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并不知帝后二人此时的心中所想,亦不知,他将李元珩和宁雨菡一路带来,令得他们瞧见闽海百姓的真实生活,给帝后二人的内心之中,带来多少的激荡与不平静。
此时的小豆子,那是归心似箭。
一心只想赶紧回到家中,让宁雨菡这位懂医术的好心婶婶,赶紧给奶奶瞧病。
这样,奶奶就能赶紧好起来了!
真好!
心中如此想着,小豆子脚下的步子不由更快。
小短腿险些都快直接蹬成了风火轮。
见得这小家伙如此归心似箭,李元珩与宁雨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兀自加快脚步,跟在小豆子身后。
邱华、小许子、小安子、碧桃、阿蛮几人,自也是亦步亦趋,快步跟上。
一行人就这样进了小豆子他们村子,入目的,和之前经过的村庄一样。
四下里都是破败的房屋。
破败的土坯房都极少,大多都是茅草屋,间或是破旧的木屋。
整个村子充斥着破败、陈旧、又贫穷的气息。
往来的村民,穿着补丁落补丁的破旧粗布衣裳,一个个面黄肌瘦、双目无神,头发蜡黄。
一看便知,他们的生活过的极其不好,长期营养不良。
估计,饿肚子、吃不饱饭,也乃是常事。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李元珩和宁雨菡不由得彼此对视了一眼,默默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早已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毕竟,这一路走来,这样的村落风貌、这般的民众百姓,乃是常态。
可,走进这座村子,近距离瞧见这一切,李元珩和宁雨菡心中之中,依旧不甚平静。
尤其是李元珩——
见得治下百姓,竟是过着这样的日子。
李元珩根本没法平静。
就在李元珩与宁雨菡皱眉瞧着这一切,心中难免思绪万千之际,耳畔冷不丁响起的一道人声,再次将他们由纷飞的思绪,瞬间拉回到现实之中:
“小豆子,你去哪儿了?
怎么才回来?
不好了!差役正在你们家打砸呢。
你赶紧回去瞧瞧吧。”
前方路过一个扛着钉耙的村民,乍一见得小豆子,便急急道。
小豆子闻言,瞬间惨白了脸色:
“什么?差役去我家了?”
还在他家打砸?!
小豆子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一声:
不好!
他奶奶还在家呢。
这群差役,跑去他家打砸。
那他奶奶……
小豆子急得不行,匆匆道了一句:
“多谢宋大叔提醒。”
便撒丫子向着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李元珩与宁雨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有些懵。
见状,帝后二人彼此对视一眼,这便也快步跟上在前方狂奔的小豆子。
邱华、小许子、小安子、碧桃、阿蛮几人,自也是赶忙加快了脚步,一路跟上。
小豆子一路冲在最前头,就这么一会子功夫,他已是汗流浃背。
也不知,是跑这一路,落下的汗,还是因着心下恐慌、担忧,而落下的这一身大汗。
兀自一路狂奔到离家不远处,小豆子便见自家那茅草屋,早已乱成一团。
差役们骂骂咧咧的在家中打砸。
那些他辛苦挖来,晒在院中,准备拿来充饥的野菜,已被差役们,粗鲁的打翻在地。
有好些都还被差役们践踏。
不少直接碾碎、压扁。
看样子,是不能吃了。
几名差役,正满院子逮家中养着的几只鸡。
引起老母鸡的阵阵叫唤,不停扑腾着翅膀。
院中一片鸡飞狗跳。
而茅草屋中,则是传来了差役们翻箱倒柜、翻拣东西的声音,以及他们的骂骂咧咧:
“他娘的,这么穷!
死穷鬼!
一件值钱的物件都没有。
呸。”
见得眼前这一幕,听得屋内传来的动静,小豆子目眦欲裂,禁不住眼眶通红,恨得直咬牙。
而与此同时,屋内又传来一道苍老而虚弱的女声:
“差役大人,你们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啊!
我求求你们了!
求求你们行行好吧!”
这是……奶奶的声音!
小豆子一听就听出了,这是他奶奶的声音。
屋里传来奶奶虚弱的求饶声。
然而,奶奶的求饶,却并未曾唤醒这群差役的半分良知与同情。
他们不仅未曾作罢停手,还十分不耐的呵斥道:
“少废话!”
“老虔婆,你也敢置喙我们?”
……
更有甚者,有差役甚为不耐的开口:
“这老虔婆看着就碍眼!
起开!赶紧起开!躺在这里干嘛?给老子滚出去。
不然,老子削你!”
躺在这里,妨碍他们翻拣东西,这老虔婆不知道么?
另一名差役冷不丁开口道:
“该不会这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这老太婆给藏了起来。
就藏在这破床上了吧?”
不然,这老太婆怎么死赖在这破床上不肯走?
就连他们在她家中这般打砸、翻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都不为所动,依旧躺在这张破床上呢?
这名差役此言一出,之前呵斥辱骂小豆子奶奶的那名差役的声音,便是再次响起:
“嘿,兄弟,你还别说。这还真有可能呢。”
这差役,话里行间,满是茅塞顿开。
甚至,还颇有些跃跃欲试。
紧接着,便传来小豆子奶奶的求告声:
“差役大爷,不是这样的。
差役大爷,您们误会了!
老婆子我是病得实在起不来床了,才……
啊——”
还不待小豆子奶奶把话说完,屋内便传来砰的一声,以及小豆子奶奶的一记吃疼的惊呼。
紧接着,便是差役的呵骂声:
“少废话!给老子滚下来!”
“出去,给爷爷滚出去!”
顺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下一刻便见几名差役拖拽着一名虚弱枯槁的老婆婆,一路出了茅草屋,直接将她往家门口一扔:
“晦气!你个死老太婆,给爷爷一边去。”
而这老婆婆,不是别人,正是小豆子那生病、下不了床的奶奶。
看样子,小豆子的奶奶便是病得不轻,面色苍白且虚弱,被差役们粗鲁的赶出了自已的家,无助的她,只得一迭声哀求:
“差役大爷,你们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啊!”
一边哀求着,小豆子奶奶便一边试图从地上挣扎起身。
奈何她实在病得太重,又太过于虚弱,挣扎了半天,也没能从地上挣扎起来,只能无助的不住求饶。
话到最后,更是禁不住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各位差役大爷,求求你们,手下留情吧。
你们……叫我们祖孙俩往后怎么过啊?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