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

三人闻声回头,只见暗处缓缓走出一个仪态万千的翩翩公子,举手投足间涌现一股纯然的贵气,多情的眉目如雕梁画栋般缠绵。

他径直走向小饼儿,口中柔声斥道:“小子,让我好找。”

小饼儿惶恐间覷见司马佑安朝他眨巴的眼,忙从善如流:“公子恕罪。”

陈颂禾乍一见到司马佑安,只觉一阵带着木香的春风扑面而来,一口温润圆熟的嗓音,听起来让人心里暖烘烘的。琥珀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愈发深沉,气质清冷却儒雅,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此等风姿,陈颂禾从未见过。

听小饼儿唤他公子,陈颂禾一愣,此人竟是司马佑安?她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不像,实在不像。

她原以为能有“战神”威名的男人,该是魁梧健壮眼神犀利,要不就是虎背熊腰粗声粗气,总之……远不是现在看到的这般清雅,比起战神,瞧着更像是谪仙。

“陈娘子,多谢你送这孩子回来。”司马佑安朝着陈颂禾拱手一笑,温温柔柔地合上折扇。

陈娘子?陈颂禾微微讶异,这样称呼她的人倒是不多见。

现如今在朔国境内,外人多称未出阁的女子叫“姑娘”,显贵人家也称“小姐”,像她这般有官职在身的,出门在外,还是叫她“陈将军”的居多。quya.org 熊猫小说网

而司马佑安叫她“陈娘子”……

陈颂禾品着这三字,不觉对他高看一眼,果然是世家贵族,礼数周到又齐全,既将她看作一般女子,又给足了她尊重。

不过,他怎会认得她?

像是瞧出陈颂禾的疑惑,司马佑安温声解释:“当初娘子大殿请战,一举得名,满朝文武,怕是没人不知晓娘子的威名。”

陈颂禾听了这话有些脸红,明明是自荐,却没能打了胜仗回来,实属惭愧。

她轻蹙着眉,口中嗫嚅:“不敢,若当初出战的是司马公子,怕是比我有用得多。”

洛云止不太懂他们的话,但见陈颂禾面色不佳,凑上去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颂禾回以一笑。

司马佑安认真想了想,随即摇着头轻声道:“娘子虽为女子,却比在下一介男子有勇气得多。我朝国危,风雨飘摇,军中也多是弱兵残兵老兵,明明谁人都知晓此战必败,不战却能保存颜面,可娘子还是去了。与娘子相比,我们不过是些懦夫罢了。”

“公子也是懦夫?”颂禾问。

“不像?”

“不像。”陈颂禾诚实道。

“哈哈哈哈哈……”司马佑安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喜欢陈颂禾的直率,可他,确确实实就是个懦夫,一个碍于家族情面、兄弟和睦,只能做司马一族继承人却不能做司马佑安的懦夫。

……

司马佑安这边领着小饼儿甫一踏进司马府,门口的守卫便对视一眼,转身进了司马徽的书房。

幽暗的未名阁,荼磨是翻了院墙进来的,此刻正倚在月色下的石桌旁,见司马佑安回来,一口吐出冷茶来微微抱怨道:“怎的如此慢,你同她说什么了?”

“阿羡,你是为了她而来?”司马佑安不回话,反问道。

荼磨顿了顿,犹疑道:“算是。”

撒谎,司马佑安心想,可是他并未拆穿,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小饼儿见气氛莫名有些凝重,忙快活道:“今晚可多谢了表哥公子,不然我还以为自己要被殿下抛弃了!”他说完,幽怨地瞅了瞅荼磨,眼神中尽是指责。

小饼儿话音刚落,廊外似乎传来轻微的声响,司马佑安与荼磨对视一眼,他率先出了声:“你先躲起来。”

荼磨没吭声,默契地极速闪身隐在了屋中屏风后的暗处。月色撒下的银光透过屏风映在他的侧脸,显出瘦削但棱角分明的轮廓。

“公子,家主来了。”门外的小厮禀报。

“呵,来得这样快。”司马佑安将荼磨方才饮过的茶水拿到自己面前,发出一声轻嘲。

司马徽是踩着小厮的禀报声进的未名阁,他目光冷毅,不怒自威,在刑部任职多年,心性早已非常人能比。他背着手在院中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在小饼儿身上,冷言道:“这孩子是谁?”

听着问话,小饼儿本想回答,可被司马徽毫不避讳地注视着,他总觉得背上驮着一座大山,抖着唇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他还不足十岁,平日里遇到人大多温和良善,左不过像荼磨,就是嘴巴毒了点,心却是好的,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大的威压。

“父亲,你吓到他了。”司马佑安皱眉解释道:“这孩子自别国流浪而来,无家可归,今日恰巧被我撞见,便好心带了回来,我身边,正缺个小书童,便留他在未名阁做个书侍,有个糊口也是好的,总好过饿死街头。”

小饼儿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不住地点头。

司马徽未置可否,他威严的目光落在小饼儿身上,而后又转向司马佑安:“族中向来不缺内侍,何必多此一举。”他一边向屋内走,一边补充道:“你若是实在忧心,大可安排他去族中铺子里做学徒,为何要亲自劳心?”

“你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定下亲事,你可有心仪之人?若是没有,为父倒是有几个中意的人选,你的正妻必要精挑细选,毕竟你的肩上担负着司马氏的前途和未来,非世家大族不可与你相配……”

眼看司马徽离荼磨越来越近,司马佑安终于唤道:“父亲!”

司马徽脚下一顿,回过头来等着司马佑6安的后话。

“儿,全依您所言。”

“嗯。”司马徽满意地点着头,他走出房门,斜着目在身后的屏风上凝了一瞬,没什么表情出了未名阁。

待司马徽出了院子,小饼儿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瞧着司马佑安出神的脸,一时默然,未几才道:“表哥公子,我是不是不能陪着殿下了?”

荼磨背着手悠然从屏风后走出来,他在石桌前坐下,叹了口气道:“司马徽还是如此强势,你也是不易。”

司马佑安轻轻皱了眉:“阿羡,你也算是半个司马族人,不可对父亲无礼。”

“是是是,”荼磨翻了个白眼:“家主大人。”

他垂下眸子,又淡然续道:“兄长,我与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司马佑安将目光落在他面前的茶盏中,望着水中的弯月出神,他本还有些动摇,现下也是叹着大气:“你知晓我身份的限制,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中,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可你最好不要拖累族人。”

荼磨明白他这是松口了,弯唇一笑,一手接过冷茶,呷了一口,终是又吐了出来。

“茶凉了。”他说。

……

陈颂禾送走洛云止,一个人缓缓在街边踱着步。

从方才开始,她便察觉一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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