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土内的事全被交给了商鞅等人,林墨孤身来到天风城,联系君不见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动身去京城了。
君不见:天风城还有几个血卫的兄弟,老大你有事可以去找他们。
秦殇:天风城内的玩家怎么少了那么多?也去京城了?
君不见:是啊,四侯进京封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豫州玩家都准备去京城看看。
秦殇:你把天风城血卫的联系方式给我。
君不见:好。
《天下》这款游戏内面积很大,人口也多,不过豫州那么多玩家,就算只去三分之一,京城也不一定装的下。
而且玩家在游戏内的身份普遍会被默认为流民或是江湖人士。
游戏是有宗门的,玩家可以选择拜入宗门。
好家伙,入京封王那么大个事,你们这些江湖人士来那么多做什么?
江湖和朝廷就像是水,寻常时候交融在一起,似乎其乐融融,但在特定时刻也能瞬间变为沸水。
江湖若无必要不会去挑衅朝廷,但现在这个世界还多了一些不稳定因素,玩家。
天风城几乎快成了一座空城,最后一任能够统领黄巾军的张梁死了,余下的黄巾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风城内的普通百姓怕朝廷清算,所以也跑了,玩家见天风城内少了那么多人,已经无利可图,所以也走了。
整座城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或是不愿离开此地的人,城墙上……嗯?怎么还有守军?
林墨走上城墙,这原本是不可能的事,却无一人阻止。
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不合身的甲,背明明已经弯了下去还硬要挺直,手中的长枪需要半靠在身上才拿的动。
林墨走到老人身边,顺着老人的视线看向远方。
“年轻人,你怎么还不走?”老人开口了,声音像是风中残叶,显得有些虚,这是因为他真的已经太老了。
“家国天下,我的家在这里,我怎么走?”
老人笑了:“老朽在这天风城呆了七十六年,可从未见过你。”
“是吗?那您一定是记错了。”
老人不再去抓着不放,用那逐渐变有力的声音说道:“我从小就活在这座城,我大哥二哥在很久以前被拉去当兵,战死了。
原本答应给我们的安家费经过层层剥削,只剩下了两袋陈粮,这两袋陈粮让我们家熬过了那个冬天。
我父亲死的早,死在南边,蛮族的刀下,我大哥二哥死在北边,匈奴的马蹄下。
他们都是为了保家卫国,死得其所!”
老人重重的喘着粗气,把头盔往城墙下一丢,手指向东方。
“我年轻时走过镖,去过一趟京城,繁华,美丽是它的代名词!跟我同行的人全被迷了双眼。
可我却没看到这些,我只看到了腐朽,奢靡!我看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王朝。”
老人精神亢奋,林墨站在一旁静静地听,老人其实不是想把这些说给林墨听,更多的还是一种喃喃自语,在他的眼里他不在这城墙上,自己也没那么老。
他看到了一个冬天,很冷很冷,朝廷下达旨意,让各个地方开始征兵。
他本该去的,可他还太小,结果两个哥哥去了,一去就没回来,自己的母亲每天以泪洗面,眼都哭瞎了。
又是一个冬天,两袋陈粮被交到了他的手里,然后……母亲死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悲伤过度会生病,会死。
他第一次知道两条人命只值两袋陈粮!
大周又要征兵了,这次说是要跟一个叫苏峰的人去北边草原打匈奴。
他不怕死,真的不怕,可自己死了,属于自己的那袋陈粮能给谁?自己也答应过母亲要活下去。
所以,他砸断了自己一条腿,瘸了,不用当兵了。
后来传来了消息,北边匈奴单于死了,死在了苏峰的刀下。
全城开始欢呼,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开心,他们没有家人死在那吗?
后来时光飞逝,那个瘸腿的人老了。
又开战了,朝廷战败,黄巾军入城。
黄巾军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造朝廷的反?为什么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加入黄巾军?为什么明明他们的弟弟,哥哥,父亲死了,他们的其余亲人还要加入黄巾军?
他不解,但自己瘸了条腿,所以他能在旁边看看,他很蠢,蠢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
然后,张角死了,他只知道张角是黄巾军的头领,后来张梁死了,黄巾军逃了,朝廷好像是……胜了?
他冲到大街上欢呼,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他,不对……他也形容不出那是什么眼神。
如果林墨也在场,他会告诉老人,这叫做麻木。
喊累了,他浑浑噩噩的向着某个方向走去,然后也不知怎么的,等他清醒过来后,身上不知何时穿上了一身甲胄。
他没有烦躁,没有厌恶,几十年伴随着他的某种情绪似乎得到了缓解。
心安了。
他走上了城墙,站在了这里,似乎要替什么人继续守护这座城,为了谁呢?他不知道。
没过多久一个年轻人也走上了城墙,说自己住在天风城。
七十六年,他从未见过这个年轻人,这个人绝对不可能住在这里,可……重要吗?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竟有种豪气干云的意思。
“浑浑噩噩一辈子!不醒了,不醒了!”
老人看向林墨亢奋的说道:“北边匈奴狠,又如何?自有我九州儿郎前去!”
林墨平静的说道:“是。”
“南边蛮族凶,又如何?我九州儿郎敢往!”
“是。”
老人气卸了一大半:“我后悔那一次没去啊,苏峰死了,对吗?”
“是。”
“都走了……那我也该走了……”
老人看向林墨,说不出话的他仿佛有千言万语。
林墨没去看那双即将燃烧殆尽的眼眸,他目视远方,似观天下:“北边匈奴,南边蛮族,西边诸国,东边倭寇,吾自往!”
老人喃喃道:“好,好……”
老人死了,倒在了城墙上,林墨没去给他收尸,静静地站了一会后便下了城墙。
一个国家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总会有那么一些忠义之人坚定的维护他。
老人忠义吗?谈不上,真的谈不上,可相对于那些浑浑噩噩的人,他其实最是清醒。
老人喋喋不休的声音还在林墨耳边回荡。
“知道了,我会去的。”
北边匈奴,南边蛮族,西边诸国,东边倭寇。
我九州儿郎,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