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添翎的身子明显一颤,颤颤道了声:“夫人,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然后就退了出去。没走几步,却又返了回来,道:“夫人,你知道我们假婚,将来你会逼珮笙哥哥娶他不爱的人吗?”
津平夫人笑笑,眸光却很坚定,道:“当然不会,那晚我是逼他。儿子的幸福,没谁比做娘的还要关心。如果不是他喜欢的,我才不会要。什么烂城规,天塌了,还有他这个做娘的顶着。”
岳添翎欢喜的笑了笑,这才又放心的转身走了。
望着岳添翎逐渐远去的背影,小灵儿抽着小脸走过来,扯了扯她娘的衣袖,道:“娘,我们犯了城规。城规明令不可破坏他人幸福,可是我们却在破坏大翎儿姐姐同那位盛景太子的幸福,如果被执法长老知道了,我们会不会被赶出城去?又会不会应了我们发的誓言被雷噼啊?”
津平夫人道:“这些都无所谓,娘亲无法再看着你哥终日对着那些画像神伤!要噼就来噼,娘要是死了,飞到天上正好保佑你哥哥。”
小灵儿也忽然坚定起来,道:“娘,没事,出了什么事,就灵儿来扛吧。您和爹那么恩爱,不能分开,要赶谁,就说都是我做的,反正我被赶出城去也没什么。”
津平夫人摸摸她的头,“傻丫头。”
小灵儿又道:“可是,娘,你那颗忘相思真的那么灵吗?大翎儿姐姐吃了,就会忘掉所有令她心痛过的人?”
津平夫人笑道:“你娘什么时候出过错。”
“可是,那不是把哥哥也给忘了?”
津平夫人笑道:“当然不会,忘相思里,加了你哥的血,她非但忘不掉你哥,还会爱上他,死心塌地的爱着。”
“可是您把忘相思和隐罂解药融合在一个药丸里,会不会影响药性?”
津平夫人皱了皱眉,道:“灵儿,你的问题还真多。”
小灵儿扁起嘴。
津平夫人嘆了口气,道:“别的都不怕,就怕你哥继续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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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添翎自津平珮笙的书房出来,没走几步就开始觉得自己的腿越来越沉,头也晕晕的,她以为是解药开始发挥效用了,慌忙寻了个亭子,找了个凳坐了,谁想刚坐好,眼前就黑了,一下子趴到了那桌上。
也不知多久,岳添翎才朦朦胧胧醒来。
“翎……翎……”一个喃喃的声音。
有人趴在她身上!手还勒在她的腰间!她登时怒了,居然有人敢趁她睡觉非礼她!好大的色胆!
“翎,你故意说那些狠话给我听的,对不对?你从来不曾嫌弃过我,对不对?告诉我!”身后一个异常愤怒的声音正在咆哮。
添翎正在纳闷气愤恼怒,准备给他狠狠一击!那人却已经一把拽起她,掐紧她的手臂摇晃她。
添翎被晃得满脸金星,不禁厌恶又愤怒的看了一眼面前红衣服短头发的小子。长得还挺好看的,怎么行为跟一个疯子似的?
“你谁呀?”岳添翎很不客气地直截了当地问。
手指骤然收紧,红衣少年当场便停了下来,身子僵了,愣愣道:“你说什么?”
岳添翎蹙紧眉头。这个死小孩真是太讨厌了,指甲都抠尽她肉里了,感情可不是他疼。
“喂!哪里来的野小子!你放开我!”岳添翎不管不顾扯开嗓子大叫。
“野小子?!你!”荆野冥河已然在爆发的边缘了。
岳添翎却冷起了脸,道:“如果你再不放开,休怪我不客气!”话音一落,寒光一闪,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破空响起,一把晶莹剔透,薄轻冰剑就自她的背后飞了出来,攸地就抵住了荆野冥河的右胸。
荆野冥河握紧拳,指骨咯咯作响!
“为什么这么对我?昨日跟我说那样的话?今天居然这样荒谬的装作不认识我?”短发猎猎飞起,荆野冥河的眼珠都凸出了眼眶,坚实的拳头挥出,毫不留情的就砸在了岳添翎脸上!
登时,岳添翎的嘴角便滑下一条血丝。
看着一动未动的岳添翎,荆野冥河身子连连晃了几晃,愣在那里,傻在那里也呆在了那里,他……他居然打了她!
岳添翎转回被他打歪的头,抿唇舔干唇边的血迹,瞪圆眸子,冷声道:“死小子,我手下留情,你居然敢打我!除了在ji院,还没谁打过我呢!”
寒光飞舞,岳添翎先收剑,复又射出,冰极剑在空中几个漂亮的盘旋就向荆野冥河刺去!
荆野冥河也没躲,任由那剑刺入了自己的胸,直至很深,直至那痛意清晰到他的面容不得不动!
岳添翎没料到他会不躲,自是惊了一下,待她想收剑,由于两人近在咫尺,却是已经来不及了。赤色的衣衫几乎是立时渗出了红得骇人的血液,很快便染湿了一大片,使得那红裳越发的耀眼了。岳添翎皱了皱眉,收剑,奇怪厌恶却又带了那么一点点愧疚的看了一眼荆野冥河,道:“果然是个疯子,古里古怪的。幸好我没用全力,不然你已经死了,那不是害我要无辜的内疚?”
“翎!你……够狠!”荆野冥河咬着牙不知夹着多少复杂情感艰难的吐出这四个字。真会装啊!装得这么像?那样的眼神,竟好似眼中真的从没有过他!
岳添翎锁紧了眉,睁大眼,道:“好个不讲理的疯子。谁晓得你会站在那里傻乎乎的等着人刺?怎能怪我?”岳添翎看似怒气沖沖其实却又缺了那么点底气,声音是越说越小后面几乎已几不可闻。虽说之前他对她不规矩,但是她把他刺得这么重却还是有些过了……
荆野冥河只是死盯着她。
岳添翎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转了脸,不悦的道:“怪人,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盯着一个女孩子看,很不礼貌吗?方才你趴在我身上,凭这点,我已经可以把你送去官府!”
第三卷 雨疏风骤 情缠怎休 第七十七章 忘相思(5)文 / 苍痕鸢陌
“你狠……你很……”荆野冥河愤怒的眸光似是要将岳添翎生生凌迟,嘴上说着既轻却又那么狠的两字!牙齿似乎都要被他咬落下来,发出来咯吱咯吱极为可怖的声响。
岳添翎眉毛都快要卷一起了,道:“你很烦哎,怎么老是这一句,明明就……不怪我。”她的声音又低了,其实她心里已经越来越责怪自己了,只不过却还在死要面子罢了。
“好……好……”红衣少年似已痛苦不堪。
岳添翎眨着无辜的眼奇怪的看着他。
“我还会回来的!就看看你能装到何时!”忽地,荆野冥河转了身子,奔了出去。
“红衣小子,你等等!”亭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片刻,便见一个粉色的小影掠过,小灵儿向着荆野冥河逃离的方向直奔而去。
“小灵儿,不要追他,一个好奇怪的人。”岳添翎向着飞快消失的小灵儿背影喊着。
只是,那团粉色的小影消失得更快。
“翎儿。”一个煞是好听的声音。
岳添翎心里一跳,抬头撞上一双温柔却又似乎隐着担忧的眼,眸光顿时也软了下来,她轻轻唤着:“珮笙哥哥。”
“你不认识方才那人?”津平珮笙的声音隐隐颤抖,之前放风筝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她就出了什么事?看她方才的反应,看她看荆野冥河的目光,他很清楚她那不是在装。那样清澈无杂的眸子中根本就没有荆野冥河。其实,她的演技很低劣,如果是装的,他一眼就可以识破。那么,她怎么会……
岳添翎好像很奇怪,大眼睛忽闪了几下,道:“珮笙哥哥,怎么,我该认识那个怪极了的傢伙吗?”
津平珮笙身子猛然便是一颤!
果然!
一定又是他娘!
“翎儿,你回房等我,我有些事,办完就回去寻你。”说完,津平珮笙就转了身奔了出去,白色的身影那样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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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门猛地被推开了!
房内的津平夫人一个哆嗦,她一向温文的儿子此刻正难得的一脸戾气的站在门外,浑身颤抖的望着她。
“娘!”这一声娘中,夹进去了多少无奈痛苦。
津平珮笙几步抢到津平夫人面前,“您给她吃了忘相思吗?”
津平夫人站起身,眸光稳定下来,道:“没错,忘相思还有隐罂的解药。”
“隐罂解药?”津平珮笙有些惊。
津平夫人斜眼睨睨他,笑道:“隐罂,你娘可以解,只是你这小子就没想过来问。你的翎儿不用死了。”
津平珮笙更惊了,原来她娘竟然什么都知道了。唉,早该想到的,他这个娘向来都是看似粗枝大叶却又心细如拔……
“可是,您……”津平珮笙握紧拳,又道:“怎么可以给她吃忘相思?”
津平夫人皱皱眉,凑近一步,道:“傻孩子,你就不想留住她?”
津平珮笙汹涌的眸光凝着他娘许久许久,似有千言万语都难以表达,终于僵着身子转过身去,道:“娘,你这是把我陷入了不义之地。如此做,只会让我愧对翎儿,也愧对宇印兄!宇印兄当初同意翎儿来天下无悲,也算相信于我,我如此趁虚而入,这算什么行径?再者,将来翎儿如若清醒,想起种种,不是要她一辈子记恨于我,怨念于我?就是抛除这些,您以忘相思让她爱上我,您觉得我对着这样的翎儿,我就会开心吗?只会更痛!您明不明白!”
“孩子……娘不忍心看着你痛苦……”津平夫人很无奈,眸中泪光闪现,又道:“如若你自己懂得争取……”
津平珮笙猛然又转回身来,脸红红的,额头上沁出了几滴汗珠,“娘,我知道您疼我,但是,请您不要再插手我和翎儿的事了。您儿子也有他的骄傲,不想屈从于这样得来的幸福。”
津平夫人嘆了口气,道:“儿子,你知道忘相思没有解药,这一切已无法挽回,你何不就接受了呢?”
津平珮笙忽然苦笑了下,眸光却很坚定,道:“如果用上我全部的内功,逼它三天三夜,我想逼出忘相思也不是不可能吧。”说完又重重看了津平夫人一眼,转身奔了出去。
津平夫人急了,跨前一步,道:“儿子,你不要犯傻!或许能逼出,但是你会元气大伤的呀,也许要用一年半载才可以恢复,也许一生也都恢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