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轮胎并不完全是橡胶材质,有一圈黑色的凹陷用手去摸就会发现那是金属,可能当时的无线充电技术还不成熟必须要把金属圈裸露出来才能做到近距离的无线充电。黑色的车子顶棚上竖立着天线,长峰尝试着去旋转果然让他拆了下来,从螺纹来看这并不是单纯用来装饰的东西。也就是说里面的摄像机很有可能兼顾蓝牙甚至是无线网络模块,这样就可以将录制好的东西通过无线网络传输到另一台设备中。
不,按照这个汽车的大小如果里面存在像手机一样的处理器甚至有可能直接将视频发送到某个网站或者邮箱里面。必须要拆开才能搞清楚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只要在车子前后各设置一块摄像头就能拍摄到整个密室。果然汽车的前左车灯的红色玻璃后面是一块约莫五乘四毫米左右大小的摄像模块,后面的黄色尾灯玻璃同样安装着两颗相同的摄像头。
长峰小心翼翼的将车子重新放回到地面上尽量不发出声响,高警官依旧执着于贝克街221b。
“鉴定结果出来了,摄像机并没有存储功能。”,一位带着眼镜的光头对高警官解释道,“不过存在无线网络模块,类似于被设定好程序的手机,所有的录像视频都被发送到了某个暗网邮箱。”
高警官依旧穿着淡蓝色的外套从上衣口袋里翻出那盒被压扁的香烟,抓了抓耳边的头发,“就这样吧,有事再来找你。”
“这玩意儿怎么办?”,光头举着拆出来的电路板问。
“你留着做个纪念吧。”
长峰在修理铺的门前等候多时,看到高警官面带惆怅他已经猜到了一多半,看来他选择相信狄风是对的。虽然狄风已经不在人世,可他却化作了亡魂流浪在这微缩的贝克街上,等候着故事的终结。
或许长峰还可以从很多其他的地方找到线索,可他不想再去挑战这守护着贝克街的亡魂了,因为这么做毫无意义。他不是刑警也不隶属于搜查一课更不听命于警视厅,长峰有他自己的想法。
“信息被传到了暗网。”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长峰与高警官约定,如果汽车录像机里面存储着关键的录像就由高警官出面撤销对白月的起诉,相反的如果录像讯息已没有办法追查,高警官也就不会干预检察院对于白月的起诉。尘埃落定,录像讯息被传送到了无底洞一般的暗网无从查找。虽然只要高警官提交这些证据同样可以阻止检察院的起诉重新调查,恐怕到头来也只会成为无头冤案。
长峰坐在副驾驶两人一路来到检察院隔壁的咖啡馆,透过玻璃就能看到不远处的精神病疗养院,宇文双就死在那里。那里可以说是故事的开始也可以说是故事的终结,更确切的说是矛盾的升级,激化和变异。
面前摆放着咖啡和三明治长峰都没有什么胃口,看着窗外零星的街灯映衬着蒙蒙细雨,面前的高警官同样一副淡然的神色仿佛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都和他们没有了关系。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接下来只要顺其自然,等待白月的判决书公布真正的凶手自然会投案自首。白月被无罪释放,冤假错案肯定会成为媒体头条的热门新闻。警方肯定会想办法镇压,白月也许会对媒体提起宇文双和她孩子的故事使矛盾激化,不管这场风波闹得多么沸沸扬扬,只要是新闻终归会尘归尘土归土。人们通常只在意明天会发生什么,而不在意有没有解决昨天的问题,或许哪个明星的八卦就足以一下子冲淡这三条人命所带来的反思。
“你觉得风波会持续多久?”,长峰开口问。
高警官将目光从昏黄的路灯上转移回来,手里还掐着没有点燃的香烟,仿佛方才在像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不会太久吧,没有涉及到广泛群众的利益,更不会有人为止打抱不平。”
“所以才需要小说的渲染不是吗?”
高警官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你打算写小说?”
“不是我,我没有感同身受,就算写出来也不会太精彩。”,长峰眨着眼睛,雨越来越大了。
高警官在想如果当初领导没有下命令查封荒屋杂志的话,宇文双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宇文双不会死而荒屋杂志又得以继续发行的话,一切是否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呢?搜查一课明明已经意识到了当年的错误,可这种错误不是程序上的错误而是良心上的错误。
没错,从程序上来说搜查一课完全没有任何过失,当然就算是宇瞻死后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出面职责搜查一课,更没有人职责高警官本人。因为他们所做的完全在程序之内,他们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宇瞻不是。所以宇瞻死了,宇瞻因为他们而死却要自己负责,搜查一课对宇瞻的死没有任何连带责任,也就没有任何一位刑警前去探望宇瞻的家属。
高警官曾经犹豫是否要向宇瞻的家庭承认错误,犹豫得太久也就忘了这么一回事,直到荒屋的出现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件事还没完。
“还记得上司勒令查封荒屋的时候,我并不赞成。”
“可是你没说出来是吗?”,长峰问。
高警官点点头,“是啊,那时候正值事业上升期,对于这种煽动反面情绪的杂志必须严惩不贷。我还记得刑警一窝蜂似的冲进荒屋杂志社的办公楼,屋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字典、杂志,各种各样。人们缩在墙角,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干脆趴在地上写着。写着,写着那些东西,然后我将他们一个个的逮捕押送到警局......有的人哭了,有的人发疯似的笑,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疯子一样发笑的女人就是宇文双。”
“可是你依旧什么也没做不是吗?看着宇瞻的死后同样看着宇瞻的母亲发疯、自杀不是吗?”
面对长峰的质问高警官无话可说,一度鼻子酸了酸差点流出眼泪。泪水被眼皮堵了回去却从鼻孔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