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冰凉的心
莫鱼走了,在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甚至一封信,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这样从我们的视野里不见了。
我和陈树决定了一起去北大上学,我报了新闻与传播学院,学习传播学。陈树报了法律系,他说他要做一名公益律师,为社会上的弱势群体伸张正义,讨回公道。我没有陈树那么大的抱负,我选择传播学专业纯属意外,因为我根本不清楚我应该做什么。
我不知道莫鱼报了什么学校,报了什么专业,他不再和我们联系,全家人都搬走了。
让我意想不到的还有一件事,原来还有一个人也考到了北京大学,是班上的王丽丽。半年来,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记得刚来时看到她栗色的长发,绿色的发带,皮肤很白,眼睛很大,永远穿洋装,像个公主,不!就是个公主!听说她的家境很好,爸爸是做房地产的,她从小就学习钢琴。其中有一段时间她都不在学校,听说是去集训了。这次考上北大,也是以艺术生的身份被录取的。
毕业典礼那一天,陈树和王丽丽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他们站在一起,看上去那么般配,就像王子与公主一样,我有点吃醋。
下台后,我看到陈树和王丽丽坐在那里耳语,两个人有说有笑,而我却一个人傻傻的坐在人群中,没有陈树,更没有莫鱼!内心的孤独感充斥了我的全身,我愤怒,我站起身来,凳子跌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大家的目光全部投向我。
我没有说话,转身就走,留个他们一个无解的背影。
我的愤怒,仅仅是因为吃醋吗?
陈树跟了出来,可我不想理他,我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但他始终没有追上我,只是在后面跟着我。
我跑到那棵树下,左手杵着树干,大口的喘着气。陈树就站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
“你追上来干什么?你不是和王丽丽聊的正开心吗?到这里来做什么?”我的醋意竟然这么大。
“你吃醋了?”陈树笑着说,语气中带有骄傲感。
“吃醋?我吃哪门子醋?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声嘶力竭。
“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但你是我的什么人。看到你为我吃醋,我真的感觉很幸福。”陈树说这话时已走到我的身边。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点脸红了。
陈树将双手搭在我的肩,眼睛看着我的眼睛,深情的对我说。
“夏天,我喜欢你!”
这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吗?我又哭了!
“夏天,我知道莫鱼也喜欢你,我也明白他为什么会离开,我们太像了,以至于会同时喜欢上一个人。其实在高考结束那天晚上,我们吃烧烤的时候,我们两个趁你喝醉了的时候,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起初,我们两个都不想退出,于是我们决定将决定权交给你。当我们在医院看姥爷的时候,姥爷取笑我和你时,我看到你羞红的脸颊,我就知道我不能放弃。后来去了乡下,莫鱼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决定退出了的。还记得姻缘树吗?我在红布条上写下了我和你的名字,你写的是我们吗?”
“我——”
“不必说了,因为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就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吗?”
望着陈树清澈的眼睛,我还能说什么,而且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我拥进他的怀中,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暖暖的,可是我的心却咯了一下。
就这样,我正式成为了陈树的女朋友,陈树的家人和我老妈都知道了。他们很开心,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家乡讲究家中孩子考上大学,尤其是好大学就要摆几桌请一请亲朋好友,可是我和老妈是相依为命,所以我们决定不办了。而陈树家是一定要大办的。
陈树邀我去参加,我拒绝了,因为我找不准我的身份,我觉得去了会很尴尬。
那一天,陈树家在市里最大的酒店摆酒席,曹金山也去了。我路过,向屋内望去。
好多人,觥筹交错,大家喜笑颜开,酒杯里倒映出怎样的人生呢?我一阵默然。
曹金山看到了我,我急忙转过身要离开,他推门而出,叫住我。
“夏天。”我站住,回过头。
“曹老师。”
“老师还没有正式的祝贺过你呢。”
“谢谢老师。”我很平淡地说。
“你还在想莫鱼那小子吧?”曹金山都看出来了?
“夏天,你和陈树都是好孩子,莫鱼也是,我知道,你们三个的感情不同一般,但是,你们太年轻了,不要自以为你们已经长大了,长大不是年龄可以说明的问题,是需要经历过荆棘,受过苦,流过泪的,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快乐也好,痛苦也罢,他们都变成了经验,都成为了你的财富,谁也夺不走。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曹金山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对他自己说呢?
“曹老师,我想我会慢慢懂得你对我说的话的。”
“嗯。”
“老师,你快进去吧。”
“哦,好。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上了大学就又是新的开始了。一切要向前看。”
“嗯,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我答应曹金山。
我看见曹金山走进屋去,继续和其他人敬酒、夹菜,我转过身,离开那里。
一切向前看,也许我应该开启一段新的故事,不管是喜是悲,我都必须要去编织,要去经历。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这两个月里,我和陈树逛遍了市里的每一条街,看过了市里每一道风景,好像要永远离开它似的,所以要把它的每一个角落都记在心间。陈树骑着自行车,载着我穿过大街小巷,我们坐在成品书店的木质地板上,背靠着背,他读他的《明朝那些事》,我读我的张爱玲,我读过了《色?戒》,我问陈树,
“你觉得王佳芝愚蠢吗?就因为她一个人,就连累了整个组织和计划,使那么多人都牺牲了。”
“你觉得呢?我认为你不这样觉得。”陈树很会看我的心思,是的,我不这样认为。
“是,王佳芝是不幸的,爱情来得不是时候,对象也不合时宜,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就是爱了,爱了还有什么后悔的呢?易先生是爱他的,他们的爱纠结、痛苦、压抑,可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是汉奸易先生下令杀了王佳芝,而并非爱人易先生杀害了王佳芝。我想,只有这样,王佳芝才能死的瞑目些。”
陈树合上了书,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
“没什么,被你的高深的理解所折服。”他笑笑说,可是我看着却很不自然。
我们继续背靠着背,看书,我们的两颗心挨得这么近,可是我却感到一阵冰凉,我想他也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