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了,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如今又天各一方……你就这么狠心地丢下我吗……”
大胡子还躺在地上哭泣,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他的梦境太过于真实,他发誓,要陪伴自己的丽莎醉一千年,那首情歌《缠绵》忧伤的旋律在他耳边响起。
万年树精向手中的拐杖吹出一口气,拐杖幻化成一盆凉水向大胡子的头上泼去。
“谁,谁这么无聊!”
大胡子从悲梦中惊醒,他翻身爬起,蓬头垢面地呆坐在地上,梦里的东西在他脑海深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却留下了悲伤的记忆。
随着一股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先前被捉弄的场景又浮现在了他眼前,他顿时感觉到十分的无助和渺小,全世界都已将他抛弃,哼!他大胡子也有尊严,做人也是有底线的!
夏宇龙走上前去,将大胡子扶了起来,歉意道:“胡大哥,我们妹子做得不对,您别往心里去,我代她向您赔个不是。”
大胡子眉头微皱,看着夏宇龙悠悠问道:“兄弟,我是不是很挫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夏宇龙不知如何回答。
万年树精笑道:“你是挫到家了,方才在梦里你是在呼喊谁的名字,是不是遇到前世的老相好了?”
大胡子哭丧着脸嚷道:“你别过来,我与你们玩不起,除了龙兄弟和芯儿妹子,你们都欺负我,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算我上辈子欠你们的行了吧!”
万年树精“切”了一声,拂袖说道:“此人一点也不大度,小气得紧,方才我还以为他凡事都看得开。”
张仙知道,大胡子口中的你们自然是包括她在内的,她心里虽有些过意不去,但她又岂肯在大胡子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接了万年树精的话,说道:“我就说嘛,玩不起就别玩,嘚瑟不起就别嘚瑟!”
夏宇龙气道:“仙儿,你又在胡说,快给胡大哥赔不是,快!”
看到哥哥的态度如此坚决,而且语气颇为严厉,想必哥哥这回真的是生气了。
张仙也不好再做任何争辩,她嘟着嘴,来到大胡子身边……
不情愿地道:“胖子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向你赔不是了,我不该戏弄你,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与我计较了,好吗?”
她的道歉是真心实意的,而且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酥酥甜甜的,令大胡子那颗绝望到冰点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大胡子认为,为了心爱的女人,自己不仅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哪怕是失去年轻的生命也在所不辞,对于小老仙的这点捉弄又算得了什么,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还有什么理由生气,还有什么理由不理人家……
他在心里狂喜道:“阿佳啦,搞定小老仙儿,必先搞定大舅哥,这是妈妈告诉我的真理!”他越是高兴,双腿越是抖动不停,身上的赘肉也在微微颤动。
看到大胡子又在嘚瑟了,张仙急忙说道:“我可得警告你,道歉归道歉,别把道歉当成我向你示好,想打姑奶奶的主意,没门儿,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夏宇龙笑道:“胡大哥,我妹子就这个脾气了,但她心眼是不坏的,慢慢地习惯她的脾气就好了……”
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仙儿不喜欢,而且对胡大哥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好感,那就随她吧,在乾坤派门前的口头婚约比起仙儿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胡子连声应“是”,“今后我少招惹她便是了,我当不成蜜蜂蝴蝶,我总可以做花下的那坨营养丰富的牛屎吧!”
张仙哈哈笑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你也不至于成为那坨牛屎,你最好变成屎壳郎,有多远飞多远,其实我对你也没别的什么要求,正如你说的,今后少招惹我便是,少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就行了。”
蓝芯也笑道:“正如胡大哥说的,今后可以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了。”她想,经过这次风波,胡大哥可能会消停一段时间了吧!
大胡子呼出一口长气,狡辩道:“我什么时候说过那话了,美男子是随便乱当的吗,凭我的身体条件,最多也是个猛……刚猛的男人!”
说着,他又情不自禁地向张仙看去,还向她抛去了一个大大的媚眼,他知道,只要大舅哥不反对,他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看自己的表现了。
张仙又急又气,对于大胡子这副死皮赖脸的模样,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真搞不懂,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过他,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她甚至有些怀疑人生,怀疑大胡子是上天派来捉弄她的……
“看,我让你看,让你看过够!只要你敢对我动手脚,我定会一剑宰了你,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张仙在心里这样反复地提醒自己,也在心里用词严厉地警告大胡子。
大胡子心道:“干……你又怎么了……哦,不对,说错了,重来,看你又不犯法,看你又怎么了,喜欢你才看你……”
那首歌又在大胡子心里哼唱起来,“多看你一眼就会燃起我心里无法扑灭的火焰,我要带你去浪漫的肚脐眼,看浪漫的喇叭花……哇靠,我他妈的太有才了。”
看着张仙与大胡子相互干瞪眼,万年树精又忍不住了,嚷道:“乱,你们的关系太乱了,我受不了你们了,你们再不走我可要走了,我也懒得理你们了……”
话说间,万年树精扑腾着翅膀腾空而起,往幽深黑暗的隧道中飞去。
夏宇龙他们四人紧随其后,穿过一片迷雾,前方隐隐有光线透射过来。
再行得半柱香的工夫,一片灯火通明之地赫然浮现在了夏宇龙他们眼前,光亮映红了他们所有人的脸庞。
夏宇龙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地方,竟有如此漂亮的城市?”
万年树精凝视着前方,自豪地回道:“这里是地下城堡,是竹鼠和土拨鼠的王国,叫不夜城。”
夏宇龙突然想起了在史前炭窑中见到的那只土拨鼠,他下意识地往胸口上摸去,那块魔界玉佩正静静地挂在他的脖子上,是那样的冰凉和丝滑……
他在心里揣测起来,土拨鼠与魔界玉佩一定有联系,史前炭窑里出现的那只土拨鼠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在向我们发出警示吗,与魔界的一战不会真的要发生在这不夜城里吧,它们的家园岂不是要遭到破坏了吗?
“希望战争不要发生在这里。”万年树精看着夏宇龙说道,“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园,如果毁于战争,岂不让人心痛可惜!”
大胡子接话道:“那是肯定的了,我们都是和平的爱好者,谁不想回到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有事没事把孩子抱一抱,把老婆搂一搂,嘿嘿,你们知道吗,此刻我最想的就是这不夜城里的酒。”
万年树精似夸却损地道:“这才叫专业,会生活的专业户,满嘴地挂着老婆孩子酒……”
他向夏宇龙看去,以教育点拨的口吻说道,“在这方面你小子可是要学着点了,做人别太过于正经,偶尔嘴上挂点油盐酱醋茶什么的,挺好的,当然了,要想学这位胖子满嘴的脱口秀、黄段子、嘻哈话,你当然是学不来的了,你给我们的感觉就是嘴太笨,不太爱说话,这样怎么会讨女孩子喜欢……”
说着,他又向张仙和蓝芯看去,二人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均被万年树精这突如其来的一看给愣住了。
张仙反应颇快,说道:“你看着我们干什么,能不能好好说话,可别学了某些人,说话时眼神总是飘忽不定的,这样本姑娘很不喜欢,知道吗,很不喜欢。”
大胡子笑道:“是啊,老鬼说得对,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老实巴交了。”
万年树精嘿嘿一笑,说道:“我说你这厮坏不坏,夸人时连芭蕉二字都给你带出来了。”
此时的夏宇龙正一脸凝重地望向前方,夜风从他身旁掠过,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撩起了他身后的衣襟……
他关心的并不是什么油盐酱醋茶或者芭蕉之类的话题,他的思虑要比其他人更长远、更全面、更仔细,他是斩魔之路上的主心骨,他不仅要顾及到他们自身的处境,还要全盘谋划,这对他还不足二十岁的人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通天眼中,他看到不夜城里那密密麻麻、错落有致的青砖瓦房,每座房屋门前都挂着两盏红色灯笼,里边的烛光燃烧得正旺,整座城市正因为有这些数不尽的灯笼映衬,才显得是那么地耀眼夺目。
他还看到了繁华的悠长的街道,看到土拨鼠一群群可爱的孩子在大街上无忧无虑地奔跑,看到一对对情侣在公园里悠闲地散步,又看到了繁华的商铺,热闹的游乐场……
总之,不夜城里的土拨鼠们生活得十分惬意,整座城市一派祥和的景象,想不到地底下还有这么一片安逸之地。
夏宇龙隐隐感到担忧,他们的到来不仅会搅扰这座城市的安宁,还会将战争引向这座繁华的城市,如果这座城市重蹈龙古镇覆辙,那他将是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夏宇龙深深地自责起来。
在一旁的蓝芯看出了夏宇龙的心事,安慰道:“哥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那就让它顺其自然吧,不必过分陷于纠结。”
夏宇龙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但无论如何也得尽全力保这座城市周全。”
万年树精深受感动,说道:“有龙少侠这句话,老朽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如果这场战斗龙少侠不赢,天理不容!”说着,他转过身去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呀呀呀,这老鬼,眼泪这么浅……”
大胡子正想戏谑几句,万年树精却扑腾着翅膀向前方飞去。
一条平坦的大道直通不夜城,脚下没有青青绿草,也没有青石砖瓦铺路,全是松软的泥土。
且四周空旷寂静,犹如行走在黑暗中的原野上一般,只是头顶上少了夺目的繁星。
蓝芯不禁好奇,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地宫,竟有如此之大?”
万年树精回道:“这哪里是地宫,分明就是一个地下城堡嘛,方才我已经说过了,你这小丫头咋就没听清楚?地宫和地下城堡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地宫是埋葬死人的地方,地下城堡是活物待的地方……”
他有些不耐烦,昂着头东张西望的,显得急不可耐、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蓝芯撇着嘴,“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的,我算是孤陋寡闻了。”
张仙说道:“芯儿,人家不开心咱就别问,免得遭人家白眼。”
大胡子笑道:“老鬼,看你的样子比我还猴急,是在想你家婆娘还是咋的,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们痛快痛快!”
万年树精呀呀嚷道:“滚到一边去,我不想和你说话!”
夏宇龙环顾四周,他想到了异度空间里那诡异的黑暗,这里的黑暗与之相比有着本质的区别,他心里暗暗赞叹,这巨大的地下城市怕也是史前文明留下的杰作了吧,三界之中,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多得去了……
万年树精扑腾着翅膀飞来到夏宇龙身边,问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要带你们走这条路?”
夏宇龙笑着回道:“前辈先前也说了,那死亡谷是去不得的,而且我们也真切地感受过了,里边的摄魂魔力大得惊人,走那条路岂不是自投罗网。”
万年树精认为说得有礼,他点着头道:“你小子也不笨,死亡谷是蓝色妖姬布下的陷阱,如果走那条路,不死也得脱九层皮,唉,不知有多少人在那条大道里丧生,方才你们见到的那些鲜花全是死人的骨头……”
说着,他轻叹一声,庆幸道:“恶与善就在一念之间,为了我的族人,方才我是有过犹豫的,要不要把你们引向那条绝路,还好我的善念战胜了恶念。”
张仙“哼”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前辈一直都没有打消这样的想法,这也不奇怪,人之常情嘛!”
夏宇龙颇为愧疚地道:“那前辈的族人岂不是……”
话到此处,他轻叹一声,又道,“都怪我们,是我们害了前辈的族人。”
万年树精急忙说道:“龙少侠可别这样说,蓝色妖姬阴险恶毒,就算是我引你们进了死亡谷,她也同样不会放过我们的,能为平定三界乱世贡献我绵薄之力,老朽死而无憾了,而且龙少侠宅心仁厚,是完全可以信赖的人,方才龙少侠的话已令老朽刮目相看了,三界有龙少侠这样的青年才俊,此乃天下苍生的福气啊!”
大胡子撇撇嘴,心道:“这老鬼拍马屁的功夫可算是一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唉,不过话说回来,龙兄弟的确能力无限,而且运气也似乎比我又好上那么一丢丢,桃花也朵朵开,我打心里是服他的,这马屁似乎拍得也不过分。”
夏宇龙凝望越来越近的不夜城片刻,又转过头来看着万年树精,坚毅地道:“前辈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的族人平安救出来。”
万年树精知道,龙少侠虽然平时话不多,也不轻易表态,但只要话从他口中说出,他定会履行承诺,这是他这么短时间认识夏宇龙以来,对夏宇龙最基本也是最真实的看法。
听了“三界战神”这句暖心窝子的话,万年树精已是心满意足了,他的双眼再次飙泪……
片刻,万年树精又道:“你们见我平时咋咋呼呼的,其实我心里在滴血,唯有这样,才能掩饰住我内心的难受,但越是掩饰,心里越是伤痛难平……”
说着,他呜呜呜地大哭起来,哭声悠远绵长,夹杂着说不尽道不明的忧伤,在这空旷的黑暗里显得格外刺耳,谁也不知道他和他的族人这段时日以来经历了怎样的事情?
夏宇龙他们也不便安慰,他们知道,心中的怨气憋得太久不如就此释放出来,哭过后也会好受些。
不知为何,大胡子也跟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其实他也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想到了遥远未来的某一件事情,只感觉到无尽的憋屈和压抑,具体是什么样的事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片刻,大胡子口中飙出了一句听起来十分凄凉的话:“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就回不去了?”
他认为这句话说得不太标准,又用厚重的粤语重复了几遍,可是没人再理会他,因为在旁人看来,他说话总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
夏宇龙他们的焦点都集中到了万年树精的哭声上,从苍老而悲凉的哭声中,他们才能真切地感同身受,斩魔之路的艰辛与不易,在这里,他们找到了共鸣……
忽听得身后传来尖声笑语,说道:“羞不羞,羞不羞,都几万岁的人了还哭鼻子,羞死人了,还有那胖子,跟着瞎掺和什么,你以为是在打擂台吗?”
二人的哭泣声戛然而止,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又来搅局了……
大胡子呲着牙,自我解嘲道:“说得那么肤浅,这叫掺合吗,这叫用情至深,那首歌你没听过吗,男人哭吧不是罪,慢慢心碎,慢慢流泪……”
万年树精扑腾着翅膀向后边飞去,口中喊道:“小东西,你快给我出来,可让我把你找得好苦啊。”
夏宇龙他们也转过身子循声望去。
在不夜城灯火的映照下,只见一只小小的土拨鼠一蹦一跳地走上了上来。
土拨鼠身材颇为圆胖,它的毛发呈暗红色,个头不及人的腰部,最明显的特征是它那两瓣又尖又长的牙齿。
它的名字叫土狗蛋,但它不喜欢被这么叫,它更喜欢别人叫它小东西,这个名字是万年树精给他起的。
小东西向大伙儿招了招手,说道:“欢迎你们来到地下城堡,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大胡子咧嘴笑道:“呀呀呀,说这种话,你有招待过我们吗,上来就是一顿讥讽,这叫招待吗?”
夏宇龙看着眼前的土拨鼠,觉得挺面熟的,他突然问道:“我想我一定见过你,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面?”
小东西讶异地道:“是吗,还没说几句话就与我套近乎了,你这人脸皮真厚!”
夏宇龙笑道:“我在史前炭窑里见过你,你还和我说别在这里打打杀杀的,要爱护环境,难道你忘记了?”
张仙也道:“我哥哥说得没错,我与芯儿妹子可以作证……”说着,她向身旁的蓝芯看去。
蓝芯点了点头,应道:“是的,我们都见过你,就在史前炭窑里。”
小东西有些犯迷糊了,心想,我还真没有见过他们,难道是姐姐见过他们,我与姐姐的出生时间就差一个时辰,邻居都说我们长得很像,经常把我们弄混淆了,连妈妈有时候都弄错,记得小时候妈妈给我们洗澡,姐姐都洗了两次澡,我都还没得洗……
大胡子走上前去,轻柔着小东西的头,嘿嘿笑道:“小朋友,年纪轻轻的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失恋了,和女朋友分手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
“你讨厌!”小东西挣脱了大胡子的手,“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头,特别是爱乱说话的胖子,真是晦气。”说着,它又狠狠地瞪了大胡子一眼,对他的无礼表现出了强烈的反感。
大胡子被弄得一脸的尴尬,他又嘿嘿一笑,说道:“讨厌我的人多了,你又算老几!”
小东西飞快地绕过大胡子身后,来到了夏宇龙身旁……
严肃认真地道:“呃,我想你们一定是搞错了,这件事我得澄清一下,首先我不是一个爱乱跑的人,你们认识的一定是我的姐姐,我可不像我姐姐,老是喜欢东跑西跑,东窜西窜的……”说着,他向万年树精看去。
万年树精笑而不语,心道:“嘿嘿,是吗,你不爱乱跑怎会遇到我这个糟老头子了,你和你姐姐都一样,都是个不爱落家的人。”
小东西背着双手向前踱步而去,他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快些跟上,这外边不安全,随时会有黑色骑士出没,妈妈说了,我们还小,叫我们不要随便乱跑,她会很担心我们的……”
它头也不回,已将还愣在原地的夏宇龙他们甩了好长一段距离。
万年树精挥舞着手中的拐杖,一一敲打了夏宇龙他们的头顶,说道:“还等什么,快走吧,你们竟被这小东西给吓傻了,哎嘿,小东西,等等我……”他扑腾着翅膀紧随跟了上去。
夏宇龙他们紧随小东西身后,一起向不夜城狂奔,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便来到了城墙脚下。
城墙的墙体十分高大,全是由方方正正的巨石磊砌而成,从城墙脚下往上看去,一眼望不到顶,向左右两边看去,一眼望不到头,而且墙面光滑如洗,别说是走兽了,恐怕连飞鸟都难于飞跃。
小东西每回来到城墙下都会感慨一番,这次它也不例外,啧啧叹道:“城墙顶上连天、左右无边,三界之中哪有如此天险?唯有这不夜城让你开眼!”
大胡子轻轻拍打着城墙上那厚重的巨石,也道:“我还以为梁国皇宫里的城墙已经够大了,想不到这才是老大哥啊,嘿嘿,如果让皇帝老儿看到,岂不有了迁都的打算?等哪天我回去告诉他,让他羡慕死去。”
小东西跺着脚,向大胡子发出了警告:“你还是别多嘴,我们可不想引起人鼠两族大战,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咱们各有各的领地,互不相干。”
夏宇龙说道:“你放心好了,我相信胡大哥不会的,他只是嘴上图个痛快而已……”他心想,如果真的与蓝色妖姬开战,这城墙虽大,怕是也难抵挡得住她的魔法。
蓝芯和张仙也被城墙的高大宏伟给深深地震撼到了,二人的想法与夏宇龙不谋而合。
张仙开口说道:“城墙定然是固若金汤的了,但如果魔力来袭,恐怕这城墙再牢固也会成了摆设。”
蓝芯也道:“嗯,姐姐说得没错,蓝色妖姬妖法了得,她说,面具之下一片焦土,我们……”
“别怕,别怕!”小东西抢先说道,“那老妖妇从始至终都没发现我们,咱们先进城再说吧。”
万年树精扑腾着翅膀来到小东西身边,笑着问道:“这回咱们可以走大门了吧?”
往夏宇龙他们右手边再行得百来步就有两扇高高挺立的血红色石巨门,石巨门是镶嵌在城墙里的,不同的颜色将门与墙给区分开来。
一看便知,这两扇石巨门就是进入不夜城的正门,但两扇大门一直紧闭,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启过。
在不久前,土拨鼠鼠群无意中发现了这座不夜城,它们靠挖地道进入了城内,它们曾经研究过这两扇石巨门,但从未发现门上有任何机关,仅凭借它们的这点力气怕是天荒地老也打开不了石门。
为何万年树精老想着从正门进城?这是有原因的……
万年树精救过小东西的命,那次也是他们第一次认识,小东西是个在家里待不住的孩子,他和姐姐一样爱到处乱跑。
有一次它在不夜城外四处闲逛,被一队黑色骑士给逮住了,要把它抓回去下锅,在极度绝望之中,他被万年树精救了下来。
万年树精一见面便嚷道:“小东西,别到处乱跑,你爹爹妈妈会担心死你的!”
小东西感激涕零,说道:“我的名字叫乌鸦蛋,不叫小东西。”
“嘿嘿,乌鸦蛋!”万年树精笑了,“那还不如叫恐龙蛋得了。”
小东西气道:“你不可以这样侮辱我!”
万年树精又笑道:“哪有帮小孩这样起名字的,你爹爹妈妈起名字不好听,今后你就叫小东西得了。”
就这样,小东西这名字它也认了,而且还很喜欢。
为表达感激之情,小东西邀请万年树精到不夜城里做客,第一次便与它钻了地洞。
万年树精问小东西为何不走正门,小东西本想说出实情,但初次见面,很多地方总不能说得太实在。
它也不想让万年树精对自己的族人留下话柄说“切,拥有一座城、却开不了这扇门,一群肥头大耳,没用的鼠辈……”
其实,好面子一直是土拨鼠族人的通病,因为它们在夹缝中求生存,它们有着强烈的危机感和自卑感,在外人面前,它们尽量学会隐藏自己,尽量变现出最好的一面了。
于是,小东西编了个谎话说,正门是让熟人走的,你又不是这里的熟客,还是留着下次走吧,不过我可告诉你哦,穿过这两扇门,犹如进入到了时空隧道般感觉,下次我带你体验体验,这话可是说得有点大了……
万年树精也是个爱玩的人,他一直记得小东西这句话,很想体验一把穿越时空隧道的感觉,于是多次来找小东西。
但小东西却一直推脱,还找了个听起来十分不错的理由说,下回你带朋友来,我一定领你们走大门,这不仅是对你朋友的尊重,你也倍长面子。
当时小东西是这样想的,这糟老头子的族人被囚禁于玉山之下,孤苦一人独来独往的,哪还有什么朋友?
但小东西做梦也没想到,万年树精真的带朋友来了……
此事就此打住,不再议了,因为小东西也是个好面子主儿,担心它会对笔者大发雷霆。
……
“走大门,想都别想!”小东西抛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地往左边走去,“爱来不来,不来拉倒,好像我与你很熟一样!”
“嘿,你这小东西!”万年树精有些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咋就老是喜欢走后门、钻狗洞?”
大胡子说道:“你不是长了翅膀的吗,从这里飞过去岂不更快些。”
一语点醒梦中人,万年树精扑腾着翅膀往城墙高处腾飞而去,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身影。
小东西抬头凝望,自言道:“唉,你咋就那么傻,待会儿你定会后悔的……”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砰”的一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簸箕大的坑,待烟雾散尽,坑中传来了几声咳嗽,随后便是凄凄惨惨的呻吟。
这道黑影不是其他什么物体,正是万年树精,他从城墙上方掉下来了,他不是长有翅膀吗,为何以这样的方式坠落?而且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其实他已经哼过了,只是被那声巨响给掩盖住了。
夏宇龙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围了上去……
坑中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看来这坑真是不浅啊,三界之中到处都是坑,有坑爹坑妈,还有坑朋友的,一个不留神就踩到雷了。
万年树精也十十足足地被坑了一把,他将罪魁祸首归咎在了大胡子的身上,不是他那句怂恿的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这回脸可算是丢到了家。
深坑之中传来了万年树精的喝骂声:“你这死胖子,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得我……害得我……我的腰断了,还不赶快下来背我……”
“哦,好好好,我马上下来!”
大胡子闯下了这么大的“祸”,他自知罪孽深重,一头扎进了坑洞之中……
他想,只要老鬼还活着,他也不至于罪不至死吧,关键是要在小老仙儿那里过得了这关,如果小老仙儿不责怪他,他将身心轻松、放飞自我。
唉,他在这方面还真有些自作多情……
夏宇龙使出通天眼向里边看去,发现深坑有两层楼这么高,坑洞四壁光滑如洗,无任何可以攀爬的地方,胡大哥是进得去,怕是出不来啊,而且还要背着一个大活人。
令夏宇龙更为好奇的是,城墙上空有着怎样的反推力,竟将一个大活人硬生生地按进了这地底深处……
思索间,他已抬头向城墙上方看去,通天眼中却是一片混沌。
突然,一道七彩之光在他眼前快速闪过,他集中内力又一次往深处看时,却再也捕捉不到那丝光线了。
夏宇龙心中暗自揣测,莫非这里是七星封印之下的城堡不成?难怪没被蓝色妖姬发现,如是这样,地底下的魔兽军团岂不是已经蠢蠢欲动了,这看似平静的下边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凶险?
城墙之上固若金汤,城墙之下或许早已经是暗流涌动。
夏宇龙为这座不夜城又隐隐感到担忧起来……
正在这时,小东西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条绳索,它将绳索扔进深坑里,大胡子背起了万年树精,随后将绳索系在了自己的腰部。
一切准备就绪后,夏宇龙他们一起拉动绳索,将大胡子和万年树精从深坑里边拽了出来。
万年树精侧身躺在地上欲动不能,他一边呻吟一边嚷道:“断了,好像断了,成废物了,你这死胖子,都是给你害的,我让你赔……我让你赔……”
大胡子又想到了龌龊事,直言不讳地问道:“你要我赔,到底要我赔什么?是不是那一剪没的地方,嘿嘿,我的芭蕉又大又长,恐怕不太合适你吧?”
万年树精“呸”了一声,喝道:“谁稀罕你那黑乎乎的芭蕉,我没有吗,我的可比你的要精致得多去了……”
他愤恨交加,说话的声音很响亮,却动到了身后的神经,又疼得哇哇大叫起来。
夏宇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向张仙看去,说道:“仙儿……”
“唉,一句话害死人,真是不想理你们了,一个多事,一个又不嫌事多!”
张仙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本想让死胖子自己收拾这残局,可是哥哥已向她示意,她不得不从。
张仙俯下身去,替万年树精“望闻问切”片刻,她运气于掌间,猛地往他背心上推去,只听得“咔嚓”一声清响,万年树精那弯曲的背挺直了起来……
她从土方袋子中取出两根银针,借助蓝芯指尖上那一小撮冥阳纯火,将银针炙烤得通红,她捏着兰花指,食指微微一动,两根银针便刺进了万年树精后背的大椎穴与中枢穴里。
过得片刻,万年树精感觉到腰部疼痛大减,他耸了耸肩,活动起了筋骨……
喜道:“我能动了,我能动了,还是仙儿姑娘厉害……”他想对张仙大肆夸赞一番。
张仙果断伸出右掌,阻止道:“你要谢就谢哥哥吧,若不是看在哥哥的情面上,我才懒得理你们,你这叫自作自受,你与那胖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讲话虽不带脏字,却比脏话还要难听,难道你就不考虑到这里还有我们两个女孩子吗?”
这一席话说得万年树精无言以对,犹如张仙的一记耳光狠狠地抽打在了自己的脸上,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立马想找个泥洞钻进去。
的确,这一路来,万年树精与大胡子的对话有时候真的是口无遮拦,自己说出来倒没什么,甚至还觉得好玩,但旁人听起来可不舒服,特别是在这两个小丫头面前,说话可要得收敛一些了,动不动就“芭蕉”啊、“又黑又长”啊什么的,虽然不指明,但她们听得懂,她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在夏宇龙他们这几个小辈面前,万年树精算是太爷爷中的太爷爷了,自己比他们大了几万岁,却还这么为老不尊,丢不丢人、害不害臊?
还别说,这死胖子虽然看起来毛里毛糙的,但与万年树精年轻那会儿还真有些类似的地方,不然两人谈话总会不谋而合地往黄段子、嘻哈话那方面交汇……
不过,很多时候都是这死胖子把我给带偏了,你说气不气人,总是让这厮给牵着鼻子走,唉……珍惜生命,一定要远离死胖子!
想到这些,万年树精感觉到十分的委屈,他面带忧色,不声不响地、缓慢地将肩上的衣服提起,想让衣领将自己那“红扑扑”的脸给盖住……
而大胡子却是牛皮泡冷水,一副百无了事的样子,他还偷着乐,心里在偷偷地笑,认为万年树精经不起小老仙儿的折腾。
在大胡子看来,小老仙对自己越是讨厌,在心里越是爱得疯狂,就像一个单位的领导,平时对你不闻不问,说明根本就不在乎你,对你已经彻底失望了;如果领导经常责骂你这也不行那也不是,说明他鸡蛋里挑骨头,希望你成为栋梁之材,和他一样优秀,将来也能当上一个大的领导。
这个比喻似乎没什么大毛病,而且还挺有道理的。
是啊!来自遥远未来的大胡子的想法总是这么的奇葩,与别人想的总是那么的不一样,在某些问题上他是有独到见解的。
小东西根本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只顾抱着双手在旁边看热闹。
蓝芯在一旁也沉默不语,她暗地里是支持仙姐的,她觉得,前辈与胡大哥虽然有趣,但有时候却很过分,完全没有顾及到她与仙姐的感受。
突然,夏宇龙惊道:“前辈,且慢……”说着,他已俯下身来。
通天眼中,夏宇龙看到万年树精的右肩上隐隐浮现着一个红色掌印,掌印中有七颗幽蓝色的光点,整体看去,光点呈勺子状,一看便知是北斗七星的印记。
夏宇龙急忙问道:“前辈,您以前身上有过掌印吗?”
万年树精不解,摇着头回答并追问道:“从未有过,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哦,我想起来了!”万年树精接着又道,“方才我往高处飞去的时候,背上似乎挨了一掌。”
夏宇龙思索片刻,脱口说道:“我知道其中的缘由了,要进一步证实我的猜测,需得进城去看。”
蓝芯看着夏宇龙问道:“哥哥,莫非又是七星封印圈在作祟?”
“嗯,极有这个可能!”夏宇龙微微点着头,他看着小东西又道,“走,我们快些进城……”
话说间,一队黑色骑士约五十来人突然从空气中爆闪而出,他们手持青黑色玉剑向夏宇龙他们这边奔杀而来。
黑色骑士的胯下全是清一色黑马,且马头上蒙着面具,气势逼人。
“你们快走,我来对付他们……”
话说间,万年树精幻影般飞出,眨眼之间便窜入了黑色骑士的队伍之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完全不像一个伤病初愈之人。
大胡子撇着嘴,心道:“这老鬼方才还要死要活的,此刻又生龙活虎的了,一定是装的,影帝的称号非你莫属了。”
万年树精手中的拐杖已幻化成无数条细小的枯枝,向众骑士的身上缠绕而去。
这是万年树精对付黑色骑士常用的招数,黑色骑士成群结队出没,如果以常规招式来对付他们,定然是寡不敌众的了,只有以无数枯藤布下天罗地网,才能快速制敌,但这对万年树精的阴德亦是极大地耗损。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万年树精哪顾得上这些,他对黑色骑士有着刻骨铭心的恨,因为黑色骑士毁掉了他的家园,抓走了他的族人和孙子。
仇人相见,怎能不分外眼红?
枯藤密如蛛网般缠绕,众骑士有的被藤条戳穿了身体,有的被紧紧捆绑不能动弹,有的被卷入马蹄之下……
总之,场面惊心动魄、一片混乱。
万年树精杀红了眼,一边操控着手中的拐杖,一边喝道:“你们这些恶人,还我族人命来,还我孙子命来,我要让你们一命偿一命!”
众骑士完败在即,但万年树精也已体力不支,加之他内伤作祟,且又是在气急攻心这当口上发力,他已略显颓势,缠绕出去的枯藤正逐渐在向拐杖中心收缩。
突然,四面八方的马蹄声响起,又有十余股黑色骑士自空气中爆闪而出,隆隆隆地杀将而来,万年树精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你们在这等着,我得去帮帮前辈……”
夏宇龙抽出腰间铁锹,飞身迎了上去,锹身爆闪层层幻影,乱阵之中,他已将数十名骑士打落下马。
在这之前,夏宇龙与黑色骑士已有过交涉,对付这些骑士,他有了一定的经验,比起之前,也表现得从容淡定了许多。
“哥哥岂能一人独自战斗,要战一起战!”张仙利剑出鞘,也飞身跳入了敌阵之中。
蓝芯又重新燃起指尖火焰,紧跟了上去。
片刻间,敌阵之中空气扭曲、剑花四射、火光冲天,一晕晕暗波向四处涤荡,远远看来,简直就是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
大胡子看得过瘾,心花怒放地道:“好兄弟、好妹妹,这样的好事又怎能少得了你胡大哥呢?你帅帅的胡大哥我来也……”
正要拔腿前去,却被小东西从身后给抱住了,急道,你连飞身之术都不会,又哪里打得过他们,别去捣乱了,咱们快些钻进洞里去等他们吧!
大胡子急了,嚷道:“你这死变态,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吗?想当初我单刀帅帅杀入敌阵,直取敌军将领人头,我又何时畏惧过!快放开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都说同性相斥,我不想和我一样带把的人搂搂抱抱的!”
听了大胡子的话,小东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它赶忙放开了手,哎咦,这胖子竟然往哪方面想,真是他妈的恶心,就算是变态,也不会缠上你这样毛里毛糙的臭男人,啊呸,初次见面,竟被你咬了一嘴毛,这人不仅有病,还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废物……
其实小东西并不是有意要阻止大胡子,而是大胡子真的没这个实力。
这胖子既无妖术、也无仙术,更无变幻之术,哪里是这些黑色骑士的对手,他不自量力,太自以为是了,或许撞了南墙他就会回头!
大胡子兴冲冲地往敌阵中冲去,他在下意识紧握双手时,掌心却空空如也,他喜开眉笑的面色突然一沉,糟糕,这扮帅耍酷的板斧早已被丢弃,该如何是好,赤手空拳不等于是自寻死路了吗?
他当即就有些后悔了,但泼出去的水又岂能收回,吐出去的口水又怎能收回?起码还有两颗砂锅大的拳头嘛,硬着头皮上吧,总不能让小东西和小老仙儿看笑话了。
有了夏宇龙他们在前边奋力搏杀,大胡子在后边总能捡到大便宜,他抡起双拳对跌落马下的骑士一拳一个、一个一拳,打得自己都怀疑的人生。
突然,一黑色骑士哀求道:“大锅,我们都是同一个种族的人,求你您别打我,求求你,您别打我啊!”
“大哥?”大胡子心里一惊,“我何时成了他帅帅的大哥,我们认识吗?”
大胡子将那骑士的面纱快速揭开,他再一次惊呆了,心道,这人与我一样都长着帅帅的毛胡子,也都是浓眉大眼的,莫非我们是……
从严谨的人类遗传学角度来说,我们很有可能是同一个祖先,我们有着同样的基因,流着同样的血液,拉着同样的屎?
但……是……我要比他们高出许多,很明显,我继承了祖宗强大的基因,他们称呼我一声大哥那是理所当然的。
优越感在大胡子心里油然而生,我他妈的总算是找到自家兄弟了!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突然间,大胡子又不信这个邪了,他认为是在做梦,又连续扯掉了另外几个骑士的面纱,发现他们也都是满脸毛胡子的模样,浓眉大眼的人,他又想扯掉其他几个人的面纱……
那骑士脱口说道:“大锅,别再费力气了,我们长得都一样。”
大胡子提着嗓子问道:“你们是不是也来自遥远未来的香港?”
“香港,香港在哪里?”那骑士一脸茫然,“我们是来自遥远的阿魔星座,大锅可是也从哪里来的?”
大胡子哈哈笑道:“你盗版我的脸,可复制不出我的身材,哪天回到香港我们做一个基因对比,探求一下我们是不是发源于同一个根部?”
那骑士见大胡子胡言乱语、颠三倒四的,想必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族群,提剑便朝大胡子刺去……
“呲”的一声,剑尖扎进了大胡子圆漉漉的肚皮里。
大胡子吃痛,抡起拳头便朝他的面部打去……
喝道:“我视你为小弟,你却加于害我,看来我们并不是同一类基因,今天我非打得连你老妈都不认识!”
那骑士双眼翻白,晕倒在了地上。
大胡子的腹部出血了,但他并不觉得疼痛,可能自己皮糙肉厚的缘故吧。
看着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缓缓渗出,在心疼之余,大胡子抓起地上的一撮泥土,往伤口上抹去,他身上留下的横七竖八的刀伤和箭伤,均是靠泥土的粘合。
大胡子时常在想,人生于自然归于自然,死后大不了就是一捧黄土而已。
很小的时候,妈妈找仙婆替他算命,说他火气旺盛,五行缺土,因此,他对土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
突然又有四五个黑色骑士出现在了大胡子身后,青黑色玉剑齐刷刷地向他那肥大的臀部刺将过来。
“胡大哥,小心……”
话说间,夏宇龙已旋转着手中的铁锹呼呼抛出,锹身闪电般速度扫过,击打在了黑色骑士握剑的手腕上,青色玉剑纷纷落地。
夏宇龙飞身跃起之时,只感觉身体正在吸入四方之灵气,脚下气血顿时顺畅无阻,爷爷传授予他的幻化术呼之欲出。
结合之前的积累和种种所学,他深思顿悟,在原来的基础上快速加以改进,竟走出了“移步幻影”的步伐,眨眼之间,他便穿越那几名骑士的身体,抛出去的铁锹已被稳稳当当地捏在了手中。
万年树精乐道:“幻影奇步,好小子,你离飞天成仙已经不远了,继续加油,我们都看好你!”
那几名骑士一齐向前翻滚而去,他们的身体看似矮小肥胖,但速度却快如一道轻风,待站起身来时,青色玉剑也都被他们捏在掌中。
那为首的骑士走出队伍,喊道:“把这小子给我抓回去,其他人杀无赦……”
说着,他吹响了挂在胸前的号角,呜呜声传遍茫茫黑夜。
他是个高个子,应该算是矮人魔族中最高的一个了,但比起夏宇龙他们却也是又矮了一个头。
那为首的高个子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夏宇龙笑道:“好小子,快把魔界玉佩交出来吧,否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们的大军正在往这边集结,你们是逃不掉的,除非你……”
他本想说除非你钻进这座城里,但又担心言多必失,突然就罢了口,他话锋一转,又道:“哼哼,除非你有飞天之术,否则在我们的地界插翅难逃。”
夏宇龙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交过手,你应该就是阿卖疆了吧,咱们又见面了,老朋友,别来无恙啊。”
那为首的高个子面色微沉,高举双手喊道:“都给我停下!”
现场所有矮人魔族都停止下了打斗,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氛围比起在打斗之时却显得更加紧张,紧张得让人窒息。
为首的高个儿在心中“哼”道:“我都这样掩饰了,他都还能认得出来,这小子果然不赖啊,交手几次都被他给逃了,既然这次是他自投罗网,可别再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其实夏宇龙只是探探虚实,他也不是很确定此人是不是阿卖疆,此人与阿卖疆一般高,但身形要比阿卖疆瘦得太多,站在矮人魔族中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一个人很难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瘦成一道闪电的,除非是得了一场怪病。
夏宇龙靠的是嗅觉识人,他从这些矮人魔族身上嗅到了一股很不一样的恶臭味,他第一次闻到这味道时就差点作呕,这次闻到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阿卖疆那副不怀好意的嘴脸。
那为首的高个子也不避讳了,他挺直了胸膛,说道:“你识人果真有一套啊,既然被你认出来了,那就把东西交出来吧,我不想与你多费口舌,我拿了东西便会走人。”
张仙哈哈笑道:“你还真是阿卖疆啊,若不是我哥哥慧眼识人,我们都还被你给懵了,你怎么瘦成这副模样了,哈哈哈,莫非是你整天吃巴豆不成,巴豆泄火,你此刻的火气也不像之前那么大了吧!”
蓝芯也笑道:“今儿怎就戴上了面纱,是怕我们认出来吗?”
阿卖疆喝道:“你们都站远些,我要与这小子决一死战!”
“是……”
众骑士驱使着胯下的战马纷纷向后退去,为他们决战腾出了宽敞的地方。
阿卖疆看着夏宇龙正色问道:“小子,敢不敢与我打一架,如是不打,你便是孬种,你的两个小美人儿也会这样说你的,呵呵,孬种哥哥!”
小东西急忙走到夏宇龙身旁,低声道:“龙大哥,可别上了他的当,这是他的激将法啊。”
夏宇龙嘴角略过一丝自信的微笑,他看着蓝芯和张仙说道:“仙儿、芯儿,你们保护好前辈他们,就让我今天再来会会这位阿卖疆大哥……”他旋转着铁锹走上前去,一脸从容不迫的样子。
“哥哥,小心!”
蓝芯和张仙护着内伤渐重的万年树精向城墙边上退了去。
万年树精嚷道:“我并不是打不过这些矮人,如果不是他们要对决,我定会再次将他们杀得鸡飞狗跳,你们信不信,你们信不信?”他那如饥似渴的眼神,想极力得到旁人的肯定。
张仙回道:“是了,是了,前辈的功夫是天下第一,谁也打不过的。”
蓝芯抿嘴一笑,不知说什么是好,她从张仙的话语里听出,仙姐似乎在敷衍,又像是在肯定,总之只要前辈高兴就是。
小东西双手合十于胸前,如花痴少女般自我陶醉道:“哇,这才是男人之间的对决!”
大胡子撇了撇嘴,心道:“哼,德性!别人再怎么男人你也成不来他们,安安静静做你的美男鼠好了。”
只听得整齐的“唰唰”声响起,众骑士又都往后退开了十余步,将两人决战之地又腾出了足够宽敞的地方。
夏宇龙和阿卖疆威风凛凛地站在了“擂台”上。
阿卖疆向夏宇龙手中的铁锹瞟去了一眼,嘲讽道:“一把小小的破铁锹就想与我们魔族人斗,真是不自量力,有能耐的就亮出你真功夫吧!”他虽是这样说,但心里对铁锹多多少少是有些畏惧感的。
夏宇龙正色道:“铁锹自然不能撼动你们魔族人,但最起码能吓唬吓唬你,你吃过铁锹的苦,难道你忘了么?”
阿卖疆心中不痛快,却也没有刻意表现出来,倒是心平气和地道:“是吗,那日如果不是我有意让你,恐怕你早就在我们樊城里牢底坐穿了。”
张仙笑道:“你这牛皮也算是吹上天了,如果不是我哥哥让你,今天你还能有机会与我们在这里说大话吗?”
阿卖疆心道:“你们这些可恶的人,正是因为你们,我才被阿汉达惩罚,在我体内下了瘦身魔咒,身体里每天有千万只虫蚁在噬咬,我会被一天天折磨死去,如果今天捉不到你们,我得提人头去见阿汉达了。”
蓝芯问道:“卖疆大哥,看你迟迟不出招,一定是打不赢我哥哥,又或者是有什么心事吧?”
“呵呵……”阿卖疆干笑两声,“有吗,我看像有心事的人吗……”
话音未落,他刺出手中利剑向夏宇龙狂奔而来,在随风飘起的黑色战袍中,有十几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幻化而出。
这些人是他的魔幻之影,他们所有的行为动作均由他的心念所控,心念越恶,这些人也越是阴狠毒辣,在仙界称为“分身术”,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阿卖疆和他的魔幻之影一字排开,高举着青黑色玉剑向夏宇龙刺将而来,幽蓝色之光在剑刃上时闪时灭、摄人心魂。
夏宇龙旋转着铁锹迎了上去,他的身体快如风影,铁锹“呼呼”向四周扫出,所到之处,锹身扭曲着空气,形成一晕晕红色光波涤荡而去。
阿卖疆挥剑格挡,幽蓝色暗影自剑身溢出,红蓝光影相互交错叠加,眨眼之间,两人已斗得数招。
“一扫光”招式在夏宇龙手中变化自如,动作之快令人称奇,片刻间,铁锹扫出的弧形暗波已将他身体包裹,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保护墙。
阿卖疆不仅占不到任何便宜,反被夏宇龙的铁锹连击数次,他的魔幻之影被打散了,幻化妖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铁锹再次“呼呼”扫出,阿卖疆的天灵盖被锹身连击数次。
“嗯哈……”
阿卖疆冷不丁地发出这么一声阴阳怪气的呻吟,他眼前一阵晕眩,差点晕倒在地,如果夏宇龙下狠手,他定被打得头破血流不可。
“哥哥,好样的!”
“哥哥,好棒!”
城墙那边传来了蓝芯和张仙的喝彩声,二人先前还替夏宇龙捏着一把冷汗,此刻她们欢呼得跳将而起。
大胡子也道:“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原来也是个草包二货,好兄弟,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万年树精微微点着头,向夏宇龙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夏宇龙挺直胸膛,笑道:“卖疆大哥,你的功力可大不如之前啊。”
阿卖疆冷“哼”一声,说道:“再来,刚才那次不算,我不相信我打不过你……”
他捂着昏沉沉的脑袋,往后连退十余步,心想,打不过你我还拖不起吗,等到我们魔族人几万大军压来,看你们往哪里逃?
又有几十个人从阿卖疆的战袍之下幻化而出,也正在此时,他将手中的玉剑向上抛去。
玉剑高悬于半空之中,他扎稳马步,双掌运气发力,隔空操控玉剑,玉剑微微抖动起来,发出嗡嗡的魔空之音。
听着这“美妙”的声音,夏宇龙竟欲罢不能,顿时深陷其中,隐隐感觉到有一股极阴之气出现在了身体玄关的尽头。
随着魔空之音越来越响,那股阴气也越发地明显起来,随后由阴变冷,由冷变寒,由寒变为极寒。
这股极寒之气顺着夏宇龙奇经八脉游走,他身体的温度降至了冰点,脸上结满了厚厚的冰霜。
“还不赶快给我动手……”
随着阿卖疆一声令下,他的那几十个魔幻人影举着青黑色玉剑争先恐后地扑杀而来。
夏宇龙僵立在了原地,他已不能动弹,但他的意识仍是清醒的,他焦急地默念起了口诀,却怎么也突破不了冰封的桎梏,这嗡嗡的魔空声太可怕了。
“哥哥,您怎么了?”
张仙和蓝芯心急如焚,一齐朝夏宇龙喊去。
二人急奔而来,使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领,刹那间,剑光爆闪、火影灼灼,场面再度陷入了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