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于心中暗自呵呵。
压根就不信,齐师爷的话。
不过,他却也并没有揭穿齐师爷的鬼话。
也压根不关心,齐师爷执意要连夜返回的真正原因。
能这么快,将此人给打发走。
郑海自也是乐见其成的。
以为他有多么喜欢招待他似的?
呵。
“如今,郑某便不耽搁齐师爷的行程了。
来人!送客!”
郑海冲着齐师爷抱了抱拳,又冲着立在在聚义堂门口,负责守卫的大汉,招了招手:
“替我好好送一送齐师爷。”
派人特意去送,那就不必了。
今日,这齐师爷趁夜前来金银岛,那也是带了人手,乘着船过来的。
船和负责划船的船夫,都是现成的。
带他回去,倒是正好。
倒不需他这边厢,再出船、出人,出什么力。
如此,倒也便宜的很。
郑海也只需如此刻这般。
做做样子,将客送走便是。
都不用他亲自将这齐师爷,送到岸边。
这些,交给手底下的人来做便是。
纵使如今,他们不得不依附于闽海总督卢元旺。
他齐师爷,却也没有那般重要。
重要到,他这个海盗头子——郑老大,亲自送他去岸边。
他若是真那般做了,这齐师爷,只怕是要更加不知晓,自已姓甚名谁、几斤几两了。
哼,美得他了!
显然,郑海虽示弱,却也并不想给齐师爷这个优待与礼遇。
齐师爷见状,却也说不得什么。
摸了摸被他揣在怀里头的那张银票。
得了好处的齐师爷,终归是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敷衍的冲郑海拱了拱手,道了声:
“就此别过。”
便任由着那守门的大汉,领着一起离开。
眼见得齐师爷离去,直到这总督大人的心腹幕僚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郑海面上挂着的笑意,才骤然敛去,面色陡然一沉,眸中迸发着冷意。
郑海正仰头眺望着窗外,那黑沉一片的天空,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深锁的眉头,则是于无形中,昭示着他的愁绪、以及此时内心之中的不平静。
就在这时,守门的汉子突然来报:
“老大,褚叔来了。
说是有事要求见老大您。
老大,您看……”
见自家老大明显陷入到沉思之中,守门的汉子几步来到郑海身前,恭敬的向郑海一抱拳,恭声道。
虽然,这汉子其实也挺纳罕,究竟是有何事,竟让褚叔这位大管事,这个时候,还要来求见郑老大。
而且,看样子,褚叔之前,还曾先去过郑老大的住所。
是去那边,找郑老大扑了个空,听闻郑老大人在聚义堂,才又过来这边,求见郑老大的。
对此,这守门的汉子便是愈加纳闷了。
究竟是何事,令褚叔如此十万火急、迫不及待的来寻郑老大啊?
虽心下好奇,这汉子也不敢表现出来。
更不敢多说、多问、多打听。
他们虽为海盗,却一向纪律严明。
这守门的汉子,可不敢造次。
恭声禀报完之后,这大汉便垂首躬身,一副静待郑海吩咐的模样。
闻言,郑海则是从思绪之中回神,禁不住挑了挑眉:
“哦?褚叔要见我?”
郑海只是称褚叔要见他,主动将那个“求”字,给隐去。
一来,褚叔褚秋生比他年长,郑海对待这位长者,一向颇为敬重。
二则,一直以来,褚叔都是他的左膀右臂、谋士良友,他并不觉得,褚叔要见他,还需要“求”。
所以,见就见吧。
可不是什么求见。
他从不摆谱。
也不想摆这么大的谱儿。
“嗯嗯,褚叔他……此刻就在聚义堂外。”
那前来禀报的汉子,对于其间的这些弯弯绕,自是不甚清楚。
不过,乍一闻得头儿的话,还是忙不迭点头。
郑海闻言,则是一挥手:
“还不赶紧请褚叔进来!”
郑海自认,已是十分了解褚叔。
这个点儿,能够让他这般急着来见他。
必是有事。
至于,究竟是有何事……
说实话,郑海还挺好奇的。
心中如此想着,郑海便不由转目朝着聚义堂的门口瞅,眸光深邃,隐隐含着几分期待。
而与此同时,一名鬓发皆白的老者,便在适才那名守门汉子的引领之下,大步走进这议事的聚义堂内。
而这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被郑海、乃至岛上所有海盗们,称呼为褚叔的褚秋生。
“见过郑老大!”
甫一进得聚义堂内,褚秋生便是冲着恰好转目朝着他这边厢望来的郑海,拱了拱手,恭声道。
见状,郑海则是笑着摆了摆手,态度亲和而随意:
“褚叔,咱们二人之间,还拘泥这些个虚礼?”
褚秋生闻言一笑,对待郑海的态度,却依旧恭敬:
“郑老大,适才……您可是又会了会那齐师爷?”
作为郑海的心腹,岛上的任何风吹草动,褚秋生不说是尽在掌握、了如指掌,起码,消息还是挺灵通的。
该有的信息渠道和消息来源,他都有。
齐师爷一路大摇大摆的上得金银岛……
此事,自也瞒不过褚秋生、以及他的耳目。
是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毕竟,齐师爷说的好听,乃是总督卢元旺的心腹幕僚,说的不好听的——
便是卢元旺的狗腿子。
此人突然在夜间来到岛上,想也知道,必是要来见他们郑老大的。
不然,他来做甚?
总不能是过来夜游金银岛的吧?
啧。
“嗯,他是奉了卢元旺之命,过来与我说话。
这位总督大人的面子,我总还是要给的吧。”
闻得褚秋生的话,郑海则是微一颔首。
不遮不掩的直接道。
话里行间,带着些许讥嘲。
话毕,郑海的唇角,也不由带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见状,褚秋生便是皱眉:
“哦?咱们那位总督大人,这又是叫他的狗腿子,给老大您带什么话了?”
瞧郑老大这般神色。
只怕不会是什么好话!
褚秋生心道。
事实证明,他所料,一点没错。
闻得褚秋生的话,郑海便是冷笑连连,面色阴沉,眸中寒意满满:
“呵,还能是什么?
左不过,就是惦记着走私的那些利润。
变着法子,绞尽脑汁的想着要如何盘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