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部落首领面面相觑, 一时无人应话。
蟀瞅了眼态度鲜明的眩，又瞄瞄脸上挂笑，不知在想什么的嚼, “咕咚”咽了口唾沫, 缩着脖子开口。
“那、那个, 你们商队，好、好像看不上我们的东西。
而、而且, 要、要、要是被门部落和、和金铁、铁部落知道，我、我们会被灭、灭的。”
语毕, 蟀把他已经缩得很小的身体, 又缩了缩, 嘴里还咕咕哝哝, “没看到我、没看到我……”
谁也没想到，最先开口的, 会是最怂、最没存在感的蝼部落人。
但蟀的话，确确实实说到在场每一位的心里, 问出了他们最想问的问题。
尹非凡饶有兴味的瞥了蟀一眼, 吓得蟀浑身打了个哆嗦, 恨不得就地挖个洞, 藏进去。
“你们现在拿出的东西, 我的确看不上, 如果诸位决定与我们商队长期交易，我自会告诉你们, 你们能拿什么与商队交易。”
说到这里，尹非凡再次看了蟀一眼，那眼神，看得蟀又是一抖。
“到底是什么, 你能先说说吗？万一你要的东西，对我们有害怎么办？”
“对啊，我们跟门交易的时候，换什么、怎么换，都很明确。”
“……说得对，而且，门不会拒收我们的兽皮、兽骨。”
“……”
部分部落首领，七嘴八舌的抱怨、质问，更多部落首领，只缄默着冷眼旁观。zuqi.org 葡萄小说网
尹非凡无所谓的笑笑，“你们说的与门交易，是指什么？
指五十块鞣制好的完整兽皮，换一捧盐吗？
如果是的话，我们商队，也不介意以同等条件换下你们手里的东西。”
现场陡然一默，叫嚣的几名首领互相使着眼色，最后，齐刷刷看向淡定啜着甜藤水的嚼。
嚼放下杯子，神情自若的说：“近几十年，盐的兑换条件确实越来越苛刻了。
即使金铁与门没有封锁我们这些部落，我们每年能筹集到的货物，也很难兑换到满足部落基本用盐需求的分量。”
话到此，顿了顿，嚼看向置身事外的眩，“但我想，深绿不是如此苛刻、不近人情的部落，你说是吗？眩首领。”
尹非凡捏捏耳垂，嚼这是知道了他们与瑰染的交易条件。
想着，乌眸一转，又一次落在某个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家伙身上。
蟀：“……”
不、不是他，也不对，是他告诉嚼的，但……不是他想的啊。
呜呜呜~~深绿人好可怕，呜呜呜~~巧舌人也可怕！
嚼一开口，之前闹腾的人，全消停下来，等着尹非凡的回答。
尹非凡却没如他们的愿，还是先前的说辞，细项只与确定与深绿合作的部落说。
嚼眼神闪了闪，转而说起众人担心的被报复问题。
这回，尹非凡没有继续打太极。
他从备在一旁的干柴中，拿出根两指粗的，随后拔出自己的石矛，从上分离出形状、粗细、长短，皆与干柴一般的石棍。
尹非凡把两样东西递给嚼，“掰掰看？”
嚼看了他一眼，接过木材和小石棍，先后掰成两截。
“怎么样？哪个掰起来轻松？”尹非凡单手搭在膝盖上、单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问。
“木材很脆，更容易掰断。”
尹非凡点点头，在柴禾里挑挑拣拣，找了十来根粗细、硬度差不多的柴禾，用藤条捆了两端，递给嚼。
“再试试。”
嚼已经知道尹非凡想干嘛了，但他没说什么，配合的将整捆木材一起掰断。
“这次的木材和刚才的小石棍，哪个掰起来轻松？”
“石棍。”
尹非凡颔首，食指点在之前的石矛上，图腾力量涌入，转眼间，与木材数量、大小、形状相当的小石棍，整齐排列在地上。
他依旧用藤条捆了两端，将之递给嚼。
嚼没接，说：“不用图腾能力，我掰不断。”
看到此，个别部落首领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但更多的是茫然不解。
“你们这是在干嘛？正事不谈，玩儿棍子？”
有脾气暴躁的，直接开怼。
尹非凡耸肩，笑着说：“嚼首领有高见，大家不妨听听。”
嚼深深看了尹非凡一眼，脸上表情不变，耐心的向众人解释，尹非凡让他掰柴禾、石棍，并询问难易度的原因。
尹非凡借“游戏”，把地球上有名的道理，“团结就是力量”，告诉蛮荒人。
当然，地球也好、蛮荒也罢，单纯的团结不够，还需要其他方面配合，这就是尹非凡在柴禾之外，又加上石棍的原因。
通过掰柴禾、石棍，讲述的道理，实际上是层层递进的三段。
一根柴禾不如一根石棍结实，一捆柴禾却比一根石棍更难掰断，浅显的告诉众人，实力不变时，团结起来力量更大；
一捆柴禾虽比一根石棍结实，却仍旧敌不过嚼的力气，被掰断了，说明个体力量不够强，即使团结起来，依旧会被绝对力量碾压；
嚼掰不断一捆石棍，则是在告诉众人，团结不是终点，而是起点，每个个体，都能通过自我提升，来增加集体的力量。
解释完“游戏”背后的意义，嚼总结道：“非凡首领这是告诉我们，金铁和门固然强大，但我们若能联合起来，并不断自我提升，就不用怕他们。”
众人再次沉默下来，能量罩内，只能听到柴禾燃烧的“噼啪”声。
不知过去多久，有人嘀咕：“说的容易，当金铁联盟是假的啊，我们这些中小部落联合起来，别说对抗金铁和门了，连金铁的附属部落都干不过。”
又一道声音道：“是我们不想变强、不想过得更好吗？变强要是这么容易，我们也不会坐在这儿。”
接着，一道又一道声音，宣泄般说着虽不同，却又无比相似的话语。
他们的语气很不好，说出的话，也是反驳，话里却没有了之前对深绿的逼迫，更多的，是无奈与自嘲。
是啊，谁不想变强？
尤其生在蛮荒这样弱肉强食的世界，变强，几乎是刻在每个人基因上的执念。
在诸多部落首领中，眩、嚼、蟀显得格外不同。
眩神情平静，眼中却有火，熊熊燃烧着；嚼垂着眼，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石杯，不知在想什么；蟀骨碌碌转着眼珠子，看眩时，里面是羡慕，看尹非凡时，里面是希冀与敬畏。
等众人将想说的都说出来，尹非凡再次开口，“你们现在的目标，只是换到盐、活下去，不是击溃金铁和门。”
“有什么区别？被金铁和门知道我们跟你们合作，肯定会灭了我们，有了盐，一样活不下去。”
“区别？区别可大了。”
“确实。”嚼接话道：“大家都与深绿商队合作，共同保守秘密，远在千万里外的金铁和门，如何得知我们与深绿的交易。”
众人呼吸一滞，眼神陡然明亮。
是啊，金铁和门离他们这么远，只要没人说，就不会知道。
有了这一认知，众人的脑子再次活络起来，又想把话题转回货物怎么换、换多少上。
尹非凡的目的已达成，没了掰扯的耐心，干脆的道：“要如何选，诸位回去好好想想，小集结束前，给我们答复。”
篝火晚会结束，吃饱喝足的部落人散去。
先一步回到深绿营地的尹非凡，坐在白日与眩会晤的小屋里泡茶。
不多时，木门被敲响、推开，草探头对尹非凡道：“非凡，你等的客人到了。”
说完，探进来的上半身退了出去，让出门洞。
“坐。”
尹非凡头也不抬，对进屋的嚼道。
嚼打量了下面积不大，但东西齐全的小屋，然后在尹非凡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道：“如果有部落拒绝加入，你打算怎么办？”
两人都知道，刚才说了那么多，都还停留在忽悠层面。
摆在众部落眼前的第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是阵营的选择。
深绿还是门，二择一的选择题。
尹非凡把泡好的茶，摆在嚼面前，说：“我以为，让他们都加入，是嚼首领你和巧舌部落的事。”
嚼不客气的哼笑一声，“你倒是会算计，但我们巧舌，为什么要替你办事？”
“因为，这是你们摆脱门、摆脱金铁的最好机会。”
嚼脸上的笑容消失，“谁说我们想摆脱金铁和门了？”
尹非凡“哦”了声，问：“那你们想吗？”
沉默须臾，嚼不爽的吐出一个“想”字。
“那不就得了。”尹非凡举起石杯，冲嚼示意了下，说了声“合作愉快”，便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嚼暗骂了声“浪费”，随即，学着尹非凡的样子，喝干杯中茶水。
把杯子举到尹非凡眼前，示意他满上，同时，嚼说：“要我们办事，总要给些好处吧。”
“能换到盐，和诸多其他地方没有的好东西，不算好处吗？”
“这可不是好处，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自觉点。”
“啧~行吧，那我们来谈谈合作。”
尹非凡一翻手，掌心多了个珠子状的东西，把珠子抛给嚼，道了句“注入图腾能量”，便不再管了。
嚼依言注入图腾能量，紧接着，瞳孔收缩，呼吸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