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床铺柔软舒适,看起来像是有人把他移动到这里。
甜糕那小身板不太可能,终爻脑海中搜颳了一下,莫名其妙就想到了昨晚安静坐在他旁边的男人。
难道是他?
感谢好人。
外面传来脚步声,继而是三长一短的敲门声。
「进来!」终爻捂着脑袋坐了起来。来的是昊天,见到他略显疲惫的神色愣了一下,问道:「师兄昨晚可是没有休息好?」
「没事,我缓一缓就好了。」终爻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喝酒喝过了,只能尴尬一笑。
昊天又看了一眼,确定他没有其他不舒服的,这才说道:「我来为老爷传话,第三次讲道前百日,老爷让师兄去找他。」
终爻点头送走了昊天,继而又有些头痛。
也不知道老师找他干什么。
他在紫霄宫生活了也有几千年了,鸿钧对他可以说是不错,不会刻意要求他做什么,对他的各种「奇怪想法」也不会制止,偶尔终爻有疑问了,攒在一起,趁着对方闲暇时间去问一问,也算是了解了很多有关洪荒的知识。
一来二去,终爻最初那句随口说来的老师却已经真正扎根在他的心中了。
怀着疑惑,终爻起身打算去小厨房给自己倒杯蜂蜜水缓解头痛,也正好活动活动清醒一下。
屋门推开,院中的石桌前。正坐着一个黑发素衣,背嵴挺直的身影。
「是你!」终爻连忙小跑过去来到男人身边,问道,「你不会一直坐在这里吧?」
他小心伸出手指,确定男人没有抗拒以后,这才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衣角。
冰凉无比,还带着微微的潮气。
终爻小跑着进了小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杯水。
蜂蜜水是给自己解酒的。热水则塞到了男人冰冷的手里。
昨晚男人给自己留下的身体还有一点时间,终爻喝了蜂蜜水,终于感觉舒服了一些。
「对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留在这里一晚上,这次也没有突然消失,也许能算是愿意交流的符号意思。
等了许久,男人都没有说话。
终爻正以为失败了的时候,男人说道:「太初。」
「太初?」终爻跟着念了一句,弯了弯眼睛,「我记住了。」
他又问道:「你为何在紫霄宫?」
然而这次无论怎么等,男人都不再说话,终爻就知道他是不愿意说了。
不过很快,终爻便发现太初出现的时间在逐渐增长,虽然还是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偶尔终爻说话的时候,他也会应一两声。
是一个绝对讨人喜欢的倾听者。
除了甜糕不太喜欢他,对太初有些敌意以外。
再一次双手搂住冲着太初怒气沖沖冲去的甜糕,终爻尴尬地摸脸颊:「抱歉,它好像有些怕生。」
太初冰冷的目光扫到甜糕身上,原本敌意满满的小山雀霎时间安静下来,不再言语。
终爻不知道它为什么忽然蔫巴巴了,捧着小山雀仔细观察。
太初说道:「第三次讲道就要开始了。」
终爻动作一顿。
太初:「这次之后,你便要离开紫霄宫了。」
他说的是事实。终爻心情却极为复杂。
能再一次见到兄长、姐姐,他定然是极为高兴的。但是这几千年,他与紫霄宫也产生了羁绊。
无论是鸿钧、昊天还是瑶池,亦或是面前的太初,要和他们分开,终爻心中依旧是有着不舍的。
紫霄宫进来不容易,出去同样不容易。也不知道再来这里,会是什么时候。
无论选择哪一边,都要面临离别另一边的难受。
终爻好心情略微消减了一些。
「你不高兴?」太初语气略微波动了一瞬,「为何?」
终爻靠在躺椅上,理所当然说道:「离开相处很久的朋友,总会有些失落的吧?你也是朋友啊,到时候我们许久不见面,我肯定也会想你的。」
太初摇头:「我不会。」
终爻噎了一下:「好冷淡啊。」
天道没有说话,等到了时间,终爻便会知道具体的情况了。
第三次讲道之前,终爻还要去找一次鸿钧。当初鸿钧说要找他谈话,也不知道要讲什么,终爻站在鸿钧屋前,迟疑片刻,还是敲响了屋门。
里面有人说道:「进来。」
终爻推门而入,鸿钧房间极为素净,紫霄宫宝物极多,然而他的房间却基本什么华丽的东西都没有放置。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以及两个蒲团。
鸿钧手指面前蒲团,说道:「坐下吧。」
终爻乖乖上前,听话坐了下去:「老师,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你也快要离开了。」鸿钧说道。
终爻即便心里早就知道这点,但是在此听到鸿钧明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伤感的。
鸿钧看着面前的少年。
最开始他和天道想法差不多。原本既定好的轨迹发生变化,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少年存在的原因。
然而与天道不同,目前为止,他还能算是个有点感情的人。
也许以后不是,现在却不会直接妄下断言,断了少年的生机。
「在你离开之前,我有两件事情要交代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