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斧与我来说已经无用,干坤鼎或许本该在你那里,至于这掩盖天机……」鸿钧起身,紫袍迎着阳光,神秘内敛,「你这不是已经在我们眼前了吗?」
至此,终爻终于明白为什么鸿钧要留他在这里了。原来是留下来观察的。他现在就是小白鼠,乖乖被研究。
这样的话,他反倒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是看看,又不会吃亏。
终爻拱手,认真说道:「学生多谢老师解惑。」
鸿钧问道:「你可知老师可不是随口就称呼的?」
终爻疑惑:「可是您为学生传道受业解惑,不该称呼您一句老师吗?」
鸿钧思索半晌,缓缓点头:「也罢,那我就应下这句老师吧。」
说完这话,鸿钧转身离开,徒留一地的落花。甜糕不知道何时又活泼起来,衔了一片花瓣贴到终爻的脸上,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抹绯红。
有了鸿钧的吩咐,终爻在紫霄宫的日子终于快活起来。他也不拘着自己,在紫霄宫就开始转悠了起来。
当初来紫霄宫的时候,他们这些听道之人最多从大殿上转悠了一圈。终爻现在在里面待了许久,才知道这里其实极为大。
这紫霄宫除了鸿钧所在的位置以及一处悬崖,其他地方他都可以进入。也是因此,终爻才发现鸿钧这里有多少天材地宝。
后山有一片极为大的桃林,终爻趴在外面的石狮子上,看着桃林里那粉白相间的大桃子。那桃子极大,露珠坠在上面,越发显得桃子水润,仿佛手指一掐就能从里面挤出汁水出来。远远站着,桃子清香味扑鼻而来,萦绕在鼻尖,时不时勾引着过路人。
「师兄可是想吃那桃子了?」瑶池从桃林出来就看到终爻眼巴巴的小眼神,莫名觉得这小师兄像极了紫霄宫养的那头小鹿,平时最是活泼,等到有所求的时候,便用无辜的眼睛看着你。这么想着,瑶池不由得轻笑出声。
「可以吗?」终爻惊喜,继而好奇地看着她的篮子,「这桃林是瑶池你在看管吗?」
瑶池点头,略显骄傲地轻扬下巴:「这是老爷带回来的先天灵植蟠桃,自从到了紫霄宫便是我照顾的。」
「师兄你等我一下。」瑶池说完,提着篮子就进入了桃林,再出来的时候,篮子里却装着几个隐隐闪着紫色花纹的蟠桃,她放到终爻面前,笑着说道,「蟠桃分为三种,有三千年一熟的,还有六千年一熟的,至于这篮子里的蟠桃是第三类,九千年才一熟,今年正正好结了果子,师兄可是赶上了好时候。」
终爻好奇地看着面前这桃子。要知道这可是《西游记》里大圣管的那蟠桃,之后的大闹天宫,也有这蟠桃的一部分原因。
瑶池拿出来的时候估计已经洗过了,没了那粘上便手痒的桃毛。洗干净的蟠桃上水珠亮晶晶的,看着霎是喜人。
终爻拿了一个,拿起小刀削了一块果肉出来。甜蜜的果汁立即顺着匕首的刀刃滑落下去,清香味萦绕在鼻尖。
「看着就好吃。」终爻夸赞道,「这蟠桃在你手里管得可真好。」
瑶池将剩下的几个桃子也并着那变小的篮子交到了他的手里:「这些都给师兄,若是想吃,可一定要再来找我啊。」
终爻不好意思挠了一下脸颊,悄悄问道:「我可以将这些蟠桃拿来酿酒吗?」
「酿酒?」
「对,果酒,到时候要是酿造出来,你可一定要来尝尝。」
瑶池欣然应允:「好啊,那我就等师兄的好消息了。」
终爻得了蟠桃,美滋滋地回了住处。挖泥、制作陶轮,再找一些麦秸。终爻这次得到的蟠桃多,他就多制作了两个陶罐。
陶轮呼啦啦转动着,终爻拉胚的时候时不时往上抹泥,他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偶尔动作顺手,连脸颊上都带上了一些泥点。甜糕在那里拿着帕子都给他擦不急,累得待在树枝上,小肚子呼呼起伏。
终爻院子里也种着桃树,可能不是蟠桃,却也不凡,最起码终爻在这里的这段事件,从未见过桃花停止盛开。
一到有风之时,桃花瓣便飘落下来,待到一天之后,顺从进入泥土之中,滋养诞生它的桃树。
青衫少年挽着衣摆,清风吹起他的袍袖,花瓣不知不觉落到乌黑的发间,悄悄滑落下去。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转动着面前陶轮,整个人都充满了鲜活的气息。
甜糕不知不觉盯得入神。黑色的小眼珠子一动不动看着他。
终爻做完一个陶罐,终于察觉到甜糕半天都没有动静了,连忙抬头去看,却不想撞上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个男人。黑发白衣,气质出尘。是真真正正的缥缈出尘,仿若不似人间之人。让终爻震惊的是对方的眼那双黑白极为分明的眼睛。一双眼眸仿佛蕴含了世间万千,有时看起来像是耄耋老人,有时看起来却像是烂漫孩童。除了一头黑发,一双黑眸,他身上仿佛永永远远都是纤尘不染的白色。
这是个比鸿钧看起来还要冷的人物。
终爻不知道他是谁,想要询问的时候,一晃眼那男人却已经不见了。
「奇怪,难道是我的错觉。」终爻揉了下眼睛,却忘了手上还沾着泥巴,直接给自己刮出来一个棕眼圈。
甜糕当即回神,拿着一块帕子像个小炮弹一样扑上去,叼着给他擦干净以后,垂头丧气立在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