我想好了会告诉你的。”
好吧,又玩这一套,没想好的B计划,永远都是刘敬信的下一个计划。
张逊想到旁边正保持着录制,他俩在这边全程入镜,有些带有负面情绪的话不方便说,而什么话都不说,气氛又实在太压抑。
于是,他起身向工作人员要来一把吉他,打开琴包取出琴并调好音。
“敬信哥,来唱一首?”
“可以啊。”刘敬信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站起来唱歌可以让气息更顺,中音会更稳,刘敬信现在唱歌都会站起来,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并且现在有一整个摄像团队在旁边,他得注意点自己的形象,万一唱呲了,肯定会被剪辑师开开心心地剪出来放出去,用于增加节目效果。
那群剪辑师,都坏得很!
待刘敬信准备好,张逊撸起袖子捏着拨片开始扫弦,什么旋律都没有弹。
只听和弦很难判断是哪首歌,但刘敬信连问都没有问,便直接找准位置跟了进去。
“有时我会黯然神伤,许多往事都放在心上。
有时我会让尘土飞翔,永远的乌托邦……”
他俩一个人弹,另一个人唱,一段还没唱完,却见包间的门被推开,竟是尤哥带着罗宵回来了。
刘敬信和张逊没有停,齐齐向尤哥和罗宵点头示意,继续往下弹唱。
“今天看见谁在吼,明天发现谁在走,
想再听见谁说Go,谁说No……”
让人没想到的是,罗宵竟然扯着有点沙哑的嗓子,跟着刘敬信一起唱了起来,还用手在桌子上打起了节拍。
在摇滚圈里,没有什么是一首歌解决不了,如果真有,那就再来顿烧烤小啤酒。
一首歌唱完,刘敬信和罗宵相视一笑。
张逊将吉他小心翼翼地塞进琴包,交给工作人员,笑着对众人道:“坐坐坐,都别站着啊。烤鸭都凉了,趁热赶紧吃。”
尤哥被逗乐了:“凉都凉了,怎么趁热吃?”
张逊倒是挺有说辞:“凉的是烤鸭,但气氛热啊。来来来,把小白酒都先满上。罗哥,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见你了,在我组乐队之前,可是见过你的。”
罗宵重新上下打量张逊,是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到过这小子。
张逊“嘿嘿”一笑继续道:“只不过,那时你在台上,我在台下。”
罗宵尴尬一笑,心说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
尤哥带头道:“咱们要不先走一个?为刚刚那首歌。”
刘敬信等人都没有异议,齐齐举起酒杯喝酒。
尤哥不像其他人只喝了一口,而是直接干掉了杯中的酒,然后起身道:“我那边还有点事,得赶紧过去,接下来你们谈吧。”
他哪有什么事?他只是在这里被那么整个摄像团队盯得有些不自在。并且,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刘敬信等人都没有挽留,一同起身将尤哥送出包厢,然后各回位置坐好。
包厢的桌子有点大,可以坐七八个人,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显得有些空。而那满桌的佳肴,几乎没有谁去动。
刘敬信冲罗宵笑了笑,直入主题地道:“罗哥,不知道尤哥跟你说了没有,我们……”
罗宵打断道:“刚刚尤哥都跟我说了,我愿意配合你们。这四年来,我经常会想,如果我们乐队没有解散,如果我们还坚持着做音乐,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我这个人,跟其他人还好,但跟自己人却总是放不下面子。现在我也想通了,面子是啥,面子就是鞋垫子。如果可以,我是很想把我们夜怪重组起来的,哪怕只有一次演出机会也行。刘敬信,你就说吧,我能做些什么。”
刘敬信和张逊互视一眼,都是满脸的惊讶之情。
尤哥到底是怎么做的罗宵工作,怎么让罗宵前后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刘敬信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把情况正式介绍一遍,于是道:“我们现在录制的这个节目叫‘摇滚之夜’,目的就是把国内优秀的地下乐队聚集起来,开一场完全属于华语摇滚的音乐派对。夜怪是我们Friday五个人都特别喜欢、也特别尊敬的老一代乐队,而你们乐队的解散,一直让我们觉得很遗憾。所以,借着这个节目的契机,我想要将夜怪重组起来,来当‘摇滚之夜’的开场乐队。”
罗宵自顾自抿了一口酒,轻轻叹气道:“说真的,我感觉挺难的。虽然我还有他们两个的联系方式,也知道他们这几年来都在做什么,但我们三个之间几乎没有再联系过。”
“他们现在在哪?”张逊问道。
罗宵道:“我们的主唱回去跟他老爸搞一个机械安装队,全国各地的到处跑,朋友圈里发的都是各种工程的照片,现在好像是在羊城外郊的一个工业园,等这个工程忙完了,不知道还会去哪里。我们的鼓手现在在横店,具体做什么不知道,朋友圈里放的都是跟各种明星的合影,好像混得还不错。刘敬信,我知道你想帮我们重组夜怪是好心,也感谢你能瞧得起我们。但说真的,我们已经离开这个圈子太久了,他俩具体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但我现在几乎一周才摸一次琴,手都生疏了。我只担心,就算夜怪重组,也不再是你们记忆中的那个夜怪了。”
因为期待,所以恐慌。
刘敬信摇头道:“我不这么认为。有些东西,是融进血液里,刻在骨头上,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我相信,只要夜怪能重组,你们还会是曾经让我们热爱的那支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