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被开水烫伤后,新汉妈就更不敢让红梅独自在家,也不让她做什么事。红梅刚要伸手时,总是被新汉妈一把拉住,“你的的手还没有好呢,孩子,你放乖点啊,等好了再说吧!”
新汉妈调配的烫伤药,效果还是非常好的,每天涂抹二次药液,眼见着受伤的部位一天天在好转。水泡也消失了,红肿也消退了,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新生成的皮肤渐渐与原来的皮肤颜色接近了。新汉妈仍是反复叮嘱红梅,这几天不能沾水,否则皮肤会留下疤痕。
红梅没事做,就只好看电视来打发时间。她天天看新闻,已经能区分广州和深圳的位置了,虽然不知道有多远,但知道那里天气很热。每天看天气预报,家里人都穿上棉衣了,但看到广州或深圳的天气,还有二十多度,在新闻里看到当地人还穿着短袖,就觉着那地方很神奇。看到深圳新建了很多高楼大厦,也会显得很激动。在这个小镇上最高的建筑不过只有四层楼,对她来说,六十或者七十层的高楼是怎样一个样子,红梅是无法想象的。红梅去过二次江口,她知道江口最高的建筑还不到三十层。
“爸爸,你说六十层的楼有多高呀?”红梅象个孩子一样趴在福昌师傅的衣案前,“你说站在楼顶能摸到云吗?”zuqi.org 葡萄小说网
红梅之前经常听到福昌师傅说起四川有一个峨眉山,离天只有三尺三,江口有座黄鹤楼,一半都在天里边。黄鹤楼她是见过的,肯定没有六十层,那一定能摸到云了。
“你怎么要问黄鹤楼呢?”福昌师傅不明白红梅在想什么。便笑呵呵地问道。
“你不是说黄鹤楼很高吗,有一半在天里边吗?”红梅仰着头问道。
“哦,你是说这个呀,那六十层楼可以摘到星星了?呵、呵、呵。。。”福昌师傅被自己讲的话也逗笑了。
“真的吗,那让新汉爬上去,帮我摘颗星星回来!”红梅开心啦,你若是想要颗星星,我都可以帮你摘回来。这是他们结婚那天夜里新汉对红梅讲的话。
福昌师傅发呆了,我的天,她要星星。摘星星,让新汉帮她摘星星,这不是坑儿子吗?
“红梅,摘不了星星呀,爸爸开玩笑的呢,不要星星啊!”福昌师傅后悔了,不该给儿媳妇开这样的玩笑,她分辨不清呀!
“你骗我,新汉讲过的,他可以给我摘星星的!”红梅就这样,一阵明白、一阵犯糊涂。
对过去的事,福昌师傅和新汉妈都在红梅面前有意回避,讲话时都十分小心,生怕会引起红梅的伤心。红梅眼前偶尔会闪过孩子的模样,当有客人带小孩子来家里做衣服时,红梅会盯着别人家的孩子发呆。
新汉妈看到时,会提醒红梅一声,或者会递上一个水果给红梅。红梅很喜欢吃水果,尤其是苹果,但若这时给她的水果,她自己不会吃,而会拿水果给别人的孩子吃。她有时很想去抱一抱别人的孩子,但孩子们大约听家里大人说起过,对她似乎有些恐惧,通常会躲在自己父母的身后偷偷瞧着她。
更多的时间,红梅会扶着门框站在门前发呆,有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新汉,红梅对新汉的思念还是写在脸上。福昌师傅和新汉妈看到红梅这个样子,是既伤感,又欣慰。新汉妈为了缓解一下红梅的焦虑,有时会让红梅陪她去集市买菜。走到原来新汉的服装店门口,红梅会远远地站着朝那里看,既不敢进去,也不愿离开。
新汉妈有时在寻思,这个孩子在想什么呢,是恨这里吗?从红梅的眼神中看,也不象。是回忆以前新汉在时的样子吗,似乎也不全是。害怕红梅情绪受刺激,新汉妈会哄着红梅,拉着红梅的手离开。
有熟人跟红梅打招呼,红梅会笑一笑,也不回话。也有人把新汉妈拉到一边,悄声问她,“怎么样,媳妇好些没有?”这样的问话,往往会惹得新汉妈很想发火,但看到别人一脸关切的神情,知道问话的人并无恶意,只好丢下一句“孩子还好,没什么!”就会头也不回地拉着红梅往家走。
“妈妈,红梅,我回来了!”新汉妈似乎听到儿子的声音,回头看了看,也没有见着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红梅分明听见了,听见新汉的声音了,她缓缓地回过身,不肯离开!
“红梅,是我呢,我在这儿呢!”红梅感觉到有个人在她身边讲话,她害怕地后退一步。
新汉妈看到自己的儿子了,皮肤晒得黝黑,头发蓬乱,背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包,就象个非洲人一样,和新汉离家前的样子变化很大。
“红梅,他是新汉呀,是你男人回来了!”新汉妈一把将红梅拽到新汉的面前。
“红梅,我是新汉呀,你忘记啦?”新汉想要拉住红梅的手。
“你不是的,你是坏人!妈,他不是的,他是坏人!”红梅甩开新汉伸过来的手,躲在新汉妈的身后。
“妈,红梅还没有好些吗,她怎么还是不理我呀!”新汉看到红梅惊恐的神情,错愕了一下。
“新汉,咱们赶紧回家吧,你的脸上怎么弄得这么黑呀,别吓着红梅了!”新汉妈有些伤心了,她抓住红梅的手,就赶紧往家里走,新汉也背着行李包紧跟在她们的身后。
新汉回到家里,拿出给红梅买的格子呢大衣,红梅也不肯穿,她穿的仍是新汉之前给她做的衣服。看到新汉从行李包中拿出很多的礼物,红梅瞧见也不吱声。到了晚上,红梅怎么说都不肯与新汉睡一张床,仍要新汉妈陪她睡,新汉妈有些犯愁了。
“妈,你说红梅这个样子,怎么办才好嘛?”新汉一脸的沮丧,他趁红梅在客厅看电视的间隙,跑到厨房里给老妈诉苦。
“红梅,这是你男人呀,你为什么不让他和你一道睡呢?”新汉妈将红梅拉到一边,低声问红梅。
红梅低头不语。
“你还在生气吗?”新汉妈继续问道。
红梅摇了摇头,仍不语。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新汉妈看着着红梅,见红梅仍低着头,两只手在不停地摆弄着辫稍。
“他是你男人新汉哩,你难道没有认出来?”新汉妈觉得是不是因为晒得太黑的原因,让红梅没能认出来。
“他没有回来时,你天天趴在门边上等他回来。现在他回来了,你又不肯同他睡觉。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妈,你老在说什么呢,我们还没有结婚呢!”红梅轻声说道,显得十分害羞的样子。
“啊,是因为这个呀!”新汉妈见红梅扭捏的神态,有些无语了。“我的天,她还以为没有结婚呀!”新汉妈真不知怎么说才好。
“新汉,你结婚时穿的衣服还在吗?你把结婚照拿出来,再按之前的样子去理一次头发,红梅说你们还没有结婚,我估计她是忘啦,我得再给你们办一次婚礼!”新汉妈显得有些无奈。
“嗯,还要结一次婚,这个行吗?”新汉觉得好笑,“红梅说我们还没有结婚吗?”
“红梅就是这么说的呢,谁知道这孩子怎么会这样呢?那就陪她再来一次吧,也没有别的办法呀!”新汉妈又想了一下,“新汉,这二天你先忍耐一下,等新凤和新霞回来时商议一下,就放在除夊夜里办比较好,也没有几天的时间。”
“那好吧!”新汉极不情愿,但也真想不出其它的办法来。
新凤今年超额完成了公司规定的利润,公司按照当初与新凤签订的协议,公司应奖励新凤个人25万元。这么高的金额在公司的历史上是没有过的事,新凤也觉得这么多的钱,自己一人独享肯定不合适。经与夏总商议后,提出了新的奖金分配方案,即取5万元,奖励表现突出的5名项目管理层干部,每人奖励1万元;取10万元奖励20名表现突出的优秀员工,每人奖励5千元。新凤自己只取5万元奖金,另5万元作为优秀员工奖励基金,奖励下一年的优秀员工。这一方案很快得到了公司的批准,新凤的做法不仅获得了领导的支持,也赢得员工的交口称赞。因为腊月二十九即为除夊,且今年所有的生产任务已完成,新凤决定全厂提前三天放假。
农历腊月二十八这一天,新凤和建华是早上回来的,新霞是下午到家的。大家知道新汉回家后,红梅还不让新汉上床的事,都替新汉着急。对新汉妈提出再办婚事的想法,觉得又好笑,又好玩。新霞主动提出给嫂子当一回伴娘,建华自告奋勇地说当司仪。建华说今天是二十八,这个日子很好,就决定在当晚举行一个仪式。
新凤把红梅拉到一边,对红梅说,“我是你大姐,对吧?”
红梅点了下头。
新凤又指了下新汉,“他是谁?”
“他是新汉呀!”红梅说。
“那今天就给你和新汉举行婚礼,行吗?”新凤努力地忍住自己,不要笑出来。
红梅红着脸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开心。
吃过饭后,大家都忙开了,在新汉的房门上张贴大红的喜字,又给红梅换上了她们结婚时穿过的衣服。新凤拿出自己的化妆品帮红梅描眉涂唇,新霞又找出一条红丝巾给红梅搭在头上。
一切准备停当,婚礼开始。建华高喊着:“请新郎新娘出席,一拜天地。”
新汉牵过红梅的手,走到神位前,对着神位叩拜。
“二拜高堂!”建华装得很在行的样子,高声喊着。
新汉又牵过红梅的手,走到福昌师傅和新汉妈跟前,他们两人早已坐在藤椅上,接受新汉和红梅的叩拜。看到红梅听话地被新汉牵着手,新汉妈脸上居然流下了热泪。
“夫妻对拜!”建华仍然很淡定地喊着。
新汉松开红梅的手,转身对着红梅深深一拜。
“新郎抱新娘入洞房!礼毕!”建华说完跑到室外空地点燃了鞭炮。
只听到一阵噼哩叭啦的鞭炮声响起来,在大家的哄笑声中,新汉抱起红梅,回到自己的房间。