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盈儿道:“好!那咱们就拼酒,以三杯为一轮。先连喝三杯,喝完不醉再继续喝下一轮。”
贾盈儿在贾府,从小见父兄待客,对比酒之道也见得多了,所以说起拼酒也是头头是道。
李天涯道:“要喝这么凶?……贾姑娘,咱们慢慢喝,不好吗?……”
还没说完,就被贾盈儿打断:“当然不好。李子楚,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时所有人都被惊动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停了下来,望着这边。
贾盈儿再不打话,一口气连喝了三杯秋露白,然后把空杯朝李天涯一扬。
李天涯无奈,也只好连喝了三杯,这也是他以前的原则,绝不能让女性比他喝得多,在他心里,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这秋露白虽然入口醇厚,但是后劲十足,由于喝得太快,也隐隐有了几分醉意。
贾盈儿又倒满一杯酒,又一饮而尽道:“好,咱们……继续喝……”眼见她说话状态,已是有七、八分酒意。
李天涯暗暗叫苦,迟疑道:“小子今天还得待客,咱们一会再喝吧……”
贾盈儿大叫道:“不行,李子楚,你现在不喝就不能走!”说着还抢过来作势要灌李天涯喝酒。
李天涯忙退了一步,心里恼怒,心想这贾盈儿也太不识好歹,以为恃仗侯府身份,谁都得让着你不成?
这时苏蓉已坐到李天涯身边,望着他,眼有询问之意,奇怪他是怎么惹上这位侯府千金的。李天涯头都大了,苦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也稀里糊涂。
李天涯道:“盈儿姑娘,小子已不胜酒力,你爱喝就自己会喝,恕不奉陪。”说完转过头去,不再睬贾盈儿,心想,我已尽到礼数,犯不和她莫名其妙的拼酒。
贾盈儿见状,更为气恼,她心里憋屈了半天,好不容易她想到一条找李天涯出气的方法,自然不肯轻易罢休。
这时贾敏和宋佳等已走了过来,纷纷劝贾盈儿,贾盈儿酒意上涌,执意不让,她双颊绯红,美目圆睁又嚷道:“李子楚,你一介秀才,有什么稀罕的?我贾盈儿哪点配不上你?你敢一再拒我……”
此语一出,真如石破天惊,众人膛目结舌,又惊又奇,八卦满怀啊,都怪异地望着李天涯,不知这位侯府千金怎么和李天涯扯上关糸。
李天涯脸上发烧,心里大呼冤枉,他也是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是唱的哪一出?让众人听了误会他对贾盈儿做了什么暖味之事,那就糟了。
在场唯有贾敏心知肚明,他也又窘又急,他是最知道这位妹子的脾性的,忙吩咐贾盈儿的丫鬟及嬷嬷一起,把贾盈儿半拉半抱了出去,贾盈儿还在胀红着脸大呼小叫:“别拉我,我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众人大绝,脸带笑意,纷纷窃窃私语
李天涯想对苏蓉解释几句,苏蓉掉过头不理他,貌似和李香君说话,李香君含笑不语。李天涯伸手拉住苏蓉的手,苏蓉甩了甩,但是李天涯握得紧,一下子甩不开,又担心旁人发觉,就任他握着,满脸通红。
李天涯心里暗呼倒霉,这简直是六月飞雪,他比窦娥还冤,偏偏还找不到人叫冤。转眼又见柳如是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似乎察觉他的动作。
这青衿女郎坐在交椅上,象男子那般架着二郎腿,十指互扣搭在膝盖上,很是儒雅潇洒。
李天涯赶忙放开苏蓉的手。
贾敏说道:“舍妹不胜酒力,吃酒醉了,实不干子楚之事,打搅诸位雅兴,恕罪恕罪。”
王京却是兴奋不已,大声笑道:“是啊,无伤大雅,大家继续喝……”
心里却暗道佩服,李子楚表面不动声色,没想到却喑地里和贾府的个千金搭上手,这才是真正的情场高手嘛。看来我自负风流、倜傥不群,如此看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真正的高手在这里,以后还得向李子楚好好学习。
孙山也大声道:“宴会岂可无乐,现在请哪位姑娘清奏一曲?”
众人哄然称好,这帮年轻书生此刻青春年少、意气风发,此时酒兴方酣,刚才贾盈儿那一闹不管真假,都无伤大雅,反而增加一桩文人的风流雅事。
玩笑声中,一下子气氛又热烈了起来。
众人推荐了李香君,李香君也不推辞,这种事情对于她们来说,也就是家常便饭,她又是有备而来。当下浅笑盈盈起身,向众人福了一福,丫鬟捧上琵琶。
李天涯这些天观察比较,起其他秦淮佳丽,李香君容颜称不上最上等,身材小巧玲珑,五官精致皎好,肤色洁白若玉,李香君外柔內刚,很擅于待人接物,调控场面,相较侠气任性的苏蓉,李香君更有一番大姐的气度。
“铛铛”,素手轻调两声,如听到金纶玉旨,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李香君端坐楠木椅子上,屏息敛容,但见她云鬓高挽,玉钗横簪,深色绣花长裙,更显出她肤若凝脂,那窈窕玲珑的身材,绣花鞋在衣下若隐若现。
她将那纤纤玉手置于琴面上方,轻轻一拨,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浮云楼内响起,正是李香君的名曲——《琵琶记》。
《琵琶记》是元末戏曲作家高则诚创作的一部南戏,是中国古代戏曲中的一部经典名著,被誉为“传奇之祖”。此剧叙写汉代书生蔡伯喈与赵五娘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全剧共四十二出,结构完整巧妙,语言典雅生动。
只听琴声时而凄婉,时而欢快,时而冷酷,缠绵的琴声如淙淙流水般响起,她唇角微勾,琴声陡然一变,李香君轻启朱唇,顿时,珠圆玉润的声音响起……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自家不是别人,却是河南府一个首领官。往年状元及第,赴宴游街……”
圆润婉转,情景交融,字正腔圆又带有一丝苏州特有的吴韵,十分动听。
李香君今天为了应景,选唱了《琵琶记?第十出?杏园春宴》,倒也贴切今日之题。
众人一时听得入神,李天涯心想,相对后世的那些去KTV唱歌的大众化娱乐,这时代的这种弹奏表演别有一番风味,更为高雅和赏心悦目。不过如李香君这种绝代名妓能有几个?普通人难得一见,自己只不过是阴差阳错、适逢其会罢了。
李天涯突发奇想,如果把清孔尚任的《桃花扇》搬到这里,让李香君这本来的主角演绎自己的故事,是不是特别好玩?哈哈,李天涯不由笑出声来,发觉不对,又马上住口。众人都在全神贯注欣赏李香君的表演,也没注意。唯苏蓉却是有一半心神留意着李天涯,眼见李天涯突然失笑,凑过来低声问道:“相公,怎么啦?”
李天涯凑近苏蓉耳边道:“蘅芜,我忽然想到一桩好玩的事,待会告诉你……”
他们两人近在咫尺,却见苏蓉螓首蛾眉,如天鹅般的玉颈肉眼可见地徘红了起来,原是苏蓉与李天涯耳鬓厮磨,鼻子又传来男子的阳刚气息,她本是处子之身,最近与李天涯两情相悦,不由身体发软,脸红耳赤。
这时贾敏走了过来,苦笑着对李天涯解释了几句,李天涯顿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