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嬉笑道:“那不是我打不过你吗?只能指望着崽崽出来给我撑腰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木棉拿到了暗卫调查到的信息,来给江容汇报最新的八卦结果。
江容听得是目瞪口呆。
“所以,这件事表面看起来是婢女争宠,实则是家产纷争?”江容一手撑着下巴做思考状。
本以为只是一个小瓜,没想到顺着藤蔓去摸,还能摸出这么多盘综错杂的八卦。
有意思。
木棉点点头:“许家原要比陈家强许多,陈家不少生意都仰仗着许家行方便,先陈夫人和许夫人是手帕交,陈掌柜和老板娘的娃娃亲就是她们二人做主定下来的。”
“后来许家落败,陈家主趁机吞了许家不少产业,还顺便把养在外头的现陈夫人连带他们所生的外室子陈风一起迎进了门。先陈夫人身子骨弱,新人进门还没一年就撒手人寰了,陈家主半点难过都没有,迫不及待地把现陈夫人扶了正。”
“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外人都以为陈风比陈掌柜小一岁,只有他们陈家内宅的人才知道,陈风其实比陈掌柜还要大上一个多月呢。”
“狗男人。”江容一拳头捶在桌子上:“真不是东西!他娶陈掌柜的娘,不会就是为了和许家搭上关系吧?”
木棉讶异道:“您怎么知道?”zuqi.org 葡萄小说网
江容“哼”了一声:“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
木棉说道:“那个现陈夫人身边的老仆妇就是这么说的。”
说到这里,江容突然有些好奇:“这些小道消息你们都是怎么听来的?他们那些下人的口风这么不严实的吗?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木棉抿嘴笑了笑:“先到处听听墙角,找到那些知道的多又口风不严的人单独问,基本上能问出所有想知道的信息。再按照那个人给的信息,去找几个知道更多内情的人,普通的小道消息就是这么打听出来的。”
江容若有所思。她觉得木棉的最后一句话很有深意。
“普通的小道消息”用普通方法,如果是一些私密的重要的消息,是不是有更残酷的方法?比如说把人抓起来严刑拷打,问到结果之后再杀人灭口之类的……
思维扩散能力太强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不再往深处想。
木棉继续说道:“他们泄露了主人家的秘密,一般不会主动把被逼问的事说出去,就算说出去了,他们也查不到是谁做的,子落在这方面还是很在行的。”
江容默默地比了个大拇指。
不再想什么逼问不逼问的事,她回想了一下陈掌柜和老板娘相互扶持的画面,感叹道:“我还以为是陈掌柜的亲娘不待见老板娘,没想到是后娘在作祟,那这可以理解了。那个后娘不同意陈掌柜和老板娘的婚事,也不是因为看不上老板娘,而是单纯的不想让陈掌柜好过吧?”
“是这样的,奴婢还听说……”木棉凑到江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陈风觊觎他嫂子。”
江容:“还有这事??”
“这是他的贴身小厮说的。这事其他人都不知道,陈掌柜好像有点察觉,一直都避着不让陈风和老板娘接触。”
江容“噫”了一声,脸上写满了嫌弃。
“真是寡廉鲜耻,不愧是外室生的儿子,都喜欢盯着别人的东西抢。老板娘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陈掌柜的入赘了他们许家,是不是想以此说明陈掌柜无意争家产,让陈家那边放心?”
“许是有这个原因吧。”木棉又想起另一件事:“老板娘有了身孕之后,陈家送了那婢女来,面上说是照顾老板娘,实则是为了趁机勾引陈掌柜。”
“后来她发现陈掌柜不上她的套,就想下药把生米煮成熟饭,那药是陈风给她的。不过陈掌柜一直都提防着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计就计,让她自己喝了那下了药的汤水,然后又找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丁把他们关在一起,这才有了肚子里的那个孽种。”
“虽然搞事的是外室和陈风,但是归根结底还是陈老头的问题,陈掌柜是倒了血霉摊上这么个爹。”说着说着,江容有些不解:
“那陈掌柜就不想回陈家,把权力夺过来,自己当家做主吗?”
木棉摇了摇头:“他似乎没有这样的念头,好像还计划着要带老板娘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
第80章
“他似乎没有这样的念头, 好像还计划着要带老板娘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
听木棉这样说,江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也是,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他可能只想要平静的生活。”
她一手撑着下巴, 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李晨瀚那边看去。再把这两天所听到的消息都梳理一遍,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么说起来,老板娘年幼失怙家财尽失很可怜,陈掌柜摊上那样的一大家子也挺可怜,但凡家里还有一个关心他们的大人在, 他们两个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艰难, 甚至到了要背井离乡去别的地方生活的地步。好就好在他们两个还有彼此,两个人互相扶持, 去了新的地方, 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亲戚干扰生活, 尤其是老板娘肚子里还有了小生命,未来还算可期。”
说着说着, 她突然想到宫里的太后。
记得李晨瀚不是她亲生的来着, 也没听别人说过李晨瀚亲妈的事。
不知道他亲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给木棉摆了个手势, 木棉会意,带着木槿一起无声退了出去。等她们把门关好, 她沏了一杯热茶,端着往李晨瀚那边走去。
贴心地把茶杯放到离奏折堆稍远一点但是李晨瀚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她绕到李晨瀚身后, 给他捏肩膀。
“看了这么久的奏折了, 休息一下吧。”
李晨瀚从来不会无视她的主动亲近。他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 静心感受她按摩的力度。不得不说,她按得很舒服。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正好可以纾缓他因为长时间不动而略显酸痛的神经。
他以前只想着她能陪在他身边,完全没想过被她主动关心的感觉会这么好。竟然会有人在他看奏折久了之后,给他递上一杯热茶,让他注意休息——要是有宫人知道他的这个想法,估计得跪下来哭着喊冤了,明明是他自己不喜欢人近身服侍,现在倒变成了他们不作为。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温柔让他贪恋。
甚至贪心的想要更多。
她又捶又捏,变着花样给他按摩了好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问他:
“这个力度怎么样?”
李晨瀚不舍得她按太久,怕她累着,手寻过去捉住她的小拳头,把她带进怀里。
长臂圈着她的细腰,下颌搭在她的肩膀上,他微阖双眼,与她耳鬓厮磨。
“很舒服,完全不累了。”
江容被他蹭得有点痒,往旁边躲了躲,说道:“以后你看奏折都不能看太久,我会监督你,让你起来多活动。”
“好。”
察觉到她怕痒,他没再乱动,只静静地抱着她,享受这甜蜜又美好的氛围。
江容也安静了一会儿,但她还是憋不住想问那个问题。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说。”
“你也不问问我是什么事?”
李晨瀚眉梢微挑:“我母妃的事?”
江容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她知道李晨瀚可以一心多用,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听她和木棉她们说话,但是他这猜的也太准了吧?她刚才可没有说任何和后宫有关的话题,他竟然知道她想问这个。
“猜的。”
江容:“你这猜的也太准了点。”
李晨瀚轻声笑了笑:“你在关心我,我当然知道。”
“那你想和我说吗?”江容犹豫了一下:“……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不是一定要知道,只是有一点点的好奇。”
一边说着,还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倒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你想听。”李晨瀚声音淡然。
江容用力点头。
“我想。”
李晨瀚沉吟片刻,娓娓道来:
“她是先帝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因为生了皇子,才勉强得了个嫔位。”
“先帝不喜欢她那类长相的女人,只是酒后无意幸了她一次,就有了我。本以为生了皇子就可以自此平步青云,可惜先帝不缺儿子,而她却因为生了皇子,遭到后宫众多无所出的女人的嫉恨,被设计进了冷宫。后来她疯了,高兴的时候会与我说两句话,不高兴的时候就骂我甚至打我。”
“再后来她死了,好几天都没人发现,直到前来送饭的宫人闻到尸体的臭味,去禀报先帝,先帝这才想起,原来他还有一个儿子在冷宫里。”
母妃不受宠,从小住冷宫。
而且还一个人在冷宫里和母亲的尸体呆了好几天???
这——
这是什么人间小可怜的故事!?
早知道就不问了。平白勾起他的伤心事。
江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她从他怀里转过身,张开双臂抱着他。
“对不起,我不问了,我不该问的。”
李晨瀚顺从地被她抱着,顺势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也不说话,让她随意发散想象。
他早就不会因为以前的事产生心情波动了,那些事情对于他而言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年幼的时候确实会难过,会不解,为什么父皇从不来看他,为什么母妃不像别的娘娘那样对他好。那个瘦瘦小小全身都是伤痕的孩子,也曾经坐在角落里思考,他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是什么。
一直到后来,那面镜子的出现。
镜子与普通镜子不同,偶尔能照出人的影子,偶尔照不出。当它照不出人影时,镜中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大多是孩童,穿着奇装异服,生活在他听都没听说过的奇怪的世界里。
他们有的比他大,有的比他小,有的看着似乎与他同龄。
他们有男有女,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
直到她的出现。
镜中女孩总是无忧无虑的样子,有着世界上最天真灿烂的笑容,像是寒冬里的一抹艳阳,轻易地闯进了他的心底。她刚出现的那段时间里,他甚至有些茶饭不思,就连晚上睡觉时都会攥着镜子,期待下一次见她。
他也开始关注镜中那些奇奇怪怪的建筑和物品,甚至想去到她所在的世界,奢望能见到她。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这些因素,竟在不知不觉中,轻易地抚平了他心灵上的伤痛。
从那以后,他每天做的事就只有一件——
期盼镜子“显灵”。
再后来,那个女人死了,他被从冷宫里接出来,送到现在的太后身边养着。他的那些好皇兄们年纪都大了,开始为了那个位子明争暗斗,他也得到了来自镜子的会改变他一生指引。
——如果你能登基为帝,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